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假设欺骗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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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那只抒情的爵士每天都会照例播放,在城中一家小咖啡厅。
十天中有七天这里会出现一个拿着玫瑰花的女孩,花儿有时候是含苞的,有时候是盛开,去掉根茎的尖刺,美丽就变得温柔。
女孩也是温柔的,就像门前的和煦,步调谈吐都大方阳光,性子里的她还是个幽默的人,谁看了都喜欢,没人说她不好的
可偏偏有人不喜欢。
老板的高脚杯在手中旋转发出干涩的抹布声音,店里不忙时,他和一旁的实习生谈论这个给他们增添了不少生意的小姑娘,她每次来,都会带上另一个看着比她高上不少白头发的女孩。
如果说鲜花不会凋谢,可能白发女孩的家里就是花圃了,他们这样调笑这个叫贝拉的追求者,说给她听,贝拉从不生气,总会适当的用玩笑带过,有个讨喜的好性格,也是大伙喜欢她的原因。
“乃琳…你看看我嘛…”
“好,我看你。”
点了两杯热咖啡,原来这个对贝拉爱答不理的女孩叫乃琳,每当贝拉说了一大串话,她顶多只会回上一两句应付,她说她看,字面转化为行动,乃琳只是把头从窗外稀疏的车流中扭回来定睛到贝拉脸上。
她愿意回头看她,她就很开心,因为她很喜欢乃琳。
杯中的卡布奇诺被喝的只剩下奶泡,晾在桌上。
在外人看来,乃琳虽然对她不怎么理睬,却丝毫也没有尊严的上下等级区分,她们是平等追求,也只不过是乃琳一直未允罢了。
同事问起这个总是抱着鲜花,着装好看的女孩是谁,比她矮那么一截还总要点满自己的男友感,看着憨憨的还挺可爱。乃琳只能说这是她用零花钱雇佣的小司机。可她的小司机却没有车。
乃琳拎着包走出写字楼,还是对她一脸冷淡,可贝拉还是摇晃着小脑袋,丝毫不在乎她的冷淡,跳来跳去问她去哪里吃饭,乃琳说哪都好,没你的地方最好。
“那乃琳是讨厌我喽,可我好喜欢你呢。”
“和我在一起嘛,乃琳~”
“不要。”
嘴上固然冷漠可贝拉的一片真心却叫她的内心的冰山开始坍缩,一旦一角被捂暖,慢慢就很容易融化,心里的这些感悟,从未付诸行动表现给贝拉。可心有灵犀的,贝拉仿佛明白,在她追求乃琳这条路上,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乐趣,也让她更想对她好。
她不知道 ,这样平稳的日子,终究赶上了意外 。
如往常般赴约的乃琳坐在咖啡厅里,望着模糊布满哈气的玻璃窗发呆,腕表看了又看,每次见自己的贝拉从不迟到,今天怎么突然…
这样的阴雨叫她的心房起伏不定,她不由得担心,打电话发消息都无人接听,没有回复。
离开咖啡厅的她当天还去敲了贝拉家的门,只是结果是一样的…
忐忑变成灰心,她以为贝拉放弃自己,和自己划清界限的心理在反复作祟…
可她也只能悻悻而归。
直到隔天听闻她出了车祸的死讯…
所有的人都在讨论这个事情,其中也有目击者说她这样的伤势肯定是活不成了,小小的城里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乃琳耳中时,听说连葬礼都办完了。
“ 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去了,她走前的留了最后一口气,一直想喊你的名字。”
听到这样的话,乃琳直直楞坐在冰冷的木椅子上,吞咽器官翻上来的滚滚热气,她低头捂着胸口,巨大的悲伤让她不相信这些人的胡说八道…
她不相信…去找贝拉的房子,里面真就一直空空荡荡无人开门…
统一的说辞像晴天霹雳,让乃琳在被子里整整哭了五天,第六天的时候她被家人强迫出去散心了。
走到路边有捏糖人吹的,矮小的孩子缠着大人买,乃琳却看什么都入迷却不走心,脸颊上全是风干的泪碱,那吹糖人的老人家搬了把马扎给她坐,也没多问她为什么哭,她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一下午捏糖人。
