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地球上最后一只小马》(2)章节三四

本文为地球上最后一只小马系列第一部。
原作者:Starscribe
翻译:活水不流
第三章:5月25日
亲爱的日志:
今天我一个人也没发现。电力在夜里中断了,早上醒来时街上的路灯就已经尽数熄灭了,不过皮卡上的电池到现在还没用完。虽然我的手机还有信号,我也没法给任何人留言了,因此我们与信息时代的联系就此终结,至少在所有人都回来之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如果人类能莫名其妙地同时消失,那我看不出来人类为什么不能同样莫名其妙地同时回归,对吧?
也许我等他们回来就好。也许这只是一场实验,虽说它肯定不是人类进行的,因为我们没有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的能力,更别说把全球的人类都变没了。也有可能……我在睡梦中被绑架了,要么是意识投入这具身体,要么就是中了致幻剂,然后被扔到了我的城市的全比例复制品里,而且在这里还能连上真实互联网的静态备份。
我在想哪个理论比较简练。如果我现在不是只小型马,我可能会觉得这个“模拟世界”理论(尽管怎么看都很扯淡)是最能说的通的,但假如一个理论可以加上这么多的前提条件,那其实什么事都能自圆其说。
也许昨晚有人回复,只不过扬声器没能把我吵醒——好吧,由于它的音量如此之大,我很清楚这根本就不可能。我在经理办公室而不是我自己的公寓里醒来,感觉真怪,以前我想都没想过。
我在想,假如我要找个别的地方生活的话,哪里会比较合适。不管从什么方面考虑,洛杉矶都不是个建立幸存者聚居点的好地方。即使有数百万人(我希望他们还是人类)从全国涌向这里,这里的气候也支持不了一个初级社会,输水管不可能永远畅通,而这里的降雨量少得除了几丛杂草和仙人球之外根本什么都养不活。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可能是比这更好的去处。
当然了,其他人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要真是那样,除了活着,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城里的罐头食品和干货倒是很多,一匹小小的马在余生中的食物需求肯定满足得了。
我不知道小型马能活多久,但正常体型的马一般活不过二三十岁。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只能再活十年了?
不过我在这个蓝色怪身体里困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敢肯定这绝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种马。我的腿可以弯曲的角度能让全球的体操运动员都嫉妒,不仅如此,走了一整天我都没有半点疲劳感,今天一整箱罐头砸到腿上时腿也没断,没用多大力气我就把腿从箱子下面拽了出来。
谢天谢地我没把腿弄断,要不然我可就死定了。既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医生肯定也没了,更别提能给迷你马治伤的兽医了。
好吧,这个名字值得我花点时间想想。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新物种,我都得给它起个名字!鉴于现在所有能反对我的人都消失了,我觉得我可以想怎么称呼自己就怎么称呼自己。
我又在胡思乱想了。也许我应该回到正题,赶在一切毁灭之前从头至尾讲述这一天的经历,就和以前一样。
停电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但我意识到首当其冲的其实是全城数百家超市里储存的食物。在备用发电机的支撑下,农产品和鱼肉还能再保鲜几个小时,但之后它们就会开始腐败。
除了吃燕麦棒吃不死,我对这具身体一无所知,但根据昨晚我对细微肉味的条件反射,以及我的大部分牙齿都是平整的这一事实,我觉得我应该是种食草动物。看来我最好在还有新鲜蔬果的时候尽量多尝几种,这样我才能充分了解我的新身体都有什么食物偏好,让我知道我未来该寻找什么食物,乃至最终该种些什么吃。
