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IFAUX官方小说——尘归尘,土归土(二)

呼喊声。到处都是文件和账簿。还有几天没洗澡的人的味道。秘书对皇家大厅越来越失望了,虽然他曾见识过在前任总督领导下的皇家大厅有多么的富丽堂皇...等到再下一任总督时理所当然要恢复原样。
“奥术师摧毁了一座存放公会记录的建筑,拿走了一些文件,并烧毁了霍夫曼的几个工作室。”格蕾西娜在接下来的会议上宣布,尽管周围一片混乱,她的头发、帽子和衣服却一尘不染。对此,卢修斯深表敬佩。
“他们怎么知道霍夫曼的工作室在哪儿?”马洛问道。卢修斯发誓他看到马洛的鬓角更白了。
格蕾西娜简略地通读了一遍报告。“他们从一个信使那里偷走了记有带地址的记录,那个信使当时正把这些记录带回公会。”
“怎么他妈会发生这种事?”马洛问道。
格蕾西娜解释说:“档案负责人认为,这些文件放在那里太容易受到攻击,所以她计划把这些文件送到总督府提高保护级别。”
“然后她就让奥术师把文件抢走了?”马洛怒吼。
卢修斯用轻柔的声音清了清嗓子。眼睛转向了马洛。“听起来她好像在竭力防止文件落入奥术师之手。”
“开除她。”马洛咬牙切齿。
卢修斯举起一只手,制止了总督的大发雷霆,把头歪向一边。他知道自己面具眼窝处的灵魂石正发出狡黠的微光。“我不认为档案管理员有错。她只是采取了特别的预防措施,并得出结论,总督府的安全系数较高,是存放此类敏感文件的首选地点。她想要保护这些信息并没有错,我认为这一点毋容置疑。或者,她应该把文件留在现在正在冒烟的档案室里吗?奥术师们无论如何都会把它们拿走的。”
马洛恨得直磨牙。卢修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就能听到牙齿擦在一起的声音。仿若仙乐。
卢修斯又转向了格蕾西娜,问道:“您认为如何,姚小姐?”
格蕾西娜双臂抱胸。“确实如此,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拿走这些文件。尽量不让他们染指才是最好的办法。”她转向马洛。“佛朗哥,我们没有什么好的选择。有些事情得改变一下了。”
“我同意。”卢修斯补充道,“从会计的角度来看,我们的资源已经无法跟上你们投入的海量业务了。”
“我不需要你的意见。”马洛厉声说道。“我只需要更多的信息。”
“当然,总督。”马西森秘书看着马洛开始崩溃,感到某种满足。
“就好像有人在从各个方面瓦解着我们。”总督咆哮着。
好吧,是的,确实有。所有那些傻瓜,包括公会和奥术师,都以为自己是如此深不可测,结果却像卢修斯计划的那样,妨害了自己。
步步紧逼,卢修斯将逐步削弱弗朗哥·马洛。
他惊讶地发现,自从人类回到噩梦镇以来,这位新总督是他遇到的最有价值的对手。他仔细研究着他的敌人。
“你!”马洛指着一位可怜的职员。“把你项目的最新情况告诉我。”
科林畏缩了一下,递给了马洛几份文件。
皇家大厅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马刺靴的女人叮当作响地冲了进来。她戴着一顶宽边帽,腰间挂着两柄和平使者手枪。

佩蒂塔·奥特加。卢修斯感兴趣地探身向前。她很少来到公会办公室,而且举止得体,不会打断会议...如果仅凭这就能算得上举止得体的话。
这位尊贵的永生魔猎手走到马洛身边。“你的助手说要预约。”佩蒂塔解释道,她的声音平静而饱含威胁。“我决定现在就安排会面。现在。”
“你怎么不在下水道里?”马洛咆哮道。
“我怎么会在下水道里?我的工作被安排到了北峰,还记得吗?”佩蒂塔双手叉腰,恼怒地扬起一侧眉毛。
“当然。是的。那你怎么不在那儿?”马洛伸手越过离他最近的助手,从桌子下方较远的地方抓起一份文件。
“因为我需要更多人手梳理这个地区。那鬼地方简直就是个迷宫。”佩蒂塔回复。
一位助手尖声说道:“整个城镇地人都消失了,马洛先生。根据奥特加自己的报告,甚至她的一些手下也消失了。”听了这话,佩蒂塔恼怒地抿紧嘴唇。卢修斯不知道佩蒂塔的愤怒是针对那个助理,还是针对她那些惹上麻烦的家人。助手继续说,“此外,有传言说,有人体模型还是剧院的芭蕾舞人偶还是别的什么长得像木傀儡的构装体在那个区域游荡。”
听到这个消息,卢修斯轻蔑地撇了撇嘴。他怀疑自己知道最近这次惨败的原因,这确实是一个永生魔问题,但佩蒂塔可能没有能力去处理。
“我不能给你更多人手了,佩蒂塔。”马洛说着,还是没看她。
她抱着手,“那现在事情该怎么办,马洛?”
