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荣耀至上》翻译 （第十章 进入阴影）

    在黎明前，安德伦 菲找到了提尔。她正坐在她的房间里，仔细地用烧开的盐水清理着她的纹身针。菲可以看见在她的小臂内侧的新天平纹身。那天平的两臂像树枝一样展开，两端的盘子里各盛着一颗心。

    “平衡，”她轻声说道，“这应该是个好提醒。”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话的原因。”菲说。“我要去做些事，执行我的职责。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进神殿了。”

    提尔放进盐水里的针撞击着盆壁。

    “职责，”她慢慢地说，“队长，你说的是什么？”

    菲想告诉她。他完全相信提尔和他的小队。他知道她一定会毫不犹疑地帮助他，梅尔和杰斯也一样。他只需要开口。

    但他不能说一个字，他向瑞恩发过誓。

    “我不能告诉你。”他说。

    在这个瞬间，提尔看他的眼神让菲像手握荆棘头冠一样痛苦。那眼神就像他背叛了他们一样。

    他知道他所作的完全值得这个眼神。

    “这件事很重要，”他说，“如果我能放下我一定会。但我不能。”

    然后他注意到了提尔的本能占据了她。那是一个士兵对服从命令的本能，在他与瑞恩说话时必须时刻抗拒的本能。

    “我不会请求你，队长。”提尔说，“那不是我该做的。”

    提尔把针从沸水里拿到一块干布上晾干。开水和热钢一定烫到了她的手，但她没有任何犹豫。

    “在那里务必小心，”菲说，“注意所有角落，所有地方。明白了吗？”

    提尔皱了皱眉。“我会的，”她说，“愿命运保佑你，队长。”

    听到这些话，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地感到，这次或许就是他的死期。

 

    你真的相信你的姐姐背叛了远征吗？

    这是菲在瑞恩讲述完卢西亚的处决和她眼睛里的狂野之后问她的问题。

    瑞恩无法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她没有回答。但这个问题还是留在了她的心里，让她不住地思考。关于她一直以来用仇恨和愤怒冲刷着关于姐姐的所有回忆，还有她是否是被冤枉的。

    如果卢西亚不是叛徒，而是被他人所背叛。

    瑞恩看向她手里紧握着的怀表，想着里面的数据水晶。那里面一定藏着真相，但她还是没能找到密码。

    这让她想起了学院，在不知道测试的目的和界限的情况下经受考验。那些知识总是最难学的，往往伴随着极大的痛苦。但在最后这些也常是最有用的知识。

    瑞恩把怀表放回外套的口袋里。她把头脑中妨碍她领导军团的一切推到一边。安塔里第十一步枪团的三只连队集结完毕，站在装甲部队和女武神战机旁。卢卡斯的黎明朦胧阴冷，风暴的冷风夹带着冰雹吹过。

    对于瑞恩来说，这是一种安慰。

    “今天，我们集结在蔑视之城。”瑞恩喊出这些话，声音轻松地传过广场。“这座城市曾被敌人所污染，现在它定要重新回到我们的手中。”

    她拔出她的配剑，把它指向天空。指向咆哮的风暴。

    “蔑视之城必将再度挺立。我们将让它重新挺立。以信仰与怒火！”

    士兵们用她一样的话齐声回答。

    信仰。与。怒火。

    而瑞恩也又一次回应了他们。

    “烈火与惊雷！”

    这次，军团的呼喊盖过了头顶的风暴。

 

    哈罗的装备是崭新的。她的头盔稍大了一些，让她在绑紧束带时有些困难。但威克知道头盔的尺寸不是她绑不好带子的原因，而是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以前也见过这种源自等待和恐惧的颤抖，源自站在广场上听政委的讲话。源自你知道你站在别人以前的位置上，只是因为那个人已经是一把灰了。这和他试图掩盖的颤抖不同。他的颤抖源自骨髓，提醒他需要用药了。

    浓雾和沼泽啊，他真的需要用药了。

    “喂，外乡人，”威克喊道。

    她一下子转向他，停下了动作。

    “长官。”她说。

    “深呼吸，”他告诉她。“慢慢来，试着放松。”

    他注意到她皱起了眉，但然后她照他说的做了，她的手不像刚刚那么抖了。她总算把扣子扣好，张开嘴好像要说什么。应该是一句谢谢。

    “不用了，”威克说，“看在我的份上别死了。”

 

