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EVA中零与薰"同一"的讨论
有关EVA 作者不明 | EVA研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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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entity由拉丁语之Idem而来。本意乃多而称一,对有差别者有变化者,而称无差别无变化者。此由吾人经验中,既认见某情事,或于空间时间,有非同一者在,因而识其为同一。通常所云的【甲物同于乙物】者,严以绳之则是肖而非同。彼特以其有共通的要素,在吾思考中一致(Agree),从而名之为同,非即同一之谓。
Identity Philosophy 谢林之学说,先后凡三变。其初期,尚以自然与精神对立,而各溯其发展之过程。中间持论渐易。以为自然与精神之上,当更有所谓"绝对"贯通于二者之间,而为其根柢。此绝对,是自然与精神之同一。亦即主观与客观之同一。现实与理想之同一。彼又谓之太一(All-eine),谓之平等( Indifferenz),谓之同一之同一(Identitat der Identitat),于义皆无别。
以上是一般哲学辞典对"同一"的基础定义,我使用它们作为命题:"薰与零是一样的……不但'一样',根本是'同一'。"的Context。以下按照我将第726篇留言中所招致与EVA相关的提问在此提出我的回答,但是我会先将自己对此部分在EVA的理解予以说明,再回头解释命题。对于"解释"、"说明"定义有兴趣的朋友请自行阅读相关的读物或是至各大学BBS哲学区询问 F. Schleiermacher, W. Dirthey, M.Heidegger,H.G.Gadamer等人的诠释学方法论,我自身受到Heidegger非常严重的影响,论述的主要使用术语以他的定义为准。
我所依据的基础是零与薰在EOE对真嗣的谈话,这在最狭隘的定义上是作为此下论述的Text。
EOE三人对话中,零与薰道出他们是真嗣心中的 Die Hoffnung(Oder die Erwartung)。以此诠解,我首先领悟TV 1与 EOE、One More Final之中的零为何是如此怪异的出场、出现在未曾相识的真嗣面前、在死去、将死去与将被补完的人前出现(包括薰)、在EOE与 One More Final的最后镜头、最后还有零与薰之间的最重要关系与存在意义。
身为人类(Die Menschheit)的零直到进入Lilith之后就不存在了,透过 Die Seele暗示作为真嗣的die Hoffnung的零从此正式现身,此前这是相当晦暗的隐喻手法。
TV 1:
真嗣初次来到第三东京,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母亲死去之后父亲离弃自己的那段过去,并且想了解父亲将自己唤来这里的原因。从这里可发现真嗣对父子关系的改善有所期待,TV的剧情也证明如此,真嗣直言他的童年几乎对父亲毫无印象(庵野将他与美里放在一起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凸显这点),并且对死去的母亲怀有一种把捉不定的感触,他直直认定作为唯一亲人的源渡应会比其它人重视自己,然而结果却不是这样。真嗣对于父亲只是纯粹要自己驾驶初号机与陌生(与自己无关)的怪物战斗以及日后父亲的背叛表现极大的愤怒,这更显示他对父亲相当在意和重视。真嗣自从来到第三东京后的遭遇和生命经验完全不是他的希望和预期,至少他希望与父亲和解的这份"期许"是落空了。透过 EOE三人对话对零给出的标示,我认为TV 1开场一分钟的零隐喻着真嗣初来第三东京的Die Hoffnung,但这位零是作为 Die Seele的零,而不是作为Die Menschheit的零(绷带少女)。