但不管种什么,我都能酿成一场惨案。搬到现在住的公寓之前,我已经摧毁了三个阳台花园,所以别再提这事了。
给电台供电也很重要,不过这事重要却不紧急,所以我先去了最近的一家食品店。这可是一家有机食品店,在所有人消失之前我根本消费不起(如果我要偷食物,我还是应该偷最好的,对吧?)。这次徒步打破了我长久以来一成不变的生活轨迹,远离城市人口最密集的区域的感觉真的很棒,看来我在破烂的公寓里住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这世上还有真正的植物。我穿过一个公园,在这里看到了无数鸟儿,都在自由飞翔和鸣唱,以前我在城里能看到的鸟只有西飞的海鸥,再就是百无聊赖地站在电线杆上、一言不发的乌鸦。
即使是如此恐怖的遭遇,甚至还失去了人类身体(以前我以为这是我能自称为人的原因),它们也能提醒我过去的生活有多烂,这可真是相当耐人寻味。城市管理条例已经不复存在,也没有人会去用水管喷动物的窝了,因此我觉得接下来我能看到的小动物会越来越多,它们终将占领这座荒无人烟的城市的每个角落。
不管是用耳朵还是用眼睛,我都能感觉到有大批流浪狗正在洛杉矶活动。估计你从来都不知道城里居然有这么多流浪狗:过去两年里我可一条都没看见,结果今天一天我就看见了好几条。谢天谢地,天气太热了,我看见的几条狗都待得远远的不愿理我。才过了几天时间,想来食物应该还很充足,因此它们用不着在下午这一天最热的时候出来追捕一匹外星马,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觉得我跑得肯定比它们快,毕竟我是匹马。
我能快跑吗?这是一匹迷你小马能做到的事吗?就算能,我想学吗?不过要是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或者比脸还大的牙齿都要咬到我身上了,我应该会选择学习如何对抗“大自然”施加给我的一切。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我觉得我的感官发生了改变。我的听力比以前好得多,这对讨厌的耳朵不用我教就知道该怎么做:它们会自己转动锁定声音来源,转来转去的时候都快把我那可笑的鬃毛拨到眼睛里了,不过我也能因此更好地辨认声音方向了。我避开了几条听着像是有狗群在活动的街道,并且一听到一群狗发出捕猎的嚎叫,我就赶紧躲进了一个自助食品店里。
如果不是我,那么那些狗到底在猎杀什么?老鼠?彼此?人们的宠物?还是说它们只是冲进房屋,狼吞虎咽全城各处尚且新鲜的肉和其他逐渐腐败的食物?但它们最后都会被吃完的。据我所知,洛杉矶也不像其他城市一样对老鼠那么友好:它的建筑太分散了,基础设施也太新,不像纽约或者芝加哥那边能养活大量老鼠。我担心当地野狗很快就会吃光容易得到的食物,然后就会去寻找不太容易获得的食物来源,四条腿、蓝绿色的那种。四足食草动物一般是怎么对抗那些成群结队、跑得还和它们一样快的捕食者的?哦,对了,结群活动,但我可没有一个群体。
长头发好烦,这就是我高中时一直把它剪得特别短的原因。以后我大概会剪短它、喷湿它,再用发胶给它定型,如此种种。人们到底是怎么打理这么长的头发的?人们是怎么打理尾巴的?
我不知道看见其他活物是不是种进步,不过相较于喇叭声、公交车声和人声(天哪,最后一项还是别提了),我确实更喜欢真正的鸟鸣声。我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蠢透了,和过去的声音没有半点相似。我的耳机没法固定在耳朵上,至少只要它们的形状还是这么怪,还不时转来转去的话就不行,我大概得弄点夹子之类的东西才能把它们固定住。我并不想用吵闹的便携式扬声器——我担心这会引起动物的注意。没错,我是想引起其他智慧生物的注意,但我还要同时躲避非智慧生物,这个挑战可是相当艰巨。我又跑题了,不管怎么说,赶紧回到正题!
和我想的一样,如果那一晚商店没营业,那门肯定就是锁着的。我没必要破门而入,因为已经有东西帮了我一把:商店门口摆放着几棵盆栽,虽然它们还不够大,算不上是树,但花盆里面还是有几百磅泥土,其中一棵倒了进去,把一扇巨大的玻璃门撞得粉碎。我有说过现在所有门看着都特别大吗?
