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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rry】《重圆锦事~Reunited~》#0 序曲·江河默【2·密云不雨之行】

2023-08-26 12:33 作者:索希瑞弗-斯图科尔  | 我要投稿

  “你似乎并没有想要介入的意思。”虎兽人撩起袍角在桌边坐下,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狼兽人。“真的不用去解决吗?”

  狼兽人切菜的刀声出现一丝停顿。他放下刀,把菜一股脑丢进锅中盖上锅盖,从厨房里走出来,虎兽人很自然地伸爪解开他的围裙。狼兽人挠了挠胸前被水汽濡湿的毛发,垂眸说道:“不用。”

  “怎么不用?”虎兽人有些急了,“保护本族族民是部族神的本职啊,当初偓佺和我们约定好的,如果见死不救会……”

  狼兽人抬爪打断了他的话:“我……我办不到,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虎兽人沉默半晌:“殿……你是以[沃尔]的身份还是以[殿]的身份……你不会又……”他扳过狼兽人的身子,急声说道:“没事吧!”声音都有些颤了。

  殿心头一暖,轻拍着虎兽人的背:“别怕,侍,我没事,只是[沃尔]不能解决这件事罢了。”

  侍放下心来,但又有些疑惑:“怎么了?狼神的力量出问题了吗?”

  殿摇摇头:“不是。狼神不能解决是因为……那里有让他害怕的东西。”

  “让狼神害怕的东西?“侍有些吃惊,“指的是什么?让“你”这个狼神害怕的东西?还是让晨他们历代狼神都害怕的东西?”

  “是让狼神这个[概念]害怕的东西。“殿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们那时侯伏虎族已经没落了,你没机会接触到秘辛。”

  “秘辛?什么秘辛?”侍一拍额头,“是不是你最近睡着的时候念叨的那个?什么'神的挽歌'之类的?”

  殿略略有些许讶异:“我还说这些梦话的吗?就是这个,据秘辛判断来看,那里大概有一只狼神的[对立]。”

  侍没有回答,接下来殿所讲的事物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相传在因风獾族部族神叛变而爆发[无妄之战]一役之后,当时的狼神和虎神意识到部族神的强大,一旦叛变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们在大陆上设置了[对立]——每一位部族神都有其[对立]。狼神的[对立]是[狼傀芬里厄],虎神的[对立]大概是[虎贲],代号我记不太清了,但可以确认的是,[虎贲]的种族是昴猫,就是历史上在[终焉之战]里被灭族的那个兽族。”

  “哈?昴猫?伏虎族的祖族?可是伏虎族历史里没提过这些……”

  “那是当然。”殿敲了一下侍的脑袋,“当虎神当傻了吧。你成为虎神[太伽]的时候[终焉之战]也才刚刚结束而已。你们伏虎可是在[天顶之战]之前就已经独立了,你们家的族谱没事儿写非本族兽的历史干嘛。昴猫的历史不知多久之前就已经终结了。”

  “哦。”

  “扯远了……我们继续说[对立]。[对立]的任务是遏制部族神的权利,使之不能为所欲为,在必要的时候维护世界的秩序。但是[对立]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只有部族神死亡或濒死的时候,[对立]才会有所感应。”

  “我们部族神是可以感知到[对立]的存在的,是吗?”

  “理论上说是。但[对立]的存在形式有很多种。活兽、图腾、祭礼等等,一切能够传承的事物都有可能成为[对立];再说了,我们找到了他们也不能对他们做些什么。”

  “为什么?”

  “因为[对立]是部族神的克星。部族神的一切能力在[对立]面前毫无效果;相反,[对立]想杀死我们轻而易举。”

  “太犯规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对立]出现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们。”

  “相信他们?此话怎讲?”

  “因为[对立]其实就是内定的部族神继承者啊。当部族神死亡后,[对立]会自动弥补上空缺,成为新的部族神。”

  “等等等等……这么说,我们以前……也是[对立]?”

  “怎么?”

  “那为什么晨可以毫无障碍地和我们交流?你不是他的[对立]吗?”

  “我们见到他的时候是兽魂形态啊,没法对他构成威胁。”

  “唔……我明白了。那按照你的说法,这世上现在还有昴猫族存在了?”

  “准确的说是昴猫族的血脉或者传承。如果是活兽,估计形态样貌也与历史上的昴猫相去甚远了。可能和你们伏虎族长得差不多。”

  侍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得以消化掉刚刚获得的信息。

  “对了,侍,”殿忽然开始发难,“最近几天你不是一直睡的比我早吗?你怎么听到我说的梦话的?还是说你夜里……偷偷摸摸起来……干什么?”

