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崩坏物语 07
坐在摩天轮的轿厢里，看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地面和地面上热闹的人潮，这种平日里很难见到的景象对于我来说倒是非常稀奇。
虽然平日里作为女武神的工作并不繁忙，作为私人侦探的委托也并不很多，但就我个人来说，游乐园这种地方却并不是我会来的地方，这里太过喧闹，人也太多。最重要的是，以前的我姑且不论，现在要是出现在这种地方，很显然，会因为路人频繁投来的目光而感到胃疼。
至于我的对面坐着的，则是本次的委托人。
眼前的这个小鬼，嗯，至少表面上是个小鬼，非常老实地，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年龄的稳重样子坐在那里。
“所以呢，你特意要我带你来这里，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你应该不是来玩的吧。”
眼前的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连在委托书上都没有写上自己的真正名字，照片也是冒用其他人的，委托书上唯一真实的信息，也只有见面地点和前往游乐园这两点。
“当然不是啦，长角的大姐姐，游乐园这种东西，就算是现在的小孩子，也并不是都感兴趣。”
“那你为什么还要特意用委托把我叫出来？委托我可是需要报酬的。”
那孩子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起身贴着一旁的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
“那我有什么办法呢？平时父母不允许我随便出门，但我无论如何都要找你，所以也只好，动用一下人脉啦。谁叫你平时都不出来露面呢？”
看着他那张看起来非常稚嫩的脸，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M，这个名字是个代号，不过那应该不是你的代号吧。”
“啊呀，被你看出来了，这的确不是我的代号，而是我父亲的代号。”
“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天命总部直属特工的儿子，威廉.阿波卡利斯。”
***
从名义上来说，我只是挂名在天命总部的编外人员，平时也并不经常呆在总部，但我对总部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自从在那里参加了那场追悼会之后，我就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不仅仅是因为那里会让我想起阵亡的战友，也是因为，那里的人看我的眼神让我感到不舒服。
由于种种历史原因，自天命成立以来，被称为三大家族的阿波卡利斯，卡斯兰娜，以及沙尼亚特，这三个家族的人自然形成的派阀。虽然历经种种时间，到了如今，这些派阀已经不复存在，沙尼亚特和卡斯兰娜家也都早已没落，但三大家族的血缘关系却依旧在如今的天命高层中延续。
不知为何，我也有着沙尼亚特家标志性的一头灰发。老实说来，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至少在被养父母收养前，我是丝毫没有记忆。就连露西.达尔奈这个名字，都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
即便如此，当主教决定将我留在她的麾下的时候，还是招来了冷眼。
不过有一部分人还是愿意正眼看我的，至于那些人，则是被称为总部的食尸鬼的直属特工们。这些以字母为代号的神秘人士，在世人眼中，是无所不能的超级特工，但实际上，他们也只不过是替那些光鲜亮丽的大人物干些见不得人的脏活的可怜虫罢了。
而在这群人中有个例外，那就是有着阿波卡利斯家血统的M。别人干这份差事并不是因为想要做，而他则是自愿投入到这种见不得人的工作当中。真是个傻瓜，难道不是吗？
据说这个人有个儿子，但直到我离开总部，都同他的家属无缘见面。
意料之外的人以最令人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背后的原因并不简单。
***
从摩天轮上下来之后，我打算去买些饮料，