有个半年多过去了,好多人给她介绍新对象,可她已经见过这世间最甜蜜的煽情,最殷勤主动的爱恋,现在再看旁人,她只想逃跑,于是把自己封在房间里,谁也不愿意见面,唯一的社交,也就是半死不活的坐在咖啡厅点贝拉最爱喝的热咖啡。
这家咖啡厅是她和贝拉相爱的地方,她再不会和任何人一起来,犹记得去年夏天和贝拉的种种,那些场景总会浮现,地方太熟悉,研磨咖啡豆的香气、同样的座位,甚至是同一个行走的路人和那张没有被更换的雪白餐布。
小城开春了,二八月的人总爱乱穿衣服,屋子里有人换上T恤,有人还穿毛线衣服。
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贝拉去世的消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也有一部分人都好奇她为什么突然不来了,乃琳听着他们一转而过的疑问,还是一人坐在这发呆。
老板有时候会开导她,让她当贝拉是只翱翔的大雁,只是去了远方,虽然不问归期,但总会回来的。
乃琳清楚大雁的忠贞,和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的习性,她没知觉自己的泪又划过侧脸,老板知道她是想她了,给她递纸巾。
忽地暖风吹入,玻璃门被人推开,乃琳模糊的双眼没在意地抬头去瞧,那人留了个熟悉刘海,坐在了她曾经爱人最爱坐的位置,乃琳默默抹眼,推开桌面没动过的咖啡,埋头神伤。
服务员的身影掠过,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一杯卡奇诺,要烫口的。”
乃琳猛抬起头,看到那张令她久久不能平静,无数次出现在痛苦梦中的脸旁,她的手腕开始发颤,颤抖的提起咖啡却怎么也拿不起来,咖啡盘叮铃咣啷作响,可咖啡的主人却偏偏掩饰自己的失态。
“好的,您请稍等,一会我会为您拿过来。”
服务员态度很好,她也态度很好,一切都看着那么美好。
可乃琳却一点也不好。
那家伙…不是那家伙是谁,王贝拉,骗人好玩是吗?
乃琳扒开高脚椅,还是在这首抒情爵士下,她踩着急促的步子,靠近那个她日思夜想的“骗子女孩”,原来的花言巧语现在都让她觉得是真的。
你可把我骗得好苦啊。
“王贝拉!”
那人安然坐在窗边,耳朵里塞着过时已久的有线耳机,听的津津有味,却听不到乃琳带有责怪的呼唤,这句名字她喊得心都碎了。
乃琳呆在原地,时间可不会随着她而停留,直到这个在她看来长得十二分像贝拉的人注意到她,这场尴尬方才结束。
说是长得像,却也有不同,她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一大半。
“小姐,你在找人吗。”
一个陌生人站在眼前的样子,“贝拉”摘下随身听揣进兜里,抬头看一脸错愕的白发女人,显然一副素未谋面状。
“你…你不记得我?”乃琳保持惊讶,看人像是生着气见了鬼,知道的是久别重逢但形同路人,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失了恋的女人没话找话找茬打架。
服务员端来热咖啡,为她放在桌上,抽走了菜单和托盘,酷似贝拉的少女说了声谢谢,双手握紧了咖啡杯,因为冷而取暖。
“你认得我吗,对不起…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她淡淡摇头,说话声音很轻,仿佛性情大变,少了很多属于她自己的语调,她看乃琳的样子带了层雾,遥远而陌生。
乃琳不客气的坐在她对坐,仔细打量她全身上下,传闻中的她已经去世了!现在又全须全引地出现在她面前,声音、长相、包括那颗会说话的泪痣,都是真真正正实打实的她没错。
这个人就是王贝拉,可是…她还活着…为什么不记得自己…
乃琳划开手机,给九个月没回过自己半句话的女人发去了消息,对面的贝拉却没有任何反应。
而面前的这个人,从进门到现在全程都没有拿出过手机,就连付钱都是现金,她不解,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奇怪古板死掉了的王贝拉又突然出现。
自己害怕鬼故事,但是面对是她苦思良久的爱人,她只剩下百分之一的恐惧,剩下九十九全是今天你别想走!
