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哥哥151-157
151.世界比我更早醒来
早上醒来之前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或者说，至少我觉得那个梦是在我醒过来之前做的
我梦见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原本睡在身边的李笑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冲着我微笑的哥哥。他像是看傻瓜一样地对着我笑，迎着呼呼刮进来的海风指向窗外，说月月，这里就是厦门了，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地和哥哥住在一起了。我迷糊地揉着眼睛，心里似乎有些惊喜，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仍然感到很是不安。
直到电话手表响起一阵皮卡-皮卡的声音，我把手抬起来，然后看到李笑阳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想要去按接听的按钮，却好像无论如何都举不起自己的左手
“咚”的一声
惊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举着好容易从被窝里拔出来的手，旁边还有大概是被我梦中一个胳膊肘捅到脑袋的李笑阳，有些生气地捂着头瞪眼看我
“傻子越你他妈……在梦里还想着做广播体操吗”接着他没好气地蹦出一句话来。
我盯着他愣了半晌，一时间还没从刚才梦里着急的感觉中缓过气来
“喂！”然后等我一回过神来，我就把手收了回来，翻身一把抱住了李笑阳，吓了他一跳“你这是咋了突然”
李笑阳一般总是起的要比我晚一些的。或者倒不如说，更多时候，如果我不叫他，你都猜不到他能睡多晚——也许一觉睡到第二天相同的时候，起来还觉得自己怎么只睡了一分钟就精神百倍。至少之前在他受伤的那段时间，每天早上我爬起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还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
有一次，时间还很多，出门之前，我就在边上趴着看他睡了一会儿。
感觉就好像看着一只熟睡中的猛兽，虽然实际上他的身子并没有脉兽那么庞大。我能看见他偏瘦的胸脯在起伏着，呼吸并不总是很均匀，有时候吸进去的气儿把胸脯膨得老高，然后就停住了，让我几乎担心他会不会一口气换不过来憋死在那里。但是等我正准备伸手帮他拍一掌的时候，他又突然“戚”地一下呼了出来，胸脯又像一只漏气的气球一样软啪啪的了
如果小哥哥不在的时候，我就会有一种好像整个世界都还在沉睡的感觉
在家的时候也常常都是这样，至少自从哥哥离开以后。晚上不管什么时间睡下好像都差不多，早上不管什么时候起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周围的整个世界好像就是一个贪睡虫，如果你自己不做些什么，它可以永远睡着，永远不醒过来
这一点上，网吧就是另一个样子，那里的世界好像永远醒着，转个不停。所以我想我以前有时候会喜欢上那儿睡觉也有一半是因为这个
不过，在小哥哥家里住的那段日子，这个世界虽然也会沉沉睡去，偶尔却会比我更早醒来
“你怎么好像很久没见过我似的”
刚睡醒的李笑阳就像是个真正的太阳似的，抱起来浑身好像都在发烫，虽然不是会烫的你一缩的那种烫，而是好像隔着一层皮在底下跳动的那种烫 “喂，傻子越”
我说不出来为什么有些高兴他还在边上，就这么一直抱着
“傻子越，能不能搞快点”过了一会儿，李笑阳的声音渐渐变得带了怒气，推我的手也用力起来“你再这么抱下去，我蛋都要炸了”
我这才松开手，然后李笑阳就噌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咚咚咚地小跑进了厕所，然后就是哗地一阵唱歌声
“爽了”
回来之后，李笑阳一只手还塞在裤裆里挠啊挠“现在你爱怎么抱怎么抱”
“不想了”我从床上坐起来，开始脱掉睡衣准备换衣服，顺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十七分
离妈妈说好要来的九点还差一个多小时，所以还有一段时间可以不用那么紧张。前一天晚上，问完李笑阳那个问题，我就把衣服脱了，摊平在桌上，然后用我能找到的所有书压在了上面，希望至少能让衣服上皱巴巴的地方少一点
“你觉得背上怎么样？”穿上之后我问李笑阳，一边很努力地转身看镜子
“你都拿书压了一晚上，你还想怎么样”李笑阳对我翻了个白眼，并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之前去面包店都没见你这么在意过——”
“你不知道而已”我瞪了他一眼，在镜子前面又转了一圈
“如果是我妈妈来看我，我肯定就直接见她了”李笑阳仍然看笑话似的笑个不停“真是的，见妈妈一面搞得跟去彩排节目似的，你表现再好她又不会给你钱”
“也许会呢”我反驳他
“那你敢收吗？”李笑阳下一句又反弹回来，然后想了想又冒出一个主意“哦不过也对，我们可以商量好，到时候你就扭扭捏捏不肯收，你妈妈肯定过意不去，然后我就出来替你解围帮你收下”
“这样我哥哥会很难做的。”我白了李笑阳一眼，径直朝卫生间走过去，准备洗漱，然后梳头发
不管我做什么，李笑阳都要像幽灵一样地跟在我后面，嘴里还在碎碎念
“你越来越像一个好孩子了”我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之后，李笑阳做了个呕的动作“你现在就算戴上三道杠学梁雨说话，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我有点郁闷地凑近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脸。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其实也许真的会觉得是在夸我，不过李笑阳这么说，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在挑刺了
“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怂恿我的！”
我们推搡着出了门，准备下楼买点早餐。我不打算在妈妈来之前吃完，因为我有一点儿担心妈妈会问我吃早饭没，如果我说吃了，也许她不一定会信，所以我打算在见她的时候正好吃着早餐，或者至少喝着豆浆，那样看起来也许不会那么刻意。
但转念一想，其实我好像已经把事情做的很刻意了，也许妈妈很快就会看出来我平常是什么样子也说不定
“李笑——”“傻子越”
我们买完之后，在小区门口附近的长凳上坐下，边吃边等。我沉默了半天之后开口想喊李笑阳，然后就被他先打断了。
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笑，笑得还呛了一口豆浆，咳嗽了半天。
“你说”
等咳嗽消下去之后，我想了想问他“我妈妈会不会有别的孩子了？”
“八成有吧？”李笑阳很早就吃完了，这时候双手抱在脑袋后面，懒洋洋地望着天“都几年了，肯定早就又结婚了，新儿子说不定都上幼儿园了呢！”
“嗯”听他这么说，我点点头“也有道理”
“说不定还生了两个，毕竟有过上次的经验”李笑阳接着又开始做出很离谱的推测来“你想想，要是这次的男人还是跟你爸一样不行，等下孩子又带不走，岂不是又浪费几年时间？索性赶紧多生一个，从小多教点心眼儿，然后——”
“你是不是故意想气死我？”我有点听不下去了，瞪了李笑阳一眼。
“哪能，我这是在帮你”
李笑阳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用手揽住我的脖子“你想想，再坏还能有我说的坏？好，你要是觉得两个还不够，那就三个好了，我们来想想，三个的话——”