本来打算把威廉安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但那小子似乎并不觉得坐在那里理所当然地等我买饮料给他喝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天气已经逐渐转冷，已是将近初冬时节，就这样坐在外面，也只有太阳照耀的时候才有些暖意。于是我特意决定要买些热饮。瞥向一旁的威廉，这小子还没店里的柜台高，却没有选择任何果汁或是受他的同龄人喜爱的饮品，反倒是拿了一罐黑咖啡，在老板诧异的目光下自己用无人收银机结了账。
“我说，你不嫌咖啡太苦吗？”
虽然自己平时也时常喝咖啡，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喝甜一点的东西。怎么说呢？感觉自从体内的崩坏兽因子被激活之后，我就开始变得容易饿肚子，对高热量食物的偏好也变得尤其明显。所以我就问老板买了一杯热可可，加了糖的那种。
“不苦啊？我爸爸以前说过，什么时候我能喝这种苦的东西了，我就算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耸了耸肩，对于这种毫无疑问是哄小孩的观点，我也只好不知可否。小时候养父母要喂我吃中药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说的。然而事实证明，就算我能吃下苦得吓人的中药，自己依旧是个小孩子。能吃苦固然是必备的品质，但若是一味提倡吃苦，认为苦吃得越多越好，那么就是确定无疑的谬论了。
“那么，差不多该谈正事了把，这次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我想摆脱你调查一件事情，关于我爸爸的事情。”
“那么，你又是如何确信，在圣芙蕾雅会有他的消息呢？”
“因为我看到了，和我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看来又是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个真相的背后有着上千种推测，在调查清楚之前一切推理也都得是妄想。更何况，以如今的科技水平，就算能达成一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并不是难事。就连古典推理中的密室理论，也在现代科技面前变得土崩瓦解，不在场证明更是变得毫无意义。毕竟，要在自己不亲自动手的情况下实施犯罪，现在的手段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正当我为这次委托的难度感到无比担心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背后发痒。
回过头去，一抹两眼的白色猛然出现在人群中。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一头白发的主人正瞪大双眼看着我，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
***
这几天露西总是要出门办事，暂时不用被她使唤的我终于不用在课余时间做各种奇怪的锻炼了，也不用在有委托的时候担任她的助手。终于是闲下来的我反倒觉得无事可做。
今天的课程也已经结束了。和我一同上课的女生们三五成群地离开了教室。教室一下子空了下来。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胡乱往包里一塞，背起包就往外走。等到来到了校门口，看着尚且明亮的天色，我突然觉得，就这样回去有些可惜。但我似乎又不知道做什么好。
现在这个时候，附近的商场之类的地方，大多都挤满了圣芙蕾雅的学生。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她们，再加上最近在班级里流传的一些奇怪耀眼，这让我越发害怕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遇到她们。
乘上了电车，透过电车的窗户看着外面缓缓移动的城市。无意之间的一瞥，看见城市另外一头矗立的摩天轮。有些突发奇想地，我就在下一站稀里糊涂地下了车。抱着去看看的心态，搭上了前往圣芙蕾雅市的游乐园的班车。
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逛逛。
就这么想着，我踏入了游乐园的大门。正当我准备享受一下自己难得的闲暇时光的时候，身旁一对男女走过，就是这么擦身而过的短短几秒，飘进耳朵的只言片语让我陷入了纠结。
“...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女孩，头上有对角欸，而且头发还是灰色，你说会不会是......”
“别犯傻了，这里可是游乐园，万一人家是搞cosplay的呢？再说了......”