  侍见瞒不过去了,只能和盘托出:“伏虎族那里……出了点问题。我不想让你担心就没和你说。”

  殿有些恼了,抬爪捏住侍的脸颊向两边扯,全然不顾侍的惨叫:“怎么,你的事就不是我的事了?我们俩一起解决不总比你一只强?”

  侍疼得呲牙咧嘴,只得不停告饶:“好好,少爷,我错啦,以后不敢了啦……”

  此话一出两兽都愣住了。半晌殿反应过来,垂下头去:“我……我不好。我不该这么干的……”说着竟有泪珠从眼中滚落。侍一边暗恼自己嘴欠,一边抱住殿好言相劝:“我的错我的错,我嘴快了,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

  殿仰头看他:“侍……到现在,你还是那么想的……是吗?”

  侍无言以对。那是个根深蒂固的习惯,想要改正何谈容易。

  殿拉过他的爪,小心翼翼地敷在脸颊上:“侍,我不允许你……这么低贱自己。”

  侍叹了口气,搓了搓殿的脸:“我答应你。”

   

  “[封印法则]被伏虎族抢走了?”众兽有些讶异,“暴走的天狼族战士伏虎族要了干吗?论功行赏吗?”

  拓睁眼说瞎话:“大概吧。也有可能是被抓走收集[怨恨]了。”

  “有道理……那只兽身上的[怨恨]也太多了吧!他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伴侣遇难了吗?”

  “又没兽看得清他的脸,认不出来。”

  伴侣……伴侣……嘶……

  拓突然有些恐慌。万一昰的身体被清理掉了怎么办……不对,比起这个,更应该担心的是晟会不会跑去战场上找昰吧!

  尽管身上的[怨恨]是消除掉了,但血腥味一时半会儿还是散不了的。更何况天狼伏虎有别,血腥味不尽相同,对于嗅觉佼佼的天狼族来说一闻便知。晟如果不幸碰上同族的话……

  拓身上冷汗直冒。危险即刻会降临到晟头上。得赶快在晟行动之前拦住他!

  “再吵也没意义了,现在兽在伏虎族那里,我们没必要为了一只罪兽再起冲突。散了吧散了吧,各自回去休整,战争还没打完呢。”

  众兽不情不愿地离开。拓见四下空无一兽,急忙取出[传送法则]摔落。快啊,快啊。他转瞬回到战场,脚爪飞掠,走马观花般搜索着昰的躯体。

  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哪都没有!?昰呢?晟呢!

  ……在那里吗!

  一只虎兽人的躯体闪过拓的眼前。昰!

  拓身形急转,刹住步子,凝神向昰看去。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看得拓心中怒火横生。一只天狼族战士在拖拽昰的身体,还在不停踢踹。昰身上青紫色淤血的痕迹清晰可见,那绝对不是生前留下的伤痕。

  他们……把昰折磨成这样……

  拓闪身冲到战士面前,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战士见来的是同族,不以为意,用爪尖在昰身上割划:“泄愤,怎么?他们害死我们那么多同胞,我们拿一只死掉的尸体发发火怎么了?还不能了吗?”

  拓强压住火气:“放开他。”

  战士一愣,接着大声嚷嚷起来:“你一只天狼族战士想干嘛!谋反吗!这么宝贝敌兽的身体!你哪个小队的?”说罢重重往昰身上一坐,“我今天就想把这只伏虎碾成肉酱,你能拿我怎么……”

  “放开他!”

  拓转瞬间欺近战士身边,虚空一爪,空气几乎被破开,发出尖锐的爆鸣。战士一吓,抽出长剑:“反了,反了!通知世子殿下,这有个叛徒想要袭击己方小队!”

  拓冷笑:“我还真没在自己小队里见过你这号兽。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我的小队里的,但我知道,你不配待在我小队里!”他越攻越快,战士几乎招架不住,扭头求援:“过来帮我!事成之后世子殿下有赏!”

  周围的天狼族战士早退到远处了,都在用看死兽的怜悯眼神看他。

  那兽是眼睛瞎吗?还是他根本不认识世子殿下的脸?世子殿下最讨厌有兽顶替他的名号横行霸道,这位重量级更是直接撞枪口上了……再说这位走后门进来的,成天就知道巴结小队成员,大家伙私下里笑他都来不及,现在还想让他们去帮自己对付世子殿下?小队成员都是殿下亲自提拔起来的,在小队外关系好得不能再好。对付殿下?做梦去吧!

