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Ⅰ No.41
“舰长大人，看来丽塔确实有必要好好安排一下您的作息时间了。”等到休伯利安停靠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丽塔那张愠怒的脸，即使是生气，那张神州青花瓷一般精致的面庞也是如此的迷人。
“不了，我觉得我现在真的好多了！！”男人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大腿，明明自己已经能熟练掌握义肢的使用了，可她还是大惊小怪的。
“要不要把舰长大人变成离开丽塔就生活不下去的废人呢？”丽塔一脸和善地微笑着，说出令人背脊发凉的恶言。
吱呀！
“我来看……唔……丽塔，这有点过头了吧？”幽兰黛尔刚刚进门，就被躺在床上的他那副样子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变植物人了呢。
“请原谅丽塔的擅作主张，幽兰黛尔大人，不过这样对舰长大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丽塔优雅地回头鞠躬致意，不过语气里没有多少好意。
“不过这次确实太危险了，你怎么这么冲动，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和琪亚娜都有危险。”幽兰黛尔偏过头来看着他，一双杏眼像猎鹰的眸子一样锋利。
“结果是好的不是吗，这就够了，如果我不去的话说不定琪亚娜还会被她们带走。”男人还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好像还对此很满意似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你那结果论的想法？”幽兰黛尔非常生气，可以听出来她的声音都有些因激动而颤抖。
“我一直相信，结果可以为我的手段进行辩护。”
“你不在乎我们的感受吗？！”幽兰黛尔斥骂道，就在这时自动门打开，德丽莎一行人及时赶到，暂时停止了两人的吵闹。
“你们在聊什么？”德丽莎有些疑惑地看着互相甩脸色的二人。
“没事。”不过他们的回答倒是异口同声。
“舰长，我好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做饭……哎哟！”萝莎莉亚没形象地趴在他的另一条腿上，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布洛妮娅敲了个大包，用重装小兔拎了起来。
“抱歉舰长，萝莎莉亚和莉莉娅确实很想您，但芽衣姐姐说您需要静养，所以才没敢来打扰。”希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顺便把一篮水果放在他的床头。
“没事，琪亚娜的情况怎么样了？”男人点了点头，这点胡闹他还是不会介意的，更值得他注意的还是琪亚娜的情况。
“琪亚娜恢复得很好，芽衣在照顾她，放心吧。”德丽莎朝他点了点头说道，略微还能感觉到她口气中的感激。
“比起这个，我想还是先考虑考虑接下来的动向吧。”爱因斯坦和特斯拉也跟着来到了他的病房，不过看她们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已经找到好去处了。
“你们有什么打算？”
“看看这个吧。”爱因斯坦打开自己手上的虚拟投影，一片黑色的深海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在投影的模拟下，众人像是完全沉入了黑天墨地的海洋深处一般。
“这是什么？”众人都被这一团漆黑如墨般的环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男人用双手拉动投影空间，将一片小区域放大。
一小块墨绿色的亮光隐隐约约地闪耀着*，即使在如此幽邃的空间中，那一点微弱的亮光也显得格外扎眼。
（注：海洋深处水会将太阳光谱逐级削弱，所以任何物体的颜色都是墨绿色。）
“这是？”
“很久之前，我们就经常在这片海底深处接收到来历不明的信号，之前的信号都十分微弱，甚至还不足以确定信号源的准确地点。但最近以来，尤其是和休伯利安达成合作协议后，这个可疑的信号就越来越强烈，现在可以基本确定是位于大西洋某处的深海。”爱因斯坦解释道。
“所以，你想让我们去找这么一个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信号？”男人关闭投影，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们。
“这是个封闭式的信号，也就是说它是专门发送给我们的。”特斯拉环抱着双手，强调一般地补充道。
“哇，好厉害，就像要去深海探险一样！”
突如其来的惊呼，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众人惊愕地回头，发现居然是被德丽莎关禁闭的识之律者，正一脸兴奋地盯着她们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哦，我在被关禁闭之前就控制意识让德丽莎把钥匙交给我了，刚才也是，其实我站在这里很久了，只是不想打扰你们，所以就自动让你们屏蔽我咯，我贴心吧？”
“出去！！！”
……
“真是麻烦……”德丽莎抚着额头，一脸头疼的样子。
“咳咳，回归正题，除了信号以外，这个应该足够让你下决定了吧？”爱因斯坦清了清嗓子，将一串代码投影在男人眼前。
“这是什么？”
“月光王座的运算数据，”爱因斯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是这个信号发给我们的。”
“你的意思是说，‘它’和月光王座有关？”
“甚至远不止于此，”爱因斯坦眯着眼睛，神秘地推了推眼镜，“死海文书上记载的前文明纪元的科技非常零散，甚至还有人为改动的痕迹，这也是月光王座长期无法量产的原因，但这个信号源直接将月光王座的运算数据发送给了我们——也就是现在休伯利安上这台月光王座，所以，‘它’，很有可能也是一件前文明纪元的遗物，甚至还承载着前文明纪元的科技——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个前文明纪元的科技。”
“怎么样，这个条件已经很诱人了吧？只要休伯利安出马，从海底捞一个铁皮块还不是手到擒来？”特斯拉晃动着她的机械臂，继续诱导他。
“……”男人陷入了沉默，这个条件对他而言确实相当不错，不过他现在已不是孑然一人，其他人的意见也必须考虑，还有其他外在因素。
“天命和世界蛇那边有没有什么动向？”
“世界蛇和天命互掐起来了，现在天命估计还在为世界蛇头疼呢。”
“那你们呢，有什么想法？”男人扫了一眼圣芙蕾雅的众人，他的表情非常平淡，没有一丝波动。
“按你的想法来吧，既然我们选择了你，我们就相信你。”德丽莎点了点头表示顺从。