“我正在处理别的事务。”总督吼道。考虑到他总是这么说,卢修斯很确定他并没有在真正处理什么。
“不好意思。”卢修斯打断道。
两人惊讶地看着他,根本没发现他已经走到了身边。
“也许北峰地区的这种威胁需要一种更正式的、以政策为基础的方法。”秘书建议。他从外套上拂去一块看不见的棉绒。“有些人对诉讼的反应比武力展示更好。”
“你是认真的?”佩蒂塔笑了出来。“你以为那些清空了整个城镇的东西会对法院的传票作出回应吗?”
“或者说这是一种威胁。”卢修斯转头看着佩蒂塔。“法律本身就是一件强大的武器,奥特加女士。”
她哼了一声。卢修斯忽视了她的不敬...暂时忽视。
马洛都没抬头看。“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们俩自己商量。”
“北峰可不是什么官僚之地,秘书大人。”佩蒂塔怀疑地看着卢修斯。
如此傲慢。卢修斯紧握着他的手杖,指甲穿过手套刺进了手杖。“也许,我的成功会让你重新思考我所选择的职业的力量。”
“要是你能在48小时内搞清北峰事故的缘由,我就把自己的帽子吃掉。”佩蒂塔窃笑。
“等我在两天之内完成了你的任务,就该轮到你来完成我选择的任务了。”卢修斯反驳道。
“这将成为你的葬礼,律师。”佩蒂塔耸耸肩。“一旦我发现你的木头尸体,就会在上面刻上‘早就告诉过你’。”说完,她像一只过度自信、被宠坏的家养鸟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皇家大厅里再次爆发了争论和谈判。账簿再次开始在人们之间传递。
卢修斯走出总督府,将混乱抛在了身后。

卢修斯在噩梦镇车站登上了火车,对周围的人嗤之以鼻。对他来说这算不上是少见的情感表达,这也是他欣赏面具的另一个原因。虽然麦克莫宁试图将他的面部特征调整得更像人类,但卢修斯仍然没有放弃这张将灵魂石作为双眼的金色面孔。
火车呼哧呼哧地响着,就像某个垂死怪物的呼吸。坐在座位上的人避免着不必要的交谈。那些敢于冒险深入这片土地,远离大裂口出口的人,他们的性格一定是坚忍和多疑的,甚至愿意放弃文明的生活。卢修斯敢肯定,那个躺在整个长凳上、帽子拉得低低的遮住眼睛的人,至少好几天没洗澡了。卢修斯希望他能早点下车。
“这边走,秘书先生。”文官指了指车厢后部面对面放置的一组长凳。
走在他前面的是达舍尔上尉,一个大块头,秃头,拿着一柄同样巨大的斧头,在过道上跺着脚,整节车厢都摇晃了起来。两个穿着灰色外套、戴着闪亮的办公室徽章的律师跟在他身后。

“我们今天要用法律对付谁,马西森秘书?”律师伯明翰叽叽喳喳地说。他露出了牙齿,期待着,这是一个渴望看到低等人类沦为官方形式和正当渠道的猎物的人。
“那些在北峰引起了如此巨大骚乱的人。”卢修斯回答。他指了指文官,文官立即把文件递给了他们的旅伴。
达舍尔做了个鬼脸,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他拍了拍挂在背上的斧头。“动手的时候通知我就好。”然后他靠在座位上,交叉着双臂,闭上了眼睛。他让卢修斯想起一只睡着的熊,闷闷不快,脾气暴躁,对低等生物来说很危险。此外,他不喜欢问问题。总之,这是一个很好的工具。
他们静静地坐着,只能听到火车的哒哒嘶嘶声。甚至没有乘客来打扰他们,也许是由于达舍尔之前的怒视的黑色双目或伯明翰露齿的威胁笑容。不管是什么原因,卢修斯都很欣赏。
这片土地从阴森、乌黑的混乱城市过渡成了一片片粗糙的草地,上面覆盖着大裂口这一侧土生土长的、充满敌意的尖刺植物。当他们接近雷德利时,铁锈般红色的岩石从地下冒出来,这些无生命的物体似乎在发起挑衅。除了偶尔出现几株不肯去死的灌木,这种被完全改变的地形几乎无法支撑任何植物的生长。
在城市里,弥漫着大烟囱和工业的气息。但在噩梦镇市区之外,空气中有一种尖锐的、刺鼻的冲击气味,仿佛地平线上永远有一场暴风雨在蓄势待发。
当卢修斯在雷德利小镇走出火车车厢时,他吸了一口气,皱了皱鼻子。这里就是人类到来之前的样子。沉闷而朴素。