    他从她身边走开去看看别人的情况，而科灵阻止了他。她雷霆般的大笑了一声。

    “说的太好了，长官。”她说，“简直富有诗意啊。”

    科灵已经穿好了她的攻坚装备，让她看起来更加巨大了。一般奥德也会大笑，但这次他没有。那两只黑眼睛下挂着他往常的微笑。

    “你要想听诗歌，去加入科尔的踏雾者吧，”威克说。“她还能用笛子给你伴奏呢。”

    科灵又笑了一声，推了他的肩膀一下。这让他的手臂麻了一下，让他已经疼起来的头像铃铛一样躁动起来。

    “他们会没事的，”她压低声音说，“那两个外乡人。”

    威克再次看向哈罗和杰伊。他们现在和迪安在一起，用罐子里的颜料往脸上画条纹。威克不住地想着讃恩给他看的画面。黑色的水面。

    背后的刀子。

    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他的视野因此模糊。

    “你是我担心的那个，长官，”科灵说。“你看起来不太好。”

    威克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首先是你的鼻血。”科灵说。

    威克把手伸向他的鼻子来确定她说的属实，然后他尝了尝血的味道。天知道这血流了多久了。

    “没事。”他用命令式的口气说。

    科灵张开嘴想再说些什么，但她没有。在他这样说话时她从不回嘴。军团的其他人已经跟着火巨人小队去往战场了。威克听到所有坦克的引擎同时点火。

    更多的雷声。

    更多的头痛。

    “我们走。”威克对他的树人战士吼道。

    在跟随着坦克进入市区时，威克瞥到纳里亚–莱在看着他。她低吼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去。

    科灵轻轻地吹了声口哨。“你做了什么让她这样吼你？”她问，“你半夜邀请她跳舞啦？”

    “是啊，”奥德说，“你做啥了？”

    威克知道他不止在说莱。奥德知道有些事不对劲了，威克一直知道他们中有一个会发现的，而他也一直觉得那个人会是奥德。威克一直在想这件事会造成什么后果，还有要是必要的话他能否杀了奥德。但就和他对那个女巫说的一样，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赢，这点他毫不担心。他比奥德更快，更恶毒。

    威克担心的是下手之后他能不能原谅自己。

    威克用衣袖擦过流血的鼻子，绿灰相间的袖子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午夜跳舞，”威克说，“才没有。要是我这么做了的话我早死了。”

    科灵大笑了一声。奥德则没有。

    “也许她可以帮我们个忙，长官。”科灵愉快地说，脸上的微笑看起来十分高兴。“这样我们开战前就能听点正经的演讲了。”

    突然，威克又一次感觉自己正被别人盯着，只是这一次不是莱。比她糟多了。

    是政委。

    瑞恩像一道阴影一样从他的同胞中显现出来。

    “我们第一批冲锋。”瑞恩说。“你的小队打头阵。”

    威克现在非常清楚地感到了他的鼻子在流血。他把步枪背到肩上，行了个双头鹰礼。

    “打头阵，”他说，“是，政委。这就是帝皇创造我们的目的。”

    瑞恩没有眨眼，但她的黑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风吹过她的外套，雨滴打在上面，并从她的帽檐上流下。

    “以他的名义。”瑞恩说。

    威克点了点头。“以他的名义。”他小心地，平稳地说。

    威克有时也想过，如果必要他能不能杀掉瑞恩，像他能不能杀掉奥德一样。但看到刚刚她的样子，看到她深邃的黑眼睛，他完全知道了答案。

    完全没有可能。

    凯西娅 提尔跑向女武神的停机坪。战机的发动机已经点火，把滴落的雨滴直接蒸发。提尔闻到了燃料和压迫而来的雷雨云的味道。这些气味很沉重，而在此时此刻，提尔也一样。

    梅尔和杰斯已经全副武装，乘上了飞机。他们红色的目镜转向她。

    “队长呢？”杰斯问。

    “他一个人走了，”提尔说，“有些重要的事。”

    杰斯摇摇头。“不，这不对。我们要一起走。”

    “今天不是。”提尔说。“今天我指挥，我们三个人一起作战。”

    杰斯微微低下头，但看起来像个受惊的动物，全身紧绷着。

    “我们或许是三个人，但队长是一个人。”梅尔低声地说。“他一个人在做他的事情，你也知道落单的猎犬会怎样。”

    “别说了，”杰斯说。“别乱拿这种事开玩笑。”

