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机四伏(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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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后。
京城处处繁华胜景,无不展示着大赵的国强民富。不过,时空仿佛一个轮回,旧的光芒还未消逝,新的羁绊已然重启。
“他们总吹嘘这琼玉阁的伴香独特,可闻起来也就这样,哪有咱们自身坤香迷人?”
“琼玉的伴香确实别具一格,尤其是这新出的酒香,甘醇厚重,闻久另使人有些腿软……也不知琼玉阁的主人到底是不是那位明恩公主君?”已在京城站稳脚跟的鸿馐楼日日客似云来,三楼雅间里一个容貌秀绝的坤泽捏着小巧玲珑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听到隔壁的客人毫不避讳的交谈,轻轻笑了一声,随即把杯子放下。
“这些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闲话你也信啊?怎么可能?”另一道声音虽然甜甜软软的,话里的不可思议却明显至极:“那魏氏要真有这手段,还会被明恩公厌弃?”
“虽然明恩公主君近年来因身体之故未露面,更不参与京城里的大小宴会,可明恩公但凡不离京办差,每日必准时回公府,这些年也未曾听说明恩公府有纳妾之事,‘厌弃’一说应是空穴来风吧!”
旁边站着的年轻侍女也听到了这些话,赶紧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主君,这些人吃饱了撑的,您千万别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闲话,要不奴过去警告一下?
容颜依旧的魏婴轻轻摇头,夹了一筷子藕尖:区区小事,若我真派人去教训了,才是惹人发笑,人前一张嘴,随她们去吧。
那侍女名唤红玉,她抬眼细细观察魏婴精致的眉眼,确定这不是赌气之言,便退回一步未再说什么。另一旁抱剑站着的女子冷冷瞥了那红玉一眼,由始至终未说话。
隔壁的聊天仍在继续。
“明恩公如此端方之人,爱民如子,何况是为他孕育两子的魏氏,便是为了责任,也不会抛弃糟糠之妻的!要说也是那魏氏善妒,不知主动为明恩公分忧……”一听这话,魏婴便知又是一个惦记蓝忘机的倾慕者。说实话,这些年他不爱出席那些个宴会的缘故,其一便是不想听到这些酸言酸语。不过……明恩公端方?
“你说的也是,试问如今哪家的贵族子弟不是三妻四妾?明恩公不到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壮年,那个定是正旺着。而那魏氏……都是三十多的黄脸婆了,当年再怎么美貌,现今腰身也硬邦邦了吧?”
魏婴差点被嫰藕尖卡到喉咙,他重咳两声,脸色已是红了一片,难以置信地看向侍女:听音闻香,隔壁的是未婚坤泽吧?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os:如今京里的风气竟如此开放了吗?
红玉的脸色也有些僵硬。那抱剑婢女阿珂肯定道:主君,隔壁的确是几个小姑娘。
“哎呀,姐姐,这些没有礼数的话可不能随便说!被听到了少不得抄坤戒……”
“哼!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几年前呢?凭什么他们乾元可以对咱们坤泽指三道四,咱们就不能对他们点评一二了?我偏不爱听这种话!明恩公也说过,不以乾坤论英雄,应以能者居之。狼骑里也有不少坤泽呢!”
得,看来真的是对“明恩公”情根深种了。魏婴想着直接喝完了整杯竹叶青,末了啧啧嘴:这竹叶青,还是十几年前的味道,酒还是越老越香的好,你们说是不是?
这意有所指的话,侍女们都不敢接。魏婴也没指望她们回答,哎,还是阿月阿星她们快言快语,新进主院的这些奴婢好似把他看作老虎一般,说句玩笑话她们只会战战兢兢。
“翠妹妹这话倒是不差,自十年前魏太后摄政,咱们坤泽的地位确实好了许多。要是十几年前,别说是不点伴香,便是好友出来小聚,没有兄弟长辈领着都难呢!哪像现在,骑马射箭,乾元能学的,哪样坤泽不能学来?可不比家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坤泽长辈们快活么!”
