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纳 黑鬃(Ragnar Blackmane)》(间章·上)

下周出去玩,为了能在年内写完这本的翻译所以这周勤奋一下(。
间章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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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
卡迪亚-贝洛克要塞下方的隧道
年之风的最后一次转向
999.M41
一名战士正徘徊于荒原之上。
既无武器傍身,亦无盔甲防护,他只能依靠双脚奔逃。雪沫纷飞,灰岩碎裂,战士步履踉跄,但他一刻也没有止步。在他的周身弥漫的是彻骨寒霜,背后缀有怪异可怖的恶兽,他不敢停,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他竖起耳朵,身后传来的嘶吼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或许是凛冽寒风将这些毛骨悚然的叫声切得支离破碎,亦或许是上苍保佑,它们放弃了追逐。他暗自祈祷,最好事态能如他所愿,但他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担忧。更令人惊惧的还是传入耳中的咆哮声。这头恶兽的叫声根本不可能属于动物;当这种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来时,竟是宛如刀锋吟唱般的尖啸。
而笼罩在天地间的寒冷本身所释放的敌意同样有增无减。这不是寻常概念上的寒冷,它更为冰冷可憎,那仿若实体般的触感落在皮肤表面,有如抚摸,有如亲吻,浸透盔甲,刺穿骨骼,从他的身体内源源不断汲取力量——尽管这不过是他的错觉。在他的记忆里,哪怕是追溯到早已模糊不清的童年岁月,暴风雨也从未像这般凶恶残酷地撕咬着他的身体。雪落成霜,伴随他前进的步伐碎裂开来,在下一次呼吸的时刻再度堆积凝结。
这样的暴风雪绝不属于尘世。
他蹒跚着,跌跌撞撞往前继续走去,岩石纷纷应声碎裂,一时不察,他被绊倒在地。疼痛令他本能地吐出了声咒骂,但话语甚至还未出口,寒风已经迫不及待地袭来,掠过他的舌头,连同未成形的音节一道卷走,他甚至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就在他背后,那金属般的嘹亮嚎叫愈发逼近,近得叫人发狂。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逃过它的追捕。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站起来,强迫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肌肉再度进入奔跑的状态。每次呼吸都痛苦得像是来回拉扯的竖锯,它将森寒冰瀑吸入咽喉,吐出的则是所剩无几的温暖。过去他也曾有意识地令自己进入某种静滞状态,在这种状态下逐步能够使生物过程停止运作,从而使身体陷入人为制造的深眠里。但这次截然不同。它并非减缓生命的速度,而是令其无法抵抗地枯竭。从生理上来说,他所走向的不是曾经体验过的假死,他在步入真正的死亡。胸腔内的肺部正缓慢地膨胀,逐渐冻结成为坚硬而无用的肉块。心脏的跳动变得愈发沉滞,如今,它们更像是在徒劳地搅动着粘稠冰水,而非发挥原本的功能,尽职尽责地将血液泵入它该去的地方。
他开始奔跑。鲜血从盔甲破损的裂口处淌出,它缓慢地顺灰色的陶钢外壳流下,冻为绯红的宝石。他已经记不清这些伤口究竟从何而来;阵阵寒风令他难以思索,它们涌入脑中,将所剩无几的思绪扫得无影无踪。
地面再度碎裂,然而这次它不再是悄然从他的靴子旁滑走——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的塌陷,没有丝毫可用以着手的东西。他发现自己滑倒在地,接二连三坠落的岩石令他根本站不起来。唯独他在惊惶中本能伸出的那只手救了他一命,使他不至于掉进三秒前还不存在的深渊裂缝中。
此刻,他悬在空中,全身重量仅仅依靠他的手臂支撑,那儿的肌肉早已酸痛得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而在下方只有深邃的黑暗与呼啸的狂风。这是道既无法估量宽度,也无从测算深度的深渊,可能就是克拉肯那磅礴无光,正啃噬着世界之核的巨口。