他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山丘。一个掠食者潜伏在荒野中。现在,他只需要找到它。在他的面具之下,一张利口在渴望着狩猎。

当他的随从们睡着后,卢修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他迈着大步走向他知道她一定会去的地方。
“马西森。”黑暗中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佐赖达。”他向她打着招呼。
老妇人走到了月光下。她浑身裹着破布和皮衣。她的腰带上挂着嘴巴被缝上的小娃娃。尽管她上了年纪,但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仍在仔细研究他。木烟、沼泽和腐烂的气味传到了卢修斯的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

虽然她曾经是人类,但现在她已经长得和人类没什么关系了。她已经放弃了不动声色地融入人类的能力。这是他讨厌她的地方之一。
“你收到我的留言了。”她咯咯地笑。一个巨大的泥沼魔像踏出矮树丛,摇摇晃晃地站在她身后。它敌意地瞪着卢修斯。
马西森秘书有点气血上涌。他当时就想直接报复,虽然他有信心能结束老妇人的生命,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毫发无损地离开。
佐赖达挥舞着她的长指甲。“安静下来。”泥沼魔像安静下了来。“你准备好比一场了吗,尊敬的卢修斯·古斯塔维乌斯·费茨威廉·马西森阁下?”
“赌注是什么?”卢修斯立即怀疑地发问。
“如果你赢了,我会告诉你在哪里能找到你寻找的东西。”她咧着嘴朝他乐。
“那么,如果您赢了…?”
“亲爱的,你的命运在我看来是一清二楚的,可是你的脸还蒙在迷雾后面。”她高兴地搓着手。“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卢修斯朝她摇了摇食指。“我宁愿让您自己去猜。正相反,我想让您直接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愿意提供一个解决方案,让我们这些永生魔都能从中获利。”卢修斯答道。
“什么方案...?”
“消除不稳定因素。”
她用野兽一般的长指甲敲着下巴。
“哦,还是说您觉得在即将到来的冲突中能依赖它么?”卢修斯低声说。
佐赖达的面部扭曲,卢修斯知道他已经赢了。
“嗯。成交。”她伸出手和卢修斯握手。她的手指尖利,让卢修斯想起了一根老树枝。
她挥挥手,拿出一副牌。当她只用一只手洗切扑克牌时,它们似乎在喋喋不休。
“牌大的赢。”她解释道。
“就这么简单?”卢修斯诧异地问。
“我太好奇了,等不及了。”她的双眼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就像那些夜行动物一样。
卢修斯耸耸肩,随意从牌堆里抽出来一张牌。佐赖达也照样而行。
“我赢了。”她得意地说。“你讲话太圆滑了。所以,你不是拿菲利。”她打量着他。
他歪着头。
她的嘴角上翘。“你也不是剥皮行者。要是一个二重身站在我面前我也能认出来…”
“您能认出来?”卢修斯没有给出任何提示。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卢修斯是那种有着身份危机的生物,这意味着她对他的起源的了解甚至比他所相信的还要少。多么有趣。他希望他能把这个小游戏永远玩下去。
佐赖达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是的。”她开始绕着他走。“你确实完美地融入了人类。”
“而且已经很多年了。”他指出。
“但是,你缺少那种新鲜人皮的味道。”她停下来沉思。“那为什么要戴面具呢?为什么要藏起你的脸?手套呢?为什么要盖着手?”
“这只是职业需求。”他拍了拍脸上的金属面具。
她用指尖轻敲着,沉思着。
“您的结论呢,夫人?”