这棵树不算特别大,如果我够高,能借助杠杆原理推它的顶部的话,我大概也能把它推倒。一阵从顶端刮过的强风也有可能吹倒它,但自上个星期起,我没感觉到这么强的风。我知道动物最终会占领人类世界,但……还没有哪种动物聪明得知道该怎么借助一棵树闯入装满食物的房屋,对吧?
只有两种可能:这要么是个意外(不太合理),要么是其他人类幸存者存在的证据,于是我进入店内巡视。这里一片漆黑,为了看清物体,我不得不用嘴叼着手电筒照明,这大概是因为这家商店没有后备自动发电系统,也可能是因为后备发电机只是用来保存货物的,而不是用来照明的。
我没看到动物闯入商店的迹象,食品箱和展架上的食物都没被撕开。
我尝了许多食物,尝每种之前都先闻了闻,然后尽量用水把它们冲洗干净。我发现的情况既鼓舞人心,却又没有什么大用:似乎这里的东西我都能吃,尤其是绿叶蔬菜,比我记忆中的味道还好上许多。我不可能尝试所有类型的食物,尤其是那些吃之前需要很长时间或较高灵活性才能处理的品种(我tm该怎么用蹄子切菠萝?)。
尝完之后,我拖来一个购物车,尽量用美味的食物把它填满,不过我把苹果、胡萝卜以及其他常温下易腐败的食物都留在了冰柜里(虽说这样我以后就还得再回来一趟,赶在食腐动物到来之前把它们都抢救出来才行)。
放纵一下应该没问题吧?我是真没想到我这么小的动物也能吃如此多的食物。另外,由于所有东西都非常美味,我也就没太注意到底该去吃什么。这根本就不公平:世界末日之前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好胃口呢?要不然我肯定每天都能满足口腹之欲了。
幸亏门能从里面正常打开,要不然把赃物带出去都成问题了。我找来了几根绳子,一端缠在购物车把手上(顺便一提,我为此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另一端缠在脖子上以便我拉车。效果还不错,看来如果我想活下去,而且还需要经常拉重物的话,我就必须养成这个习惯,但我可能得先想办法弄一个不会把我勒死,或者至少在拖着走路和跑来跑去时不会散架的车,而且才走了不过一条街,这辆车底层的所有东西就都被压坏了。
我沿着来时的路一直走,没撞上大型狗群,尽管我还是能听到它们在远处活动。我觉得大概是购物车的咔哒咔哒声把它们吓跑了,知道这一点还是很有用的。它们是流浪狗吗?还是逃出来的宠物?我不禁去想,也许我一辈子都没看见多少流浪狗的原因,可能就是它们早就学会了避开人类活动迹象。当然了,在回汽修厂的路上,我发现越远离居民区,它们的活动迹象就越少,看来原先在汽修厂附近生活的野狗都已经去寻找绿化更好的地方去了。这绝对毫无难度:除了我的购物车,这里视野内可是一点绿色都没有。
至少今天有一种恐惧终结了:看来我不会饿死,这具身体能处理我作为人类时能吃的大多数食物。我接下来会尝尝谷物,不过我大概不会去试着吃花,而就算我能养鸡,我也不确定只为鸡蛋而饲养它们是不是值得。我能拿鸡蛋干什么,做蛋糕?
马能吃草,但我还没试过。弄清楚这具身体能吃什么是很有好处,但……不会是今天,以后也不会。只要还有其他选择,我就不会吃草。不管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它可能已经夺走了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甚至是我的身体,但我不会让它剥夺我最后的人类尊严,它不可能真把我变成野兽。就算果真别无选择,我大概也只会选择饿死。再说了,吃那种东西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由于极度缺乏营养,食草动物不得不从早到晚地吃草,牛为此长了四个胃,我不知道马有没有,但……不。
小时候,我在儿童足球联赛上许多次弄得满脸是草,因此我不会主动再来一次了,更不用说草很脏,上面还有虫子。你能用草做菜吗?那用干草呢?