这家伙会不会是换了微信号从新开始,半生不问前缘的浪子。
“把这个给我加了!”
乃琳调出自己的二维码,推到贝拉眼前,叫这个“换了小号”的贝拉先加上自己,之后再说之后的。
“我…我今天没有带智能手机…不如,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回去加上。”
乃琳抽出一旁的餐巾纸,接过贝拉递来的圆珠笔,满眼鄙夷的瞧着面前“失忆”的贝拉,低头写着数字,又抬头撇她,又低头写。
短短的十一个数字,写了一万年,她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加上自己,贝拉直起身子憋气点头,怕是被她的唐突吓得够呛。
其实这个人,是贝拉没错。
才醒来不久,贝拉就听家里人说自己出车祸昏迷了九个月,虽然满身的伤都已经大好了,但还是时常酸痛难当,尤其是头,那时破了个洞,生死攸关,光是听着这些令人后怕的故事,贝拉就有些难以置信。 可最令她头痛的还有支离破碎的记忆,关于“前生”她是丝毫也想不起来,只有某些碎片会偶尔浮现在脑中,比如那家咖啡厅。
医生说要去一些昏睡前去过的地方多逛逛就更容易想起之前的事情,恰巧又从妈妈口中得知以前自己没事就去那家咖啡店,还被人说不务正业,那时的她却语气轻浮的讲自己偏要去,是去见喜欢的人。
关于那个她曾经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喜欢的人”,她更是不记得,到底是谁呢。兴许去了咖啡厅很快就会有答案。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晚上贝拉回到家,登录了之前的微信,有无数条消息每个联系人都是好几十的红点,让她有些惊讶,她还是很在意今天咖啡厅里的白发女人给自己的任务,先加上她的手机号才是。
1xx…啊?贝拉很不解,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好友啊…
这个微信昵称好眼熟,就是刚才联系人中的某一个,还是置顶联系人,她发了好多好多消息,内容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逻辑难以拼凑。
她有些痛苦的捂着脑门,又揉了揉酸痛的穴位,想不起来…却又好想知道,为什么…
她点开看了她们的聊天记录,除了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她发来的很多消息,还有之前的但之前的没有保留多少,因为这是一台新手机,车祸的时候自己的旧手机主板摔坏了,已经打不开了,只能把卡取出来,装在新机上,所以仅仅留下了所剩无几的内容,那这条与她的线索就断掉了…
不过这也算有根有据,从她单发的消息口吻中就能得知,两人应该是比较亲密的朋友,这也可以解释咖啡厅的她那么奇怪,看自己眼睛里全是水,说话又总是哽咽的原因。
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键就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
这九个月,你到底去哪了。
乃琳心里苦闷,在咖啡厅里和老板讨酒喝。
滴滴两声,她的微信传来简讯,是贝拉发来的。
她把她所知道的如实讲了,原来她并没有创建什么小号,她在那场骇人的车祸过后侥幸的活了下来,整整昏迷了九个月,才醒来几天,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乃琳误会了…从始至终贝拉对她都是全心全意的,只不过身为凡人的她们又哪里是命运的对手,死亡对曾经的她来说又是那么遥远陌生,可如今却近在咫尺,当它真正来临之时,什么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老板的私藏的好酒刚刚端来,她就留下句付完钱了,便匆匆而去。
…
