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正文前

本文是明日方舟攻略平台CiRCLE泰拉店所举办的集成战略赛事“邦鸽杯#1”的附属剧情 ，从属于明日方舟×BanG Dream! 混合型同人世界观“Unlimited Wander² Project（UW²Project）”，该世界观描写了两个不同世界的意外交汇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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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W²Project所有同人剧情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故事等均基于已有的ACG内容设计编写，与真实人物或事件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2023年7月12日

“大坠落”发生3天后

美国 内华达州 拉斯维加斯附近空域

        两架机尾涂着“TY”的F-22A战斗机一前一后穿过天空，向着远离赌城的方向做出一个灵巧的倾转，机腹下繁华的都市在瞬间被荒凉的沙漠取而代之。

        “嘿，Boneheads-2，想不想再了解一点劲爆的海军笑话！”长机飞行员对着自己的僚机打开了话匣子，“就当是去炸烂那堆该死的水泥桩子之前最后的娱乐活动。”

        “洗耳恭听，兄弟。”

        “在夏威夷从海怪嘴里幸存下来的那些小伯克和提子，五角大楼最后同意了国会的提案，准备把它们中的一半送去陪亚利桑那号。”

        “你他妈的在逗我？海豹打光了，尼米兹一艘不剩，福特还漂着但情况跟屎一样，现在他们还准备把只是挂了点彩的驱逐舰弄沉，国会大楼那坨傻叉是想让以后的海军划着独木舟去保卫海岸线和盟友吗？”Boneheads-2对战友提供的消息感到不解。

        “放轻松，我们起码还有几艘濒海小鞭炮可以摆到台面上。”Boneheads-1话锋一转，“我在夏威夷做志愿者的女朋友说，如果现在要把那些四处漏风的小船拉回旧金山再修缮一新，花的钱可以再凑出一个航母战斗群来。相比之下，还不如先弄沉其中的一部分，然后等着星座级下水。但说白了，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正负全责的还得是五角大楼……那帮狗东西他娘的从反击战一开始就他妈无视了陆基火力的威力和分散阵型的必要性，让航母战斗群在不着边际的公海上和海怪打他妈的好莱坞式舰队决战，还搞了个全球实时直播，直播自己的舰队被海怪啃成傻逼……”

        “好吧，看来中国人把海怪引到大陆近海的战术确实值得赞扬，打完了拖船回家也很容易。”Boneheads-2叹气道，“谢了，兄弟，你这次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所以，你觉得我们还可以聊什么呢？”

        “那就打个赌吧，老兄，一周后新加坡的揭幕战，你是赌汉密尔顿还是勒克莱尔？”

        “我押阿隆索，否则就是维特尔。”Boneheads-1的语气变得有些疑惑，“但我记得你不是那种喜欢看F1的人。”

        “那是因为我觉得傻逼本田在Indy的旅途也是时候结束了。要是他们当时决定取消去年十月Honda Racing的东京路演，事情本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Boneheads-2似乎陷入了抑郁之中，“年富力强的老将和冉冉升起的新星在那个混乱的夜晚里一起当了鱼饲料。”

        “真是个不幸的故事，等我们结束任务回到Tyndall，我会托人找来全佛罗里达最知名的心理咨询师帮助你渡过难关。但是，是时候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次演习上了！”

        “多谢了，老兄。”Boneheads-2重新坚定了起来。

        “聊够了没有，我的牛仔们？”通讯频道中传出了另一个声音，“很抱歉地通知你们，情况有变。”

        “Overlord，我们不用再去欺负水泥桩子了？”

        “不，这是一次危险的实战任务。”AWACS的回答非常严肃，“部署在莫哈维的陆军侦察部队报告，他们在三分钟前看见一架冒着黑烟的F-35A低空飞往你们的7点钟方向，目标确认为我们之前锁定的UAP，代号Mobius-0。现命令你部对其进行伴飞监视，遭遇威胁时允许自由开火。”

        “看来它又绕了个大弯啊……Boneshead-1，已就位。”

        “Boneheads-2，已就位。”

        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赌城，往东南方向继续飞行了一段时间后，两名飞行员看见了远方空域中那颗拖着黑色彗尾的流星。两架F-22A迅速分头绕了一圈，从后方靠近那架怪异的F-35A。