“李笑阳”我觉得我的口气已经变得很不耐烦了
“四个，不能再多了，再多生一个命该没了。”然后李笑阳就在我面前竖起了第四根手指
“你、去、死、一、死、好、不、好！”我使劲推了他一把，坐到了长凳的另一边打算暂时不再理他。
虽然这家伙永远会自己主动再缠过来。
他倒是应该看出来我确实生气了，所以再过来的时候，没有再提刚才那个生了几个孩子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角度开始发挥想象
“不过，我觉得就算有别的孩子了，她应该也不至于第一次来我们家教园就带来见你”
他说的这话倒确实没有刚才那么难听了。
“而且如果真的有的话，你不是应该更高兴才对吗？毕竟你之前明明告诉过我说，好像其实抚养权是在她手上，只是碍着你哥哥的面子才没有把你带走——那既然这样的话，如果她有了新的孩子，就更不会想把你从哥哥身边带走不是吗？这样你也更有机会和你哥哥继续过日子啊，是不是”
“这么说也没错啦”我吸了一口豆浆，点点头
“还是说，傻子越”李笑阳说着俯下身来，凑在我耳朵边上问“你其实是挺希望你妈妈回到你和你哥哥身边的？”
“不可能”我使劲儿摇了摇头“绝对没可能”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让她被迫离开你哥哥和你爸爸的是你来着呢”李笑阳漫不经心地小声说了一句，虽然在我听来却很清楚响亮
“月月？”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的方向传来，把我的注意力从李笑阳的话转移开，让我的眼前一亮。
是哥哥！
他拉着一个行李箱，好像是刚下火车就直奔着家教园这边赶过来了的样子，满头是汗，在此时已经升起老高的太阳照射下闪着亮光。
“哥哥！”
好像一瞬间担心全部飞走了，我连一直努力不喝完的豆浆这码事都忘了，猛吸了几口扔进边上的垃圾箱，然后就朝哥哥飞奔过去，一下扑在了哥哥身上，我发誓我当时是打从心底里想笑起来的：“你怎么回来啦？”
“哥哥好。”李笑阳慢悠悠地从后面跟了上来，见到哥哥之后举起手敬了个礼
“快期末了，没什么课，回来一两天也不打紧，就想来看看你呀”哥哥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在这等妈妈呢？”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愣了一下，想起来这次妈妈要来看我，我其实没给哥哥打过报告。
152.想要知道的
听起来，虽然我没有给哥哥说，不过妈妈却因为担心给哥哥说过了，所以哥哥才会知道妈妈今天要来的事情。
“你怎么了？”
我看自从哥哥突然出现之后，李笑阳的脸上表情就一直怪怪的，所以有些疑惑地问他。
李笑阳并不回答我，只盯着我看了半天，和我的眼神有一会儿对到一起，一会儿又躲开我的眼神，然后伸手摸了摸我胸前的校卡，笑了一声。接着他又转头晃到了别的地方去，在楼道里一排排的信箱前面站着，读起上面有的完整、有的残缺不全的名字
“这次考试的成绩不错嘛”
哥哥把行李箱暂时寄放在了过道里，拉着我的手在小区中间的小花园过道上走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一只手背到身后，微微低下头，盯着过道上嵌着的一颗颗鹅卵石“多亏了他和龙猫帮忙，啊……还有那个莫禹航”
“他”哥哥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是谁呀？”
“哥你不是明知故问”我撇了撇嘴“人就在边上站着呢”
“这可不算是明知故问，我哪敢随便猜啊”哥哥呵呵笑起来“毕竟一开始带你来看家教园，你看到他可是转身就想走的哦，谭越小朋友——上次打电话，我也没和他说上话”
“……”我一时没说话。如果哥哥不说，我好像都快忘了有这回事。
“家教园还是比你一开始想的要好一些的吧？”哥哥看我说不出话的样子，提了提牵着我的手“也有交到一些朋友了不是吗？”
“嗯”我很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又走了一小段路，等到了花园的尽头，才转着圈又拐回去。
“哥哥”
回去的路上，我主动开口喊了哥哥，有些好奇地开始问他问题“你在大学那边，是不是也是和其他男孩子住在一个宿舍里？”
“是啊。”哥哥有些惊讶地低头看了我一眼：“怎么啦？突然问这个？”
“没，就是，好像很少听你说起那边的事。”
我其实本来想接着问哥哥他们的一个屋子住几个人，哥哥是不是也有交到过这样的朋友，他的下铺或者上铺会不会也有一个莫禹航这样的人，是不是也有一个照看他们的生活老师，哥哥一个人在那边住会不会想我等等等等那些问题的，不过我想我可能还是太少和哥哥说话了，每次只要被哥哥反过来问一个问题，我就会忘记我之前想问的那些，开始解释起他问我的问题来
“好像是很少和你说过”哥哥想了想，似乎发现我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哥哥读的是大学，和你读的小学差别还是挺大的，有些事你可能听了也不会懂”
这话我其实就不大爱听了，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总觉得哥哥是在低估我的智商
事实上，他以为我听不懂的很多事情，我其实也许比他还明白也说不定
“哥哥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听不懂。”我有些赌气地停下脚步拽了一把哥哥的手，虽然说根本没有拽动，反而被哥哥往前带了一把，差点摔倒
“哇”
“小心点”哥哥马上拉了我一把“发什么脾气呢，你要是真想听，哥哥给你说也没事”
“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哥哥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那有什么好骗你的，哥哥也没想把这些事瞒着你啊”哥哥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蹲下来看我“真搞不懂你的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以前你也从来不问我这些东西不是”
关于这个，哥哥说的倒是实话。只不过以前并不是我不想问，而是我那个时候好像一直很担心会问着问着把哥哥问烦了——或者就算真要问，其实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大学里是什么样的，我也是在听奶昔说了他读大学的哥哥的事之后才略微有了那么一点儿感觉
至于今天我为什么又会突然想要问这些，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和早上那个的梦有些关系也说不定。
“哥哥在家也从来不自己说”我顶了一句，说的时候稍微使了点坏心眼：“我只知道哥哥在家是什么样子，要问什么都不知道好不”
“嗯……”
和预想中的一样，我这么对哥哥说了之后，哥哥脸上露出了有点难过的表情来，或者不如说是有些愧疚：“月月是会觉得跟哥哥有点陌生了吗？”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我赶紧摇了摇头“我没有觉得哥哥陌生，一点都没”
但哥哥似乎没有很相信我说的话，我刚才的那句话，给他造成了好像比我想的要更多的困扰，因为他这之后的表情一直都好像在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好像又不知不觉把本来还挺有戏的事情给搞砸了。
皮卡-皮卡
我的电话手表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妈妈会给我的手表打电话
“哥哥，妈妈好像来了”
因为确实是我自己把天给聊死了，再加上我知道哥哥肯定不高兴和妈妈见面，所以和哥哥打报告的时候，我一直很小心地盯着哥哥的脸看
“是嘛，也该到了”哥哥的表情倒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那去接她进来吧”
