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63

                                  63 墓碑

上帝之所以还庇佑人类，大抵是因为人虽天生罪恶，但仍努力地去爱着。

和十爷坐在公园里喝了会酒，十爷不会找话题，没说什么话，立风也是如此。说是一起喝酒，其实只是坐在一起罢了。

两罐啤酒很快就喝完了，立风回了便利店，买了点新鲜的水果和一些小零食，又去隔壁花店买了些白色的雏菊。

“为什么买花？”

立风捧着花来，十爷有些疑惑，但还是上前去接过立风手里的水果和零食，帮立风减轻重量。

立风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陪我去个地方。”

春夏之交的午后微风最是舒适，季节刚好。十爷跟着立风走着，不自觉晃了神，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季节，那时的小十也曾在公园里跟着飒飒，飒飒低着头走路，小十跟在后面，好奇地问飒飒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人欺负。

那个孩子一开始并不搭理他，直到因为低血糖头晕倒地，小十揣了一根棒棒糖给他，他才告诉自己，他叫飒飒。

立风和十爷一前一后地走着，十爷跟在后面，低着头，抱着一袋水果和零食。

或许是午后时光过于惬意，恍惚间，十爷突然抬头问前面的那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一如当年。同样的季节，相似的风景，同一个问题。

那个人的身形修长，微长的头发错落有致，听到自己的问题，那人停下脚步转过了身，阳光藏在那人身后，光影之间，那个人的脸并不清晰。

那人看着他沉默了会，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十爷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好久，他才开了口：“我叫华立风。”

光影错开了些，十爷能看清那人的脸了。虽然眉眼与当年那个孩子一模一样，可是，他终究不再是飒飒。

他说，他叫华立风。

重逢后，他从未叫过自己“飒飒”。

莫名的，十爷有些失望。有些事情，终究是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往事之所以是往事，因为它无力被改变。

回过神来，立风已经走远，自己还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他好像一直在看立风的背影。而卷儿不同，卷儿永远用拥抱等待立风。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十爷加快了脚步。

立风带着十爷来到了一所墓园。墓园草地正绿，郁郁葱葱又修剪地十分整齐，上面整齐地排列着白色的墓碑。立风正要走进去，突然顿住了脚步，十爷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墓园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两捧白色的绣球花，正低头看着墓碑，似乎在哭。

立风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个男子。男子的腰已然有些佝偻，头发也黑白相杂，看起来灰蒙蒙的。

男子将一束花放在一个有名的墓碑上，另一束花却放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无名墓碑上，然后迈着有些蹒跚的脚步离开了墓园。

男子经过立风身边时，立风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体，似乎不想让男子看见自己。男子似乎感受到什么，转头多看了立风两眼，那人只有一个背影，男子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离开了。

男子离开后，十爷才拉住立风：“你认识他吗？”

立风摇摇头，却没有开口否认。只是拿着花走到男子刚才放花的墓碑前。

十爷看了墓碑上的名字和黑白照片，才发现这是飒飒妹妹的墓碑，而今天，是妹妹的忌日。

那么另一个无名墓碑……

应该是飒飒的家人，不确定飒飒是否活着，所以买了一个无名的墓碑。

立风把小雏菊放到妹妹的墓碑前，才发现除了方才那个中年男人的花，妹妹的墓前还有一束花，很新鲜，无名墓碑前也有，看起来都是刚放上去不久的。

立风红了眼眶。

“妈妈也来过了。”

立风看起来有些脆弱，十爷愣了愣，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个男子，可能就是立风的父亲。

十爷把零食和水果从袋子里拿出来，整齐地在妹妹墓碑前放好。立风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十爷做好一切后，对着妹妹的墓郑重地鞠了一躬。妹妹的死，他也有责任，成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魔。

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后，十爷不止一次想，如果当初自己选择相信飒飒，和飒飒一起去救妹妹，妹妹是不是还有救，还能好好活着。

这么多年的痛苦，挥之不去。他本以为是上天不公平，让自己平白无故精神失控，痛苦撕裂，原来，不过是自己活该。

十爷捏紧了自己的衣角，身体颤抖着。

立风似乎有些虚弱，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吃得很少，又走了那么多路，见到父亲情绪波动地厉害，小时候低血糖的毛病又上来了。立风踉跄了一下，就要向后倒去，十爷一惊，急忙跨步接住他，立风下倒的重量让十爷也顺势坐倒在地上。

“飒飒，你没事吧？”

立风闭着眼把头在十爷肩上靠着：“别动，让我靠会。”

眩晕的感觉一点一点在消失，唇上传来清凉的味道。立风愣了愣，睁开眼。

“什么东西？”

是十爷之前揣怀里没喝完的雪碧......

“里面有糖分，喝了应该会舒服一点。”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当初，自己低血糖晕过去的时候，十爷也是把自己吃过的棒棒糖给他。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