这.......该不会是。
老实说来，现在我一碰到露西，就好像是老鼠遇到猫。虽然只是年长我几岁，但她却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一样，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青春期的遗留。总而言之，明明是二十出头风光正好的女孩，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躲在深山练武多年的老头。听说她的师傅就是传说中的赤鸢仙人，额，应该说，这也是一种传承吗？
进入了游乐园，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会遇到她，但不进去似乎又浪费了自己买的票。
作为一个没有收入的学生，能去买这里的门票就已经算是破费了。出于对自己钱包的怜悯，我咬了咬牙，还是走进了园区，一边走一边祈祷，不要被露西抓个正着。
正当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算去排队坐上一次过山车的时候，就是这么无意的一个扫视，我就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怎么看都和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
对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很快，我们就四目相对。
心头一紧，现在我恨不得马上开溜。没等我多作反应，露西就已经朝我走了过来。
“伊欧？”
“是！”
“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来催你修行的。”
说着，露西递给了我一瓶饮料。
“难得来这里一趟，就好好休息一下好了。再说了，谁说不能一边玩一边谈正事？”
目光移向露西的身后，一个白头发的外国小孩正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一罐黑咖啡，大瞪着双眼看着我。
“请问这位是？”
“他嘛，应该算是我同事的孩子。也是我的委托人。”
“委托人？”
“对，总之现在就好好玩吧，委托的事情稍后再说。”
我晃了晃脑袋，以此确认自己尚且清醒。这倒是我自己的问题，擅自把露西想象成一个毫不通情达理的师傅，明明自己非常清楚，她在私下里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抬起头，我这才发现，露西已经率先奔向过山车的方向，那个白头发的孩子也紧随其后。
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在一片暮色之中，露西朝我招手。在昏黄的光线下，她的笑容显得格外温暖。眼前的露西怎么看都是一位极其平凡的女孩，若不是她头上那一对犄角，几乎叫人想不出，眼前的人是行走在危险之中的女武神。
耸了耸肩，又暗自苦笑一番，我也只好跟了上去，我笑自己徒增烦恼，说到底，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当主观为客观赋予了过分的色彩，就像是带上的墨镜一样，看什么都是同样的色彩，这样既有失偏颇，也不利于自身。
***
就这样在游乐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一切正常，也并没有任何坏事发生。
要说遇到过什么麻烦，那也只要在登上过山车前面对安全员的时候。安全员本来是负责测量游客的身高，来判断他是否能坐过山车，但等到露西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却犯了难。露西本来就身形瘦小，再加上身上的衣服比较宽松，乍一看过去似乎还真的和小孩子没啥区别。当安全员拿起标尺准备量身高的时候，他竟一时间搞不清楚，这身高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量。
有些不耐烦的露西直接报上了自己的身高。然后不由分手地带着威廉走了过去。
说到威廉，那小家伙明明才十岁出头，却有着一副远超年龄的身板。虽然他姓阿波卡利斯，但还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有多少卡斯兰娜血统。
等到出了游乐园，几秒钟前还充满活力的威廉顿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蔫蔫的，似乎是累坏了。不由分说地，露西一手把威廉扛了起来，抱在了手里，然后吩咐我赶紧回去休息。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仔细这么一想，明天还有实战训练课要上，在精力上可是马虎不得。望着露西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有些羡慕。如果有这么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别人依靠的对象，那该多好呢？
***
换回了平日里的装束，此时的我正站在圣芙蕾雅当地的一所小学门口。
我在等人。我的委托人是这里的学生，据说，几个月前他刚刚转学到这里。
站在校门口，我有些不耐烦地活动着双脚。倒不是因为等的时间太长，而是因为脚下的这双鞋子。平日里我穿的大多是天命后勤配发的鞋子，既透气，又方便活动，而且还特别耐用。而现在......