“布洛妮娅也相信舰长。”
“希儿也是，舰长的话，一定可以的。”
“我们也没有意见！”双胞胎姐妹举起小手，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们呢？”男人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幽兰黛尔和丽塔。
“很抱歉舰长大人，既然天命已是危难当头，丽塔和幽兰黛尔大人也该返回了。”丽塔深表歉意地朝他深鞠一躬，脸上还略带有一丝失望。
“无妨，不灭之刃还需要你们，其他女武神部队的任务我也早就安排妥当了，不用牵挂这里。”男人理解地点了点头，幽兰黛尔和他对视了许久，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来刚才有过争吵的模样。
“照顾好自己。”幽兰黛尔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和丽塔一同离开了房间。
……
全身，都好痛。
好黑，谁关灯了吗？不对，眼皮好沉，是没睁开眼睛，睁不开……比星期一早上起床还难……但是，好像有什么必须要起来的理由……
“舰……长。”
琪亚娜慢慢睁开了眼睛。
……
男人透过镀膜玻璃看着病房里照顾琪亚娜的芽衣，琪亚娜对着一脸泪痕还在不停抽泣的芽衣一阵傻笑，想要举起手臂做一个强壮的手势让对方不用担心，结果还是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不去看看吗？”德丽莎和他站在一起，看着他那沉思犹豫的样子，让她有些想笑。
“不用，她能独当一面了，这样就好。”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和德丽莎一起往甲板上走去。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德丽莎走在他前面，展开双臂，感受着甲板上的凉风，薄云穿过身体的湿润感，清冷的月光撒在她身上，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虚幻感。
“所有人都在这里，能忘记崩坏，忘记阴谋诡计，忘记伤痛苦难……”
“忘记不幸，只不过是逃避现实。”男人像是执意打破美好的时刻一般说道。
“就这一小会儿……”德丽莎轻声呢喃着。
“……”
难得的休息时间，算了吧……
就这样，两人杵在原地，互相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感受着，风，夜，月光。
“特斯拉和爱因斯坦的提议，你怎么看？”过了许久，德丽莎才重新开口问道。
“可以去看看，我们现在也不赶时间不是吗？”很罕见的，男人这一次居然顺从了其他人的意见，德丽莎回过头来，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给予队员充分的信赖，也是指挥官需要做到的事。”男人朝她点了点头，虽然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可以感觉到他的退步和容让。
“真是难以想象……”德丽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有人不是也让我多相信别人吗？”男人回应着她的眼睛，向她投出温和的微笑，德丽莎瞪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继续看着夜空……
……
琪亚娜感觉到有谁在她身边坐下了，从天穹市以来的警惕性让她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在抽搐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休伯利安上，没有危险。
“醒了？”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就让他看见自己这么滑稽的样子，不由得让她有些脸红。
“舰长，你来了？”琪亚娜转过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但他并没有开灯，所以他也看不见她现在的模样。
“嗯，没什么事了，过来看看你。”
“嘿嘿，我已经没事了，舰长不用担心。”琪亚娜笑了笑，憨憨地挠了挠头发。
“嗯，空之律者暂时被压制住了，休伯利安上有专业的设备，可以随时掌握你的状态，这些天的战斗也让你的身体负担重了不少，现在你就在这儿好好静养，如果生理上出现问题的话，可能还不利于压制律者，明白了吗？”男人揉了揉她的头，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明白了……真是的，舰长有时候比那个臭老爸还啰嗦。”琪亚娜撇开他的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滴滴！老板！复健测试时间已到，请前往二号医疗室。”男人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候爱酱的提醒声突然窜了出来，声音大到好像外面大厅都能听见一样。
“……我说过我已经没事了。”男人脸色一黑，他不想在琪亚娜面前谈到这件事，还专门嘱咐过其他人，没想到居然是他自己先暴露了。
“舰长……你……伤的很重吗？”琪亚娜还没说完，爱酱冰冷的声音仿佛落下的绞刑绳一样，让她喘不上气来——
“这是为了您好，为了防止您会有幻肢综合征的风险，以及潜在的脂肪栓塞等等症状，都可能会影响到义肢的使用，我想您也是了解的。”
幻……肢……
也就是说……
“你还好吗？”琪亚娜一阵神情恍惚时，男人突然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房间里面，她依旧可以感受到那狐狸一样的眼睛。
“啊！不不不，没什么，只是刚刚想起来……额……芽衣的饭盒还在这里，哈哈，不知道她明天来拿会不会有影响……哈哈……”琪亚娜不自然地打着哈哈，虽然她一向不擅长撒谎，不过可以感觉得到刚才的话似乎对她刺激太大了。
“啊！舰长既然你也有事的话，就不要再耽误了，毕竟爱酱刚才说的也有道理，你快走吧！我也想睡了。”
“……”男人看得出她的抗拒，于是没有再说话，沉默着起身离开了病房。
“……舰长！”自动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琪亚娜叫住了他。
脚步声停下来，琪亚娜知道他没有离开。
“……不，没什么……嘿嘿，快走吧！”但琪亚娜只是扭扭捏捏地支吾着，最后又打着哈哈搪塞了过去。
自动门关闭，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可恶……我这样的人……琪亚娜把头闷进膝盖里，全身缩成一团，像一只躲在墙角的流浪狗一样狼狈：我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