你知道我想说啥?不,赶紧换下一个话题吧。
供电是下一个要紧事。我启动了汽修厂的发电机,从而让卡车上的无线电发射器能正常运转,还能把带来的食物冷藏保存。为了尽可能减少消耗,我应该每六个小时才启动一小会儿发电机,给电池充电并让冰箱降温。我记得我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冰箱是隔热的,因此只要别把它打开,哪怕停电了它都能起到防腐效果。
明天我可能会找个新基地。这家汽修厂在市中心,附近有很多资源,还有个电台,但是这些都不可持续。幸运的话,步行距离内我应该就能找到一个有一堆太阳能板或者其他可再生能源的地方,谢天谢地美国还有绿色运动。

我觉得我画的是汽修厂外的景色。我是怎么做到的?
第四章:5月26日
亲爱的日志:
昨晚我做了怪梦,梦见漫天星辰上居住着不可计数的庞大马群,它们向我冲来,蹄声如雷。当时我心中的恐惧就和木法沙(译注:狮子王中辛巴的父亲,死于角马踩踏)一样,最后被它们踩倒在地。
不是说它真把我吓到了,但在世界毁灭之前,我总是喜欢谈论梦境。那时我还有人可以谈论晚上做了什么怪梦,然后就可以把它们都抛之脑后,享受接下来的工作与生活。我得说我真的很怀念那过去。
人类消失之后我一直都在担心的灾难——火灾,并没有发生。大概美国的其他地区就没这么幸运了吧,说不定已经有一场大火从东岸向这里蔓延,最终将吞噬我和人类文明的一切残渣。我会被赶进海里,失去维持这种差强人意的生活的最后机会,然后我就会开始吃草了。
(译者注:本章接下来的所有文字都加上了删除线。)
今早我寻求电力供应的努力算是成功了吧。在后院给发电机加完油后,我找到了一本房地产杂志,于是我就开始浏览在售房产清单,有意识地寻找周围环境合我意的住房。
不是说我想都没想过自己能赚够钱买房子,但就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我还是继续住在公寓里为好,毕竟我都没有能和我一起享受大房子的同伴。我是可以住在好莱坞电影明星的宅邸里,现在也没人会阻拦我了,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不用说路途遥远:穿越几条街区是一码事,走那么远的距离是另一码事,路上的动物不可能看不见我。
不过要是能学会怎么开车,我可能还是会去那看看。去探索那些房屋,看看里面留下了什么好东西还是挺有意思的。
但现在不行,我得先找到一个电力供给方式多样,而且还靠近市中心的住宅。不过就算这里不是湾区,列表上的选择还是很多,它们大多贵得我一辈子都买不起,但价格现在不是问题。
你敢信我手机上的GPS已经坏了,没法帮我导航了吗?很显然你需要数据连接之类的,反正都是些已经彻底停机了的服务,它才能运行。幸好一辆待修的车里有个电池驱动的公路GPS,我把它随身携带,开始外出看房。
我走入几片居民区检查房屋状况。这些地方和城市的其他区域一样荒凉,虽然我看见了几只浣熊,甚至还看见了狐狸在翻垃圾桶,我也没看到智慧生命存在的任何证据。这些动物只不过是从城外入侵人类领土的先驱者。和之前一样,大多数时候我都在热气逼人的白天行动,希望热浪能把大多数狗赶到室内。流浪狗是夜间活动的吗?我不知道是不是如此,但我知道我肯定不是。不知道迷你小马是不是和人类一样也能改变作息,还是说我们别无选择,一到晚上无论如何都会犯困。
看见了吧,我怎么会用“我们”这个词?切。
不知道作为一匹外星马,我是不是就不是食物链的一环了,毕竟即便到了现代,很多动物在攻击人类前都还会有些犹豫,因为人类是种新奇的生物。但我最后大概还是得学会如何自卫,因为就算走了两天,走路时已经不会摔倒了,我还是没学会跑。我知道,马能尥蹶子,但是只有你的喉咙不在捕食者的嘴边时,这种防御手段才比较有效。我是能从我老板的桌子抽屉里拿枪,但我有枪又能怎么样呢?我又没有手。就算我能用牙扣扳机,我大概也会把它咬断,而且我也没法瞄准。