就此放弃生命似乎格外容易。就算坚持下去,他这具伤痕累累、冰封雪冻的身躯所迎来的结局,也不外是被风暴吞噬前,再忍受几分钟冻伤肆虐的痛楚,或是被恶兽的巨颚撕成碎片,死在它那滚烫锋锐的利齿中。
不。作为战士,他绝不能将坠入黑暗作为自己的结局。
正当他感觉自己的手指正自岩石边缘逐渐滑落松脱,一大片阴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抬起头,心想自己将面对恶兽闪闪发光的利齿——要么是它那覆满毛皮的巨爪。但落入他的眼底的却是二者皆非。
他的狼主出现在悬崖边缘,全副武装,那件庞大的毛皮披风在他的身后猎猎作响。
“黑鬃。”说话的人是贝雷克·雷拳,他冲挂在空中的战士伸出了手。
拉格纳却没有握住他的手。他也没有开口回话,冰霜封住了他的嘴唇,舌头也冻得僵直麻木。
透过覆满霜雪的胡子,贝雷克绽开了个笑容,他再度伸出包裹在盔甲的手,“来吧,小伙子。该走了。”
有那么一会儿,他陷入了短暂的幻梦,那不是真正的睡眠,更近似于凝滞的黑暗。意识断断续续地,如潮水般反复上涌,陡然,他感到某种缥缈的温暖,它微弱、淡漠,容易唤起人的睡意,当它轻柔地拂过肌肤表面时,他睁开眼,隐约瞥见角落里一簇正摇曳不止的橘色火焰。
“黑鬃?”他的头顶又传来贝雷克的声音。
拉格纳仍然没有回答。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他的舌头此刻躺在疼痛难抑的牙龈间,似乎已经彻底失去知觉,同时,他的思绪还在意识边缘努力成形。
“你知不知道,”那个声音问道,“刚才你离死亡有多近?而现在你离它又有多少距离?振作起来,你这小混蛋。”
他的双眼闭上了,起先席卷而来的是恶心感,随即一切归于虚无。
再度苏醒的时候,落入眼中的是洞穴那灰黑色的内壁,有一部分被篝火染为了琥珀色。梦境的碎片自他的头骨裂口内纷纷飘落——他看见漆黑的盔甲与牧师的长袍;他看见银色的钢铁,随即它发出了动物的吼叫……再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一次他终于成功地站了起来。疼痛沿每根骨头四处蔓延,与此同时,他的盔甲关节也发出低哑的响动。
这儿空间狭小,顶多只能被称为避难所而非真正的家。沐浴在火焰所散发的光芒与热量里,拉格纳贪婪地呼吸着,仿佛他吞入肺中的正是生命本身。热气中裹挟着血腥和灰烬的味道,即便如此,对于品尝过霜寒严冬那股苦涩滋味的喉咙来说,这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了。
“我都开始以为你已经前往全父的身边了。”那个蹲在火堆旁的庞大身影自顾自说道。
拉格纳盯着他的狼主,年长的战士正在用一枝粗大的枯死木棍翻搅火焰的中心。当那些话语从他的口中涌出时,他知道,这不是他真正想说的东西。
“比起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现在你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贝雷克再次绽开微笑,他的双眼仍旧凝视着面前的火光。“你在期待什么呢,黑鬃?”
“尸体。”年轻的战士回答,“你已经死了,大人。”
“是这样吗?”贝雷克松开手,把树枝丢进火中,舞动的橙红色光影顷刻间一拥而上,将它连同尚未燃尽的蕨叶一道吞噬殆尽。
“我已经替你报了仇。”拉格纳说道,无数纷乱的思绪开始聚集,它们互相碰撞、链接,或真或假,虚虚实实,他开始怀疑自己此刻到底是否真正清醒了,“我宰了那个斩断你的生命之线的异端。”
“喔。”贝雷克咕哝了一声,也可能那是他的笑声,“你可真是个英雄啊。”
拉格纳挣扎着想要站稳身形,却听到了来自他的狼主的低声警告。“小心点啊,英雄。你现在比一只刚出生三天的狗崽强壮不了多少。”
事实如此,不过拉格纳拒绝表现出来。他走到火堆旁,与他早已死去的狼主相对而坐。
“我的霜牙在哪?”
“那把可爱的小刀?谁知道呢。当我在雪地里找到你的时候,反正你没带着这玩意。这就是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以为你会问些更实际的东西,黑鬃。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我在哪?”
贝雷克的眼睛亮了起来,深邃昏暗,其中闪动着愉悦的神采,“一个山洞。”
“我明白了,大人。那么这个洞穴又在何处?”
