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德云(一)
— —暗流涌动— —
雨后的天津,有些闷燥。
一人步履匆匆,走到一房间口停下,抬手敲了敲。
“进。”
那人走上前凑近郭麒麟的耳边想要说些什么,郭麒麟却抬手示意。
“闫老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当面说吧。”郭麒麟注视着看着棋盘上的局势。
“少爷,老爷来电让您尽快归京。”下人退到身旁边恭敬地说。
“嗯。”郭麒麟执黑棋轻放到棋盘上,“闫老,到您了。”
“少爷不急?”阎鹤祥下了一子堵住了郭麒麟的退路。
郭麒麟平淡地继续下一子,“这局势,您老怎么看?”
阎鹤祥吃了郭麒麟几个子,“依现在情况来看,对少爷不利。”
郭麒麟静静地下着棋,不语。互相又过了几手,“闫老,现在呢?”
阎鹤祥看着突破重围还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黑子,淡淡地笑了,“少爷真是沉得住气。”
郭麒麟落下最后一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南京,军统
“孟哥,师父那边来电了,让你尽快回京。”周九良将事转告还在批阅案卷的孟鹤堂。
“师父病情加重了?”孟鹤堂停下笔询问。
周九良上前将一封信递给了孟鹤堂,“你自己看吧。”
孟鹤堂接过打开,快速阅读其中的内容。
“怎么会?年初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加重病情了。”孟鹤堂有些难以置信。
“是不是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了?”周九良不愿多想,只希望是简单的情况。
“一月来三份电报,还专门派人送信来。事情怕不会那么简单。”
“九良,去把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叫来开会。”孟鹤堂放下信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眉心。
“好。”
湖南。
“二爷,老爷子发电报来了。”一男子身军装笔直站着汇报事情。
“又是催归京?”张云雷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的,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还有在京的眼线来报,说老爷突然重病。”男子上前将文件递给张云雷。
张云雷接过文件,粗略地扫了一眼。
“我知道了,去把杨副官叫来。”张云雷摆了摆手。
“是。”男子敬了个军礼转身就走。
“九郎,坐。”张云雷给杨九郎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
“师哥,怎么了?”杨九郎有些不明所以,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那一盒广汇茶叶,平日里师哥可宝贝着这广汇茶叶,无论自己怎么讨要他都舍不得给点,今个怎么还主动给自己倒茶。
“师父又来电报了。”张云雷掀开茶盖轻轻吹着。
“催归京?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吧?”杨九郎闻言皱了皱眉,本来想喝茶的心思立刻消散了。
张云雷点了点头,他喝了一口茶后,缓缓放下茶杯。
“这京回不得!”杨九郎有些激动,生怕张云雷会立刻归京似的,赶紧说道,“师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京都有多乱。各个都等着师父和我们犯点错,好把我们一窝端了。”
“这京怕是必须要回了。”张云雷扔了一份文件给杨九郎,“自己看看吧。”
“什么?师父病重?”杨九郎看着文件上的几个字,却觉得每个字都有千斤压在身上,让人踹不上气。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讨论回不回去,是想让你看看该如何应对归京急召。”
“这.....怕是各个师兄弟都收到了这电报。”杨九郎略加思索,“病重,就怕是个幌子。”
“怎么说?”
杨九郎缓缓将自己的观点说出,“今段德齐在京拥兵自重,野心昭昭。想称帝的野心路人皆知,但是他却是少了称帝的理由,而师父是前朝大学士,外在师父门下徒弟现多有权势,趁我们归京借机拉拢,若是谈不拢,那便....”杨九郎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
“毕竟我们当初为了避嫌,都选择远离京都做事。现在京都没有多少实力。”杨九郎说得有些口干,端起已经变温的茶喝了一口,入口有些津甜,茶香扑鼻,让燥乱的心平静了些。
张云雷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南京,秦府。
秦霄贤正在看账目,“林安,这账谁做的?”
“回少爷,李规。”林安看了一眼账目淡淡回道。
“撤了,让他别再出来。”秦霄贤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是。”
“少爷,郭先生来电报了,让您尽快回京都。”
“嗯?”秦霄贤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安 。
“少爷,这是第三次同样的电报了。”林安有些不安,“会不会是京都那边出事了?”