        “Overlord，光电系统初步检测没有发现异常，目标依旧没有回应我们的通讯。”

        “目视结果呢？”

        “目标座舱盖玻璃及外部光学器件镜片被不明黑色物质覆盖，无法得知内部情况。目标各舵面有极不规律的抖动，还有大量黑色…雾气从机身各处出现……”Boneheads-2的声音颤抖起来，“靠，真他妈见鬼，这玩意太诡异了！那雾气和玻璃上的黑色物质就像个他妈的特效图层一样，在HUD的视野里忽明忽灭！”

        飞行员的通讯经过预警机的中继，被发送到了一处位于夏延山的地下指挥部。旋即，一记重拳砸在了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冲击力之大让旁边装满咖啡的水杯为之倾倒。

        “NASA和DARPA说的没错，这东西根本不合常理……整个Hill基地和在附近的部队估计都被投射物转化成了那个鬼样子。”刚刚对办公桌重拳出击的军官捂着手转向身后的士兵，“附近还有多少我们的人？”

        “Lancers和整个366大队都在旁边，25攻击大队的第一批无人机刚刚升空。”

        “通知他们，取消后续所有演习计划，所有单位以最快速度赶往目标空域。另外，通知第820大队的所有单位立刻进入拉斯维加斯城区，做好配合当地警方引导平民避难的准备。”

        军官话音刚落，无线电中便传出了经预警机传输过来的紧急呼叫。

        “Overlord！这鬼玩意突然提升了高度，检测到火控雷达照射，它要开战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空中格斗，Boneshead-1已是大汗淋漓，但他仍然精准地控制战机做出一个高G机动，竭尽全力咬住了敌机，喊出“Fox2”的同时发射了一枚AIM-9X。而敌机前方的Boneshead-2也采取离轴发射的方式丢出另一枚AIM-9X，交由Boneshead-1的战斗机进行引导。

        敌机在双向夹击下似乎在劫难逃，但在即将被命中前的一个短到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瞬间，两枚导弹和敌机机体之间的距离似乎被拉长到了无穷大——或者说足够其进行规避机动的距离。丢失目标的导弹于下一秒相撞爆炸，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的F-35A从火光中冲出，向着高空垂直爬升。

        不堪入耳的骂声从两名飞行员的无线电里喷涌而出，而在夏延山现场提供技术支持的一名洛马工程师瞪大了双眼，扶住桌子以不让自己因过度震惊而当场倒下。

        “搞什么鬼？这么高的过载下它应该当场解体了才对！”

        “我在努力跟住它了！”Boneshead-2抬起机头，向上推油门杆，试图让座下的F-22A也进入到垂直爬升的状态。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试图确认敌机的位置，却看到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个令人难忘的场景。

        远处的那架F-35A不仅正在以垂直姿态进行超音速巡航，并且在察觉到对方追击的瞬间原地调转了机头的朝向，又在瞬间刹停至静止接着立刻转变为了超音速俯冲的状态，机炮对准下方的战机喷出了一连串血红色的火舌。金属碰撞和火花四溅间，这架F-22A的左半边机身瞬间出现了十几个弹孔。然而状态更惨烈的是座舱中的Boneshead-2，明明没有任何一发机炮子弹贯穿驾驶舱盖，但他的整条左臂却在机身中弹的瞬间直接炸裂开来。

        肢体离断、剧痛和大量失血之下，Boneshead-2的视野中只余天旋地转，他失去了对油门推杆的掌控，右手也条件反射一般向一侧猛然歪斜，瞬间失控的F-22A在天空中高速旋转着坠向地面，不断有零件在高过载下从燃烧着的机身中甩出。

        “这玩意能隔空打伤我们，去…他妈的……”

        这是Boneshead-2的最后一句通讯。

        缠绕着黑雾的F-35A追寻着猎物的血迹，俯冲而下，用又一轮精准的机炮射击打爆了那个正不断冒出火焰的银色陀螺。

        Boneshead-1几乎要停止呼吸，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僚机在短短的六秒内被那架F-35A以完全违背常理的方式杀死，巨大的恐惧感如同阴影一般笼罩了他。面前的凶手也没有任何犹豫，以一个完美的落叶飘将机头指向近在咫尺的F-22A。

        “Boneshead-1，脱离战斗，马上！”

        “Co…py！”