踏上落地的夜风,长久以来的淤气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乃琳奔跑在路灯下,空气都变得清新,除去失而复得的庆幸,油然而生的酸楚感又让她好担心她,这些日子,恐怕没少受苦…
命运如此多舛,偏要折磨这样脆弱的她,真应了那句誓言:无论贫穷或是富有,无论病痛或是死亡。
既然这样…
好。
那现在从零开始,这次就换我来追求你,王贝拉。
她们所在的小城万幸临海,远离海边也能听到海鸥翱翔的鸣叫,咸湿的海风气味容易影响心情。有人因此换来期待,有人徒生忧愁。两人怀揣两种不同的情绪相遇,心境也截然相反。
休息一夜的贝拉恢复体力,为了也要恢复的记忆,她在微信消息中“受邀”来到乃琳家里。
这里从前的她经常到访,也帮着布置过,乃琳是想通过屋子里的陈设和以前的痕迹帮她想起些什么。
可惜结果不太尽人意,无论乃琳问她什么,她都没有点过头。
怕她涌动思绪占用脑细胞而口渴,乃琳赶忙去厨房沏茶,留她一个人在卧室随便翻翻看看以便回忆。
屋子很干净,一尘不染的,是乃琳昨天连夜打扫以备她今天来访用的。
贝拉靠近她的书桌,抚摸过的很多地方也都有过她的指纹,此刻或许还留有她曾经的气息,却如何也不觉得熟悉,贝拉摸头思索遮住一边眼睛,模糊的余光飘到书架上一本像似画册的收纳夹。
这本夹子外包了牛皮纸,常握的地方已经褪色起了毛边,贝拉翻开一页,是溢出手掌的玫瑰标本,再翻开一页,还是玫瑰,每一页,满满当当,全是特制保留的玫瑰干花,各式各样,各种颜色,这倒像是一本植物收集手册,只不过全都是爱情之花,她望向屋外乃琳的方向好奇。这些玫瑰是谁送她的吧,如此反复翻看精心珍藏,兴许是她和谁坠入爱河的纪念证物。
贝拉温和的笑着推测,将本子放回原位,回到客厅和乃琳汇报她无果的勘验。
乃琳为她添水,激励她让她安心,告诉她没事的,一定会有想起什么的。
贝拉心空落落的点头,喝着乃琳为她调好温度的水,刚好能入喉却又不凉的蜂蜜水。
之后的几天乃琳带她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大街小巷的,有她们曾经一同走过的街道,有乃琳或者她第一次来过的地方。
走得累了时,她会坐在轮椅上,乃琳推着她,加快步伐或者转着圈推,贝拉又怕又莫名期待,乃琳使坏却又有分寸,快推两下就又回到原有速度,带她继续前行,街边小摊老街坊笑她们 ,乃琳撇过嘴巴,贝拉却笑的开心。
休息在家的日子也不少,都是乃琳陪着她,她的身体在慢慢恢复,逐渐变得有精神,为了让她能放松心情,乃琳决定骑单车带她去海边散心。
贝拉从前不会骑单车,现在依旧不会。她坐在乃琳身后沿着海岸行驶,即将入夏的海风是棉花糖,打在不用蹬车也很难保持平衡的贝拉脸上,手术的后遗症在此刻发作,她恐惧失衡的感觉,侧坐在后座的她,即使脚离地只有短短的十几厘米,也害怕畏怯的抱紧乃琳的腰,乃琳在惬意中笑着,百忙之下腾出只手,盖住腰间的贝拉的手,感受她颤动的传导的脉搏。
她们停在商贩小店前,找了地方休息,坐在不知道谁种满向日葵的屋檐下,贝拉抱着膝盖开口却是抱歉的话。
“乃琳…对不起,这些天,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的,不要强迫自己。”
其实不要想起来也好…
有时候乃琳的私心会不希望她那么快想起来…
也许以前的记忆才是不好的。
她们在这里坐了多久呢,从朝阳升至中天,又到斜晖洒落海平面。乃琳总是那么贴心,她知道贝拉的身体不能着凉,便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又把她抱在怀里,小声问她累不累。
贝拉点点头又摇摇头,靠在乃琳怀中眼皮耷拉下来,鼻尖蹭在她肩头,乃琳亲吻她因开颅手术留下的伤疤,虽然头发都长好了,可她唇上的触感不减,巨大的刀痕依旧触目惊心。
“我应该早点回应你的……”
乃琳每当看到她的伤,就像揭开自己内心的伤疤一样,她后悔,后悔之前的不果断,后悔自己差点失去了她,阴霾的情绪笼罩整片天空,老天也通融她的负面能量,却又怎么都不合时宜的放出乌云密布,落下残忍的大豆雨点。