“铃——”秦霄贤还没说话,电话铃声响起了。
秦霄贤接起电话,说了句好,便挂断了电话。
“林安,给我备车。我要去趟军统。”
南京,军统
“孟哥,人都到齐了。”周九良提醒闭目休憩的孟鹤堂。
孟鹤堂应了一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吧。”
孟鹤堂和周九良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 ,本来坐着的人都站起来了。整齐地喊了一声,“孟哥。”
“嗯,都坐吧。”孟鹤堂坐在首座,“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叫你们来的原因了吧。”
“师父一月三次紧急电报,你们应该都收到了。”孟鹤堂拿出了一封信,“这是师娘亲笔。”
大家轮番传阅,看完后都皱紧了眉头。
秦霄贤是最后一个看完的,“孟哥,这京都不能回。”
“师父都病重了,还不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尚九熙表示反对。
“师父是个传统的人,讲究落叶归根。若是病重,定会是让我们去天津,而不是去京都。”秦霄贤有条不紊的阐述自己的观点。
“那若是,病得难以动弹呢?况且舟车劳顿,师父受不住,就想让我们去京都见一面。”又有人反驳了。
之后各有各的观点,一片争吵声。
“安静点。”周九良喊道。
之后一片安静。
“你们忘了吗?年初我们去的是天津给师父拜的年。”孟鹤堂神色淡淡,“师父经历过那件事后,便辞官归乡说再不会回京都的。”
“现在段德齐掌兵在京,师父在京怕是被胁迫去的。”孟鹤堂继续说道。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病重怕是假,被胁迫让我们归京是真。”周九良右手食指敲打着桌面。
“师父会有危险吗?”尚九熙看着周九良。
周九良抿了抿嘴,不语。
“段德齐竟然能从津带走师父,而我们却毫无消息,怕是不简单啊。”秦霄贤一脸严肃,“现在师兄弟们应该都收到了这三条同样的消息。段德齐怕是想复辟,当皇帝。”
“想让我们归顺。”周九良摸了摸肩章,“胁迫师父给各个有权势的师兄弟们发电报,让他们归京,然后一网打尽。”
大家各有所思。
孟鹤堂顺着说了句,“顺者昌,逆者亡。”
“怕是他抓住了我们避嫌不在京发展的原因,才敢对师父动手。”尚九熙一脸沉重看着孟鹤堂。
“东哥那边有消息吗?”何九华突然问道。
当初李鹤东对官场和商业不感兴趣,就留在京都混黑道,一路血雨腥风,当上了黑道大佬。怕别人知晓自己身份给师父抹黑,明面上就不再和师父联系了。厮杀多年,发现还是得谨遵师父教诲才能发展长远,现在京都也有极大的名头,努力当一位儒商。
“没有。”周九良揉了揉太阳穴。
孟鹤堂知晓周九良的头疼又犯了,站起身帮他揉太阳穴。“京都里平日和师父交好的人,大部分都与师父断了来往。”
周九良静静享受着孟鹤堂的按摩,孟鹤堂娴熟地按压着。
而大家对此一景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都选择明哲保身,就怕招惹到段德齐。”
“这京都怕是必须要回了。”秦霄贤看着孟鹤堂,“但是孟哥,你不能回去。”
“为何?”孟鹤堂有些疑惑。
“你有枪杆子,况且京都你没有势力。”周九良闭着眼睛,“段德齐最喜欢你这种大菜了。”
孟鹤堂闻言不语。
“对。我和九良回去探探风,你们都在这里待着。”秦霄贤语气凝重。
“好。”不等孟鹤堂同意,周九良就答应了。
“同意的举手。”秦霄贤举起了手。
随后又有几个人举起表示同意。
“孟哥,你同意的吧?” 秦霄贤见孟鹤堂不吭声,小心翼翼问道。
“他同意的,没空举手而已。”周九良看了眼举手的人数,帮孟鹤堂回答。
孟鹤堂听完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你们俩去可以,但是你们要及时来给我们回复。”
“好。”秦霄贤和周九良同时回道。
“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