她沮丧地咆哮起来。
他得意地笑着。
片刻过后,她说,“你是一位灾祸么?”
“您看我像个孩子么?”卢修斯哼了一声问道。
“他们不全是孩童的形态。”佐赖达厉声。“那么?你是么?”
“我正如悲恸是灾祸一般货真价实。这,就是我能给您的回答。”
“你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生物。”她啐了一口。
“现在,关于雷德利外定居点的那个小问题。我相信有我们自己人参与其中。”
佐赖达皱起了眉头。“哦对的,还有那件事。”
“您知道它在哪儿。”卢修斯说,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连呼吸都没了。当有其他永生魔在身边时,他会允许自己忘记做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人性的小动作。
沼泽魔女皱着眉头,紧紧地闭着嘴。
“我们做了交易的。”卢修斯提醒她。“您想让我为您处理这件事。”
“你在早晨能找到它,就在森林北部的37J人类定居点。一定要好好处理它。”佐赖达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她拧了一下从盒子侧面伸出来的小曲柄。一首古老的摇篮曲的银色音符在空中飘荡。她把手伸向卢修斯,手里捧着那个小八音盒。“用这个。”
他从她的手中拾过小盒子,鞠躬道,“谢谢您,女士。”
“这几天我会知道你是什么的,卢修斯·马西森。”沼泽魔女威胁着诈唬。
“而且,也许,您能活到我完成自己命运的那一天。”卢修斯鞠了一躬,轻声笑了笑,消失在阴影中,回到了雷德利,确保把定居点的编号偷偷写进伯明翰的笔记里。

第二天早上,卢修斯和他的随从正在准备上山。大多数游客对噩梦镇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吵闹喧嚣的城市,充满了无法在地球上生活的绝望灵魂。他们认为所有的城镇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去过外面的定居点。雷德利的居民顽强而固执,当生活尽最大努力消灭他们的存在时,他们拒绝屈服。而且,许多人都已经在地球上经历过最糟糕的情况了。
但是,他们还是没挺过这个世界施加于他们的毁灭。在斗争中击碎对方的思想是卢修斯最大的乐趣之一。

伯明翰飞快地翻着他抱在怀里的一份厚厚的文件。“根据报道,公会三天前与37J定居点失去了联系。”律师告知该小组。“似乎他们从来没有给这个城镇重新命名。地图上显示它在雷德利和十峰之间。”
就在这时,文官乘着租来的马车来了。在外围城镇,只要你出得起钱,就能找到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人。
一行人挤进了马车。
“去37J号定居点。”伯明翰砰砰敲着车厢顶喊到。
“我们管那里叫暗夜森林。”车夫咕哝着。
“我们不在乎。”伯明翰厉声。
文官将他的观察结果记录在一本厚重的账簿上,留待卢修斯稍后查看。
马车下面的弹簧吱吱作响,马蹄声在狭窄的土路上呼啸而过。带着一点铁锈或血腥味的红色岩石最终让位给了山麓和茂密的森林。树木中闪烁着一种腐蚀性的汁液,逼迫那些试图以它们为食的生物另寻他路。
几个小时后,车夫把马停了下来。他们来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小镇,比临时营地好不了多少。难怪他们从来没有给它命名。
“在这儿等我们回来。”伯明翰居高临下地命令车夫。
风呼啸着吹过空荡荡的木屋。空气中没有木烟的味道。37J定居点就像他们报道的那样空无一人。
有什么东西让卢修斯的脑子发痒。他转向最近的树林。“这边。”他迈着悠长而轻松的步子,走进了森林。他的队伍毫不犹豫地跟着他。

当他们进入森林的范围后,就连风都停了。
一种奇怪的空洞的哒哒声包围了他们。卢修斯抑制不住自己的叹息。傀儡。不出他所料。
