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曲篇——旖旎曲韵（18）
迫近的薄暮悄然浸染上空阔的天幕，将万里无云的白裹挟上一层稍显寂寞的绯色。白天与黑夜本该是一条直线上绝对相等的两条线段，而徘徊其间的暮色则偏心地延长了黑夜的距离，让这年末的白昼更为短暂。
....又到了下班时间....指挥官揉了揉微微酸涩的眉心，随意瞥了眼已然有些深邃的天幕，心里忽然泛起些微莫名的积郁心绪。
“........”他收拣好文件，一如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和曲通信那般，通往那个并没有显示头像的熟悉联络人。在接通的那一瞬间，指挥官的语气毫无征兆地变得符合某人预期的那般大大咧咧，“...下午好啊，曲小姐。”
“....嗯....下午好。”某人的回复如同最近以来一样，还是那么不咸不淡。她抬眸注视着指挥官，灰色的眼瞳清澈却又让人看不清她的所见所想。
“...额...今天..忙吗？”指挥官的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这么冷淡...
“...嗯...还好吧。”曲微微点头，只是合理地对他的话语作出反应，似乎并没有主动挑起话由的意思，“你呢？”
“....我嘛....也是乏善可陈呢....”指挥官颇为苦闷地思索了片刻，最终也只能如此言之无物，“..也就是写写文件吧，最近没什么地面任务。”
“...嗯。”
“........”你来我往的毫无营养的寒暄...指挥官的内心不由得轻轻叹息...每日只能靠通讯接触感知彼此的感情...终究是无法长久的么...哪怕是尽心想要维护这微小的火焰，毫无波澜和交集的日常也会将它缓缓熄灭，“....曲...那个....”
“...你明天下班之后有事么？”正当指挥官思虑着如何让彼此的对话尽可能延长一些时，某人罕见地主动问道。
“...没有，怎么了？”指挥官的内心忽然又不禁有些紧张，毕竟自从某人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之后，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有关自己的事。
“.....没有事的话...你明天去机场接一下蒲牢吧，她这次上来带了些新的协议。”
“....蒲牢要上来？”
“...嗯，顺便上来过年。”某人轻声而含糊其辞地补充了一句。
“....那曲小姐你呢？”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动了一下，指挥官并不抱希望地问道，“........”
“....那么今天先就这样吧，好生休息。”曲径直无视了指挥官的询问，只是飞快移开目光，淡漠地摆摆手，“...没事的话，我先下线了。”
“....喂.....”指挥官默然注视着闪烁着忙音的通讯，沉默半晌之后，忍不住有些郁郁地伸手拍了拍额头，“...唉...真是的.....”
明天......还是早退好了，虽然可能会影响月末的表现点，但还是不要辜负她的委托吧。
指挥官瞥了眼气氛沉郁的漆黑办公室，顺手锁上了门。
............
“.......”指挥官俯身倚靠在月台栏杆上，默默将脖上的围巾系得稍微紧了些。能源供应炉的那帮家伙如今总是以“模拟四季环境，共创和谐花园”的借口来缩省燃料....指挥官微微打了个寒颤，本来颇有微词的他在知道是卡列授意后便只能偶尔暗自腹诽了。
“...唔....大叔让一让嘛...”和如同约定好一样，飞机的舱门于6点整准时开启。而在下一瞬，一个着装异于常人，如同古画中跑出的小女孩提着与其个头不相衬的行李箱，在拥挤的人群中东倒西歪，“...哎哟...疼！”
“蒲牢！这边！”指挥官出于于心不忍快步迎了上去，他冲不远处看起来气呼呼的女孩轻轻挥手，“....哟....行李真多啊。”
“...我也没办法啊...”蒲牢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腕，随手整理好裘毛披肩，“....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哪儿想得到你们空中花园这么多人...不如分一半去万世铭还落个清净...”
“...你这是什么反人类的发言....”指挥官不禁无力扶额，他走到蒲牢身边顺手要拿起一只行李箱，“..我帮你拿一个吧。”
“....诶等等...你拿这个。”
“...为什么？”
“...这个是我的，不让你碰。”蒲牢睥睨傲气地瞥了指挥官一眼，将一只表面缝着熊猫头像的行李箱揽在身后，“...你自己拿曲大人的。”
“..哦.....”已然不愿仔细思考的指挥官本能般点点头，他刚刚伸出手便愣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曲大人的行李啊？”蒲牢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暗自腹诽眼前这个年纪轻轻耳朵就点背的可怜人，“..我声音也不小啊...”