        Boneshead-1咬牙切齿地嘶吼道，接着猛然下压机头让自己刚好与敌机擦肩而过，可就在他自以为已经脱离险境的时候，又一轮机炮子弹飞来，撕裂了F-22A右侧的垂尾。

        “Overlord…我要迫降了。记得把医疗兵喊过来…这混账把老子的机翼和整条右腿都打烂了！”

        “收到，Boneshead-1，允许迫降在Jean以北的15号洲际公路路段，救援直升机正在赶来。”

        在又一架猛禽坠落的当下，远方的鹰墙已经在死神的指引下迎面而来。

        “所有作战单位，这里是Monarch，发射剩余的弹药，随后迅速脱离战斗，Vikings会负责掩护你们，所有导弹的引导工作交由死神进行，完毕。”

        外形修长的AIM-120D从F-15E和F-15SG的挂架上脱离，陆续与前方无人机群的数据链相连，并根据实验型吊舱的引导，快速锁定了前方疾驰的敌机。

        “所有人请听从指挥，不要慌张，你们即将抵达安全地带。”

        一辆奥什科什JLTV-EXP突击车停在了临时路障的空隙处，接替刚刚赶去处理市内一起枪击案的雪佛兰Tahoe警车。全副武装的美军空降兵陆续从车上跳下，和警察一同将身后的钢铁防线与那些衣着华丽且慌不择路的人们隔离开来。

        “朋友，外面这是发生什么了。”一名警员放下了手中的纸杯，看向身边的士兵。

        “上级下的命令，说是他们最近锁定的一个可能有威胁的UAP跑到了附近，所以我们就进来了。”

        “上回住得远没碰见海怪，现在陨石掉下来后外星人倒是主动找上门了。”警员小声嘟囔道，“等任务结束，我就去说服老妈再搬一次家。”

        “我说，天上那个东西就是我们在找的？”另一名赶来的FBI探员伸手指向众人背后的天空。人们转过身抬头望去，只见远方的天际线上，一颗拖着黑色烟雾的飞行物正飞驰而来。

        “好吧，它飞得还没我想象中那么快。”警员差点没把刚刚喝下去的柠檬红茶喷出来。

        “导弹！”人群中，一名年轻人突然高声叫道。就在所有人愣神的刹那，几十条雪白色的尾迹横贯天空，呼啸着杀向刚刚夺去飞行员生命的敌人。

        “给我杀！把那该死的外星人打下来！”人群顿时情绪高涨，不少人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天空中的黑影在利刃的围剿中以奇异的姿态闪转腾挪，最终在一记当头重击之中败下阵来，成为了后续数十枚导弹的活靶子，瞬间在天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火花。燃烧的残骸颠簸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转而变成两段先后传来的爆炸声与城市中升腾而起的火光。

        “这里是Overlord，通知Moody所有单位，已确认Mobius-0坠入城区，具体坐标确认中。仍在待命状态的单位请立即前往现场控制局势，其他单位完成预定任务后尽快前往支援，完毕。”

        通讯结束，士兵眯着眼估算了一下坠机点的距离，然后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耸了耸肩。

        “今天可真他妈刺激。”

        松了口气的军官瘫倒在转椅上，连衣袖被倾倒的咖啡沾湿也浑然不觉。

        “本次事件初步的初步评估报告出来了，请您过目。”

        “你们几个，可以回去休息了。”军官接过士兵递上的平板电脑，翻动着上面的信息。

        “一名飞行员阵亡，一名右腿受离断伤，地面有2人未及时撤离受重伤。一架F-22A受损，另有一架F-22A与2架MQ-9B被毁。”另一名军官扶着桌子走了过来，“如果不是各位反应及时，我们的损失可能会比这更严重。”

        “但这没法根除问题，鬼知道还会有多少像这样的玩意从犹他州跑出来。那里被波及的不止我们的388大队，陆军还有整整五个排的艾布拉姆斯陷在里面！”

        “DARPA的建议是当前无论如何不要轻易靠近坠落点，并继续维持一定的信息封锁，他们撤离南极之前进行的研究证实了这种‘污染’会主动扩散。”那名军官随手找了张椅子坐下，递出了自己手上的平板，“不过，现在陷入麻烦的好像不止我们。”