第一个构装体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它的四肢抽搐着,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它的嘴像鱼一样张开又闭上。木头关节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它穿着一套鲜艳的服装,还戴着一顶装饰小帽。
卢修斯眯起眼睛。这并不是他所预料的孩童尺寸的提线木偶。树木的阴影下冒出了更多的造物。
“看来是这些…装置…造成了附近城镇的事件,包括37J定居点。”卢修斯告诉他的部下。“请随意动手。我要试着和他们的创造者讲道理。”
达舍尔上尉手里已经拿着他的巨斧,点了点头,用喉头哼了一声表示感谢。他挥舞起巨斧,砍下了离他最近的傀儡的头。
他的律师们则开始在一些表格上草草写下指控和违规行为,并大声喊道:“你最好给自己找个好的借口!”然后,他们拔出了手枪。
文官则侍立一旁以备不时之需。
没人质疑他的命令,事情就应该这样才对。
大律师们手中爆发出了巨大的枪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烧焦的味道。更多的傀儡倒下了。
卢修斯轻盈地穿过树林,脚步静悄悄的。在他身后,达舍尔上尉在大喊大叫,木头劈裂的声音传到了秘书耳旁。
一个人形生物隐隐约约地从黑暗中出现在他的面前。
卢修斯故意清了清嗓子。
达舍尔上尉砍断了树枝,把新出现的傀儡像柴火一样劈开。
“好汉子。”卢修斯用轻柔的动作取下了手杖的顶端,露出了那细长的、锋利的刀刃。
更多的构装体从森林里蜂拥而出。以舞者的优雅和飓风的速度,卢修斯避开了它们的攻击,将它们让给达舍尔解决。
从更后面的地方,他的律师们爆发出了更多的枪声。看来他们在法庭内外都是一把好手。
卢修斯手里拿着八音盒,让悦耳的音符召唤着他寻找的生物。
“不要挑战我愤怒的极限。”声音在空中飘荡,生硬而做作。
卢修斯一边把小机器塞进大衣里,一边示意说话的人走近一点。
随着轻轻的木头叮当声,一尊巨大的四臂木偶出现了。它不再依靠面具或斗篷来隐藏自己的身份,就像它试图生活在人类中间时那样。

卢修斯对着这台巨大的活体傀儡咂嘴。“科洛迪。”他失望地说。
“夜里她醒了,她梦见了那些花,梦见了那个学生,也梦见了那个讨厌的律师。”活体傀儡毫无感情地向他打招呼。
卢修斯歪着头,镇定自若。许多人觉得律师很讨厌。这不是什么新奇的侮辱。“一条新生产线?你手里是有了新剧本吗?”
科洛迪嘲弄卢修斯的姿势,也歪着脑袋。“老人们讲的是妖精和巫师的童话。”
“啊。你正在读新人类这次通过大裂口带来的愚蠢故事。”卢修斯把刺剑收回到手杖的鞘中。
“母亲戴上眼镜,大声念着一本大书,两个女孩坐着纺线,听着。”
“你从那些被你变成木偶的孩子那里学到了这些故事。”卢修斯总结道。“要是你能从大律师那里吸取了一些信息就好了。那会很有帮助的。”
科洛迪颤抖着,四臂的移动急促却略带卡顿。
“你违反了我们的协议,你只能带走不会引人注意的孩子。”卢修斯提醒它。“你太引人注目了,我不能视而不见。”
木头关节的碰撞声和它嘴的咯咯声伴着科洛迪毫无生气、单调的声音。“音乐突然停止了。”傀儡停顿了一下。
“想要你的音乐?接着。”卢修斯将八音盒掷向傀儡,它在半空中一把抓住了八音盒。
它模仿一位戏剧演员说:“死亡不应被忧虑,一切不过是玩具。”
“你把那些工盟成员看作玩具,是吗?这很好,但我非常怀疑你是否真的需要把好几个镇的人都变成木偶,才能再次听到你的音乐。”卢修斯答道,对另一个永生魔无动于衷。
“甜美的音乐中艺术深藏,消除内心的忧虑与悲伤。”
“说得漂亮,但你已经成了累赘了,科洛迪。”卢修斯恼怒地告诉木偶。“现在是什么支撑着你已经不重要了。”
科洛迪踱来踱去,心烦意乱,尽管那张僵硬的脸一动不动,但显然很沮丧。当它移动时,一束柔和的光从它衣服的口袋里漏了出来。灵魂石。难怪这个生物可以一次控制这么多傀儡,似乎没有极限。这是另一个难题。卢修斯眉头紧锁。
“你为什么低着头,看起来那么孤独和愁眉苦脸?”木偶在自问自答时,声调和口音也对应着人物变化。“我的主人已经忘记了这么多年来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它又改变了说话的方式。“主啊,这些凡人真是愚蠢!”