EOE有一个镜头是三位零共同出场,她们是Die Menschheit 的零,因为她们都死了,所以才能在补完的时刻一同现身;而作为Die Seele的零却直到 One More Final都还存在,因她是真嗣的Die Hoffnung,真嗣在最后仍然生存的这件事就是证明。
EOE:
Die Menschheit的零在吸收亚当、回到Lilith的场面体现出她的本质,而且她还做了一件和薰相同的事,大家都看到了,而且源渡一点也不惊讶,居然还叫她等等,我由此认为碇源渡很有可能完全了解零的本质。她是最后一个Die Menschheit的零,此后的零都是真嗣的Die Hoffnung,以 Die Seele的方式正式出场。碇源渡版的补完计划是:他打算借着亚当的力量不化为LCL而与碇唯相会,也就是说他是要活着见到唯,而不是死后。我的关键根据是他在临死前向唯等人的忏悔,那段话才是他在整部作品中的真实面貌。
碇源渡表示他因为不想伤害真嗣而故意采取非人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儿子,律子曾说过他与零对生存都是很笨拙的。我对律子语意的理解完全是来自TV的叙述:我的归纳是他俩的共同点即是不知如何与人交往的生存方式(真嗣有感受到),不同处是碇源渡拥有很强烈的执念、排拒他人的心态,否定死亡能带来幸福,他的强硬作风是为了求胜利、求生存,一切都是为了要活着见到唯;而零却不知道如何去掌握人类生存的目的与意义,一直想死,直到死亡真正临现前看到自己流下的泪才恍然大悟,这也只有二人目的零明白。我曾想过零的个性一定受到源渡相当深的影响,但她始终把握不了内心对碇源渡的感情,无法明白感情作为人性存在基础的零怎能对源渡心中对唯的执念感同身受?所以三人目的零最后抗拒命令,促成了碇源渡的失败。
源渡反对几近死亡的LCL补完(SEELE版),这由他提早解开朗基努斯之枪对Lilith的封印,借机将之拋弃到太空以免妨碍自己的计划是一项证明。为什?碍眼的长枪如果到补完计划发动时仍封印住Lilith,试想他如何能赶在发动前透过亚当的力量融入Lilith体内活下来?他必然会因为真嗣的某个Hoffnung而化成LCL,被SEELE发动的死亡补完如何见得到唯?碇源渡是个悲剧,他是作品中的一种结果,特别可能是个反面教材,庵野将许多种结局都巧妙安排在 EOE之中,仔细看看每个人是为了什么而死、为了谁而死?碇的计划没有实现,实际上所进行的补完大致上是 SEELE所计划的过程。由于他为了不伤害真嗣所采取的方式,反而成了唯一没有被补完的人,连 SEELE版的补完都没他的份。真嗣的贫乏心灵是整个补完计划的重要关键,两个计划版本都是,他是全世界最最最最最欠补的人,而且原本都包括了明日香。
Die Seele 的零出现在每个死去的尸体与将死、将被补完的人们面前,完全是因为真嗣的关系。我同样按照 EOE三人对话来定义零。碇真嗣在得不到任何人的关怀与同情、接纳之后,萌生了"你们大家都去死!"的可怕念头,这个想法的发生并没有确切的时刻,我们可以猜测也许是他某个深感挫折的时刻。但是因为作品有说出来,所以我也相信这是真的。当然这件事在我的解释中认为是合乎逻辑的事件。TV透过真嗣的口中呐喊而出,而它在 EOE则在真嗣要杀死明日香的两次场面中更加明显。
最可怕的是:"要大家都去死!"的想法在EOE之中显示它属于SEELE补完计划的一部分。冬月寄望的碇家儿子与 SEELE祷念的初号机驾驶员由于就是这么样一个可怜人,这份"要大家去死!"的Hoffnung终于透过Lilith的力量使所有死人与活人的身体化成 LCL,象征着真嗣之Hoffnung的零以DieSeele的方式现身、化身他人,就是这样把大家全都弄死了(有点〈指轮〉的味道…)。Thanatos身为希腊神话掌管死亡的神祇,在此是透过作为 Die Seele的零指向碇真嗣。副标题If I can't be yours虽然是明日香的语言,可是明日香从来就不曾要"大家都去死!"这首歌只有作为对碇真嗣的解释才有意义,我认为作品是透过Die Seele的零来象征Thanatos,同时作为真嗣之Die Hoffnung 的零就在这里暗示着Thanatos就是碇真嗣。最后,真嗣拒绝补完,"初号机"带着他从Lilith出来,直到最后都是真嗣拒绝补完、"重生"的象征。其中出现一幕由零面向右方凝视的镜头,这是因为此时作为真嗣之Die Hoffnung的零以真嗣的新愿望而带他离开,当时那段旁白叙述了"如何成为自己"的方法。