我是不是能做个背带?或者在枪下面安装个支架,然后把它架在我的肩上或者其他部位?对步枪来说这可能会容易些……
附近的人类气味和人类活动痕迹依然很明显,因此暂时不会有大型生物威胁到我。加州南部几乎没有什么动物能对一个准备充分也很警觉的成年人产生威胁。假如我现在还是人类,我应该永远都不用担心捕食者,除了饥肠辘辘的野狗,但只要用霰弹枪往天上开几枪,狗大概就都会被吓跑了。可是现在,我敢说就算我能找到开枪的方法,霰弹枪的后坐力也肯定能把我的小蹄子撕下来。
很不幸,我是很警觉,但我只有一条狗那么大,跑得也比它们慢多了。很可能最终会有一群狗把我逼进死角,然后地球上的最后一名人类就将面临灰暗的结局,不知道这个结局和独自度过余生、没有任何智慧生物可以交流相比那个更好,大概我们以后就会知道究竟是哪一个了吧。当然了,也可能是哪天有只山地狮或者郊狼之类的野兽抓到了我,把我当了一顿夜宵。我都等不及看结果了。
但不会是今天,今天我找到了一个我很满意的家:满足几个关键条件,外表还很现代。我选它,不仅仅是因为它平整的屋顶上都覆盖有太阳能板,更因为它安装了特斯拉公司的新款室内电力储存系统,这样它就不用像其他房子那样,在夜里只能依靠电网供电了。它还有个对我来说更实用的设计:它的屋顶排水渠通往一个巨大的蓄水池,而不是简单把雨水排入城市排水系统。
我没尝试破窗而入,因为考虑到作为一只没有手的马科动物,我能重新安装窗户的可能性为零,因此我是费了千辛万苦翻进大门,绕到屋后,发现车库侧门没锁,这才溜了进去。
无论是光用眼睛看,还是从气氛中感觉,这栋房子都像是刚刚还有人在此居住,在里面穿行的感觉简直诡异到家了。各面墙上都挂着一对老夫老妻的照片,一同挂着的还有(我感觉像是)他们的子女和孙辈的照片。这栋房子的装修风格很现代,有几面墙是双层玻璃的(不朝阳,在南加州敢这么设计就是在作死),家具也比我的都好,还有数码相机和其他小玩意。
这不是我从杂志上一大堆同样有多种供电方式、离市中心也很近的房子里把它选出来的唯一原因:它有游泳池和室内spa,地下有好几层,地下一层还是个设备齐全的车间。你问价格如何?不好意思的说,才两百万美金。
不用说,房主从我这收到的钱要少得多(0美金)。一找到它的备用钥匙,我就赶紧带着它返回基地——这次搜索行动几乎用了整个白天,我可不想在夜里旅行。我不知道晚上有什么动物会敢跑到人类遗迹里觅食,我也不想知道。
回汽修厂途中,我穿过了一些熟悉的地段。你根本猜不到我在街上撞见谁了:我邻居家的狗,就是那条初次见面时只用叫声就把我吓得魂不守舍的狗。
不知怎的,他从院子里逃出来了。这其实不怎么奇怪,真的——我看见过狗轻松跃过栅栏,或是从栅栏下面挖个通道就溜了出去。一转过家附近的街角,我就看见他向我直冲过来,他比我上次看见他时瘦了不少,独自生活一段时间也让他的眼神变得有点野蛮。
看到他这副尊容,我害怕我就要遭到攻击了。我绝无跑赢他的机会,如果前几次踢打没把他赶跑的话,我就成狗食了。
但他没攻击我。他低声吼叫,嚎叫,呜咽,但没攻击,只是停下脚步看着我,仿佛他和我一样孤独。也许他也只是怀念有人陪伴的日子吧。
狗绝无可能聪明得能认出我其实是人类(我是!),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条饥饿的狗只是盯着我。这个可怜的家伙肯定比我高,也比我大,看不出来他属于哪个品种,但他肯定有哈士奇的血统:他的眼睛就是那种哈士奇常有的古怪的蓝色,看起来简直像人。
不知道它们是不是比我的眼睛还像人。
