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曼达之奎》02

约莫半年前。 – 在研究所上班的立风正走神盘算着给妈妈买什么生日礼物，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思绪。 “您好，请问您是华庭山长子华立风先生吗？”电话那头一个利落的女声问道。 “是，我是华立风，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华庭山与钱明燕于今天下午十三点二十六分发现于潮汐大桥下，发现时二人为昏迷状态，目前正在仁大医院进行抢救，请您尽快赶到。” “……好。” – 下了车，立风几乎是冲进医院的，万分急促，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赶到抢救室门外时，门口的几位警察也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位青年，眼里算是波平浪静，一开口却说出立风此刻最不愿听到的话。 “您就是华立风先生是吗？”一位年轻的女警察再三确认。 “是，我是华立风，我爸妈怎么样了？”立风刚停下剧烈的跑动，气还没顺过来，说话带着略粗重的喘气声。 “很抱歉，二位经抢救无效，于15:48分诊断临床死亡。”很机械的宣告。 医生也向他鞠躬。 15:48，就在刚刚。 立风只觉身下一软，呆愣地坐在了椅子上，胸脯还因刚才飞奔的心率上下起伏着，此刻眼圈已有泛红，四月份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此刻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彻骨的寒冷。 “节哀。” 立风来不及回应什么，那警察就接着说道， “警方需要您协助调查，麻烦您请跟我们走一趟。” 旁边一位年纪稍大的女警拍了拍正在说话的小杨警官，示意让受害人家属先平缓下心情。毕竟通常对于一个健康的家庭来说，父母的离去是儿女极大的悲痛。 不多时，立风慢慢起身，深吸口气开口道：“好，但是我要先去接我弟弟放学，他上高中。” 征得警方同意并且留下联系方式与学校地址后，立风便出发去接卷儿放学。 – 卷儿和同学绒绒一起出了校门，没多久就看到了立风的车，噔噔噔跑过去坐上副驾，一会儿没歇兴高采烈的说： “哥，我给妈妈写了一首歌当做生日礼物！你呢你呢？保证没我有新意吧？理工男，哼。” 卷儿朝立风仰着头，一脸得意模样。 平日里立风会笑着回应他，两兄弟总是打打闹闹。今日立风没什么表情，失了神的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张开嘴却只是动了动半天没回应他。 卷儿马上察觉到立风的异常，小心翼翼的问他：“哥？你没事儿吧？” “卷儿，妈妈她……不在了。”立风不想这么直白的告诉卷儿的。他是高中生，本来学业压力就大，立风怕他受不了。 “……什么是不在了？” 立风眼神不知道如何安放，使劲忍了忍表情才挤出一句：“卷儿，抱一下好吗？” 卷儿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圈住立风，头偏靠在他的身体上，能感受到他不安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以往立风才不会主动索要拥抱，卷儿长大之后，立风就越来越注意分寸了。如今家里只剩他和卷儿了，他也只有卷儿了。在卷儿心中，其实哥哥是一个特别坚强什么都做得到的人，此刻脆弱的无疑有些一反常态。 立风回抱住卷儿，良久才道：“爸爸也不在了。” 卷儿的眼泪濡湿了立风的衣服，发出小声的呜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立风摸着卷儿的头，抚慰着怀里哭红了双眼的小猫，哥哥总是在安慰弟弟，明明他自己也刚刚失去父母。 眼看卷儿没有要从他身上起来的意思，立风轻轻地把卷儿拉开，为他擦拭着满脸泪水，帮他系好安全带，揉了揉他的头顶后就驶向警局了。 – 两人由小杨警官带领走流程协助调查，结束笔录后两人坐在调解室的椅子上，谁也没说话。立风看着趴在桌上出神的卷儿，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便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其实他自己脸色也不好看，但立风总是习惯于照顾卷儿了。 这会儿过了饭点，立风只能拿出手机点外卖。卷儿想了想，居然把作业拿了出来，这时候根本看不进去一点，脑子里全是噪音。 “累就别写了吧，大不了哥帮你写。” “可是明天要默写化学式，错了要罚抄的……” “……来，我帮你看看。”立风也拿好学生卷儿没办法，明天要上学，就必须要写作业做功课。 两人进行着没有什么内容的对话，与今日的大落之事相比显得空洞万分。 “你看这个，氢氧化钡与稀硫酸反应 Ba2++2OH－+2H++SO42－= BaSO4↓+2H2O……”理科生立风的化学也不是盖的。 只是卷儿实在听不下去，短短几个小时，他果然还是没办法接受双亲突然的离去。 “哥……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明天可以不去上学吗，后天也不想上，永远都不想上学了……”卷儿低着头，这会儿眼底又泛起泪花。 “好……又哭啦？没事儿的有我呢。”立风把人揽住，用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外卖到了。 立风帮卷儿收拾好书本，把餐盒推到他面前，只给自己点了杯咖啡。 饿坏了的卷儿不停地吃着面，好一会儿才发现立风只喝了一杯咖啡。 “哥，你也吃呀。”卷儿看着立风疲惫的脸，不知怎的，有种奇怪的感觉。想了想又说“我一个人吃不完。” 那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有，早在14岁的时候，卷儿就对立风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他没对谁说过，只是立风不在身边时总会很想他。那会儿立风大学刚毕业，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卷儿每天都想方设法地粘着他，勤勤恳恳地去问题目。 立风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和卷儿保持距离的，他发现卷儿长大了，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又或者应该让他懂得些什么来提醒他，他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和哥哥过分亲近了。因为按理来说，14岁的男孩是不会也不太应该向亲哥哥索吻的。 “卷儿，你困吗？”立风避开他的问题，他当下实在是无心进食。 “嗯……有点欸。” “睡吧，有事我再叫你。”立风脱掉外衣给卷儿披上，卷儿闻到衣服上属于立风的味道，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 卷儿是在车上醒来的，他被立风小心地放在车后排，一睁眼已经是后半夜了。这是一个红灯路口。 卷儿定了定神，坐了起来。 “哥，我们去哪儿啊。” “醒了。”立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卷儿。 “先去研究所拿钥匙，然后回家。你渴吗？我这里还有一瓶牛奶。” “嗯……”卷儿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家。” “……” “我有点累。”其实是很累，立风前一天已经忙工作熬了通宵，昨天又发生这么突然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休息一会儿，饭也没吃多少，不免有些熬不住。 “哥，谢谢你。”卷儿有时候会说些没由来的话，让人摸不清意思。但是立风知道卷儿平常害羞时不会当面表达，没心没肺时又想不起说感谢的话；卷儿也是打心底里就感谢哥哥。 – 到家之后，卷儿帮立风把浴缸放满水才回房间，立风这时候在心里感叹卷儿真的很好，全然不知往后卷儿成了让他最头疼的主。 卷儿洗完澡犹犹豫豫还是抱着被子来敲门了。他支支吾吾的说他想跟立风睡，没留下原因。立风也爽快的答应了，两人隔着十万八千里，谁也没挨着谁。纵使发生了这恰似大雨如注般的事情，立风还是觉得睡一张床多少有点奇怪，呢喃细语地问卷儿睡着没有。 “没。” “不然我睡地上？我……我不太习惯……” “啊……别了吧哥，就今晚。我明天就自己睡。” 立风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卷儿，其实那种奇怪的感觉他也有。 他谈过恋爱所以其实那感觉不算奇怪。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立风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卷儿要一起睡的请求。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是卷儿离他越来越近，当然也不过是紧紧挨着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父母临终前几天将公司抵掉作为还债。又加上父母离开，两人原本还算宽裕的生活变得有些紧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和立风卷儿。 入殓，调查，葬礼等等一系列需要处理的事情，也让立风极速地长大，是跳脱心理与生理的，在生活中的长大。 立风每天再忙也要做饭洗衣服，还要尽量帮卷儿补上落下的课程，整个人憔悴消瘦了不少。 二十多天里生活被彼此占据大半，卷儿忍得实在难受，其实他也懂得那种奇怪的感觉，只是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对学校里的某个女生。 – 卷儿从“标准”好学生变成了曾经的小华立风，事情爆发在五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