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唐毒）沧海有时尽（六）

入夜，一道黑影飞掠而过，潜入曲缘君的住所。

“谁！”曲缘君质问出声，眉眼之间尽是警惕之色，

“嘘，是我。”唐不期及时出声，曲缘君听到声音，轻颤的身体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唐不期？你怎么来了？”曲缘君借着月光看向了唐不期的方向。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唐不期不知怎么开口，却选了这么个切入点。

“死不了。”曲缘君走到窗边，沐浴着月光，“比起这个，你少打扰我休息，对我的身体可能会更友好一些。”

“你跟我说话，一定要这么多刺吗？”唐不期看着曲缘君的背影，“你身边的那个随侍，你处理的太不谨慎了，我帮你用沙匪的刀补了一刀。”

“无所谓，”曲缘君的面容在月光之下，投下一片阴影，“不过是一个随侍，没有人会在意他是为什么而死。你看，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只要没有实力，就活该去死。”

“缘君！”唐不期上前一步，将曲缘君抱了满怀，他感受到曲缘君周身的冰冷和轻颤，他只能将人抱上了床，“怎么这么凉？”

“不关你的事！”曲缘君狼狈地转过头，今天唐不期的来访，实在是意料之外。

“是不是因为万蛊窟？他们把你送到那个地方，让你留下了病根？”唐不期问完，就惊觉曲缘君的脸色过于苍白了。

“缘君！”唐不期扶住曲缘君，曲缘君靠在他的怀里，抓住了唐不期的衣服，疼得额头冒汗，还是一声不吭。

最后，居然疼晕了过去，然后小声地哼哼着。

唐不期小声问着，“是不是很痛？”

迷迷糊糊的，曲缘君突然就哭了，“爹，娘，师父，不期哥哥，我好疼啊……”

这一夜，唐不期抱着曲缘君睡了一夜。

第二天，沉默是今天的早晨。

良久之后的沉默，是曲缘君的开口。

“你走之后不久，教中发生了内乱。我看到爹娘死在我的面前，血色染红了整个祭司殿。师父赶来救下了我，自己却受了一刀。”

“师父撑起了五毒岌岌可危的局势，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的存在就是他们无法名正言顺上位的威胁。”

“爹娘死去的第三年，师父为了掩护我逃跑死在了他们的手下。可我还是被抓住了。”

“我被扔进了万蛊窟，他们都想要我死，那我就要活着！”曲缘君看向唐不期，“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怕，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不期哥哥怎么还不来接我啊。可是，我问的问题根本就不会有答案。”

“我问着的，不过是一个孩子间愚不可及的承诺。后来，我又想，外面坏人这么多，要是不期哥哥被坏人拦下了怎么办？我只剩下他了，他不能有事。我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过目不忘，记得毒经的功法。”

“我想，我要变强，我得变强。我要活着，我必须活着。我忘记了时间，连疼痛都感到麻痹，只记得杀戮，在新任祭司上任的那一天，我走出了万蛊窟。”

“我杀了他，他该死。”

“从我走出万蛊窟的那一刻开始，曲缘君就已经死了。我杀死的第一个人是我自己，然后是我的不期哥哥。”

“我想复仇，便谁都不信。”

“唐不期只是唐不期，曲缘君也只是曲缘君。青梅枯萎，竹马远去，从此你我亦不过是路人。”

曲缘君推开房门，“如果你不争，就别怪我抢走陆时尽。毕竟，你什么都无法提供给我。”

“虽然他不喜欢男人，但是我这张脸姑且还能用用。”

“唐不期，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