我试着向他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也是因为我原来养狗时就是这样做的):“你知道,你没必要这样饿着自己。路上有家宠物店,我们肯定能找些吃的来。”
他还是继续盯着我。我没敢跑,而是从他身旁慢慢走过,继续上路。他跟了过来,一开始跟得不紧,一直保持在我可及距离之外,就好像他担心我会攻击他。但在我停下来喝水时,他好像终于明白我到底要干什么了,于是他靠了过来,让我把瓶子里剩下的水都倒进他的嘴里。
等我们到了宠物店门口,他已经在肩并肩地跟我走了,这让我能清楚看到他的满口尖牙,都和我的视线平齐。现在我可是知道和狼交朋友是种什么感觉了。
我一路走,一路和他说话。不是因为他会回话或者怎么样,我只是想说些什么,说些我接下来要干什么,接下来要去哪之类的话。能和什么“人”交谈真的很好,虽然整个过程中只有我在一直说啊说。
我闯进宠物店。那其实更像是一个宠物墓地,臭死了,小动物、鱼……都困死在小盒子里,不得不说这场面很让人揪心。我打开一大袋狗粮,在我的伙伴开饭时就在一旁等着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可能只是觉得这样做会比较合适吧。我还把那种大号骨头零食的包装拆开,把骨头叼给了他。你想知道狗零食味道如何吗?简直恶心死了。
他吃完饭后,我离开这里准备回家。我觉得当时我就是在逃跑,但我发觉这条狗又在跟着我,这次他貌似没那么饿了,呆滞的眼光也消失不见。我本可以把它赶走的(也许可以吧),但就算我想,我也不敢拿这么大的一只动物怎么样,但他没跟进车库。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还在外面。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就叫他“汉”好了,他的主人又不在附近反对我,虽然,我希望他们在。就算汉不喜欢我给他指定的新名字,他也没有抗议,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能像读懂人类的表情一样轻而易举的读懂马的表情。
我差点没赶在日落前回家。我吃了顿从娱乐室拿来的美味沙拉(没必要加调料),然后改了改原来播报的内容,把我要搬去的新地点的地址加了进去,并说明由于我要去把一切安顿好,接下来几天无线电信号可能会时断时续。我还是希望能和其他幸存者见面,甚至共同生活,所以那一部分留言就没改。
老天,我真希望有谁能来。
由于我一直在人行道上走,我的(讨厌的)蹄子很是酸痛,而且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好像把蹄子的一部分表层给磨掉了,它们貌似比第一天要光滑。我一点也没喜欢上钉马掌这个主意,把什么东西钉到脚上的想法就和前几天一样吓人。大概我能找些童鞋穿穿,要是不用手我也能做得到的话,我会把我的脚放进去再把它们捆住,反正只要别让脚底在水泥地上磨烂就行。
怎么会有物种大脑发达得能承载一个人类的意识,却没有对握拇指?这种动物是怎么进化出来的?
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和其他问题,比如“世界上的所有人是怎么精确地在同一时间消失的?”一起摆到台面上来。我在想到底哪一个更难回答。

我把汉画了下来!他可不会给我当模特。另外,由于我只能用嘴画画,我没法把他画得和他本人一样帅。希望过两天他看着就不那么饥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