“就在此处。”
他感到了一股本能般的烦躁,拉格纳咧开嘴,露出利齿,“什么是‘就在此处’?”
“你脾气还是这么大啊,嗯?那会为你招来死亡的,小狼主。”
“就和你一样?”拉格纳吼道,“就像你,一头躺在盛宴上的鹿,被叛徒开膛破肚,掏出内脏,然后吐出最后一口气?”
对此,贝雷克报以朗声大笑,他径直掀开毛皮斗篷,亮出他那伤痕累累的动力甲。如今胸口彻底化为惨不忍睹的废墟,裂开的伤口自咽喉蔓延到了腹部,其上则覆盖着厚重的坚冰。冰层下方是毁烂的内脏与支离破碎的肉体,它们被冻结在了冰霜里,几乎没有半分失真变形的痕迹。
“是啊,就像我一样。其他人怎么样了?我的第一小队现在情况如何啊?”
“他们现在是我的第一小队了,大人。”
“狗崽,无论他们对你发下什么誓言,在那之前他们先拿起的是我的坚铁,所以给我讲讲吧,我的弟兄们到底过得好不好。鲁斯在上啊,我真的很想念他们。”
拉格纳吸了口气,他刚准备回答,一阵突如其来的重压狠狠敲打在他的头骨上。流进肺部的空气里多出了化学制剂的气味,它应该来自于舰载过滤器。与此同时,原本给予他抚慰的舒适火焰陡然蹿高,它变得愈发炽热,愈发滚烫,宛如漂浮着的人工太阳。与此同时,仿佛还有酸液灌进了他的眼睛里,刺痛感开始噬咬他的感知。
“黑鬃?”他听见贝雷克在喊他。
拉格纳双手紧紧抱住头,试图阻止他的头骨沿着缝隙裂开。
“黑鬃?”
“黑鬃?”
“啊,屠杀者。我还活着。就是有点恍惚。”
“我看你更像是在站着做梦。这也是头骨受损的症状,或者是你的心灵遭受了严重的创伤。”
“一切都很好,”拉格纳撒了个谎,“我什么也没看见,一切都很好。”
斜倚在尸体垒就的路障上,拉格纳颤抖着,他喘着气,竭力令肌肉无意识的痉挛平复下来。前方五十米铺满了死者的遗骸,他的部下则站在他的背后,气喘吁吁,浑身染血,足足持续了七小时的激烈战斗在他们身上撕开数不胜数的伤口。有几个人因体力过度透支,重重瘫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拽下破损不堪的头盔,伴随低声的咒骂,从他的嘴里啐出数十粒沾血的牙齿碎片。先前往血液里注入的止痛剂与肾上腺素的药效现在才开始褪去,不少人这才注意到数个小时前留下的部分创伤:一名野狼将脏兮兮的手指伸向嘴唇时,发现一小时前打断了他的下巴的攻击还顺带削掉了部分舌头。
在拉格纳身旁,有位灰猎的身体正缓缓滑落在地,坐到一个已经死掉的吞世者胸口中央。他以一种介于迷惑与恼怒的神情,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左臂,那儿本该装有仿生手,而现在只剩断裂的豁口,上面时而跃起晦暗不明的火花。
拉格纳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手腕总比喉咙好,兄弟。”
战士也笑了起来,“大人,您说得对。”
拉格纳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动力背包,然后离开了路障。
他走进筋疲力竭的战士们中间,他们立刻向他起立致意。拉格纳的脸上始终挂着狡黠的笑容,他讲笑话,也拿他们打趣,对无关痛痒的伤口嘲弄地大笑。他得笑,这很重要,他的部下必须明白他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敏锐,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在他的心中毫无迷茫,艰难困苦的环境也没有在他的心灵上增添半分阴霾。作为领导者,他必须格外留心这些看似微末的细节差异。