“说起这个便头疼,我那好继母今早还在父亲面前上眼药,说我整日出门招摇,只差明说我不如那嫡妹乖巧,呵,学那个唯父母是从的傻瓜?真不是故意嫌弃她像块木头,真心觉得读坤戒读傻了。”
“难怪你突然要先去琼玉阁一趟呢,原是这般,可你带来的下人不会把你来这的事禀告长辈吧?”
“放心吧,已是调教好的心腹。再不济也就是几遍坤训的事儿罢了,权当练字了。欸,下月的春日宴,你们家收到请帖了吗?听说这次蓝大公子也去!”
“蓝琬琰?他不是与他坤父一样,从不参与这种赏花宴的么?”
“怕是听说了上头那位和左家坤泽的事儿,想亲眼瞧瞧这个情敌?不过,他那么好看,想来也不惧什么。”
“美则美矣,可惜那种美过于凌厉了,扎刺的玫瑰花向来不太受人喜爱,若不是魏太后宠爱他,单让那位贵人吃了那么多闭门羹,御史们早该上奏了,乾元大都是爱娇俏柔弱的,那左桐不就是个走一步喘三下的娇花么?”
“可蓝琬琰有明恩公这样位高权重的父亲保驾护航,登上皇后宝座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要是我有他的福气,做梦都能笑醒了……”
“他都及笄那么久了,还总是带着父亲的乾香招摇过市,想也知道是故意为之。借势压人呢!”
“可惜明恩公从不放出乾香来,不知正主身上的是不是更厉害?”
“别说明恩公府的事了,今日我约你们出来,是有个大事要说——今年的春日宴定要大办!太后特意让魏国公府选了长林园开宴也另有深意,毕竟魏氏也有好几位坤泽及笄了……我家是肯定能去的,且这次的骑射比赛,坤泽也可上场!你们猜,是不是上面的贵人都会到场?”
“既如此,皇亲贵族定然不缺,那明恩公也会去了?!那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魏婴站起身戴上帏帽:回吧。
“主君不去琼玉阁看看了么?”红玉上来扶住他。
“去取了账本便回府。”魏婴淡淡道。
“是。”红玉不再劝。
独自坐进马车后,魏婴取下帏帽,想起方才那些小姑娘说的话,突然轻轻摸了摸肚子,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孩子……
回了明恩公府,魏婴只让红玉先把账本送回主院卧月堂,自己则带着阿珂往蓝琬琰常去的定风居走去,想跟他好好谈谈——这几日蓝琬琰和蓝忘机之间总是怪怪的,坐在一起就似要赛做冰坨子,两个又是一样性子,不想说的,任他怎么问也得不到实话,倒让自个儿在那里心焦麻乱。
定风居落于一汪碧水边,魏婴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悠悠琴声,魏婴擅吹笛,又常听蓝忘机弹琴,故蓝琬琰琴音里挥之不去的愁意他听得出来。
他放慢了脚步,没有立即靠近。听着琴曲将完,脸上带出笑便要提脚过去,琴声骤停。蓝琬琰的心腹写风小心翼翼问道:公子还为老爷不同意您进宫而忧愁么?