“那，我去喊一下李笑阳？”我犹豫了一下，松开哥哥的手往楼道的方向指了指
如果和哥哥一起去见妈妈，我总觉得那场面一定不会很好看。
“去吧”哥哥点了点头，往外走出几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冲我喊“对了，你们俩在楼道里等着就行了，哥哥把妈妈带进来，你们就不用再特地跑出来了”
153.回来的理由
“李笑阳”我冲进楼道里的时候，李笑阳还在读那些名字，或者也许只是单纯在发呆而已“我妈妈来了”
他没有应我，某种程度上，我总觉得这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又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走近了他，盯着他的侧脸喘着气“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不高兴看到我哥哥回来”
他一开始没吱声，好像没听见我问的问题似的。
突然之间，我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他就一个抬手用胳膊肘卡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我往楼道里面拖，一边拖一边骂我：“笨蛋，我当然不高兴了好不好”
“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我没有搞懂，脖子被卡得老疼，只能努力跟着李笑阳走
“你哥哥平常都不回来的，你妈妈一说要来看你，他就急匆匆地拖着行李箱跑回来了，你觉得能是什么意思？”李笑阳对我翻了个白眼
“嗯……”我想了半天“他怕我被妈妈抢走？可是我哥哥这么想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也许不是吧”李笑阳稍微松开了一点他勒着我脖子的手臂“不过我反正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么久了，你妈妈也不可能随便就把你从这里带走，他回来肯定是怕你妈妈跟你说些什么”
“他能怕妈妈和我说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
“可能他怕你妈妈想要留你在这里，或者可能，他怕你妈妈和你经常见面的话，你会不想去厦门找他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盯着李笑阳
“干嘛？”李笑阳看我盯着他，也盯着我，我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然后他问
“你是不是其实也不希望我去厦门？”我慢吞吞地问他道。
“这不是废话嘛”
李笑阳倒是丝毫没有否认，虽然马上就补充道：“不过，这和我现在不高兴没有关系”
“那呢？”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看到你哥哥这时候特地回来特别不高兴。”李笑阳皱了皱眉，啐了一口
“别这样说我哥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拉了一把他的手然后低下头不看他——我觉得我好像知道李笑阳在不高兴的是什么，也许其实我原本也有那么一点儿不太高兴的，只不过因为是哥哥，所以我就自然而然地把那种感觉忽略掉了。如果李笑阳不说，我也许也不会去细想
“只要你哥哥能早两天回来”李笑阳哼了下鼻子，耸了耸肩“两天就够”
“他只是说这段时间没那么忙，回来一两天也不打紧，但是他还要复习呢。”我想了想说“而且车票很贵的吧，还要路上的时间，说不定还不一定能买到”
李笑阳没有继续接我的话，他好像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握了握抓着我的手，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
哥哥很快带着妈妈进来了。
“月月”妈妈一走进楼道就瞧见了我，收了遮阳伞朝我挥了挥“……妈妈来看你了”
“……”
我一转头就和妈妈对上了目光，然后吞了口口水，本想要应她一声的。但是张开嘴刚做出口型，话到嘴边却还是很难发出声音，只能很小声地喊了她一声：“妈……”
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从她没有回应来看，似乎是没有。
该说点什么呢？
我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李笑阳，又看了看哥哥。他们三个人好像都在看着我，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谁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些啥
“那个，我们坐电梯先上去吧？”我想了想，用手指了指里面的方向
“走走走”李笑阳一听马上就动了，先我一步朝着妈妈和哥哥招手“我来带路”
“在几层呀？”四个人一起走进电梯，然后妈妈问了我一声
“在十八楼。”我回答她，然后就抬头盯着那块楼层计数板一直看，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些闲话：“那个显示屏好像坏掉了，每次跑到十八，其实少显示一个竖的杆杆，看起来就像是十九一样——不过我们一样下去就好了”
领子的扣子全部系好让我总觉得脖子有些紧得不自在，所以在电梯到之前我一直用手在领口的地方拉扯，这似乎引起了妈妈的注意
“月月你脖子是过敏吗？”她问我
“啊？”我愣了一下，看她盯着我抓领口的手，才明白过来“哦，不是，只是这件衣服有点紧”
果然，还是不够自然。
“在大学读书辛苦吗？月月说，你还一边打工给他挣点生活费？”下了电梯，我和李笑阳抢先跑去开门，然后就听见妈妈和哥哥在后面说话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操心得来。你也别再说什么给钱的事情，我不会拿的。”
哥哥回答时的口气冷冰冰的：“你也不要偷偷塞给月月。他这么小管不住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开始好好学习了，你要是给他突然塞好多钱，他一会儿又控制不住自己跑去网吧什么的地方了，反而是在害他，知道吗”
听到这句的时候，我稍微有些难过。虽然也许只是拒绝妈妈给我生活费的说辞，但看起来哥哥还并不是非常相信我。
“那偶尔带他去外面吃点好的呢？他平常吃的东西看起来也不太健康”
“你先别急着说这个。”哥哥回避了妈妈的问题
“哥，我昨天没有在这底下睡，所以作业和课本什么的……”打开门，我让妈妈先跟着李笑阳往里走，然后在后面拉住哥哥说：“在上面别的房间，你想看的话我上去给你拿下来”
“我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看你的作业和课本？”哥哥有些奇怪地问我
“因为……那个，不是还有这次期中考的试卷吗，我还写了作文”我被哥哥问得一愣，挠了挠头，一时差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了“哥哥你不想看一下吗，而且我现在字也写的更大更好看了，龙猫让我练的，我每天都写三页，真的——”
“行，那你上去拿来给我看看吧。”哥哥点点头，然后看我冲出去又在后面叫起来“月月，别冲那么快！注意安全！”
等我从楼上拿着作业、课本还有几张试卷下来，我在我自己的床位那并没有找到哥哥和妈妈，问了莫禹航，他才指了指家教园的小自习室那里，说李笑阳把他们带到那里去坐了。
看样子，李笑阳已经带妈妈参观完了整个家教园，而现在，他似乎在给妈妈讲家教园里发生过的趣事
“那谁洗澡的时候唱的最好？”妈妈很有兴致地在问李笑阳。
“哎呀，小孩子洗澡的时候唱着玩的，你还能指望他们投票选一个歌王不成”哥哥在边上给妈妈泼冷水