昨天好不容易把威廉送回了家，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琪亚娜。看着她和芽衣手挽着手，我都有些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
她们正好要去商场买些东西，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拽着走进了商场。
最后的结果嘛，我就收到了一份提前了大半个月的生日礼物。
盛情难却，更何况是前辈特意为自己选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
于是乎，我今天就穿着这双高跟皮鞋出了门。
老实说来，我讨厌高跟，倒不是嫌它不方便，只是一旦穿上，似乎就是在宣称，自己真的很矮。理由有些奇怪，但不管怎么说，不习惯的东西就是不习惯。
校门口满是等待的家长，我在这么一群满口房子票子车子的人当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等了十几分钟，校园里铃声响起，随后便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响。脚步声混杂在喧闹的人声之中，如同音乐里的鼓点一样。教学楼的各个出口被人潮占据。孩子们如倒豆子一样从楼里涌了出来，仿佛潮水一样。这是在神州才有的壮观景象，让人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在这一片乌压压的小脑袋当中，威廉显得分外显眼。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他那一头白毛。
“达尔奈姐姐，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
眼前的小家伙和其他同龄人不同，步伐稳重，表情平淡，完全看不出活泼的感觉。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老实说来，带孩子这种事情我是真的没做过，但好歹他是这次的委托人，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
老实说来，我是真的不太愿意去做这种事情。
站在大街上，面对这马路对面的公司大门，我在等待目标的出现。
按照威廉的说法，那个人应该在这里上班，而我在等他下班。
马路对面是一家从事软件制作的公司。公司在圣芙蕾雅租下了一整栋大厦作为办公地点。公司的大门口灯火辉煌，从外面看也完全能看得出里面装潢的豪华。
从公司里出来的人分为两种。一种西装笔挺，精气神十足，出来就大踏步地朝着旁边的停车场走去。另外一种像是被榨干了一样，衣衫朴素面容憔悴，看起来似乎经常加班。伴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大楼上的灯光开始减少。但是有些窗户，却依旧亮着。
看来，还有些可怜虫依旧在加班。
目标出现了。一个面相和周围迥然不同的男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那个男人面容如同究竟风霜的岩壁一样，无处不透露着沧桑。眼神中也看不出任何情感，只是瞪着前方，像是冷冰冰的摄像镜头一样。
没错，就是这个人。即便过了这么久，那张脸我也不会认错。
我并没有直接跟上去，而是根据计划，打算找个合适地方，和他好好聊一聊。
***
下了班的男人从容地提着公文包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走到公司门口，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下雨。男人就按照习惯，打算去停车场开车回家。
一旁的停车场有好多层，这里原本是一处仓库，后来仓库的主人破产了，就把仓库出售，然后，就被旁边这个公司接手，然后就变成了一个设施完备的多层车库。
车停在了顶层，男人走进电梯，一声不响地按下楼层按钮，往那里一站，静静地盯着电子屏幕上数字的变化。
电梯到达了顶层，发出清脆的电子音。
大步迈出电梯，男人朝着自己的车位走去。
今天的车库光线似乎有些昏暗。有些灯忽明忽暗，而有些，则是干脆不工作了。
来到车前，按动遥控器，随后男人便走上前去，准备坐进车里。就在这时，头顶上的灯忽然熄灭，随后又忽闪着亮起。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因为此时的车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一把打开旁边的储物格，从里面拿出手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抵在了来人头上。等他看清楚来人的面貌，拿枪的手又松弛了下来。枪的保险被重新锁上，举枪的手也放回到男人自己的大腿上。但他并没有放下枪。
“别来无恙啊，露西。看你的样子，这些年应该经历了不少事情吧。”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正是露西。表情依旧严肃，但眼中却难掩笑意。
“是啊，好久不见......那么，你应该清楚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呢。”
眼前的M上下打量着我。从头顶打量到脚底，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恨不得把眼前的景象印在脑子里。
“有个人拜托我来找你，这是我接到的委托。”
“哦？”
“对方是一个小男孩，至于他找你的理由，你有什么头绪吗？”
M耸了耸肩似乎是想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你还是老样子呢。应该是这是职业病吗？”
“有什么办法呢，谁又能保证，我们现在有没有被监听？”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个你信得过的地方。我正好想找你聊一聊。”
话音落下，M就已经启动了车子。
“系好安全带。”
真是的，明明自己就没少干过不系安全带开车的勾当，居然还要来提醒我？
这个人作为为天命效力的特工，这家伙有着严重的职业病。在自己的据点以外的地方，可是从来都不说人话。十句话里有九句是言不由衷的谎话，做出的行为也是和自身性格毫不相干。说好听点，这叫神秘莫测，说难听点，这就是阴阳怪气。话里有话，话里带话，话里套话，要想弄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总得费好大功夫。