所以他笑了。即便是在填满血腥气味与敌军尸体的地下世界里,他还是笑了。拉格纳死死瞪着眼,他那裂开又被草率黏合起来的头骨还在传来阵阵难耐的疼痛。事实上,它带来的麻烦远比他先前所宣称的要严重得多。一小时前,乌尔里克用装甲黏合剂(armour cement)把他的后颅骨弥合了起来,非常时期只能采用非常之策。自那时起,他决定不再提起他的意识——还有他的感知—— 他看着它走向梦境与幻觉却束手无策,这着实叫人烦躁不已。
狼群当前所处的区域被称为核心区。这里正处在贝洛克要塞的动力区*之下,敌人仿佛源源不绝,而他们则扼守此地,抵御试图将他们冲垮撕碎的大军。通往拉沃克要塞的通路已经被彻底阻断,在这个交叉路口野狼已经奋战了一整天,拉格纳的战士们布置了好几处叠满路障的阻塞点,同时也准备好数个后方阵地。
然而,等到这漫长一日落下帷幕,他们抵达最后一处据点前时,战斗的结局却变得不那么荣耀了。贝洛克要塞陷入火海,正如乌尔里克先前所警告的那样,通往拉沃克的隧道内挤满战帅那肮脏可鄙的部队,陶钢装甲撞上了同样材质的装甲,拉格纳大连前进的步伐陷入滞阻。最终,当头顶上的大敌摧毁了隧道,岩石纷然塌陷,这次进攻不得不以失败而告终。
自此一切归于沉寂。最后的卡迪亚第57军团成功抵达了拉沃克要塞,却发现它早已沦陷。这是拉格纳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命运,以及那座本想要拯救的城市的消息。
“夜刃回来了,大人。”其中一名战士向他报告。他的名字是索尔加(Soergar),亦被至亲好友们称为锋刃。拉格纳拍拍他的护肩以示谢意,随即,他将视线转向正自未知黑暗里步出的灰白身影。
“狼主。”侦察兵向他致意。并非我的狼主。这些侦察兵们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大连,而只听令于至高王格里姆纳尔。德雷卡,这位战士被至亲好友称为夜刃,他的岁数较今夜面前这位狼主要大得多。放眼望去,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行走的军火库,动力甲上大量原本该覆盖神圣陶钢装甲板的位置被品类繁多的武器所取代。显然,德雷卡的工作是匿于阴影,伺机取敌性命,而非从正面发起进攻,击溃敌军的阵线。
德雷卡的报告简洁明了。通常来说,他以为自己在完成工作后会被立刻遣散,但拉格纳却叫住了他。
“我需要你继续向前推进,”狼主对他说道。
“继续朝拉沃克推进?”德雷卡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个笑容,“隧道已经失守了,黑鬃,城市也完蛋了。我向你保证,无论未来如何,我们绝无可能再抵达拉沃克了。”
“不是去拉沃克,亲人。”拉格纳仔细解释了他的计划。一如既往,德雷卡听完,仅仅是简单地点了头,以此表达他的赞同。
狼主向他致谢,随即让他离开,再度潜回阴影之中。
当拉格纳再度迈开脚步,他的狼卫默默地跟了上去,如真正的狼群般环绕在他的身边。或许他能对其余战士们隐瞒他的不安,但第一小队与狼主之间的羁绊远胜他人。狼卫们往往能目睹旁人所不能目睹的事情,他们对拉格纳了若指掌,以至于他的演技根本骗不到他们。拉格纳一直在隧道里英勇奋战,非但消耗了远超在场任何一名幸存者的体力,还有余裕在战斗间隙开怀大笑,但第一小队的人一眼就看穿了藏在伪装底下的真相——他们的狼主已经累得快要死掉了。不过话说回来,谁不是呢?