        “中国人？”最开始的那名军官疑惑地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文字。

        “这是中国国防部根据之前《成都议定书》的信息公开条款给我们的。两天前，他们的一架双座战斗机结束训练后在返航途中坠毁。调查记录显示两名飞行员在紧急跳伞前都认为自己遭遇了空间迷向，但坠机点地处中国西北的沙漠地带，事发在晴空万里的白天。”

        “我记得从南极飞出的另一个物体掉在爪哇海了，和那里间隔的距离远到塞个加拿大进去都还有空余……除非，‘大坠落’的影响范围已经超过了DARPA的预测。”

        T-Mobile竞技场外，大批军车将往日喧闹的体育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围的空域中盘旋着三架黑鹰，盯梢并驱逐每一架靠近体育场的新闻直升机。

        体育场穹顶上的T-Mobile标志被先前坠落的F-35A残骸撞碎，留下一个漆黑的破洞，滚滚浓烟从中冒出飘向天空，远远望去如同一座纯白色的火山。

        “这儿，这儿！”一名军官推开体育馆的大门跑向广场，身后跟着抬着担架的救护员和三名士兵，“我找到了那两个无视撤离令逗留的家伙，情况不妙，得赶紧送去ICU。”

        帮忙将受了重伤的法国游客抬上救护车后，军官又拿起了对讲机：“Yankee，回报一下你们对周边街道的搜索结果。”

        “我们把周边每条街细致到每个垃圾桶都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碎片。”

        “好，我现在要求你们在10分钟内滚回来，DARPA的调查员需要护卫，完毕。”军官换了个频道，“Overlord，我们已经确认，目标物撞击建筑顶棚时的第一次爆炸没有向周围街道抛射碎片，可以通知外围单位收缩警戒区了。”

        一名日本游客从水晶宫购物中心的南门走出，在电话里向缩在酒店客房的朋友抱怨警察的命令毁了他一天的大好心情，接着又开始吐槽购物中心迷宫一般的地下停车场。挂断电话后，那名游客不屑地看了一眼对面天桥下徐徐开走的SWAT装甲车，又唤醒手机准备叫一辆Uber把自己载回去，眼角余光无意间瞟到了一块卡在绿化带中，在太阳反光下不甚显眼的白色碎片，上面有一个灰色的三角形。

游客好奇地走近那块碎片，同时注意到这一过程中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时钟数字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冒着黑烟的体育馆，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确定四下无人后抓起碎片收进了自己的挎包中。

手机又响了。

“幸亏我们定的是明天回日本的飞机，不然今天都得滞留在机场。”

“幸亏个毛线，没看见航空管制要到后天夜里才解除吗……好好好，我先打个车回去，还有什么事等我到酒店再说。”

未知时间点

泰拉 萨米某处

        提丰小心翼翼地通过一段浓密的灌木丛，确保自己弄出的声响不会被那只她已经盯了一天一夜的裂兽察觉。

        一切准备妥当，提丰靠在身旁的一棵树上，一边默念着数字，一边举起手中的巨弓瞄准了裂兽的头部。后者正在撕咬一只羽兽的尸体，全然不觉自己也即将成为猎物。

        一段时间前，提丰在这片地区追踪的一只非常强大的邪魔突然失去了踪影，这让整片林地得以在一段时间内都不再受到威胁。但最近，又有部族观测到了莫名出现的污染生物潮，这让提丰又一次绷紧了神经。

        箭在弦上。

        在提丰即将松开弓弦的一刻，裂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的接近，它迅速放下自己的猎物，仓皇地消失在树林里。提丰来不及为猎物的逃脱而懊恼，因为她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刹那间，两道黑影以常人视觉难以捕捉的速度掠过树林，无视了提丰这个活着的个体，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邪魔？”提丰心中一惊，立即瞄准影子消失的位置射出一箭，将武器放回背后，紧跟着影子追了上去。

        越往前，提丰感受到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难以形容的变化，吸入鼻腔的空气变得更加凝重，这片地区在晨间时常出现的强风也渐渐收敛了锋芒。再向前进发，若隐若现的水声萦绕在提丰的耳边。

        “离我位置最近的河流也在20公里之外，往常在这个位置根本听不到水声。”

        提丰继续奔跑着，不断有更多的黑影无视她的存在从周围掠过。随着水声愈发清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前几天艾尔启从南方人那里带来的消息：很久之前，在哥伦比亚发生了一场爆炸，让她们所在的大地和另一片未曾了解的大地之间发生了连接。