木偶试图作出解释,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卢修斯不在乎。他不能忍受这些带来麻烦的人。为了不让战斗中的达舍尔听到他的声音,他低声说:“我知道大裂口刚关闭时你很孤独,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到处闲逛,把人类变成傀儡。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科洛迪的木头脑袋左右摇晃着。它向卢修斯伸出双手。穿过树林,更多的傀儡咔哒咔哒地朝他走来。
当它们到达时,达舍尔还在继续砍着木质构装体。
卢修斯从鞘中抽出手杖剑时,剑身发出金属般的嘶嘶声,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你让我别无选择,科洛迪。”
他用剑格挡招架。他用完美的击剑姿势猛扑过去,但科洛迪转身躲开了。他用另一只手,把一个敢靠得太近的傀儡捏碎成了柴火。他很少有机会在扮演正义的卢修斯·古斯塔维乌斯·费茨威廉·马西森时使用他非人类的力量,他花了一点时间思考,沉浸在这种感觉中。尽管如此,他还是大声喊道:“达舍尔上尉,请集中精力让这些东西远离我。”
“对不起,老大。”坚韧的声音回答。
几个木偶将他夹在中间,当他把它们挡开时,科洛迪用它的木制附肢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木偶手中伸出的刀片划破了卢修斯的外套,在织物上留下了血淋淋的伤痕。
“我很快就能独自击败巨人们。”科洛迪一边吟诵着,一边指挥着他的造物又砍又切。
“你打算对付所有人?野心太大了吧。”卢修斯气喘吁吁地抵挡着木偶,但开始逐渐落于下风。他咬紧牙关,用剑挡住攻击。他用另一只手猛烈击出,与那些构装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其他傀儡让卢修斯忙得不可开交时,科洛迪跳着舞靠近了秘书,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卢修斯脸上面具从扣子上脱落,飞到空中,砰的一声落在森林的地面上。吹在他脸上的空气既冰冷又陌生。血从他眼睛下面的伤口涌出。
“别傻愣着,上尉。”卢修斯说着,瞥了一眼达舍尔。
达舍尔目瞪口呆地看着秘书那张伤痕累累、严重毁容的脸,无论是谁看到这张脸的人都会感到震惊。就连麦克莫宁在看到他完成的作品时也几乎退缩了。他重新计算了一下如果没有达舍尔的帮助,他获胜的可能性,皱起了眉头。
他躲闪着,试图想出一个新的进攻计划。
伴随着劈开木头的一声咆哮,标志着达舍尔又回到了战斗中。
“欢迎回来,上尉。”
达舍尔点头回应,但是避免直视卢修斯。
科洛迪切入进来,长刀从他的肢体上挥了出来砍向秘书。
卢修斯挡住了一把刀,但另一把刺穿了他的肩膀。科洛迪借机将卢修斯扯到身旁。
卢修斯咧开嘴,露出了牙齿。他脸上的伤疤被撕扯得很不舒服,但疼痛只会让他的嘴唇咧开得更大。
科洛迪困惑地歪着头。
卢修斯举起手来,一股光芒从他蜷曲的手指间渗出来。
“这是什么鬼把戏?”科洛迪低吟。
卢修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灵魂石扔进身后的树林里,远离傀儡的控制范围。
科洛迪似乎退缩了。“你太危险了。”
“你说得对。我很危险。没有了那些珍贵的石头,天平已经向我倾斜了。你犯了个错误,科洛迪。”卢修斯砰的一声把他的手杖剑扔在地上,脱下手套。他伸展着双手的肌肉,匕首般的爪子慢慢地从指尖伸出。
更多的傀儡扑向了卢修斯,但它们都很虚弱。科洛迪的注意力转移了。达舍尔轻而易举就能干掉这些傀儡。它们摇晃了几下就散架了。
卢修斯咆哮着大步向前走去,脸上挂着笑容。“你不会再妨碍我了,傀儡。也许今晚我将用你燃烧的骨头点起一支雪茄。”
科洛迪踉跄地后退。
卢修斯伸出手,一个零件接一个零件地拆碎了木偶。这个生物发出的可怜的呜咽声不像永生魔能发出的。卢修斯恶毒地从它的身体上猛拽掉胳膊和腿。
它的嘴在颤抖,科洛迪慢慢地唱着:“尘归尘,土归土。我们。所有人。尽归。尘土。”