魏婴脚步一顿,下意识地躲到一边。阿珂看他动作,无声跟上。
魏婴又听写风劝道:公子莫伤心,老爷是担忧您才拒绝的。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何况属下冷眼瞧着,这门亲事太后上心,皇上却好似越发不急。老爷想是对此事不看好,希望您能嫁一个爱您重您的儿郎……
“写风,我知父亲是为我好,可我不愿那样。自小我便知,若想要什么,便需自己主动争取。无论是幼时骑马学剑还是前些日子下江南,若我轻言放弃,只会毫无所成。琬珺体弱,乾香在八九岁时方出现,故家里担忧操心他更多。且我自知性情更似父亲,懂事明理更早,也学不来其他坤泽嘴甜撒娇那一套……我不怕选错路,我只怕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希望父亲能像待琬珺那样,愿意听听我自己的想法。”蓝琬琰语气平淡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眼神空远。
“公子……可是老爷下了决定后,从来不会更改,您千万别惹老爷生气……”写风一想起蓝忘机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和那双扫过自己时没有温度的黑眸,便有些慌惧。别人都说自家公子时常带着老爷“乾香”是受宠的证明,哪里知道那是公子自身坤香,为了好办事故意不遮,掩人耳目而已。也是老爷近十年未在公府外放出乾香,否则明眼人一闻便知,公子身上的“乾香”可远远没有老爷乾香的霸道强势。
“无须多言,我不会放弃的。”
魏婴没再听下去,带着阿珂轻轻地离开了。
蓝琬琰似有所察,回头看却并未发现什么。
没有心情再看账本,魏婴回了卧月堂便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时不时地唉声叹气,连晚膳也没用几口便撤下了。卧月堂的下人们轮番劝了几句,魏婴便挥手说要休息一下,结果躺下来也是辗转难眠。
今日因朝堂政事颇多,蓝忘机与几位大臣皆被留下来继续议事。待出宫时,已是夜幕降临。蓝忘机回到府里,走向卧月堂的路上,还在想着出了宫门后,自己的老对头——户部侍郎安鉴之上自家马车前仿佛不经意说的那一句话:皇上亲政三年,君威更甚从前了。
“狼崽子自诩已长出锋利的尖牙利爪,想争夺更多的话语权了……”蓝忘机漠然想,眼里带着一丝凉意。
“老爷……”一个怯怯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蓝忘机抬眼看去,一个穿着白色襟裙的侍女提着兔子灯笼站在路边敛首行礼。
蓝忘机随意看了一眼,目光移向那盏眼熟的红眼兔子灯,想起魏婴那时从背后搂着自己肩膀,还要不停“指点”自己作画时的场景:哎呀,这只兔子的眼睛太大了,待会儿改一改……我这只要笑眯眯的~
“眼睛大有神。”蓝忘机点了点那只红眼睛:“像你。”
“呸~像你才是,整日眼睛红着看人,小气鬼!”魏婴把脑袋搭在他左肩头,小声吐槽。
“谁让魏主君出去上个香,都能把那些个小子引到别院去?你说,要是那时我让白果告诉他咱们魏主君的孩子都快十岁了,能不能把人吓跑?”蓝忘机转头抵住他额头轻笑。
“嗯~不知道……谁有我家夫君威慑力高?二哥哥若出门一站,不需说任何话,都能把人吓跑了~”魏婴讨好地笑:今晚不准再那样罚我了,我受不住……好哥哥……
“那样是哪样?哪里受不住?爷瞧着魏主君厉害得紧,哪哪都厉害……”
“不……兔子的眼睛画怀了……”
“哪里坏了,爷再认真瞧瞧~好好描补描补……”
那些时日画出来的兔子都用来糊灯笼了。那小财迷果真擅长‘物尽其用’。
“老爷……”红玉一直未听到蓝忘机叫起,用腰带掐出来的细腰已在轻晃,便是他目光全部倾注于身也有些撑不住。
可惜蓝忘机扫过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只想到魏婴的那把纤腰,光滑、细腻、柔软……一掐便留下印子,红带子一系更是活色生香。
“何事?”蓝忘机冷道。
红玉再激动也听出了其中不耐烦,不敢再卖弄小聪明,决定先老实说事:……是主君今日出去……
一番话娓娓道出,全是对主君的关心。
蓝忘机听到魏婴仍未用膳,立即提步便走:白果,派人去厨房取些膳食,把她处理掉。另外,通知阿星赶紧回来。
跟在后面的白果一听便知自家爷本就不好的心情已雪上加霜,赶紧乖觉道:是。