        无论前方发生了什么，提丰都有责任阻止邪魔继续胡作非为下去。而当走到树林的终点时，眼前的景象彻底刷新了她的认知。

        下方的谷地中出现了一个似乎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的小湖，湖中央的一处区域正凭空冒出清澈的水流，大量的污染生物和少数邪魔如雨点般从周围的山坡上涌出，在冲进那片水流后消失无踪。而更令她感到一丝不安的，是这样的现象似乎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

        “我来阻止你们。”提丰默念道，然后深吸一口气，对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污染生物拉满了弓。

未知时间点

泰拉 萨米某处

罗德岛“坎贝尔”号轻型探险舰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从哥伦比亚与炎国的时空裂口处收集到了更多的数据，分析结果佐证了我在‘兰·多姆穿越事件’发生后的推测：彼端世界具有极不稳定的亚空间结构。”

        博士手中的马克笔在大量的书写之下已经没水了，他不得不从旁边的笔筒中抽出一支新的来，继续补全已经写满了整块白板的公式。

        “一般来说，我们的世界可以被看作无垠的冰川，亚空间则是冰层之下汹涌的洪流，即便如此，不同世界的亚空间之间依旧存在着或多或少的不同之处。如果说泰拉所在世界的亚空间类似于察帕特水疗中心的泳池，那么彼端世界的亚空间便是汐斯塔火山山顶沸腾的岩浆湖。混乱而不稳定的亚空间足以轻易撕碎任何根植于这片领域的实体，迫使其主动削弱自己以换取存活的机会。”

        ……

        从今早来到舰上的会议室开始，西蒙娜已经听了博士接近一个小时的长篇大论，不同于同样在会议桌上但表现得兴致勃勃的艾尔启，西蒙娜已经对这场关乎大地本质和彼端世界的研讨会表现出了明显的厌烦。用西蒙娜内心的话来说，她宁愿在天气恶劣的冰原上被邪魔和乌萨斯特种部队先后围追堵截半个月，也不愿意在这里再多坐哪怕一分钟。无趣之下，西蒙娜开始翻看起平板电脑上那些由博士上传的照片。

        一开始只是一些用古维多利亚语写作的书籍资料，比如《时间简史》、《相对论和空间问题》，以及一张标着“延迟量子擦除实验”的光屏照片和“衔尾蛇”画作；而后变成了运行速度超过400kph的红白色列车和在一万米高度巡航的载客飞行器，甚至有一艘载满了战斗飞行器的水上舰船；随后是用镰刀和锤子拼成的红色标志，以及演讲台周围树立着十几面陌生旗帜的金色殿堂；但在这之后的一张照片令西蒙娜顿感惊讶。

        那张照片拍摄于高寒地带，聚在博士周围的人群明显地有着萨米原住民的相貌，但又缺少了泰拉人类的特殊体征，众人的面前还摆放着一个打上了“Sweden火炬”tag的萨米蜡烛。而更为特殊的是作为背景的那座雪山，它与西蒙娜记忆中萨米的任何一座山峰都完全不同。

        抱着疑惑，西蒙娜翻到下一张照片，试图从中找出解答，但却看到了一台造型酷似洗衣机的街机游戏机，中间的圆形屏幕倒映出正戴着劳保手套比剪刀手的博士。

        “呃…”她刚想发问，平板电脑上就显示出了“访问受限”的字样。

        “你走神了，西蒙娜同学。”博士身边的方形机器人提醒道。

        “弗里斯顿先生，我只是有点好奇彼端世界与我们的相似之处。”

        “除了引发人类内部矛盾的不是源石之外，其他的都差不多……或者说是在相似环境之下发生的一种趋同演化。”博士圈出最后一处重点，接着用没盖上盖子的马克笔指向了西蒙娜，“好了，请容我继续讲下去。”

        “对于您刚才的讲解，我有一个疑问想要让您为我解答，博士。”这次发话的是艾尔启，“邪魔对于彼端世界的入侵已成既定事实，那么它们在那里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问得好，我这里刚好有一些凯尔希带回来的资料，还有一部分仍然在分析中”博士收起笔，抓起桌上的遥控器开启了投影仪，“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它们会变得比之前更容易受到认知的影响。”