天气预报讲的本是万里无云,晴朗一日,可全世界都能明目张胆的忽悠,而不用负什么法律责任的,也只有他们。
乃琳逐渐心生恐惧,这样的天气极速骤变阴晴不定,猝不及防的变数让她措手不及,不说贝拉是淋着雨,光是这样的潮气也不能多沾染,乃琳迅速把她身上自己的外套,改为包裹在她头上,连带脖颈肩膀,一并不落下。
被裹了个严严实实的贝拉笑着说自己像印度商人阿拉法特。
乃琳搂着她,一边用手机叫来计程车,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阿拉法特是巴勒斯坦人。
这样的天自行车是不能骑的了,计程车可能也不会那么快来到吧。
一阵响雷接应方才疾驰而过的闪电,震的乃琳五脏六腑轰鸣不适,空无一人的街上闪烁着红绿光芒,接她们的车来了。
乃琳搬起自行车快速放入后备箱,抬头就应上了贝拉站在屋檐下痴痴望她的目光,不知为何…她心头顿时攀上许多莫名的无助感,她千千万万激励自己的话术此时也讲不通了。
大雨瓢泼似浪,贝拉透过雨水看不到她泪腺崩溃失灵的堤坝。
命运真爱捉弄人啊…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和她爱的人…
这个可爱的女孩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本该是圆满的一生…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如果这份苦楚能够分担…如果能够代替…
乃琳无力的垂下双臂,可她现下不能让自己停滞,她还要带她回去,带她平平安安清清爽爽的回家…
“师…师傅,你能把车再往里倒倒吗,我们没带伞,我女朋友她淋不了雨。”
乃琳哽咽着请求,司机师傅照做了,他只是浅层的以为还有一位女性乘客。
乃琳抱着裹得密不透风的印度小兔子安置在后座,好在她只是腿上淋到一点,并无大碍,汽车也在乃琳的要求下,最终停在了小区口。
回到灰暗的房间,乃琳直接打开厕所浴霸,调好热水,撸起袖子为她细细清理身体,避开伤口,小心的处理发丝,一根根为她洗净。
淋了雨的乃琳浑身也是湿漉漉,她的表情郁郁寡欢,动作却一丝不苟。
“乃琳,开心点嘛。”
贝拉见她总是不笑,调皮的用水泼她逗她,把她泼的不得不和她一起洗澡。
她无奈,只好褪去衬衫和她一同洗,看着贝拉白皙的躯体上布满零零碎碎的伤疤,尽是一片时过境迁的痕迹,她强迫自己舒展眉头,叫贝拉别担心自己,累的话可以靠在她身上休息。
她为她轻柔清洗,抚摸她那时的伤痛,比起贝拉,反而更加耿耿于怀无法释怀的人是乃琳自己。
那场车祸致命伤只有头部,其他地方就是手臂骨折,多处擦伤,隔年还要去拆胳膊上的钉子,将伤口再次打开,再缝合。
这样的剧本就好比上午本是好好的大日头天,下午的阴雨却毫不留情面的泼墨降临,与她的所想所盼背道而驰,而命运的无情,就像是撕开又重新缝合的她的心灵。
那时候…自己都快答应她了,兴许那时早些答应她,她的命就会因而改变,或许就不会在那个倒霉的时间点,走到那个被死神镰刀划过的斑马线。
她怨,她恨,她恨自己,恨所有人、恨所有伤害贝拉的人。
“复活”的贝拉却有一点与从前相似,就是那永远明朗的笑容,仿佛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心情,也不会因为失去记忆而感到懊恼,顺其自然的氛围总会萦绕在乃琳的埋怨怨恨中,她有意克制这些负情绪,但偶尔也会为做不到而极力掩饰,不怪贝拉总去揉揉她展不开的眉头,毕竟她这副样子就像是和自己过不去。
一切处理完毕,回到床铺,贝拉累的睁不开眼睛,从前的生机可能会过很久才能恢复,现在的她要尽可能地休息。
“乃琳…你又在哭了,不许你哭。”
她声音弱弱的,伸手去摸乃琳的脸,乃琳将她环她在怀中,细微的点着头擦泪。
“我醒来以后你是哭的最多的人,看来以前的我真的不错,有那么多人为我心忧,那么多人在乎我,我真的很开心。”
“不要想那么多了,时间还早,睡会吧。”