“那她人呢？”指挥官克制住陡然局促的呼吸，装作一脸淡然地问道。
“....曲大人还在等人走完....她怎么可能和这些庶民一起挤啊。”
“........”与此同时，飞机内鱼贯而出的人此刻已经三三两两地与各自的亲友聚在一起，忽然冷寂下来的舱门出现了一抹让指挥官不由得心速紊乱的墨绿剪影。修长素白的手指轻搭于舷梯的扶手，柔顺垂落的盎然乌丝随她不疾不徐的脚步倾泻流溢，曲缓缓走下，眼中似乎盛满了一中囊括世界的空阔，无悲也无喜。
“.......”指挥官默默走进舷梯等待着她，内心只希望她能快点下来.......毕竟已经开始有人侧目而视了，眼前这个如炫耀般袒露出她修长双腿的女子在一众臃肿的人中格外醒目，更别提她无论是外表还是举止都流露出一股古朴而类似馨香的气质。
“..........”似乎是察觉到了指挥官的殷切目光，曲轻轻移开眼眸，朝他缓缓伸出手，耳垂也不由得泛起丝丝红润。
“........”指挥官十分配合地握住她的手心，触感柔嫩而温软，瞬间唤起了几个月前与她长久的亲密接触，指挥官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轻轻抬起她的手好让她能方便地从舷梯上下来。
“.......”曲步履轻盈的第一次踏足于花园的土地，那归属于指挥官的铃声清脆悦耳，她垂下眼帘，似乎在默默等待着某人的说辞。
“....唔.....”指挥官倒是读懂了她的心意...只不过...该说些什么好呢？好久不见？这大概是分手后偶遇
时的老土台词吧....你冷吗？这种寒暄只能局限于人类之间.....指挥官有些心神紊乱地注视着她无瑕的侧脸，重逢后的气氛营造非常重要，要自然而然毫不尴尬，指挥官不断告诫着自己。
“...在此恭候曲大人多时了....”指挥官沉吟片刻，毫不在意蒲牢无声的注视，说出了之后的重点，“....我很想你。”
“...我还以为...你会更惊讶一些.....”某人的耳垂逐渐变得火热而滚烫起来，她缓缓将脸撇过一边，似乎已然默认了指挥官直白话语的正当性。
“.....诶？”蒲牢有些惊惶地来回打量着气氛逐渐不对劲的两人，“...完了...和睚眦姐打赌又输了...”
“...惊讶？哦～～原来曲小姐是打算给我个惊喜吗？”指挥官忍不住轻声笑了笑，心中的顾虑也总算烟消云散了，看来某人前段时间的冷淡都是在为此刻作铺垫，“...我说为什么之前总是对我遮遮掩掩。”
“...因为不愿看你得意忘形的模样，就姑且对你隐瞒了。”某人闭了闭眼，语气都不自觉要上扬了些。
“...那我现在可以有分寸地得意忘形一会儿吗？”指挥官尽心感受着手指传来的熟悉而舒适的触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并不坦率的眼眉。
“....不能。”
“...那个女孩儿...不冷吗？”
“...别的先不说...她的腿好好看....”
“.......”仿佛是察觉到身边人的指点与议论，指挥官微微侧身遮挡住了那并不礼貌的视线，“...得赶紧去商店给曲小姐买套在这儿穿的衣服，不然你到哪儿都得是人群的焦点啊。”
“....是么...我向来不介意子民的眼光。”某人倒是心胸广阔胸怀天下。
“.....唉...曲大人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吗？”果然眼前人一时半会儿改不掉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度，指挥官不禁暗自腹诽，他只得无奈但又耐心地柔声开导她，“....这里可没有九龙的子民哦...”
“...倒也不无道理。”曲轻轻点点头，清澈的眸子终于与指挥官的交错在一起，如古井般清冽凉冰，指挥官不禁觉得和她对视都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诶？诶！”蒲牢大惊小怪的呼叫瞬间打破了着莫名凝结起来的暧昧气氛，她反复点击着网络链接，随后终于泄气般沮丧地垂下小脸，“....怎么会....”
“...怎么了？”冷落她许久的指挥官这才有些不太情愿的将目光游移到眼前抱头蹲防的小不点身上。
“...唔...我..”蒲牢有些胆怯地偷瞄了曲一眼，悻悻地开口解释道，“...我...我好像不小心删掉了预定酒店的验证码....”
“...都说了一定要注意一点。”曲的责备倒是点到为止。
“..没关系，我帮你们订一个就是。”指挥官刚刚准备拿出手机，便被接踵而至的缜密思绪阻断了动作，“...等等...你们好像没有花园的居住证..吧？”
“....那是当然！”蒲牢郁郁寡欢地唉声叹气道。
“....额.....”