“哥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李笑阳对哥哥挑了挑眉毛“我们还真的比赛过，而且你猜谁得了冠军”
我一听大事不好，赶紧冲进去，啪地一下把一堆课本和作业本拍在桌上
“哟，说曹操曹操到”李笑阳一回头看见我，鬼笑起来“我们正说到洗澡唱歌的高手呢，你就来了”
“别听他胡说，我那次还是被他骗了的。”我脸有些红
“月月你拿了什么来？”妈妈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辩解，眼睛盯着我摁在桌上的课本和作业问
“这个是……”我急匆匆地把课本从里面抽出来堆成一堆，然后又把几张考卷从作业本和课本的夹缝里拉扯出来叠好：“我这学期的书，然后这个是期中考卷……”
我的眼睛在和哥哥和妈妈身上来回瞄了几次，最后我还是先把考卷递给了哥哥。
“就上个月的，期中考试……也不是考的很好，不过下次肯定会更好的……我最近有在练字，就想给哥哥看看。”
154.在乎与不在乎
我想我从来就不是很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的那种小孩，因为如果总是那么在乎的话，我也许会自己疯掉吧。但是如果要说我心里一点儿想法也没有，我知道那也是在撒谎。有那么几次，如果我做了自认为能在哥哥面前获得一点儿称赞的事情，我还是会按捺不住想要展示给他看看的心情
哥哥从我手上接过考卷之后，慢慢地翻看了起来。妈妈也把椅子搬得稍稍靠近了一些，眯缝起眼睛看，虽然还是离哥哥有一个手臂的距离
“有点你哥当年的风范了”看了一会儿之后妈妈微微笑起来对我说。
“……”我稍微有点儿高兴，只不过哥哥此时还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确实，这次已经很不错了”
哥哥终于仔细地看完之后，松开眉头，说出了一句让我如释负重的话。然后他把考卷叠回起来，伸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下次要继续加油哦，努力做的话不还是可以做到的吗？”
“好~”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我不想让哥哥觉得我稍微取得了一点儿成绩就得意忘形，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哥哥一定觉得我的表情有些怪异，因为他把考卷还给我的时候盯着我的脸直看——不过我想我的表情也确实是有些古怪的，因为我想忍着不笑的，但是又没办法一直都忍住，所以我总是在情不自禁地笑了之后跺一跺脚，试图想些能让自己生气的事情，然后才勉强把笑憋回去
可是真的太难了，我的脑子里除了哥哥刚才说的那句“努力做的话不还是可以做到的吗”什么也没有
我甚至忘了之前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说话的烦恼，在妈妈喊我把考卷给她也看看的时候，我很快地就递给了她，因为正好背对着哥哥，也就不需要憋着笑了，所以我就一直站在她身边，完全忘了之前的尴尬
“好像其实可以考的更好一些，我还是有点粗心，而且英语……”
我看着妈妈翻看我的考卷，一边在胸前用左手掰扯着右手的手指，一边自己嘀咕着。
“傻子”要不是李笑阳过来用拳头钻我的脑袋，我可能会这么发呆好久“你还真是个傻子”
他拉着我到桌边坐下了，一只手始终揽在我脖子上不松手。
“你还真是你哥夸你一句你就啥都没事了”然后他在我耳边小声说“我都要嫉妒了”
“嘿嘿”我笑了两声
“你还笑”李笑阳又拿拳头钻了一下我的脑袋“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傻笑，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索性躺倒在了李笑阳的大腿上，仰头盯着李笑阳的脸看。他的肚子隔着衣服传出一种奇妙的温度来，感觉很舒服
“傻子”
“你俩感情还挺好的”妈妈这时看完了，把考卷放回到了我的课本最上面，然后看着我和李笑阳笑着说“倒像是一对小兄弟了”
“阿姨你也觉得吗？”李笑阳用手摁着我的头不让我起来，然后抢着和妈妈搭话“您别说，我和小越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别说是兄弟，甚至可以说是双胞胎了”
“别胡说，谁跟你是双胞胎！”
我使劲儿挣脱了他的手爬起来“长得也一点都不像”
“是啊，你至少要是再长高个——就不要求一定要八厘米了吧，让你两厘米，六厘米可以吧，只要再长六厘米——”
“你！”
我使劲儿推了李笑阳一把，推的他一个坐不稳，椅子滑出去发出尖锐的滋啦声。
完蛋。
“月月，别那么粗鲁”果不其然，哥哥马上向我投来略微有些责备的目光。
我想，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的感觉了。
所幸的是，围绕着我是怎么认识李笑阳、李笑阳是怎么和我同班又怎么在一个家教园遇上的这事，哥哥和妈妈好像终于讲上了话，而且没有那么明显的不愉快的感觉了
“你小时候也不乐意。”
讲了有一会儿之后，哥哥正说我一开始来家教园见到李笑阳的表情、还说我当时转身就想走的时候，妈妈说了一句让我有点好奇的话。
“我哪有他这么——”哥哥正要反驳，但是我被我打断了。
“哥哥小时候也上过家教园吗？”我两只手抱着李笑阳的脖子，感觉这样待在他身后，似乎和妈妈说话要更能说的出口一些
“家教园是没上过”妈妈看了哥哥一眼，而哥哥只是拿鼻子哼了一声，让我觉得有点儿有趣，好像哥哥被我附身了似的——毕竟我以前从来没看他做过这个动作“不过当时有送他去上一些兴趣班，学画画，还有书法什么的，好像应该是书法班吧？那里面就有一个你哥哥很讨厌的孩子——”
“好了，别给他讲那些了，净挑些不好的讲——”
“不要嘛，我想继续听”我真的有些好奇，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哥哥的话，然后马上就被哥哥用警告的目光瞪了一眼
“呃……”我稍微有点儿怕哥哥真的生气，然后和妈妈又吵起来，赶忙说：“哥，你放心，我不会学你的”
“你当时也没做什么大坏事，担心什么呢”妈妈这时也打了个圆场
其实如果是以前，我觉得也许瞪我的反而会是妈妈也说不定。但是现在，她很奇怪地变得一点都不严厉了
“是吗”哥哥的表情这才稍微缓和了点“不过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我都不记得了”
“肯定叫——阳、笑、李——”我用手摇着李笑阳“或者叫李笑阴——那么讨人厌，说不定就是这家伙的哥哥，啊——”
冷不防，手上就被李笑阳咬了一口。
“你当时每天回来都跟我说，他故意要来你洗笔的桶里蘸水，害你每次都要回去再打一桶，不记得了吗？”妈妈似乎在和哥哥提起以前的事时，口气都有些小心
“不记得。”哥哥还是摇了摇头“反正回不去了，记住有什么用”
“你哥哥小时候有一次书法课回来，两只眼睛都是直的，非常生气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时那气势，我都不敢多训他”妈妈在哥哥那边吃了闭门羹，顿了片刻，然后就转头过来，继续跟我说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好像听懂了，好像又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十年了还不晚？”
“你们语文课上老师一次都没讲过吗？”哥哥这时问我。
“好像没有……至少这学期”我看了一眼李笑阳，摇了摇头
“那你要补的东西还很多哦，都四年级快毕业了，这个还要问”哥哥对我招了招手“过来一下，月月”
说实话，哥哥这时候叫我过去，我还真有点儿怕。
“……怎么了？”我慢吞吞地松开抱着李笑阳的手，从椅子后绕过桌子，磨蹭到哥哥面前，两只手背在身后
“让哥哥抱抱你”说完哥哥就伸手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过去，让我坐在他腿上抱住了我“看你来了之后一直跟同学缠在一起，也不过来，怎么，以前不是很喜欢粘着我吗？”