  拓怒极反笑:“我赏你一个终身剥夺战士名号!你这种兽,出现在战场上,就是丢天狼族的脸!拿敌人的尸体泄愤,只有内心阴暗的兽才做得出来!你身为战士的尊严呢!”

  “我老大可是世子殿下的弟弟!你敢这么对我……”

  完了。在场所有战士都转过身去,不去看接下来发生的惨状。

  晟可是殿下的心头肉啊……这么诽谤晟,殿下又得……

  “哦?看来我得回去好好问问晟,他什么时候收了这样一个小弟了。”拓微微一哂,“你得想好,万一我弟弟说不认识你的后果。不过既然你有胆子这么说了,那后果就肯定想好了吧。作为他的哥哥,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拓摸出一张[法则],狠狠摔向满嘴谎话的战士:“——他身边还真的没有你这样的杂碎!”

  轰——

  战士晕死过去。拓优雅地向靠近的小队成员点头致意:“带回去吧,违背战争精神,剥夺其战士名号,丢给监察院,就说是我说的。”

  “是!”几名战士顿了一顿,“殿下,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拼死保护这只虎兽人吗?”

  拓失笑:“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他是晟的伴侣,已经订过[合卺]之约了。”

  几兽恍然大悟。拓低声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开。得赶紧把昰带回去。

  拓扛起昰,看着他惨白的脸,低声说道:“也是苦了你了。”

  拓转身,踏着暮色离开。战场恢复平静,好像刚刚的争执从没有发生过。

   

  三百六十步。

  拓迟疑着停下脚爪,警戒心不由自主地生起。他是一只谨饬的兽,几乎到了谨小慎微的程度。就算是临时仓促做出的决定也不会有半点差错。但是……

  但是已经三百六十步了,如果把因背着昰多出的负荷算上,也应到达[天狼界]了。

  为什么周围的景象仍是一片不知深浅的密林?!

  拓背着昰爬上树,四爪与枝桠摩擦的声音竟格外的响,在一片寂静里狠狠敲击着他的心。连呼喊声都不见了,这到底是哪?迷路了吗?不,不可能。自幼培养出的理性在关键时刻制止了他的胡思乱想。这段路不可能走错,第六感如此清醒地告诉他。

  不是你错了,是[路]错了。是[世界]错了。

  [世界]……错了?

  拓登上树顶,四下望去,浑身一凉。放眼竟是看不见边际的密林,从天际线延伸过来,把他的视线割裂,留下震惊和恐慌。

  这里是密林。这里不是密林。这里……

  “这里是我的葬身之地。”

  念头闪过。拓一个激灵,飞身下树。树枝晃了一晃,洒下一片赤橙的阳光。

  ……阳光?[暮落时]刚过,哪来的太阳?!

  拓抬头眯眼望去。树枝的罅隙里明晃晃地挂着一轮残阳,温暖而冰凉。

  突然四周变了景色,千万残叶枯枝纷飞,腐败的气息扑鼻而来。雷声轰然作响,须臾之间天空被暴雷侵染成浓郁的墨色,电光汹涌。拓有些心慌,拔爪狂奔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是伏虎族的[法则],或是异象?还是……

  一个恐怖的念头劈开拓的思想。全身发冷。他知道这是什么了,但他不敢承认。

  快跑,快跑,快跑。离开这里。怎么离开。无法离开。跑,跑,离开密林,穿过天狼界。来不及。不。不。来得及。穿过去,穿过去。前进。不要停,不要停。晟还在家里等你。晟还在未来等你。你还要为他做早餐。你答应过他去看[占星节]。你答应过他赢一个冠军。你答应过一辈子陪着他。不,不可以。不可以停在这里。他还需要你。他还需要你去拯救。他还需要你去拯……

  意识在雷雨倾落之时戛然而止。崩溃,裂解。

   

  “你说什么?”

  偓的身形一个趔趄。身旁的战士急急扶住,又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那个如雷轰顶的消息。

  “[风暴眼]异动……世子殿下不幸陷入眼中,下落不明……”

  “异动?整片大陆这么多地方这破[风暴眼]偏偏异动到这儿来!给我找!把整片密林翻遍了也要把拓找出来!”

  “陛下……”

  “听见没有?!去啊!”

  “陛下!”