“并非所有人。”卢修斯一边回答,一边把傀儡的头从脖子上扯下来。尽管他激动得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用手慢慢捏着木质头骨,看着一道裂缝沿着纹理上升。
“先生。”一个轻微的声音打断了他。
卢修斯咆哮着。他猛地转过头,发现了文官站在一旁。那个人一只手拿着秘书丢失的金律师面具,另一只手拿着一副新手套和一件外套。“其他人正在朝这边赶来。”他忠诚的仆人解释道。
卢修斯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抚平了扑粉假发上的头发,镇定了下来。他把面具重新戴在脸上,把手伸进手套里。薄薄的小羊皮柔软、顺从、奢侈,让他想起豪华、文明、精致——所有他自称的特征。羊皮手套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就是能把他的手裹在死亡中。
文官把卢修斯重新组装好的手杖还给了他,帮他穿上新外套,把科洛迪的头偷偷藏进了背包。真是个好人。
“过来,上尉。”卢修斯召唤道。
那个庞大的人类向他大步走来。
“我很欣赏你在这场冲突中充分发挥了武器的威力。”卢修斯说。
达舍尔点点头。
卢修斯用手指擦了擦面具。“更重要的是,我欣赏你在…这件事上的谨言慎行。”
“没问题,老大。”他又可以不再愁眉苦脸地盯着秘书了。
“如果我为你美言几句,你会作何感想?可能推举你在公会卫队中升职?这样你就能当…指挥官了,是吗?”卢修斯拄着手杖,仔细观察着达舍尔的每一个动作。
上尉的嘴角微微上扬,几乎算得上微笑了。“我喜欢这个说法,先生。”
“很好。”卢修斯从他制造的大屠杀中走出来,向他的其他部下走去,达舍尔和文官跟在他身后。
“我们已经处理好了我们那边的傀儡,马西森秘书。”伯明翰在他们一进入视野时就自豪地说。“我猜你也很成功吧?”
卢修斯整理了一下手套。“行凶者同意停止作案了。”
“当我们回到城市后,我们可以完成我们写的传票。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灵魂石,这能增加对被告的惩罚力度。”伯明翰补充道。卢修斯看不出律师们见过科洛迪的任何迹象。
太方便了。
“回噩梦镇市区么,先生?”达舍尔问。
卢修斯最后看了一眼四周。“是的。我想我们在这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卢修斯像往常一样打扮得无可挑剔,走进了总督府。他眯起眼睛盯着那些灯泡,它们没有灵魂的光没有任何吸引力。
“马西森。”一个声音叫他。
他故意忽视了。
“秘书。”那个声音咬牙切齿。
他仁慈地歪着头转过身来。他的手放在刚清洗过的手杖上。“奥特加女士。”他招呼道。
她蹑手蹑脚地绕过他,上下打量着他。“你看起来活的不错。”
“你的眼睛没有欺骗你。你是怎么说得这么有说服力来着?啊,对了。‘早就告诉过你。’”
“如何?”她恼怒地问。“那地方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都写在我的报告里了,奥特加女士,”他回答说。他绕过那女人,向皇家大厅走去。
她嘟囔了几句,跟着他走向大厅。
杰西先生在他进大厅时拍了拍他的背。“我听说北峰的事都是你处理的,好男人。”
卢修斯厌恶地抖掉他的手。
就连科林也不情愿地向他尊敬地点了点头,不过显然他仍然把卢修斯视为对手。
完美的时机。格蕾西娜正在完成她对卢修斯报告的总结。“根据伯明翰的报告,其中一名矿工似乎获得了一些奇怪的能力,非法获取了几颗灵魂石,并决定摧毁北峰的几个城镇,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马西森秘书和他的干部指控他犯有各种罪行,并在他抗捕时当场处决了他。”
“就这些么?”马洛的黑眼睛转向了卢修斯。
“报告以最准确的方式反映了事件原貌,总督。”卢修斯回答,语调平淡。
“那么,为什么佩蒂塔处理不了这个矿工暴徒?”马洛问。
卢修斯抬起了一侧肩膀。“这您得问奥特加小姐。”
马洛又瞥向了佩蒂塔。“嗯?”