    提尔知道这沉重的气氛来自哪里。菲不和他们一起上战场和他独自一人一样糟糕。

    而他独自离开的原因他永远不会告诉她。

    “他有需要完成的职责，我们也有。”提尔说。“就是这样。我们保持平衡小心，像队长说的一样。”

    杰斯和梅尔同时点了点头。提尔按动了机舱上的通信器。

    “我们出发。”她说。

    “收到，”飞行员约瓦说。

    提尔看着机舱口慢慢的关上，外面广场的景色渐渐收成一条线，然后完全消失。她带上面具，眼前的所有都变成红色。在视野的一角她看见了梅尔和杰斯的心率，稳定地跳动着。这是他们的使命，虽然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而不是五个。通常，提尔也能看到菲的生命体征，但现在没有。

    因为这只在他们靠近时才有效。

    安德伦 菲看向瑞恩给他的军务部大楼的平面图。这是个大地方。纵横交错的走廊和资料室，一环套着一环，一直到中心，那里藏着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情报。他伸出手指，顺着房间和走廊在图上移动着。他看到了通风系统和回转走廊，左转，右转，死路。他在一些上面留下记号，摸索出一条路。某种意义上，研究地图让他冷静，让他忘记他正在做的事。背弃他的同胞，他的职责。

    就算他做的是对的，他的行为仍是叛逃。

    菲慢慢呼出一口气，把地图紧紧攥在手里。他把它折成方形，然后撕成碎片。最后，他闭上眼睛。野牛运输车在减速，他从引擎的轰鸣和履带的声音中听了出来。

    “我们快到了。”库兹的声音从驾驶舱里传来。

    瑞恩没有告诉库兹太多，菲也没有。不止是因为菲还不完全相信他，他也不想让库兹像图拉一样毫无尊严的死去。

    运输车停了下来，菲起身走出车外，走进一栋挂着雨水浸湿的旌旗的高耸建筑的阴影里。战争已经重新装点了这座城市，大楼的墙壁上充满着裂缝和枪眼，周围围着铁丝网。道路破裂不堪，被轮胎和履带的尘土染的肮脏不堪。

    “还有事吗？”库兹问。

    预备政委看起来非常消瘦。他的指节裂开，像他一直在打架一样。

    “没事了，”菲说，然后转身离去。

    库兹点点头，而后露出困惑的表情。“瑞恩政委告诉我步枪团有一个传统。”他说，“有关像荣誉的死者念悼词。”

    虽然他不应该这么做，菲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其他人呢？”库兹问。“那些荣耀被夺走的死者死者怎么办？”

    菲本觉得会在库兹的眼中看到诡谲。但那里只有愤怒。

    还有悲哀。

    “他们都将接受审判，”菲说。“帝皇知道一个人的本质，无论他的最后是否荣耀。”

    库兹慢慢地点了点头。“对，”他说，“他一定知道。”

    然后他摇摇头，好像要清空它，随后钻进运输车里。菲看着他离开视线。随后走到了大楼后残破的道路上。

 

    去往骸骨神殿的路是一条大道，两边遍布着崩塌的楼房和工厂。所有东西都是丑陋的灰色，钢筋歪曲的露出来，让伊莱 科拉特想起断骨。微小的火力从大道周围预示者的掩体里打在石之帝王的装甲上。科拉特忽略了它们，从他的目镜里看着神殿离他越来越近。预示者在神殿紧锁的铁门外又布置了路障。异端把他们血腥的令人作呕的标记画的到处都是，仿佛这能保护他们不被火巨人装甲队所伤一样。没有什么可以保护他们。其他五台惩罚者坦克跟在石之帝王的旁边，两辆在两侧，山脉之歌在前，像往常一样。这次还靠前了一些，可恶的科里对攻坚总是没有耐心。哈尔的灰连队步行着跟在他们后面，用火巨人的装甲做掩护。科拉特看不到他们，但他知道他们就在那里。他已经在惩罚者坦克里待了太久，他都习惯了狭窄的视线。只看到威胁和目标。

    “距离射程还有五百米，”他说。

    “大炮准备完毕。”居里用他往常的缓慢声音说。

    装填手居里不是很聪明，但科拉特觉得这很好，他只需要他做好装填这份工作。他不需要另一个爱德拉那样的人。

    聪明的爱德拉注意到了科拉特逐渐增加的硬币和兑换券。他也太天真以至于他向他提起这件事而没有直接举报他，在听到科拉特向他保证不会在卖兴奋剂后背对他。

    爱德拉，也比他想象的更坚强，让他下手时费了好多麻烦。

    “稳住，”福莱恩从科拉特背后说。“即使我想，我们也不能冲到大部队前面。”