  偓颓然坐倒在椅子里,眸子弥漫出一层水汽。过了好一会儿他直起身子,召来传令兵:“去,去告诉佺,天狼族求和。把他们的俘虏放回去吧,其它条件随他开。”

  他挥爪驱走所有兽,把脸埋在胸间,像一位普通的失了子的父亲一样,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所以你刚刚说的伏虎族的事情是什么?”殿好容易止住哭声,把话题引回到正轨上。

  侍挠了挠脑袋:“也没多大事,就是偓佺请我帮忙调查一下[塔洛斯]伏虎族兽魂失踪的事。最近查到了一点线索,只是看不出彼此之间的联系。现在天狼伏虎还在打仗,死去的战士肯定会比平日里多,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啊!殿你干嘛!”

  殿板着个脸,声音冷得可怕:“也没多大事?[塔洛斯]兽魂失踪算小事的话那什么叫大事?还有,怎么每次偓佺都让你帮他办事?上次你去勾引那只小风獾也是他指使你干的吧?”

  侍捂住耳朵:“别提这件事啦……”

  殿轻哼一声,不予置评:“那侍你都搜集到了什么线索?”

  侍反应过来,从怀中取出几张符箓。

  殿微微皱眉。

  从这几张符箓刚刚映入眼帘的瞬间他就感到一股诡异的能量波动。不同于一般[法则]的能量富于排列变化,这几张[法则]杂乱无章,一时间竟蒙蔽住了他的意识,使他回想不起这种[法则]的名字。

  “这是我和偓佺在[塔洛斯]与大陆交界处找到的。殿,你懂的[法则]知识比我多,你能看得出来这种到底是什么[法则]吗?”侍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些东西,不敢随便尝试,只能一直带在身上,又不想求你……”

  一个暴栗。侍吃痛,可怜巴巴地看向殿,却发现殿神色凝重,眼神惊疑不定地在几张符箓间游移。

  不对,不对。这些[法则]都像是被谁揉碎了之后重新组合而成的。每张[法则]上都能找到常见的[法则]的残片,但组合在一起,不仅一点都不协调,而且完全看不出有何用途,更像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会刻出的符文。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这种东西又为何会出现在[塔洛斯]入口?殿觉得与其相信微乎其微的“也许是有兽魂一不小心丢在这里的吧”的可能性,“刻意为之”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就像是……故意放在那给他们看的。

  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殿想不明白。这几张符箓,是要将他们的思维引向何处?还是……

  引开某物的注意?

  是什么让引起这一切的兽恐惧,从而要引开他们对自己的追击?既然有能力窃走[塔洛斯]里的兽魂,又何以惧怕追击?

  殿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触到事情的真相,但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一切都是空谈。到哪去找证据?怎么找?

  “小心!”

  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殿没有多想,急急矮下身子,紧接着一声巨响,竟有一张[法则]爆了开去,磅礴诡异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至整个空间。殿一惊,伸爪抓住剩下几张已经在微微颤抖的[法则]扔给侍,大吼:“侍,把它们带走!越远越好!别让它们连锁爆炸了!”

  “那你怎么办!”侍的声音自爆炸声后传来,“我不可能把你一只……”

  “别废话,走!”殿声色俱厉,“你不走我们俩今天都要交代在这!快走!”

  殿隐约听见侍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应该是离开了,略微放下心来。一张[法则]爆炸还不足以伤到他,但是最可怕的就是几张[法则]连锁自爆,那样几个偓佺都救不了自己。

  他让侍离开,是因为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调查……但他不想侍也被卷进去。

  那我和侍不是一样了吗。殿看着地上[法则]的碎片,无声笑了起来,接着笑容化为苦涩。侍,可能这次,我要变回“原来的自己”了。你会原谅我的吧?

   

  谁?谁死了?哥哥?怎么可能?你们骗我是不是?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晟看着前来吊唁的兽在家里进进出出,窃窃私语声钻进他的耳朵,逼得他要发疯。他发现自己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他们发现他是凶手,害怕他们把他抓走,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他害怕他害怕他害怕!!!

  可是……昰死了。现在,拓,似乎也离他而去了。他……想见也见不到了。

  是报应吗?是报应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报复他们?为什么不来报复我?我才是罪魁祸首啊!这到底和他们又有何关系!

  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我最痛吧……

  晟恍惚地起身,爪尖压在门把手上,缓缓下压。眼前的场景在崩解,取而代之昰和拓的脸庞。

  你为什么丢下我们?他们如是说。

  我……我不会丢下你们的……

  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们,好不好?