“那不是妈妈在吗……”我小声说。
“说什么呢？”哥哥好像没有听清，问我道
“什么都没有”我使劲儿摇了摇头
155.憧憬
说到底，妈妈来看我的这天，我似乎没有直接和妈妈说过几句话。就算有，大部分也都是后面，她在给我讲哥哥小时候的故事了。某种程度上，这或许是这一天她来之后我最大的收获。
“傻子”
因为哥哥回来的缘故，晚上我不能在家教园睡觉，或者说，不能在灰哥家睡觉了。等我拿了两套换洗衣服还有要用的课本装进书包之后，李笑阳就把我和哥哥送到了小区门口
“如果想我了给我打电话”
我和李笑阳再见的时候挥了挥手，但李笑阳没有对我挥手，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压下来，盯了我一两秒之后戳了戳我的电话手表
“嗯”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过身去牵住了哥哥的手。
这并不是平常经常会出现的机会，哥哥在还没放假的时候就回来接我回家，甚至还要再待两天，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想把这两天时间搞砸的
“哼哼哼~哼哼~”
一路上我哼着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的歌，心情好极了。哥哥问我晚上要去吃点什么，我下意识地一张口又说了去吃烤鱼。听到这个的答案的时候，哥哥似乎有些晕倒，说你怎么每次都想着吃烤鱼呢，吃不腻吗。
“当然不会了。”我一本正经、一字一顿地说，然后从后面抱住哥哥的腰，一边摇摆一边走“因为是和哥哥一起吃的，吃几次都不腻，嘿嘿嘿，不腻，不腻，不腻——”
“好了好了，好好走路，这时候就鬼灵鬼灵的了”
哥哥把手伸到背后拍了拍我的头，然后向左伸出去举高了点，意思是让我牵着。我当然马上也这么做了。
“今天还是吃点别的吧，换个花样”哥哥这么说着，低头打开手机“我刚才路过万达的时候好像有看到一眼，以前常去的那家串串店周四晚上做三折——月月你敢吃辣吗？”
“我？我没问题，我可会吃辣了”我盯着他在手机上操作的样子，随便找了个路边的石墩子在上面坐下
“脏的，拍一拍再坐”哥哥瞥了我一眼，不过只是丢过来一句，然后就由着我坐下了“让我看看怎么去”
我们最后几乎沿着河滨的散步小道一直走到了城市的另一侧尽头，那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周围的人很少，只有藏在黑漆漆的树上的蝉发出的叫声，尖锐又悠长，好像是刻意让这里不至于安静得恐怖。到了最后一个可以走上河堤的台阶，哥哥才说，到了，上去吧。
如果不是哥哥，我说不定会以为他想把我带到什么偏僻的地方呢，然后卖掉。
不过沿着台阶走上河堤，穿过绿化带和长廊出去之后，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面的万达广场上灯火通明，实际上似乎相当热闹——仔细看的话，还有一群人聚在广场上搭的台子周围，似乎是在搞什么晚会活动的样子
我和哥哥等了有几分钟，绿灯终于亮了才穿过马路，到了广场上。
走近了之后，我才发现他们搭着舞台搭着聚光灯，似乎是在搞什么才艺展示，主持人在报着那些男孩和女孩的名字，然后他们就从一边的台子上走上来，在台上做点什么特别的事——有的唱了首歌，有的跳了会舞，或者有的孩子做的事情我也没怎么搞懂，然后就从台子的右边走下去。哥哥也许是觉得我感兴趣，在一边人群比较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跟着我看了一会儿
老实说，我想我以前不会去关心这种东西的，因为我大概知道这样的事和我不会有关系
不过那天我说不上来的就有了一点点奇怪的想法——也许是因为早些时候，在家教园里听到妈妈说送哥哥去上兴趣班的那些事。如果我继续努力，也许有一天我和这些孩子的成绩会变得一样好。我想那是肯定的，不然我也去不了厦门。我是一定要去厦门的。所以总有这么一天的吧。到了厦门，也许哥哥的负担就不会这么重了，说不定，偶尔我还可以去哥哥打工的地方，帮他一起做点事情。那样的话，我也许也可以学点什么东西，像以前的哥哥那样。也许有一天哥哥也会带我参加这种活动也说不定，然后在下面替我加油鼓气，看着我，然后露出他那种很好看的笑来。
这么想着，我不知道怎么就有些高兴，不由自主地晃起哥哥的手来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哥哥低头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也晃了晃我的手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我抬头对哥哥眨了眨眼睛，摇头不告诉他
“不早啦，我们不看了吧，去里面吃饭？”哥哥接着问“你肚子也该饿了吧”
“嗯，饿了。”我使劲儿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哥哥就往商场里冲。哥哥在后面很费力地跟着我，一路大呼小叫，让我慢点
商场里开着空调，很是凉快，虽是这么说，因为一路冲进来，我还是满头大汗，哥哥好像也差不多
“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哥哥好像也很久没来这里了，在标着商场里的各种店都在几楼什么位置的牌子前面研究了一会儿，才牵着我挑了一个电梯上楼。路上他一个劲嘀咕着什么这个位置本来应该开着什么店之类的话，听起来，商场里很多店应该都关门大吉之后又开了新店
“什么问题？”哥哥看了我一眼
“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学点什么好？”我好像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刚才想的事情泄露给了哥哥
“怎么突然想这些”哥哥愣了一下，在一个路口前面停住，眼睛盯着上面的指示牌发呆“月月的话……你现在还只是小学而已啦，还不用学那么多有的没的”
“可是哥哥你小时候不是也有学画画，学书法么”
我一边说一边掰起手指：“龙猫他每个周末也要去学钢琴，还有刘阳也是……哥哥觉得我适合学什么好呢”
“嗯……月月自己有什么想学的吗”
说话的时候，哥哥找到了那家串串店。和哥哥说的一样，他们每周四晚上都有三折活动。店员在我们点单的时候还时不时地要给我们介绍他们店其他时间的活动，比如周一，有消费满300减100，周二是有一些东西买一送一，周三也有，周五也有，周末也有，每个活动听起来都不太一样，但我听下来在想的好像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们每天都打折送东西，真的不会亏本吗
“我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坐在哥哥对面，挠着头想了半天。
那些比较麻烦的东西，像龙猫学的钢琴，刘阳学的吉他我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我不嫌麻烦，我知道那些东西都还挺贵的，不能因为这个给哥哥添麻烦。画画的话，从美术课上的表现来看，我大概是一点天赋都没有了。莫禹航似乎就很有天赋，他能拿我的平板用手指就画出动漫里的人来，而我用平板连一个字都写不全。他好像还完全没学过画画呢
“哥哥你觉得我学唱歌怎么样？”我想了想问哥哥“上次生日送的礼物……哥哥喜欢吗”
我其实本来挺有把握的，因为那天给哥哥发过去，他特地打了电话回来谢谢我，所以我以为他应该还记得很清楚的
“喜欢啊，很不错。”
只是哥哥的口气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热心，在这么说的时候，他也没有看我 “不过周杰伦的歌好像没那么好唱吧，月月下次要不要考虑找一首更适合你的看看？”
“嗯”我点了点头，这话李笑阳似乎也和我说过，所以我接着问哥哥：“哥哥觉得哪首更适合我一点？”