    车长或许比装填手聪明一些，但他对科拉特的小生意构不成威胁。她太虔诚了，不在坦克里的每一分钟她都在祈祷，或者把圣言纹到身上还空着的地方。

    “没错，长官。”雯说。科拉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笑意。

    石之帝王从一辆报废的卡夫隆奇美拉旁开过。运兵车还在燃烧，装甲从内部向外裂开，留下一个像盛开的花一样的伤口。更多的子弹打到了石之帝王上。时不时的科拉特开始从瞄准镜里看到了尸体。曾经有段时间，石之帝王的引擎震的他全身颤抖，但现在在她安静时科拉特却想念起了这种噪音。

    他喜欢她引擎的歌声，这千真万确。

    “六十秒！”他叫到。

    随后一股冲击摇动了石之帝王，尘土在科拉特头顶掉下。

    “长距离导弹，”雯说。“是神殿外的路障。”

    居里的笑声越过了引擎的咆哮。“那打不穿，”他说，“他们该自己掂量掂量。”

    “没错，”福莱恩说。“他们应该。”

    科拉特一直盯着神殿和大道，然后看到了另一辆被击毁的奇美拉。和上一辆一样，巨大的向外伤口。

    然后他骤然变得冰冷。

    “地雷！”他喊道。“他们在路上布了地雷！”

    “急停！”福莱恩大喊着。

    科拉特听到她对着通信器大喊，警告身后的火巨人和部队，但一阵巨大的爆炸中断了他的注意。他的头猛地砸在瞄准镜上，眼前暂时一黑。等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视野变得狭窄。他又晕又痛，血也流到了他的眼睛里。石之帝王的引擎还在咆哮，但和刚刚不一样了。她像他一样受伤了。在所有的噪音之外，他还听到了雯不停的咒骂声。

    “我们没死。”科拉特低吼道。

    “是的，”雯喊着，“但山脉之歌出事了。”

    科拉特眨了眨眼，试图吧目光聚焦在瞄准镜上。他的目光所及全被火焰和烟雾笼罩。但等他们退后到够远时，他清楚地看到了他队友坦克的残骸，从内部被撕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车长，”科拉特喊道，向上看向福莱恩。“我们需要个计划。”

    福莱恩的脸上满是鲜血，但她还有意识。她拉下通信器并接通了它。

    “去他妈的计划，”她说，“我们需要空中支援。”

    凯西娅 提尔从女武神后部的枪眼往外张望。狂风在战机急转时呼啸而过，让她朝向下面的街道。这些声音在她头盔的过滤下仅仅像耳语一般安静。她看到了领头惩罚者坦克的遗骸，像一捧祭奠亡者的火焰。

    “那是山脉之歌，”提尔在黄昏猎犬的通讯频道里说。“被火焰燃尽了。”

    杰斯骂了一句，梅尔则一声不吭。女武神尖啸着俯冲到大道上，战机框架的颤抖震动着提尔的手臂。灰石和钢筋飞速掠过，两边建筑里的重爆弹急忙开火，但是战机的速度让它们难以命中。

    随后女武神机翼下的导弹开火了。

    坦克与神殿中间的地雷被导弹的冲击波击发，把一大堆土石抛到灰连队和火巨人身上。连锁的爆炸甚至将碎屑抛到了提尔的盔甲上。她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这才是惊雷该有的样子。”坐在另一侧的杰斯说，向着爆炸展开双臂。

    “挺壮观的。”梅尔平淡地回了一句。

    预示者从两边的枪眼和神殿里回击，几十个穿着蓝灰色衣服的人出现在路障后的高点，用各种导弹和激光保护着神殿的大门。

    “你们好啊！”炮手向预示者喊着，用自己的炮火回应着他们。

    接着女武神紧贴着神殿的墙壁急速爬升，提尔的世界倾倒了，她抓紧了扶手。在一阵引擎的咆哮和框架的摇晃后，他们又回到了预示者射程外的天空。战机的外壁上已经带上了被穿透的弹孔。飞机回归水平，然后炮手转过了身。他的目镜和呼吸器周围全是肮脏的黑雾，但提尔还是能看到他嘴角的一抹狞笑。