她回应道,“我专职追猎那些长着尖牙和翅膀的野兽。你试试在那些地方追踪人类脚印看看。那些山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格蕾西娜补充,“律师们有一种独特的洞察力,这或许会有所帮助。”
卢修斯向她微微鞠了一躬。“真幸运,我们带着达舍尔上尉一起去了。”他岔开了话题。
“做好自己的工作没什么好兴奋的。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有更高的期望。”马洛咕哝道。“下一份报告。”
格蕾西娜绕过桌子,向卢修斯伸出手。“秘书,谢谢你解决这次事件。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任何好转。更不用说你救了那么多人。马洛的不屑是毫无必要的。”
卢修斯坚定地握住了格蕾西娜的手。“好吧,这些天总督不得不应付的挑战实在是太多了。”
“还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格蕾西娜喃喃自语。
卢修斯微微耸了耸肩,说道:“我们只是在尽最大努力让噩梦镇继续运转。也许,只是有些人的运气比其他人更好而已。”
“成功是不言而喻的,秘书先生。如果你需要什么,请尽管说。你是那种我更喜欢作为盟友的人。”格蕾西娜果断地点了点头。
“姚女士,我很感谢您的高度赞赏。”
其他工作人员也对他的成就表示祝贺。结果,房间里的权力动态以戏剧性的方式开始倾斜。在面具下,卢修斯冷笑了一声。马洛没有掩饰他的表情,公然怒视着。
多么有趣。卢修斯现在可以欣赏马洛给比赛带来的挑战了。因为,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比恼人的竞争对手更让马西森秘书讨厌的话,那就是无聊。马洛对行政等级制度的完全无视和他对领导的熟练程度让他很恼火,但他让卢修斯时刻保持警惕...他终于露出了弱点。
卢修斯静待着观察。过了一会儿,他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当卢修斯成为秘书时,他为自己选择了一幢高大的住宅,令人印象深刻,但并非那种招摇的卖弄。它有着完美的立面,将古典设计与当代建筑完美结合。到目前为止,这幢房子他住的很舒服。
秘书走进大理石门厅,文官迎接了他,接过他的手杖和外套。按照他的喜好,房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一个落地钟滴答地响着,像一个无休止的提醒。皮革、松木和烟草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使这个地方充满了人类的气息。巧妙,但有效。
卢修斯在市区的家很简朴,只有最优质的家具。他确实放弃了一架子的干邑、波旁威士忌和雪茄,这些都是快速消费专业工艺、多年工作和财富的绝佳方式。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一扇没有装饰的门前,这扇门似乎通向仆人休息室的入口或储藏室。文官在那里接待着他,托着一个银盘子,上面放着科洛迪经修复和抛光后的头颅。
卢修斯一只手转动门把手,另一只手抓住木制头骨。迎接他的是一段深色的螺旋石阶梯,只有断断续续的壁灯提供照明。一阵微风吹过,轻抚着他。他走进了黑暗中。
在阶梯底部,一层层的架子填满了整个空间。他沿着过道走了过去。假肢、珠宝、头盔、武器、娃娃、乐器和各种其他奇怪的纪念品在他的收藏中都有自己特定的位置。卢修斯砰的一声把科洛迪的头放在架子上。在可预见的未来,它将放在一只钉在木板上、压在玻璃下的蝴蝶和一只天鹅形状的金银丝烛台之间。
科洛迪的眼睛在眼窝里打转。他的下巴松了,好像要说话。
“啊,啊,啊。现在你可算安静了,小柴火堆。现在还没到你出演下一部剧的时候。”卢修斯开玩笑说。然后,他走开去浏览他收藏的另一部分。书架上堆满了文件夹、文件和账簿。散发着霉味,就像腐烂的纸张和墨水。
当他用手指抚摸这些文件时,它们在他的触摸下低语,陶醉于每一份文件的力量。科克伦。霍夫曼。正义。他想要的那份文件在这儿。马洛。
他翻看档案,纸张沙沙作响。无聊。无聊。已知。
沉重的脚步声传到门口。
“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达舍尔?”卢修斯转过身来迎接他的客人。
“这是你要的,老大。”那人递给他一个装满文件的大信封。看来马洛档案中还要添加更多文件。
“时机完美,上尉。下次见到你要换个称呼了,嗯?你要升职了。”
达舍尔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卢修斯的密室,秘书开始翻阅起新文件。他咧起嘴恶狠狠地冷笑一声。他用手指轻点纸张。“所以,马洛,这就是你的秘密。你的弱点。多么意想不到。”
总督虽然能给人提供娱乐,但在他短暂的任期内,已经成了一个累赘。他该摔下来了。而卢修斯只是让这一切发生的设计师。当他终于扳倒马洛的时候,一定会倍感满足。至于在随后的权力斗争中发生了什么?好吧,只有卡牌能告诉我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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