        “难道这不会让它们更难被打败吗？”西蒙娜反问道。

        “在认知强化的情况下，假如你带领的作战小队正面遭遇了一只被污染的野兽，只需要全队人在它扑上来之前动了同一个念头——就…比如认为它只是个小杂鱼，那么它就会恢复成一只受了点难以愈合的伤的温顺动物。”博士开始一页页播放电脑上的PPT，“但是，假如相对距离太远或者邪魔占据了数量优势，抑或是你产生了恐惧心理，那么你就需要叫来移动城市的城防炮才能彻底消灭那只魔兽。”

        ……

        在会议室下方一层的资料室中，凯尔希从小山一般的文件堆中拿出了最后两份资料。

        那是两份学生名单，均来自于“东京都第一临时高等学校（含预科部）”。第一份她早已看过，源文件的最后修改时间是彼端的2023年4月16日，纸质版取得后在第一时间带回泰拉；第二份的获取时间是彼端的2023年6月16日，但依旧选取了“2023.4.16”的版本打印出纸质版带回。

        凯尔希原本只是想借此确定涉及了“兰·多姆穿越事件”以及海嗣战争中部分个人的状态，但自从得知邪魔入侵彼端世界的南方之后，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预感，隐隐觉得有什么秘密就藏在这两份名单之中。

        凯尔希解开文件袋的封口，将两本名单册用裁纸刀精细地分离，在线索板上钉成互为对照的两列。然后仔细审视着名单中的序号。

        结果是令人震惊的，第二份名单多出了一人。

        凯尔希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涟漪，她皱起眉头，将目光转向那份出现“异常”的名单，试图从中找出不同寻常之处，最终锁定在了预科部名单的第一页上。

        “吃我一箭！”

        在一箭贯穿了两只污染生物的躯干后，提丰在重新上弦的间隙掏出挂在腰上的罗德岛制式匕首，在弓上蹭了一下后一刀掷中离她最近的一具躯壳，令它喷着黑雾向远离小湖的方向逃窜。身后的一只污染循兽嚎叫着杀了上来，未等跃起，它的脑袋上就已经多出了数根深入内部的短箭。提丰收起连射手弩，继续投入到噩梦般的战斗中。

        在“湖边”连续作战了两个小时后，提丰已经打死打伤了数百只试图进入水流之中的污染生物，同时成功逼退了两个还在成长的影子，而在这之前，她还从未参与过如此高强度的单人行动。箭袋中的穿甲箭矢即将消耗殆尽，提丰被迫开始使用携带的冷兵器配合手中的巨弓展开近战，但这样的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否则她就会被这场永无尽头的阻击战活活拖死。

        生死关头，提丰想到了身上还有艾尔启交予自己的一件物品。

        “这是一位巫妖朋友送给我的珍贵之物，不要轻易使用，确保你的箭一定能够追上它。”

        而现在，提丰将它掏了出来，那是一颗纯洁无瑕的长方体晶块，发光的核心如潮水般涌动着。思索片刻后，提丰转过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晶块掷向远处水流的源头。紧接着，她将自身的源石技艺催动至极限，掏出最后一根穿甲箭矢，拉满巨弓，射向飞行中的目标。

        由高强度合金制成的穿甲箭头轻易地击碎了坚硬但脆弱的晶体外壳，粘上了内部涌动的发光流体，带着剧烈的空间波动一头撞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这是提丰在被爆炸击飞之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蓝紫色的闪光伴随着难以想象的高温瞬间蒸发了全部湖水，通道崩塌的巨响让方圆数十公里内的所有活物进入了短暂的失聪状态，巨大的蘑菇云快速飘上十几米高的天空，雪与土石组成的固体洪流将周围物产丰富的密林切削成寸草不生的荒地，连远在另一片山谷中采摘草药的部族雪祀都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震颤。

        等提丰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撞进了一处松软的雪堆，力道之大让她几乎整个人被埋在了里面，身上的健康监测环正在报警。

        熟悉的载具声出现在耳畔，两台贴着罗德岛标识的辉煌盾SUV停在了距离雪堆不远的地方。提丰在再度陷入昏迷前，隐隐约约地看到雪绒与亚叶从车上跳下，带领着身后的医疗小队向自己跑来。