“........”曲微不可察地轻吐一口气，沉默地撩起额发，等待着指挥官的决议。
“.......”指挥官偷偷打量了一番某人看起来毫无波澜的脸庞，内心忽然按耐不住地产生了一个临时起意的想法，换个角度想想....自己女友千里迢迢过来和自己共度假期，如果真客套着让她住在酒店..会不会过于不解风情？
只是....眼前人又是九龙的君主，如果贸然邀约..会不会太过失礼..更何况他们也仅仅只到了接吻的程度...不过...好像这个程度也的确够深了吧？指挥官忍不住自我辩驳着。
“.....所以呢？”似乎是察觉到指挥官的犹豫，曲轻轻蹙眉警示某人切勿让她倚马而待。
“....去我家先暂住一会儿怎样？”指挥官颇为忐忑地提议道，他底气不足地笑了笑，“...过几天我去和露....和队员们说一下，看看能不能空一间宿舍出来，怎么样？”
“....还真有你一贯的风格....”某人眉宇的棱角更为锐利而鲜明，清淡如竹的眼眉一颦一蹙都如此扣人心弦，“...丑话先放在前面，不要以为我入乡随俗，僭越之事便既往不咎了。”
“...所以...您是同意了？”指挥官诚惶诚恐地揣度上意。
“....蒲牢...把行李带上吧。”某人轻声发令，便自顾自往前走去，一如他们第一次相会的花灯游行时那般在人群中忽隐忽现。
“.....去他家？”蒲牢不负陪衬之名，临走时还不忘警惕地瞪了他一眼，“哼....”
“.....”一脸无辜的指挥官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万全之策，自己完全出于理性与责任心的提议，居然还被两人加以不信任的解读。
完全出于理性与责任，指挥官不断在内心重复着这段话。
..............
“唔...虽然是挤了些，但好歹挺整洁。”蒲牢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搁在玄关，微微喘口气停下来打量了一番客厅，“...至少比嘲风和螭吻的宿舍干净多了。”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指挥官不由得轻舒一口气，幸好今天早晨心血来潮简单打扫了一下。他从壁柜里取出一双全新的拖鞋递给曲，“...穿这个吧，新买没用过的。”
“.....嗯，谢谢。”曲简短道谢后俯下身将皮鞋的纽扣解开，先是光滑如玉的足跟从黑色的桎梏中脱颖而出，紧接着便是趾粒分明的嫩白足尖，系在脚踝处的红绳银铃装饰其上，仿佛一件早已属于自己的小巧玲珑，指挥官试图让自己的目光游移开以致于不那么直接，但尝试片刻后他便放弃了挣扎。
“....你在...看哪里...”察觉到指挥官目光的某人微微蹙眉，有些局促地穿好拖鞋轻轻瞪了他一眼。
“...额...没什么...”指挥官只得尴尬地挠了挠额头。
“...想不到你家居然还有成色这么好的香蕉和苹果！”蒲牢刚把东西放进客厅，目光便被桌上一篮新鲜的水果所吸引，“...还有无级变速的榨汁机....”
“...嗯...前几天刚买的。”
“...如果把苹果放进榨汁机里....会发生怎样的反应呢？”蒲牢明知故问地伸手比划着。
“...喂...明天再弄。”指挥官试抢过她手中的苹果，“...嘶...怎么还带咬人的....快松嘴。”
“...你先还给我。”
“...你们两个，闹够了么？”曲坐在沙发上轻声呵斥道，声音不大但却威慑力十足，分寸感十足地展露着她不怒自威的强势地位，“...蒲牢，到睡觉的时间了。”
“....抱歉曲大人....属下..属下我这就休息去...”蒲牢脾颇为失望地耷拉下眉目，她侧身用手指戳了戳指挥官的腰，“...喂，匪类我睡哪儿？”
“...你...你就睡楼下吧，曲大人睡楼上。”
“...唔...好吧...”蒲牢点点头，走到沙发前朝曲颇为乖巧地简单地行了个礼，“....属下先告退了，曲大人贵安。”
“....嗯。”
“啪嗒。”指挥官默默注视着方才还使劲欢腾的某人悻悻地走进卧室，总算松了口气。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跻身坐在曲身边，自然而然地笑了笑，“...还是你治得了她。”
“...她其实更听睚眦的，会更心服口服一点。”曲抬眉飞快瞥了他一眼，又再度垂下眼帘，“...那你今晚睡哪里？”
“...那就沙发吧。”指挥官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沙发么...”
