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枂山下有个村(其一)
大枂山的山头上有一片大水潭,远远一片望不着边,依村中老人所说,那片湖是连着天的,于是人们便叫它天水湖,遥遥一望,这湖中好似能看着一颗柳树摇曳生姿,于是这湖也叫接天柳,夏枂就来自这湖,放在一匹沉重的马鞍上,飘在湛蓝的天湖上。
如果村长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天太阳一定抡着钢鞭,天水湖的水量向来是很大的,但那天好像干枯了一般,十二三斤的马鞍就那样漂浮在水面,好像烙铁匠烟囱上冒出的烟雾一般,缭绕在水面上,只见浮不见沉下去。但倘若让流水溪边的赵大妈听到了,那便是要和村长辩论一番的,赵大妈会说,村长这种骗子,靠的就是那张破嘴,毕竟真正捡回夏枂的人也就正是赵大妈,把夏枂养到十六的也是赵大妈,赵大妈是最有权谈论夏枂的,也多亏了赵大妈捡到的是夏枂,若是以一般人,安赵大妈的脾气,那定是招架不住的,但夏枂的温柔,却能像训小狗一样把如此泼皮的赵大妈驾驭。
赵大妈是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在普通,这辈子遇到最离奇的事也无非就是捡到夏枂一件,赵大妈的话很少,很勤奋,像一个普通的农妇,像一个普通人。赵大妈的丈夫死得早,死在了赵大妈二十岁的新婚夜,也正是那天,赵大妈失去了最后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人,和最爱的人。三十岁时,赵大妈还住在村里纺织坊边,恰好受它的熏陶,赵大妈的手工活异常的精巧,但不过,再巧也巧不过农灾的影响主家把地卖了,赵大妈从此没了依靠,纺织坊边的小房子也换成了大米和干粮。为了活命,赵大妈找到了王裁缝的老婆,王裁缝是远近闻名的大裁缝,所最擅长的就是穿针引线,而他的老婆,年轻时便是以另一种方式产针引线的地方头头,俗称粉面西施的黄靖瑶,在粉面西施的接引下,赵大妈靠自己活了下来,不过赵大妈觉得自己好像变了,虽然依旧心灵手巧,依旧勤奋话少,但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隐匿了起来,像她一直憋闷的心一样,从此,赵大妈便被人叫成赵寡妇,从此,赵大妈再也掂量不住自己的心。
村长是新来的,按岁数说,应该没有赵大妈年龄大,他上任的第一天便收足了礼聘,可谓是当官发财一气呵成,夏枂骂的第一个人就是村长,骂的第一句话是不识好歹,村长不是本乡人,按最广最真的传言来说,村长理应原本是个乞丐混混,不知道从哪学来个趋炎附势的招,几经翻转腾挪学了点医术,本事不大,靠着几个道上的兄弟,硬是整出一个妙手回春的名号来,但他一定没料到,上诊的第一天遇到的就是狠角色,打天津来的混星子,绝对一个死千,这混星子拿着两把刀,驼背,脸上一道小疤,江湖人称弯痣子,来到村长的店里便将刀一立,只撂下一句话,要把弯腰只好,若不然就要对村长两肋插刀,字面意思,村长无言,坐如针毡,接着从药房取药的借口,从里屋的小窗翻逃了,村长自此便落寞了直到后来榜上了个当官的亲戚当上了村长,某次与黄靖瑶天伦之乐时,才发觉那弯痣子就是来找事的,不只是找事,可能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冷汗留了一背,随后在黄靖瑶的望眼欲穿中永远忘记了这件事,直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