One More Final:
零出现在LCL之海上,与TV 1相同的手法。真嗣如其所愿的活在世界上,刚才的零也仍是碇真嗣的Die Hoffnung,象征真嗣对于在世界之中存在仍怀有Die Hoffnung。至于明日香也生还的原因是她自己也想活下来,特别是自己一个人生存下去。以TV中被精神污染的情节观察,明日香封闭自我的行为和碇源渡有些类似,但是动机绝对不同;在 EOE之中就她与真嗣的对话也可看出她拒绝别人的态度、拒绝别人窥视自己的心里、强调自我意识的明日香是有可能因此存在着拒绝补完的高度可能性,况且补完计划原来就是对心灵贫乏、极度渴望他人抚慰的那些人类筹划的,打算和别人有所区隔的明日香怎么可能忍受那种与他人暧昧不清、没有始终的(恶心)世界?EOE 的明日香与TV差别太大了,我考虑过这应该是明日香在领会AT力场的意义后所造成的改变,坚持AT力场的明日香所以才能成为拒绝补完或是不需要补完的人,这是更有效的证明。
由于零作为真嗣的Die Hoffnung能够解释这些奇异的现象,所以我一直就不是以大多数对零的定见来看待她,而且我非常重视EOE三人对话的重要性。
轮到薰了。EOE 三人对话中揭示了真嗣心里的另一个Die Hoffnung就是薰。任何一个对我不利的否证可以从否定 EOE 三人对话的存在意义与正确性展开,此外也可以就我的论证反驳:如果薰也是真嗣的Die Hoffnung,为什么只有零出场与现身?共同作为真嗣的Twei Hoffnungen为什么有不一致的行动?
在TV里真嗣对于薰的立场就极度矛盾。作为使徒真嗣必须杀死薰;作为世界上唯一喜欢自己的人,真嗣则喜欢他甚于任何人。真嗣认为自己是按照责任与薰的期望才会杀他,但真嗣在杀死薰之后却崩溃了,他开始面向自己要薰活着的这个Hoffnung,所以他在TV 25里头一直忏悔,甚至否定自己的行为;也在EOE里头出现"零变成薰"的时候冒出一句"真的是你吗?"我的意见是真嗣渴望见到他,渴望他活着,真嗣的这份Hoffnung在薰的意义上是有别于"大家都去死!"的"我要你活着!"所以他与零若是共同出场就是二律背反的悖论。话说明白就是:真嗣要大家去死的Hoffnung以零出场,要某人活着的Hoffnung以薰出场,这个Hoffnung始终是有别于零的。
就是有一个人使这个悖论出现,碇源渡。源渡临死前出现了真嗣的 Twei Hoffnungen,零与薰都在场显示真嗣内心的矛盾。对于这位不爱自己又是自己希望与之和解共存的父亲,真嗣究竟是希望他死还是要他活着?真嗣的 Twei Hoffnungen并没有实现,这个困境最后是由碇唯与初号机来仲裁,但我不会说出是唯或真嗣把源渡给吃掉就是了。我根据开场的哲学定义才将上述零与薰共同作为碇真嗣 Twei Hoffnungen的状态描述为Identity。这个"同一"是以真嗣的立场标画的,里头完全无关性别或是使徒。
人类的问题;我说过"A与B并不是单独存在的",是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必须作整体的观察才能有类于我的发现。而且这件事可以从TV26的大集合场面获得解释的出发点,那就是:为了给主角的生命一个补完而使他人的存在意义与此在的我相互关连,进而由我自身的存在、对生命的追求加以领会使我自身与世界和解;换句话说,由我与世界之间关系的整体性去看待我自己同他人的关系,他人与我的个别存在意义才能被揭示。所以在真嗣的外在世界中,零与薰确实是个别存在的,但他们作为真嗣的Twei Hoffnungen而在真嗣的心里存在着一样的意义,他们并不是"达到'同'的一致",而是在真嗣内心世界得到共同、相同的意义标画,他们是作为 Twei Hoffnungen而存在于真嗣的内心之中。我称此为"同一",是从零与薰在真嗣内心的存在状态而言的,我也认为我从此处来理解EVA是有效的方式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