红玉终是站不住瘫了下去,看蓝忘机一步不停地走过身边,伸手便要拉住他衣摆求饶,却被一个护卫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拖了下去。
魏婴被抱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睁开眼一看便主动抱住了:“二哥哥~你回来了……”
“饿了,用膳去。”蓝忘机抱着他出了内室。很快白果便带人摆了一桌子吃食,都是易克化的。
魏婴晚膳用的那几口早就空了,闻着菜香也没忍住,吃了一大碗面条。按以往的挑嘴,这么多他只能吃一半。
“下次乖乖用膳,莫再置气了。”蓝忘机看他吃得香没阻止,只过后又捡起了年轻时常做的事——给某人揉肚子。
“嗯~不会了,二哥哥,银子想进宫的事,你打算怎么办?”魏婴放松全身交付给蓝忘机摆弄,揉着眼睛问。
“洗漱完再睡。你觉得如何?”蓝忘机出声问。
“哎……我不知道……之前魏太后明里暗里地提这事,他未露出一丝兴趣,咱们也都推了回去……可他从江南回来后却突然提出要进宫,我心里总觉得奇怪,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他?”魏婴说着有些紧张。
蓝忘机手一顿,很快又轻轻揉了起来:不要多想,他去江南时我派了许多人跟着,白术阿月都去了,他们的能力你还信不过?
“也是……那到底是什么缘故?我看他这几日闷闷不乐,你俩吵架了是不是?我看了也难受……金子还没回来,他跟银子感情亲密,或许能劝慰一下他。都怪我这做坤父的不尽责,不够关心他……”魏婴说着眼泪欲掉不掉。
蓝忘机把人搂紧怀里轻拍,眼神幽深:别担心,有我在。os:他翻不出风浪来。
“嗯。要不,咱们顺了他的心意?反正有二哥哥在,一定能护住他……”说是这么说,魏婴自己也觉不靠谱:“不行不行!还是得好好考虑清楚,人生大事不能随意做决定……孩子还小,若是毁了一辈子可怎么办?宫里那几位都不是好相与的,且京外的野心之人也不少,皇室斗争残酷,银子如何能活得顺心?”
蓝忘机看他操心得不行,把人抱进浴房一起洗漱。出了浴房魏婴已经累得睡过去了。蓝忘机把他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吹灭烛火去了书房。
白芨白果默默跟了过去。蓝忘机写了一封信交给白芨:把它交给琬珺,让他尽快处理好。
“是。”白芨接过信收好。
“明日把京里插的几条暗线,还有选几个好手送去凌烟阁。”蓝忘机吩咐道。
“爷,准备答应大公子入宫之事?主君那边怕是放心不下……”白果迟疑道。之前蓝忘机冷酷拒绝蓝琬琰所求之事,他们做心腹的自然清楚,未尝没有魏婴的关系。
“他都知道利用坤父来达到目的了,想来挡了这次也无用,不如成全了他。不过你亲自过去一趟,告诉他,江南的事我让琬珺给他收尾了,皇帝那里便让他自己解决。今日之事,下不为例。”比起魏婴,蓝忘机惯来不太爱过问两个孩子的事。作为父亲,他可以容忍蓝琬琰胆大心野,甚至是欣赏他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但绝不会乐于见他把手段玩到魏婴身上。
“属下明白了。”白果心里叹气,两个小主子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说句像自己的孩子都不为过,如今小狼崽长大了,貌似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迫不及待地想摆脱‘束缚’去闯天下,偏偏人家亲父完全不担心,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嘿!自己想想都火急火燎……
此时此刻远在江南的蓝琬珺,正摆脱新一轮的跟踪,回到一处极隐蔽的小院,坐下来灌了好几杯水,一个下属拿着箱子走进来:少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放着吧,这几日我先不出门,你让其他人把他们往云城引,我趁机躲进郭氏的车队去……”蓝琬珺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个药瓶,再三辨认。
“郭氏?您那位刚回江南的表姑母?”
“正是。想来这趟东风更安全些……也不知兄长到底借我身份做了什么好事,该不会是把那姓谢的睡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