往事一页——卡夫卡实录(下)
十年后,那些哥伦比亚人已经被我们同化,我还在我的花店里惨淡度日,要说有什么区别,我已经很老了,所有我收养了一个哥伦比亚女佣。
这时,我们这里的文化风格发生了一种完全无法解释的改变——所有花束,无论从完成质量还是从基本特征上说,都发生了极其巨大的变化,而且艺术家的技艺也出现了极其严重甚至是灾难性的衰落与倒退。我完全无法根据之前看到的那些衰退痕迹推想出我们的艺术最后竟会倒退至如此的地步。然而,如今的我也被这种风气所影响,再也无法拼出能打动我的优秀作品,看着那些灿烂的花朵,我甚至会愤怒地撤掉它们,转而去殴打我的女仆。
就拿我们政府前的广场大海报上的女人来说,什么?那就是女人,不过是变性了,还是个同性恋、黑人、女拳......算了,我们说回这一大幅艺术海报,这副作品显得非常粗糙与拙劣,而且完全没有精细的细节,它的背景和画布几乎平齐,但人像部分却高高涨起,还在留白部分多余地用拙略的电脑自带艺术字写了“犯我炎国者,虽远必诛”。我的女佣认为这可能是二次涂改的结果——后一位艺术家破坏了初稿的绘画,并对人像大改特改,把它变成了与初稿截然不同的作品。从内容上来说,这幅作品完全是用来装饰的,上面描绘的图案也颇为普通常见。它由一系列简陋的螺线与折角构成,依旧遵循着原本传统的五分法数学原理;然而它看起来却完全不像是对这种传统的继承,反而更像是一种拙劣的模仿。除了技巧之外,那些颜色对于美感的把握出现了某些细微但却完全怪异反常的东西,这种感觉久久地徘徊在我们的脑海,挥之不去——女佣猜测这可能是由于绘画者费力替换初稿,重新涂鸦而造成的。它有些像是我们所认识的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方法,但却又有些令人不安的不同;这种混杂的东西让我总是不断地联想起那些按照罗马的方式凿刻出来的难看的巴尔米拉雕刻,或者是按哥伦比亚人的做法。
说起我的女佣,她很矮小,又很顺从我,简直像每年冬天都飞到附近过冬的鸟,但我总对她发火,因为我常看见她在我身后露出那种哥伦比亚人特有的粗俗表情,是的,不管别人如何接纳那帮人,我一直认为她不是我的同胞。而当我最后心力交瘁、无力经营这间花店后,我还是决定让她成为我的继承人,听说她后来回到了哥伦比亚,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园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