“....曲小姐心疼了吗？”指挥官开始尝试时隔三个月后的恬不知耻，他微微偏头，想从更方便的角度观察的她反应。
“....并没有，只是...”某人话及如此，忽然迟疑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让措辞更为准确，“..单纯想关心一下。”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怎么又是同一个意思？”
“...那这么久不见，曲小姐能多关心关心我吗？”
“....你....想怎么样....”某人那涌动着些微不悦的眼眸并没有很好地与指挥官划清界限，那隐藏其中的旖旎情愫连带着刻意展现出的嗔怒一起，清晰地映入指挥官的眼帘。
“.........”指挥官垂眉凝视着某人因为微妙羞赧而展露出欲拒还迎的素雅面容，禁不住有些哑然失声。他再度坐近了些，伸出手轻轻抚摸某人手感极佳的墨绿发丝，试图将她揽入怀中。
“......”曲的身体微微缩紧了些，像是在本能般随指挥官的动作作出反应。
“曲大人，需要我给您换一下被单吗？”蒲牢忽然从房间内探头问道。
“...唔...不必了....”某人如若大梦初醒般飞快与指挥官拉开了距离，不自觉地将额发撩至耳后，原本仰视着指挥官的身姿也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挺拔，“..我自己可以解决。”
“.......”指挥官觉得自己一口气憋在了胸前，只是无奈地注视着探头探脑的闯祸精。
“...哦..那晚安哦曲大人。”蒲牢轻轻咧嘴一笑，再度关上了房门。
“.....像个地鼠一样。”沸腾片刻的空气逐渐冷却积郁下来，凝结为稍显尴尬的沉默，指挥官为了活跃气氛随口调侃道。
“....看来下次有必要让她单独接受睚眦的训斥。”某人难得像是应和指挥官的说辞般轻轻点点头。
“....曲小姐是不开心了吗？”指挥官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可乘之机。
“....哪里，不过是担心她失了礼数而已。”某人梳理好贴于脸颊的发丝，完好地露出朝向指挥官一边的侧脸，她轻轻站起身，“...带我看看我今晚住的房间吧。”
“....那当然。”指挥官并未迟疑多久，伸手握住她纤软的手掌，带领着她走上楼梯。他缓缓打开房门，“...喏，就是这儿。”
“....嗯。”曲游移目光随意打量了一番指挥官的卧室，转过身十分娴熟地下达了逐客令，“....你去休息吧，辛苦了。”
“....额...这是我的房间，我能稍微多呆一会儿吗？”指挥官并不抱期望地再努力了一下。
“...你还想怎么多待...”曲伸出手微微发力，推着他往门口赶，“....快出去。”
“....还有一件事....”指挥官急忙扒住门框，“...不换换被单吗？我一直在用这套睡，你应该会很介意吧。”
“....不....这倒无所谓...”某人缓缓摇头，敬谢了指挥官缜密的思绪。
“...这都能无所谓？”
“...气味什么的，我并不在乎...”曲轻声说道，耳垂红润得如同熟透的石榴，“....枕头你也不许拿走。”
“...额...好的...”即将吃到闭门羹的指挥官无力妥协着应付道。
“...........”
“..........”
“....？”出乎指挥官的意料，当他再也无法找到由头延续这单方面的对话时，某人却并没有急于将他赶到门外，她只是并不坦率地蹙眉盯着他，似乎在等待自己主动提及某事。
“...晚安，曲。”指挥官缓缓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意。
“...嗯...晚安。”曲忽然松开了推搡指挥官的力度，清素的身姿如同微风中摇曳的竹节，让人有种将其揽入怀中的欲望，那紧绷的体态似乎想要顺从什么顺理成章的事。
“.........”热烈的两端，逐步填补了中间漫长的空白。他们彼此微微喘息着，心中似乎终于滋润起来。
“....呼...现在能让我再稍微多呆一会儿吗？”指挥官轻声笑了笑。
“.....那现在更没有必要了。”待到呼吸逐步平复下来，曲的目光毫不遮掩地注视着他。
“....我也不只是做这个啊....”指挥官轻轻咽了口唾沫，“...我们还....”
“...谁要你侍寝了，快出去。”某人如临大敌般柔声呵断了指挥官未尽的叙述，她果断地将指挥官推出门外，留出了一道细微的门缝。
“.....等我说完好吗.....”指挥官无力扶额，“...就不能聊聊天叙叙旧吗？多少天没一起聊了啊....”
“..........”
“......好吗？”
“..那就更没有必要了。”大概是说出了什么错误答案，门紧紧地关上了。
“.........”指挥官沉默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又默不作声地笑了笑....希望并不宽敞的沙发，能够容纳得下他心中早已构思好的美妙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