  你们,别丢下我啊……我怕……

  门“吱呀”一声,晟的眼前现出通往地狱的道路。

  于是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一片混沌。时光的碎屑在磅礴混乱的洪流中崩碎重构,无数纷繁的景象交替闪烁,映入拓的眼帘。时间在此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割裂为成千上百段,飘浮着划过,在黑暗里微微亮起点点星火,银色耀眼的火花接连绽开,若不是情况危急拓竟觉得这有些梦幻般的美感。他小心翼翼地在失去重力的空间中翻转身体,细细打量着周围的光景。原来[风暴眼]内部是如此景象,拓思忖着。但这图景背后掩藏着什么,他不敢想象。这是他能力之外的事,他不能轻易涉足。也许会招致无法估量的风险,这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如果我消失的话,晟该怎么办?拓不免有些心急起来。他刚刚才失去了昰,现在又要承受我的离开的苦痛。拓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晟的身形。他会不会再一次崩溃?

  ……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了?

  或许自己的气运好,还能在有生之年遇见他;但那毕竟只是极少的可能性。陷入[风暴眼]内的兽从没能回来过,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在这方空间里,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变数。拓忧心忡忡。我也会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吗?会成为史册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匆匆即逝的、“因不幸被卷入[风暴眼]身亡”的名字吗?

  他不希望变成这样。

  他想活下去。他想在有晟的世界里活下去。此时此刻这是他唯一的心愿。他想要看着他长大,和他一起慢慢变老。尽管他明知这不可能。他的宿命是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是带领种族走向辉煌的首领,而不是一个平凡的伴侣。但他希望晟是。他希望晟能够平安地走完一生,在花开花落浅笑安然中谢幕。天狼族的首领意味着权力与斗争,也意味着血腥与杀戮。晟会讨厌这些东西吧。他低低地笑起来。那么这些东西就由他去担好了。

  只是……狼神还会再给他机会吗?

  伟大的狼神沃尔啊,如果您听得见来自您的子民的呼唤,您是否能接受这位子民卑微的请求,庶其侥幸,以保余年?

  [风暴眼]开始剧烈地抖动。原先富有规律的排列顷刻之间化为零散的片段,开始毫无章法地四处游移。这是否正常?拓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没有被送往其他的时空。他慌乱地向四周摸去,却摸到了昰。他也被卷进来了吗?是否因为一次性卷进两只兽,[风暴眼]承受不住了?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死?情况一时间变得岌岌可危,拓伸爪想要抓住流逝的碎屑。那些碎屑好像有了实体,与他的指尖碰撞,又缓缓滑落,消失不见。

  抖动的感觉愈发明显,周围的空间也有了波动的重影。

  这里就快要崩塌了!拓在混乱之中不合适宜地想。如何逃脱?到底如何逃脱?

  仅仅几丈见方的小空间,犹如囚笼将他牢牢锁住,将他拖向深不可测的黑暗。

  “喀——”

  [风暴眼]的壁上现出一道裂痕。似乎外界正有蛮力在破坏着它——可是[风暴眼]内部怎么会感知到?时空明明是混乱的?按道理讲,外部与内部彼此独立存在,互不干涉。那又为什么,外界的压力会破坏内部?拓的思绪飞快地旋转。

  难道,这个[风暴眼]不是完全体么?如果不是,他就有机会逃出去!

  ——他猜对了。

  “喀喀喀喀喀喀喀——”

  [风暴眼]再支撑不住,訇然裂开。水晶般清澈透明的时光在骄阳下缓缓消融,逸散成点点的光,让拓有些感动。他看见身前几十只天狼族的战士倒在地上,汗水肆意流淌;他看见熬出黑眼圈的偓向他露出欣慰的微笑,紧接着脚爪一软,昏睡过去。

  他没有放弃,他们也没有放弃。他们负上了命,为了救自己出来。

  拓疯狂地想要抹去眼角汹涌的泪水,只是,还是流了出来。他拉住身边的战士问道:“劳驾,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战士向他露出胜利的笑容:“两天不到!这个[风暴眼]才形成不久,还没有完全闭合,可以通过外界破坏它。——这真是狼神的庇佑啊!”

  拓报以微笑。

  只不过战士的下一句话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对了,世子殿下,我们抓住了那只暴走的战士,审判结果已经宣布了。——您要去看一下吗?”

  拓大惊,差点踩到身后的昰。

  “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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