“你的话吗……稍微比较柔和一点的会更好吧”哥哥想了想说，把菜单放下来：“听妈妈的话……嗯，这首要不算了吧，或者稻香，我觉得就挺适合你的”
我想，那天我最后悔的也许就是问了哥哥这个问题。
听到他的回答的时候，我的心好像突然被掉下来的石头给压住了，有点儿喘不过气。
“哥……我送你的礼物的那首歌……”我的脑子有点乱了起来，一下子有些语无伦次“好像就是稻香……你，你是不是太久没听忘了……”
“啊？”哥哥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
“哦……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听的时候比较晚了，所以印象不是那么清楚了……”哥哥反应过来之后，也许是看到我的表情也有些慌了，赶紧解释起来“不是，月月你别不高兴，哥哥真的很喜欢的，还把它存起来了，你看，我给你找找啊，我就存在手机里的……”
哥哥接着就很着急地开始翻起手机文件，一个个把他存的我也不知道什么的歌点开来听，最后好像才终于找到了，点开之后，确实是我的声音。
“你看，还在这呢”哥哥有点紧张地盯着我的脸看，样子竟然有点像是我犯错了的时候会露出的那种表情“哥哥说了吧，月月送的礼物哥哥肯定会好好留着的”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难过的感觉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堵得慌
“月月”
哥哥好像还是放心不下的表情，喊了我一声“你在生哥哥的气吗？”
看着哥哥那样又担心又害怕的表情，我犹豫了一下。
这个时候，也许还是生气一下比较好？
“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么想着，我皱了皱眉头，撇着嘴对他说：“那么重要的事情，哥哥竟然说忘就忘了”
“对不起啦，哥哥也是一下子记糊涂了”
哥哥跑过来半蹲下，用头抵住我的额头，一边摇一边跟我小声说话，这是他安慰我的时候很习惯做的动作，在平时，这样做确实能让我的感觉变好一些：“一会儿想去玩什么，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哥哥错了，真的对不起，下次哥哥一定不会记错了”
“哼”
我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哥哥“不生气也可以，不过哥哥今晚要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好，今晚都听你的”哥哥马上就答应了。
“真的？”我装作是不太相信的样子，转头看他
其实这时候哥哥答应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假的。
“真的”哥哥连连点头
“……那好吧，这次就原谅哥哥了。”我看哥哥总算稍微有些放心下来了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对他笑了一下：“不过下次，哥哥绝对不许忘记这种事了！”
156.沟通的代价
哥哥有时候似乎把我当成太小的孩子了，或许他觉得我什么事情都不会真的往心里去，只要哄一哄，过几分钟就会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从串串店出来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把刚才发生过的不愉快忘记了。
虽然说，这其实也是我希望的事情。
只有那么一些时候，哥哥会在我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像他碰到了一些问题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的那种表情。大多数情况下，那件事似乎都和我有些许的关系
我想我只是没办法一直看着哥哥露出那种感到很难办的脸色来。
走进电影院的时候，我突然又有些后悔了，也许我刚才不应该那么快松口才对的，或许我至少应该追问一下哥哥为什么会忘记
“哈——”
如果真的去看电影的话，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想这个问题的。牵着哥哥的手站在售票厅里，我看着他似乎在一堆广告牌当中做挑选，想选出一部我会感兴趣的电影——犹豫了一下，我把手放到嘴巴前面打了个哈欠
“月月，要不你来挑一部？”哥哥听到我的哈欠声，在我身边蹲下拍了拍我的肩膀
“哥，我吃饱……哈，好像有点困了”我打着哈欠对哥哥说：“要不我们下次再来吧，今天我有点想回家先睡觉了”
“嗯……也不是不行”哥哥迟疑了一下“不过后天你就要上学了哦，明天哥哥想带你去大叔叔家一趟，也不一定有空，你自己选哦，确定今晚不看吗”
“明天要带我去大叔叔家？”我心里惊了一下
“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哥哥既然这次有回来，必须去一趟，月月你一起去走一趟也比较好”
“我不想去。”
我赶紧摇头起来，心里甚至有些庆幸还好我刚才提了想回家，不然也许哥哥都不会在今天晚上告诉我——我说了一遍之后，又生怕哥哥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讨厌去大叔叔家。”
“月月——”
“”我不看电影了，真的不看了。哥，你刚才跟我说好的，今晚什么都听我——”这次我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起来：“你现在就答应我！说你明天不会带我去！”
“月月，哥说的只是今天晚上——”
和预想中的一样，每当有这种和叔叔他们家发生关系的事情的时候，哥哥就不会轻易松口。这几乎是意料之中的，而且我似乎也猜到了，就算我说再多应该也没用，可我还是忍不住想——也许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哥哥说不定会破天荒地通融一次呢？
“所以你现在就答应我嘛，现在也是今天晚上，你答应我！”我急得甚至有了哭腔，扯着哥哥的胳膊跺起了脚，大叫起来：“不许耍赖皮！”
“谭越！”
结果就是哥哥也大吼了起来，声音比我大多了，震得我一下不敢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哥哥，此刻他正用和之前都不一样的很严厉的眼神责备着我。
“对不起。”我有些沮丧地道了歉。
“你自己说，刚才是不是过分了？”哥哥松开了握着我的手，叉起腰来训斥我：“哥哥是说了今晚都听你的，可是明天去看大叔叔的事情和这个不一——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下就哭了？”
我听哥哥这么说，愣了一下，用手刮了一下脸，然后才发现自己的眼泪真的淌了下来，连我自己都没发现。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也许哥哥会觉得这和我以前一样，都是装出来的。毕竟这样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在哥哥面前做了。从之前发现哥哥不记得生日那天我给他唱的歌是什么开始，那种堵得慌的感觉就一直像积在喉咙口的一口痰一样，一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而现在，它好像又膨胀得更厉害了，让我更加喘不过气来。
今天晚上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个晚上的，也是我最不想搞砸的一个晚上。
我这么想着，然后又突然意识到，每次我真的搞砸一天之前，好像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这样的发现似乎使得我更加难过起来。