        “洪流愈发强劲，水流之上的冰面也就愈发脆弱，只要水流中出现一个微小的扰动——比如一条鱼翻了个身，整片冰层就会被撕成无数漂浮的碎块。但无论形状如何变化，冰块依旧是冰本身，而更反常的是，假如水流中的扰动突然消失，则冰面还会有被重新拼回的可能。”博士放完了最后一页PPT，此时会议室里的旁观者只剩下艾尔启一人，“不知我的进一步解释能否能使你满意。”

        “您的博学令我深感佩服。”

        研讨会结束。

        博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正准备独自收拾会议室时，身后的门被人敲响了。

        这次是凯尔希。

        “想问提丰的事情？她只是手臂骨折了，体表还有一些淤伤，亚叶判断她现在可以下床了。”

        凯尔希没有理会博士的问题：“你很早之前的研究表明，亚空间中并不存在时间的概念，一个身处亚空间的实体除非同样在亚空间中被彻底抹杀或从洪流之中脱身，否则将会同时存在于过去和未来的一切时间点上。”

        “是这样的，你发现了什么？”

        “我对比了在不同时间段从彼端世界取回的同一份资料的同一版本，那是一份人员名单。”凯尔希将一张报告放在了桌面上，警告道，“结果表明，一条鱼在搅碎冰层的同一时刻跳出了水面。”

        “我们俩得再开个会，还得叫上弗里斯顿先生。”博士转过身拿起一支耗尽的马克笔丢进回收箱，却突然感觉到探险舰停了下来。

        博士从登船梯上跳下，跟随着雪绒走出舰船的阴影，看见了眼前阻挡了去路的巨物。

那是一棵早已死去的族树，西蒙娜和艾尔启正站在树下，检视着这位死者的一切。

        “这是一个自然消亡的部族，他们最终在此驻足，族树也随之而去。”西蒙娜抓起一把泥土，凑近脸闻了闻气味，“但不论怎么说，它的残存还是挡在了这里。”

        “我们要折返回察帕特了吗？”博士喊道。

        “萨米自有祂的旨意。”西蒙娜将法杖插进地里，缓缓闭上双眼，伸出刚刚触碰过泥土的手，贴在了族树的树干上。

        片刻后，族树发出一声巨响，就在西蒙娜手掌触碰之处，枯朽的树皮整齐地裂开脱落，错综复杂的纹路在其上缓缓浮现。她捡起了掉在脚边的密文板，借着舰船的探照灯在雪地上将其拼合，凝视着那些隐藏了预言的纹路。

        就在同一刻，艾尔启额头上的独眼也发出了蓝白色的光芒，来自彼端的崩毁之景浮现在独眼巨人的脑海中。

        她望见漆黑如夜的浪潮撕碎灯火通明的城市，看见高唱战歌的铁翼义无反顾杀向死亡的屏障。

        遇见黑雾之下漫山遍野奔逃的难民，瞥见蓝光闪烁的眼泪与污浊的黑血交融。

        预见到全副武装的战士如雨点般在无垠冰原上降下，手持长枪刺入眼前扭曲的异形。

        一只没有任何防护的手伸向重重冰层之下吞噬一切的黑色，而那深邃的黑暗上却骤然倒映出一个年轻的面孔。

……

        待艾尔启再度醒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探险舰的医疗室里，右手的针管连接到头顶挂架上的葡萄糖。身边是坐在病床上大口吞咽兽肉排的提丰。房间里的屏幕显示这艘陆行舰正在返回察帕特的路上。

        “唔…诶？艾尔启你醒了？亚叶医生说你在那棵族树下晕倒了，她和西蒙娜一起把你抬了回来。”

        “我只是预见到了一些景象……一些不属于这片大地的末日情景。”艾尔启的左手紧紧地握住椅子的扶手，“或许和遇到族树前博士讲述的理论有关，抑或者和失踪的邪魔有联系。”

        “那只失踪的邪魔？我只听说过它的存在，周围的部族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信息。”

        艾尔启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因为它确实值得这样的待遇，即便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雪祀也对此缄口不言，流传下来的只是些只言片语的描述…………称其为：如未来般纷乱的迷惘。”

        艾尔启话音未落，走廊外就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博士满含不解的话语。

        “你说…萨尔贡的报告，裂口出现……干扰…现在……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