    “绕个远路，长官。”他喊道。

    “准备空降，”驾驶员约瓦说，“三十秒。”

    提尔对杰斯和梅尔点点头，一起移动到了女武神的尾部。她感觉到飞机快速地飞过空气，猛地悬停在他们的空降点上空。

    “快，”约瓦说，“雷达上检测到了敌机。”

    “准备，”她对她的黄昏猎犬说。

    在菲不在的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她的责任。

    “是。”他们两个一起说道。

    提尔猛地砸向女武神尾部入口的开关。舱门慢慢打开，让咆哮的风吹了进来。神殿的尖塔外铺满了爱德曼合金的防爆板，除了三个散热管，每个都大到能让一个人在里面站直，被层层的工厂结构环绕。一块不足两米宽的黑色钢板铺在它们下面。这里就是了，他们的空降点。在那块钢板外，尖塔径直落到地面，足足有五百米高。

    而看到这些，提尔头盔里众人的心率没有一丝改变。

    提尔向着钢板发射了一根缆线，并绑在了战机上。即使在狂风下，高强度的缆线也没有一丝晃动。

    “让我们去创造命运吧。”提尔说。

    随后她抓住缆线，跳出了机舱。她感到了狂风的推动，头盔里的温度显示器快速的下降。数秒之后，提尔的靴子踩在了钢板上，她立即和杰斯梅尔一起靠到了管道前。

    “黄昏猎犬成功空降。”她用通信器告诉约瓦。梅尔开始设置炸弹，一道炙热的白色闪光开始融化管道口。

    “收到，”约瓦回应道，“保持掩护。”

    女武神转动了一下，仍然停在塔边。提尔随后听到了战机呼啸而来的破空声。

    “最好尽快，”约瓦说，“这里要闹起来了。”

    提尔看到敌机冲下云层。两架雷霆战机。约瓦的女武神冲上去迎击。

    “梅尔！”提尔把热射枪靠在了肩上。

    她的步枪上加装了一个远距瞄准镜和加长枪管，但这些也不能让她打中雷霆战机，打中那种速度的东西。

    “还有十秒！”梅尔回复道。

    十秒，只是十秒，十下心跳。但在这十秒里，凯西娅–提尔看到了女武神发射了激光炮，一束像长矛的光。雷霆战机则同时发射了地狱导弹。一阵火光，女武神的诱导弹像个光环一样在她周围散开。她的视野变得模糊。提尔深吸一口气，还是击发了她的步枪。

    在那一瞬间，除了她自己，她还想到了那五百米的坠落。

    那发激光炮击中了一架雷霆战机，把它变成了一个火球，从空中坠落。另一架冲入云层中，留下一声音爆。在这十秒的最后，两发地狱导弹击中了女武神，让她倾斜旋转，燃烧着掉了下去。约瓦的通信器在提尔耳边响起，但她只听到了刺耳的高度报警声和一句回复。

    “我们进去了。”梅尔说。

    凯西娅 提尔眨眨眼，从坠落的女武神上移开视线，。

    “我们走，”她说，随后走进通风管的黑暗中。

    “现在，”福莱恩说，“击溃他们！”

    科拉特的眼睛在雯开着石之帝王走进地雷留下的痕迹时仍然还在旋转。坦克的身体和履带发出阵阵哀嚎。在她周围，其他的坦克一起跟上，步兵也紧随其后。

    “距离射程还有三十秒。”他喊道。

    这一次预示者没有引诱他们，而是想要击溃他们。石之帝王在射程靠近时不停颤抖，发出哭喊。但是科拉特不想听这些。他想听她歌唱。

    在他们进入射程的一瞬间，他喊出这条消息，等待着命令。

    “主炮开火！”福莱恩大喊道。

    科拉特猛地按下发射钮，让石之帝王唱出了歌声。其余的坦克也陆续加入了她。

    “装弹！”科拉特喊道，前方的路障被烟雾笼罩。

    “是！”居里喊着，现在他的动作快速无比，完全没有懒散的样子。

    雯在居里装弹时继续驾驶石之帝王往前靠近，距离越近总是让攻坚更加简单。他们靠的越近，科拉特便能更清楚地看清他们造成的伤害。预示者的路障被摧残的体无完肤，毫无反击之力。但神殿尖塔外的防爆板依然完好。