那个时候的感觉很奇怪，虽然我很难过，可我真的不想让哥哥看见我哭，因为唯独这个时候，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在用哭来向他求情。可是虽然我不想哭，我的鼻子还是止不住地开始真的变酸起来，然后眼泪也越来越多地淌下来。
“月月，你先别——哎。”
哥哥牵着我出了电影院，我试图用手把我的脸挡起来，把上面的眼泪全部擦干净，但似乎还是有人在擦肩而过时转头来看一眼我和哥哥。
“月月，你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啊？”
似乎直到这时，就连哥哥也猜到了一点原因，拉着我在商场的椅子上坐下之后，他用手揽着我的肩，一边拍着我一边问我。
“嗯”我不想再瞒着哥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习惯性地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哥哥有些哭笑不得地问
“我……也没有生气……”我用力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有哭出声过，但嗓子奇怪地还是干哑了，开口说话的时候忍不住要咳嗽：“可是哥哥……你为什么会…会不记得我唱的是什么歌……你真的，咳咳咳……真的有听完吗……”
终于问出口之后，堵得慌的感觉似乎立刻消失了很多。
而对于我问的问题，哥哥只是沉默了半天，我想那会儿我好像就知道了答案。
“哥哥觉得不好听吗？”
“肯定不是”哥哥马上否认道“我听完了……只是只听了一次。也不是，我当时快听完了，只是忘了是被什么其他的事打断了，之后就一直没翻出来再听，你知道吗，哥哥真的没有不当回事”
说完，哥哥看了我一眼，又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别那么难过，好不，月月要是喜欢，哥哥听你唱一晚上”
“我才不想唱一晚上。”我摇了摇头，然后就看到哥哥的表情僵了一下
“除非，咳咳咳……除非哥哥求我。”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
“那算哥哥求你了，好不好？”哥哥赶紧对我双手合十，像拜菩萨似的拜了拜
“噗嗤”看到哥哥的这个动作，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哥哥你就答应我嘛。”然后我想了想，对哥哥说：“为什么我就一定非要去大叔叔家……他们本来也不喜欢我”
“嗯……”听到这个的时候，哥哥的脸上果然还是露出了一丝不高兴的色彩。“月月真的有那么不想去吗？”
“哥哥小时候就一个不想见的人都没有吗？”我撅了下嘴“比如那个喜欢弄脏你洗笔筒的家伙”
“当然有啊，就算是现在也有”哥哥回答道“可是亲戚毕竟是丢不掉的”
“就这一次，好不好，以后我不闹，就这一次。一次就好。”我对着哥哥比划了一根手指，央求道“你好不容易提前回来一次，我一直以为这两天肯定可以只和你两个人待在一块的。我知道我老是惹你不高兴，我也不想惹你不高兴——”
“嗯……”哥哥还是没有马上答应我说好，虽然这次也没有马上表现出想要拒绝的样子，只是沉沉地应了一声。
“行吧。”
过了一会儿之后，哥哥才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说好哦，就这一次”
好奇怪的是，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哥哥答应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并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反而是那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丢掉了的感觉，又一次冒了出来。
157.迷糊一晚
“月月你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睡了吧？”等我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眼泪也差不多都干了之后，哥哥才拉着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问我：“电影还看吗？”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转身抱住哥哥的腰。“我们回家吧，哥哥回去补偿我一下就好”
“哦？”哥哥有些疑惑地被我拉向了下楼电梯的方向“你想让哥怎么补偿你？”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站在电梯上，我抬头靠在哥哥的肚子上，盯着哥哥的脸看：“好不好？”
哥哥答应了我。
出商场的时候，我和哥哥又路过了之前进来时围观过的那个舞台，只不过舞台上现在已经没人了，开着的灯也被全部关掉，一些人似乎在拆卸东西，搬上搬下。这样一来，整个广场上好像又变得荒凉了。再仔细看看周围，其实这里说不定还真是我原本以为的那种很偏僻的地方。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我和哥哥进去应该也只不过待了一个多小时而已，出来的时候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或者至少，我觉得应该只待了一个多小时吧？
这么想着，我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哥哥，我们吃了多久啊？”我盯着舞台上的工作人员问，走的有点儿慢。“有一个小时吗？”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才一个小时。”哥哥听我这么问，笑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你看看啊，我们进去的时候是七点，现在出来，喏，已经快九点半了。”
“真的假的？！”我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哥哥手机屏幕上的数字。
“这种事，哥还用得着骗你不成？”哥哥反问我。
“没，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哥哥笑了一下“就是感觉……我们竟然吃了快两个半小时！”
“是啊，后面几乎都是在看着你吃，根本停不下来似的”哥哥微微弯下腰，然后突然就用手托着我的屁股，一把把我抱了起来“让哥哥来摸摸看，小肚子是不是鼓起来了”
“才没有呢”我有点儿脸红，挣扎了一下“哥，这是在外面”
“你也才四年级啊，抱一下不会有人笑话你的。”哥哥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还是把我放了下来：“不过月月，你怎么好像不仅没有长肉，抱起来感觉还更轻了？”
“是吗？”我没有太放心上“是哥哥变得更有力气了吧”
我想，虽然我在电影院打哈欠的时候是在装困，不过跟着哥哥又沿河边一路走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就是真的开始困了。一开始我还时不常地问哥哥一些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问题，还觉得夜深了之后的河滨路黑的有点儿吓人，但是到后来，我问题也想不出来了，也没力气感觉害怕了，只觉得脑袋沉沉的，脚也沉沉的，背上装了衣服和书的包更是好重好重，如果不是哥哥牵着我的手，我大概会随便找个地方把书包一扔，然后就躺着先睡一觉
十点多一点的时候，我们才终于到家了。