和他打交道确实非常费劲，但所幸自己还算对他有所了解，所以才没什么大问题。
行驶在路上，M一言不发。我也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后视镜里风景的流动。
M的这辆车是标准的运动型轿跑，车内的天花板很低，空间也略显狭窄，若是体型稍微大些，恐怕连进都进不来。倒也不是在抱怨他的选车品味，毕竟这辆车多半也只是他现在所使用的身份的附属品。
我真正在意的，是我会不会弄坏车的内饰。头顶确实距离顶棚有相当的距离，但我的角却顶在了车顶棚上，害得我没办法随便转头。不过这样的好处在于，就算那家伙现在急刹车，我也不会撞到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急刹。身体一下子被安全带绷紧，头也不受控制的朝前冲去。
“到了。”
冷不丁的话语提醒我行程的结束。
使劲把角从车顶棚的缓冲材料里拔出来，我这才注意到，此时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位于郊外的民居门口。
下车看着眼前的房子，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这到底是房子还是谷仓。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可以安心，这里是绝对不会有人监听的。”
此时我并不想开口，周围也很安静，只有草木的沙沙声和远处零星的狗叫。
默默地跟在M身后，我们来到了门口。钥匙只是往锁孔里一插，轻轻一转，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门开了。
M率先走了进去，而我跟在后面并不着急。等到他打开门浑身散发的气息立刻就变了。光是从后面看，就已经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意。熟练地掏出枪，打开保险，做出手势示意我跟上。
鼻子有些痒。真的，确实有些痒。
跟着M来到二楼，面前的卧室门半开着，里面也透出些许灯光。
持枪在门边屏息片刻，M猛地推开门，举枪朝房内望去。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等到他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整个人都像是化掉的白蜡一样，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终于忍不住了。
笑意从心里溢出来，如同将方糖放入水中一般，顷刻间弥散开来，占据了我的每一个细胞。
此时此刻，面前的小床上正躺着，就是已经睡着了的威廉。
有些懵的M回头望向我，此时的他脸上已经不再有任何伪装，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实在是让我非常满足。因为这大概是别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样子。
“怎么样，这个惊喜，你喜欢吗？”
“啊，是啊，有两个最了解我的人在，就算是最顶尖的特工也会露出破绽的啊。”
看着这位已经当了父亲的男人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我着实为他感到高兴。对他来说，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可能比整个金库的黄金都要珍贵。
“现在你应该能够安心了吧。”
M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枪收回了衣服里。
“那么，我们就好好聊一聊吧。”
***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公里外的天命总部里，身为教主的德莉莎正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新收到的档案。
手边的传呼机发出声响，抬头看去，原来是有人前来拜访。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随后走进来的是一位气场强大的金发女武神。
“晚上好，幽兰黛尔。”
“晚上好，主教大人，我的报告，你应该收到了吧。”
德莉莎点了点头，一手拿着处理公务用的平板电脑，一边揉着脖子。
最近的她有些忙，尤其是现在，欧洲这边的烂摊子还没有解决完，于此同时还有更多组织以外的问题需要她操心。
“又是关于露西的事情，那孩子，还真是让人头疼。”
“是啊，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虽然没有实际见过面，但是想必，她依旧在为了过去的事情感到困扰吧。”
德莉莎摆了摆手。
“那有什么办法，说到底，造成她的现状的，就是我们天命啊。虽然那个时候是爷爷担任教皇......”
德莉莎低下头看向屏幕上的报告。报告中的一张照片上的，正是露西.达尔奈。看着她在过去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之后，如今就连身形都开始逐渐偏离人类，她的心理感到非常心酸。
“她还有多长时间？”
幽兰黛尔略作思索，很快给出了答复。
“按照研究所的说法，大概，还有半年。如果在半年内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话......”
“那么，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不，还没到那个时候。”
“照你这么说，你是打算？”
“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欠她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的。”
看着离开的幽兰黛尔，不知为何，德莉莎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是她成为主教以来最失落的一次。因为她不久前才刚刚意识到，即使成为了主教，即使能掌控大半个世界的资源，有些事情依旧是她无法解决的。
“对了，幽兰黛尔，那东西，还在她手上吗？”
“是的，不过我并不认为那东西有助于当下的问题。好了，那么晚安，主教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