每到傍晚贝拉都会发低烧,烧的她没力气做别的事情,这时候乃琳会为她准备好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药品,做好开水,收拾好所有琐碎,守在她身边抱她睡觉,寸步不离。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贝拉呓语。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乃琳。”
昏睡的人冒出这样一句,让乃琳一怔。
她随着窗外渐渐转小的雨声,飘忽远去的思绪找不到归路…
再次相遇后,她暗自去和警方打听了事发当天令她疑惑的细节。
就和今天一样,也是个滂沱阴雨天。
贝拉匆匆地去往什么地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撑着折叠伞跑在路砖上气喘吁吁。
她好早又好急的是去往城里唯一的花店,凌晨老板紧急通知她今天的玫瑰花因为下雨,运送途中出现了问题,订购的顾客很多,要早点才能拿到现货。
听到这消息贝拉急坏了,她答应只要见面就要送乃琳一只玫瑰花的,虽然那时的乃琳只是草草答复她一句随便好喽,她却每天怀揣着满满热忱开心的送她。
再走过一条小街就是花店了,她等待绿灯走上斑马线,多年被轮胎压得锃亮的柏油路铺满雨水,一辆轿车疾驰而过刹不住闸,狠狠踩下刹车时已经晚了,悲剧就这样惨然酿成,贝拉小小的身体被撞出去十几米远,即便她下意识抱着头,也没能幸免于这处致命伤,不仅头破血流,几处手臂关节也是粉碎性骨折。
雨水肆意打在地上,迸出水雾模糊了黑车前端的双闪灯光线,也模糊了她逐渐难以聚焦的视线,她的手机和雨伞飞到不知名的地方滑落撞到马路牙子,鲜红的血液冒着热气与地上的积水汇聚成一滩。
她最后的意识告诉她不要死去,她还要去见乃琳。
“乃琳…”
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嗓中只有腥涩涌出,她很想在离开前再见上乃琳一面…
而留给乃琳的,也只有剩下的懊恼日子,乃琳没有一天不在责怪自己昔日的懦弱,可当她再次看到咖啡厅里那个熟悉的侧颜时,一切又在真实与虚幻间交相错映,喜悦与心酸,苦涩和愤怒,百感交集的乃琳幸亏承受能力和口才甚好,才能强装镇定的和这个人间蒸发了九个月的“鬼魂”讲话。
错不好重新再犯,既然又让她见到她了,无论如何,她一定不能再放她走。
即使她不再认识她,即便要重新开始,那就重新开始吧。
不过也只有得知了真相,才好解释乃琳这几天的心情为何急转直下,见风流泪的,有时她也庆幸死神的手下留情,把她还给了她,只是思绪还是会矛盾拉扯,怪它当时又何苦要了她的命呢。
她哭着笑又笑着哭,或许此刻熟睡在她怀中的女孩将来能帮她解开这个心结吧
凑到美梦中的小兔子面前,乃琳轻柔的以唇蹭下一吻,很小声很小声,她对了无数个“好”的口型,同时也留下一声叹息,不知道此刻的阴霾多久会散去,明天还能不能是个充满希冀的艳阳天,她担忧依旧,闭眼抱紧心爱的女孩,听她微弱浮动的呼吸声,乃琳偷来短暂的心安
,陪她继续入梦。
又一个月过去了,到了约好的复查时间,大夫整体为贝拉检查了一遍,她毕竟年轻,恢复的不错,大夫还说,叫家里人多买点补品,手术过后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元气肯定是伤到,什么滋养大补的一个别落下,贝拉笑着看乃琳,她觉得她能好得这么快,乃琳才是她的第一大功臣。
现下是盛夏了,蝉鬼在树上呱噪,日头变得毒辣起来,贝拉装着说她累了走不动,伸出双臂乃琳就懂,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乃琳轻松背她上身,刚缠着乃琳买了冰激凌解暑,现在又要背背,不能什么也不干,规避紫外线当然是必要的,遮阳工作是她的。
撑起事先打开的阳伞,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拿着伞,她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和家长撒娇耍赖。