上次回来家里住应该是在过年那会儿，之后虽然和龙猫回来楼下转过一回，但是并没有上楼。也许是因为这学期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上次回来只不过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但哥哥把门打开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好像我是上辈子生活在这里一样的错觉。
“月月”哥哥轻声唤着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的我“书包给我，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吧，哥哥烧个水再喊你来洗”
“嗯？”我有些发愣，由着哥哥把书包从我背上拿掉，然后哦了一声“……好。”
说完我就往里屋走了去，一屁股在我自己的床上坐下来，然后咚的一下躺倒了。我迷糊的好快，也许是在刚躺下的那一秒就已经睡着过去了，甚至连哥哥来喊我洗澡的时候都没真的醒过来
我是被一阵香味吵醒的，或者说也不是，只是醒过来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淡淡的香味
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探头进来，我看到灰尘在那光柱里翻滚，还有微微的风从脚底的方向吹过来
是我自己头发上的香味。我闻了半天，才想明白刚才闻到的香味是从哪来的。
奇怪，可是我平常用的洗发水不是这个味道……
我有些迷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又奇怪地意识到了自己是坐在家里的床上。愣了半晌，我才开始慢慢地想起来昨天哥哥回来，带我去吃饭，吵了一架之后回家的所有那些事情
“嗯？”
哥哥似乎听到了我坐起来的声音，推开门把头探了进来“哟，小朋友你醒啦？”
我点了点头，脑子还有点半转不转的晕。
“怎么傻呆呆地坐着呢？”哥哥看我没吭声，笑起来：“昨天还好没真的看电影——是不是累坏了？”
“哪有。”
哥哥一提电影，我才真的有点醒过来了，想起来昨天他最后问我还看不看电影，我说不看，让他回来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也想起来后来回家之后有多累，还有哥哥让我先躺一会，他去烧洗澡水的事情——低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衣服已经被哥哥换成了睡衣。
“你怎么偷偷给我洗澡。”我反应过来之后就对着哥哥抱怨：“我睡着了也不叫醒我。你还说好要给我讲故事的呢。”
“我叫你了呀。”
哥哥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我可没偷偷给你洗啊，你是自己进去洗自己出来的，我只有帮你换了下衣服而已。月月你可不许这样冤枉哥哥”
“我自己洗的？”我有些不相信地盯着哥哥“那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
“所以说你是累坏了嘛”哥哥这么说着，推开门走了进来，在我身边坐下“给你才刚穿好衣服，裤子都还没套上呢，你就靠我身上睡着了，我哪舍得叫醒你呀”
“……是吗？”我又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还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快起来吧，哥哥煮了点肉汤，还买了几个包子”
看到我在思考的样子，哥哥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哥哥今天哪也不去，就陪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昨晚睡过了今天哥哥不给你讲以前的故事了？”
说实话，自己明明做过的事情但是却完全不记得这样的情况，倒也真的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不过每一次，我都还是会觉得十分奇怪。如果我真的做过了，为什么我会一点都不记得呢？如果我真的做过的话，按理说，只要我很努力地去想，我总该想起一点儿什么才对。
可就像这次哥哥说我自己起来洗澡了的事情一样，不管我怎么想，我都连一点点画面都回想不起来——我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也不记得自己有洗过头。如果我都那么迷糊了，我怎么有力气给自己洗头呢
虽然，我当时还是被哥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毕竟，哥哥会对我说“今天哪也不去，就陪你”这样的事，可不是随便哪天都能发生的。
“可是……不是要去大叔叔家么？”
吃包子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
“今天就不去了吧。”哥哥摇了摇头：“如果去了说不定还得留在那里吃饭，月月既然这么想和哥哥一起玩一天，去大叔叔家就等月月明天上学的时候再说好了”
我觉得，就算哪一天我小学毕业了，我也不一定能说出来我当时有多高兴！
“哥哥万岁！”我忘了自己嘴里还咬着一口包子，马上就举手欢呼起来，结果嘴里咬碎的肉馅直接就喷了出来，还好没有一块正中哥哥的脸
“奇怪”
吃完饭，哥哥说一整天要是都待在家里会不太好，准备再带我出门转转。
于是出门之前，我还是最后检查了一遍家里浴室的洗发水，都用完了，而且就算打开盖子之后闻了闻，也和我头上的那味儿并不一样。
再想到我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洗过澡的事情，我几乎都要以为家里太久没人住开始闹鬼了——直到哥哥从他的行李箱里拿出来他带回来的洗发水在我面前晃了晃
“还不信啊？”
哥哥稍微用了劲拍着我的脑袋：“月月你有时候还真的很多疑哎”
“才没有”看到那瓶洗发水之后，我就放心多了，开始换衣服准备和哥哥出去
“月月想去哪里转转呢？”
临走之前，哥哥问了我一个问题。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因为我唯一想赶紧做的事，就是听哥哥讲那些他答应我要讲的故事。
“要不……我们一起去爬虎头山？”
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我就随便挑了一个之前去过几次的地方。“哥哥你去过吗？”
“虎头山吗”
哥哥愣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有那么一点点坏地笑了起来，低头问了我一句：“去过哦，一小是不是到现在年年植树节还把你们带那去啊？”
“哥哥也去过吗？！”我有点儿意外。
“我以前也在一小读的书呀，怎么会没去过”哥哥煞有介事地叉起腰“不仅去过，我觉得要现在上去，我说不定还能找到我当年种的那颗树呢”
哥哥小学的时候种的树？
我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如果哥哥的树也是在小学四年级种的，他今年是大学三年级，那这颗树应该有1、2、3、4……8、9……11、12！这颗树得有12岁了吧？
我现在才十周岁而已……
“算啥呢？”哥哥奇怪地看着我掰手指
“哥哥种的树，也是我的哥哥”我抬起头对着哥哥很认真地说。
“噗嗤”一声，哥哥突然就笑了，笑的有些大声
“小朋友……哈哈，你的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呀？”哥哥一边笑一边摸着我的头“怎么突然就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来”
“是真的，如果哥哥也是在小学四年级种的树，那那颗树现在已经比我大两岁了。”我对哥哥比出两根手指：“难道不是我的哥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