在远离了其余小队后,他们围拢到了一起,注视着屠杀者的手持投影仪上悬浮的画面,那是扫描生成的隧道网络结构图。
“我们正站在终局的开端。”乌尔里克指了指环绕核心区后方的数条相邻的隧道,“我和天猎者(skyhunter),还有他的手下位于第六道路障处——如果没有增援,我们是守不了多久的。”
“你这只老乌鸦。”艾利德(Alrydd)的笑声像是陡然炸响的枪弹。四十余年前他便取代刺舌成为了大连的吟游诗人,不过对于第一小队来说,他还是个新人,“你不是一直在追寻殉身之处吗?我觉得你应该对这个未来感到高兴的。”
闻言,乌尔里克露出了微笑,尽管隔着面具,在场无人得见,“或许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年轻的歌手,我只是在陈述现实情况罢了。”
拉格纳竖起手,以一记简单的下劈打断了他们的谈笑。“集中注意力,我们要专注于此时此地正面对的状况。打赢每场我们能够打赢的战争。我们得守住这里,而这意味着我们既要守住第七过道,也包括后方的地道。”他的手指划过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的细碎过道,在投影上,它们细若游丝,蜿蜒爬往万千未知彼端。“这里,如果我们能够夺取第三堤道以南的那些狭窄隧道,就能够减轻后方的压力。”
艾利德低骂了一句。“在那里面大概只够用匕首战斗了,剑不行,斧头不行,爆弹枪也不行。”
即便是乌勒·灰发也倒吸了一口气,“这闻起来有点像虚假的希望,我的狼主,但如果您下令,我会去的。”
“我需要你去往别处,灰发。长矛,我要求你去执行这个任务。”
赫罗尔夫·长矛(Hrolf Longspear)对上了拉格纳的视线。
“请交给我几只血爪,我的狼主,我将为您拿下这些隧道。”
拉格纳微微颔首。“带上熟练猎手小队(Twice-Proven)。让他们把弹药储备留下,分给其余人。”他边说着,边看向赫罗尔夫的脸,此处光线昏暗,唯有猩红的黯淡晕影提供了些许光源,然而,对于即将被派遣到战况惨烈的区域,却没有哪怕一发子弹可供使用的情况,长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安。
“拿下那些隧道,”拉格纳继续说道,“当我站在全父的王座之侧时,我会亲自向他呐喊出你们的名字。”
“没有问题。”赫罗尔夫点了点头。
“灰发?”
“我的狼主。”
狼主眨了眨烟,那双漆黑的眼眸快速地在投影上浏览着,随即他的手指向了同样的方向。“第七通道。我需要你去那里。”
如同赫罗尔夫,乌勒毫不迟疑地点头应是。“它们现在在谁手上?”
“红雾(Red mist)与命运之灾(Wyrdbane)。”拉格纳告诉他,“根据最后一次报告所说,命运之灾只剩五个人了。”
乌勒的脚步声在石垩地面上回荡。“他们都是披坚执锐的优秀战士,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请您许可,我想要带上锋刃与他的弟兄,和他们并肩作战。”
“就这么办。”拉格纳立刻回答道,“去吧。”
以血誓的礼节,乌勒露出了他的喉咙以示服从。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身后跟着索尔加·锋刃与他的小队。
乌尔里克开口了。他问出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提及的那个问题。以平静而淡然的声音,既不抱任何希望,也没有半分怨憎,由这个讲求实际、不放过任何细节的人坦然地讲了出来。
“那我猜我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收到援军的消息?”
话语出口的瞬间,隧道随之震颤起来,灰尘与石块纷乱坠落,砸在装甲板的表面。稍微有些想象力,大概不难将遥远的炮火轰鸣同巨兽们的咆哮联系起来。
艾利德望着摇晃的墙壁。“这场战争正在对你的问题大声嘲笑呢,屠杀者。”
这个糟糕的笑话却令拉格纳嘴角上扬。因为它听起来就像是刺舌会说的那种话。
狼主走到第一道路障前,面前叛徒的尸体已经堆成了道足足有齐腰高的壁垒,借助这血肉模糊的壁垒,他稳住了身子。这些装甲是赤红涂装,上面则绘着一个象征世界的蓝绿相间的符号,一个被钢铁巨颚吞噬的世界,也许它代表的是旧地球,拉格纳想。
古老者乌尔里克站在拉格纳的身边,狼骨头盔盖住了他那饱经风霜的面容,唯独赤红双目凝望前方,凝望通道尽头暗无边际的黑暗。
“我能问吗?”他转向了狼牧师。
乌尔里克笑了,他的嗓音干哑可怖,“今日我亲手剪断了九名吞世者的生命之线,九个。你敢说你的数量与我相同吗?”
“他当然可以这么说啦。”艾利德的声音从拉格纳身畔传来,“但这绝对是胡扯了。”
开口前,拉格纳又笑了,不过与早些时候不同,那是个格外凶狠与真实的笑容。
“暂且只有三个,屠杀者。但今日时辰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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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原文是generatoria,我简单粗暴地拆成 generator+ia后缀,-ia有表示某个领土或区域的意思,于是意译为了动力区,欢迎指正。
>以及实话说twice-proven我没有想到太好的说法,大概思考的方式是proven的含义有被证明的;被确认的,再加上前缀twice,于是就发挥了一下,总之等我脑子清醒一点了再思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