乃琳叫她吃少些凉的东西,她乖乖点头,只吃了几口解解馋。不过她对苦力劳动者还是十分优待的,每走五十步喂一口冰激凌,直到小甜筒全都化了,她故意抹一点到乃琳脸上,在她反应过来回过头时亲她,弄得乃琳大暑天还要脸颊升温。
恍然间,乃琳倏地想起那遥不可及的句子。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说的是恩爱的夫妻相濡以沫的场景,在此之前,尤其是那九个月中,她更觉得那是自己高攀不及的生活,可为什么她却在此刻找到了同感而眼眶发胀。
她答应她不能再哭,可有关贝拉的一切总是触及她柔软敏感的神经,她死去,她复活,她吃苦,她伤痛,她忘记自己和自己昔日的冷淡拒绝,她天真的不去烦恼什么永远那么有朝气…
贝拉仿佛看得出乃琳心中所困,她附在乃琳耳边吐气,说她现在很健康,也很快乐,她说谢谢,谢谢乃琳的陪伴,谢谢乃琳的看守,谢谢乃琳满到溢出的爱,她感觉自己和她一起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于是指着路边的棉花糖机,扑哧地笑,在乃琳背上抖来抖去,像个闹家长的顽皮小孩。
一只棉花糖一勺糖,还在血糖的控制范围内,乃琳背着她双手没空,叫贝拉拎出她胸兜的手机扫码。
棉花糖在手,两个人映夕阳打在脸庞,不知不觉地成为小城中最美的一副风景图。
“今天吃了这么多甜的,这一周都不许买甜食了!”
“嗯嗯嗯!”
斜晖保有余温,空气都是暖洋洋的,贝拉双臂环绕乃琳肩头胸口,把头扎在她脖颈里小声回应,除了回应还有一句。
“最喜欢乃琳了…”
乃琳蹭她的发,放眼到落日,无论多久,她会一直陪她恢复身体,直至完好如初,而贝拉却能填补她内心的裂痕,为她带来苦难中的光芒。
她像一颗星,她是一粒沙,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沙砾数量上是对等的,她们彼此也是对方最珍贵的存在,谁都不会再离开谁。
当她们再次提议去咖啡厅的某天。
那里的木框玻璃门依旧光亮如新,贝拉准备了一点小惊喜,她叫乃琳先出门到咖啡厅等她,自己随后就到,乃琳不允,她已经很久没再离开过她了,因为她很害怕上次的失去会重演,不过为了她的小心思,乃琳还是半推半就的先去就位了。
坐在高脚凳是看着手表,十几分钟过去,二十几分钟过去,不安油然而生,瞬时遍布全身,一刻也不能再耽搁,她拎起包就要去找贝拉,可还没到门口,就撞见她的女孩神秘兮兮的背着手朝她走来,她擦了薄汗,按乃琳坐好,这个老位置氛围感拉满,就好像又回到从前,确实贝拉此行的目的,就是复刻当时,虽然她记不得,她是知道的。
从背后抄出一只沾着露水的玫瑰花,贝拉得意洋洋的把她交给乃琳,说话转了个调子学着不知道那个电视节目的搞笑艺人,乃琳仿佛看到她脸上的一小撮假胡子,甚是可爱。
“乃琳!玫瑰花是送爱人的!”
“我想…为那个送你一本花的人续上玫瑰。”
一本花?乃琳想起自己那本收藏夹,贝拉看过那本她亲手做的标本集吗。
“什么嘛…那个人就是你啊!”
乃琳捂嘴,又要流泪,看她孩子气下的深情,藏着多少讲不完道不尽的对自己深刻的爱意,这份爱,始终没有改变,她还是那个爱她刻写进骰子骨髓里的那个王贝拉。
“是嘛!那是我猜对了哦!乃琳我是不是好厉害!”
她兴奋的跨坐在乃琳腿上,翘起脚跟左右摇摆,她其实不知道送花的人就是自己,想诈一诈乃琳,结果得到让她惊喜的回答。
乃琳笑着称是,抚她眉眼吻她,心中隐忧从此掩埋,她们的感情重生,更胜从前。

王贝拉真是好女孩,乃琳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也很喜欢她了,刀一下啦 结局肯定不能是be
EB不BE嘛 另外有喜欢读🚗的吗 有的话也可以告诉我 我之后想写一篇车是一个蛮有趣的脑洞。
这篇没怎么检查语序语病 因为懒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