    这不是一个值得山脉之歌牺牲的结果。

    “装填完毕！”居里喊道，“大炮准备！”

    “开火！”福莱恩喊道。

    科拉特再次开火，石之帝王发出歌声和被击中的尖叫。他又撞到了头，居里则在装填位骂了一句。击中他们的弹片的冲击力几乎震碎了科拉特的骨头，让他的牙齿撞在一起。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而当他再次睁开它们时还击已经停止，他看清了前方。他把手放在坦克的框架上，自豪且疼痛着，就像坦克一样。

    “墙被攻破了，”他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前进！”哈尔喊着。“冲进神殿！”

    在火巨人冲击阵地时，瑞恩一直紧紧更在灰连队的身旁。在装甲小队的怒火下，敌方丧失了所有火力。瑞恩的耳朵被震的生疼，而在她眨眼时，火光映在她的眼中，自豪在心中熊熊燃烧。

    在她的旁边，尤利娅 科灵大笑着，“这才像话！”她喊道。

    烟雾与灰烬渐渐散尽，露出惩罚者炮弹在神殿外墙上撕开的黑暗伤口。在火巨人开进裂口时，他们却显的十分微小。在神殿和他们打开的洞口的衬托下，他们就像玩具一样渺小。神殿里的黑暗完全吞噬了坦克。而在瑞恩跟随着他们越过瓦砾和令人窒息的烟尘冲进神殿里面时，黑暗也吞噬了她。完全的，沉重的黑暗。在她前面，火巨人组成了一道装甲墙壁，引擎发出残暴的吼叫。挂在坦克上的高功率照明灯在照到对面的墙壁之前便完全消失。

    在瑞恩周围，灰连队的安塔里人散开保卫入口，尘土撒在他们的制服和皮肤上，让他们真的变成了灰色，在黑暗里的另一道阴影。遭受伤亡的卡夫隆龙骑兵团也进入了神殿。瑞恩看到了他们的行军方式，严守纪律，整齐划一。卢西亚的声音好像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和他们一起服役是我的荣幸。

    “瑞恩！”

    叫喊声来自于凡德。在他沙哑的口音下，她的名字就像是由刀锋组成一样。卡夫隆的政委同样像是由刀锋组成，他的脸扭曲着。

    “夺取，”他说，“肃清，保护。这些才是我们的命令。”

    瑞恩看了看周围的安塔里人。“这就是夺取。”她平静地说。

    “那保护呢？”凡德反问到，“你们做到这一点了吗？”

    “安塔里人了解如何破开防线，”瑞恩说，“神殿能够承受这点伤害。”

    凡德瞪着她。

    “如果你错了，你就去向斯凯亚和肯尼交代吧。”

    瑞恩径直看着他，“我没有错。”她这句话带着一层完全不同的意思。

    “政委。”

    瑞恩回头看见哈尔站在那里，灰连队的连长身上蒙着一层尘土。

    “防线设置好了，”哈尔说，“但有些东西你们需要看看。”

    瑞恩点点头，和凡德一起跟着哈尔走到他们突击的最前端。惩罚者坦克石之帝王等在那里，将光照入黑暗。莱迪亚–讃恩站在它旁边，笼罩在探照灯的光亮下，看上去就像一个幻影。

    “骸骨神殿，”讃恩用她干枯的声音说道，“这是这里的名字对吧？”

    “没错。”瑞恩对她说。

    “看来他们让这个名字成真了。”讃恩恍惚地说，指向远处的黑暗。

    瑞恩看不见讃恩看到的东西。大部分时间，她对此很感激。但在这一刻，这让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背滑了下来。

    “让我看看。”瑞恩说。

    哈尔从皮带上拿出一颗照明弹，高高打进神殿的空中。照明弹发出红色的光芒，缓缓落下，照亮了支撑神殿上层的沉重铁架和柱子，悬挂着的祈祷词和成捆的断裂缆线。帝皇的雕像被塑造成了治愈者，双手向外张开。

    然后光芒照出了尸体，数百具尸体，扭曲变形，纹丝不动。

    “骸骨的神殿。”讃恩耳语似的重复了一遍。

    现在瑞恩的眼中映着的不再是火巨人的火焰，或者照明弹的光芒。在她眨眼时，眼中出现了那些尸体。

    “我们的命令很明确，”她对哈尔说。“对死者也一样。”

    “肃清？”哈尔问。

    瑞恩微微眯起了眼睛。

    “肃清。”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