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此方
十方无人境。
他行走在雪脊上,一场暴风雪略打乱了他的计划,乱雪袭面,行进的速度愈发迟缓。
极端低温与恶劣的雪巅之上,再无生灵存活痕迹,因此没有人看得到这个人行进的路线,以及他背着的那个人。
他平静地行走着,似乎此世与他无关。由于负重,脚下的每一步雪都陷得很深。但他走得很稳,冻土之上只有一排正在逐渐消失的痕迹,被涣散抹去,再不可寻。
他似乎在低声自言自语,又像在跟背上的那个人交谈,袋中的收音机正沙沙吟着不知名的颂诗。
有误了躲避暴风雪最佳时机的猎鹰逆势直上,俯冲略过那人时,讶异地发觉他背上的那个人已死去多时,苍白安详的脸隐在兜帽中,头靠在那人肩头,无底线依赖一般的姿态。
风声呼啸呜咽,撞向山峦又回梭入耳,拉扯中竟如人声私语一般。
他顿了顿,把背上的人颠了颠,侧耳听风声,却再也分辨不清。
他会说什么呢?
我重吗。
“不重。”他低声应答,跌撞开辟着雪路。
都病成一把骨头了,胖子鼓个掌都他妈能把我掀跑。
他没做答,环紧了背上那人瘦削的腿弯。
胖子最近喝酒抽烟得凶,成宿成宿地不睡觉,你要是想着也管管。
他轻轻应下,小心翼翼绕过一处突起雪岩,如同负着整个世界。
藏语那句吴邪怎么说来着?
“जीवन भर का प्यार”
对,就是这句,到了我也没学会。
随着他们的升高,暴雪层似是逐渐远离,脚下山腰处雪雾迷蒙,暗卷风骤,四面不再灰暗霾感,藏原的日光野性得很,生生撕破天幕,映出一道微弱的天光,又因浓云续集而余势将尽。
这光足够了。
两个人的影子交叠,看上去似一个人一般。
他半跪于地,将背负的人轻缓平放于这雪地极巅之上,覆上了白氆氇,那余晖便正照于两人身侧,展现出令人震撼的神圣。
他静静陪他坐了最后一会,而后起身,开始一捧一捧将洁极的雪覆在他身上。
他不必将他全部掩埋,人是属于这天地的,最后一抔雪,当由雪山恩赐。
他咬住手套扯下来,赤手在这绝对低温下,最后抚了抚他冰冷的脸,由于寒冷他抖得厉害。吴邪手中还挂着他的一串红藏珠,他最后的日子总攥着,说喜欢。
张起灵僵直着手,静静去摘那藏珠,动作因颤抖中失了控,生生扯断了线,无数暗红珠子似红豆一般坠落在地,滚落万丈崖岸。
你要走啦。
他看着手中的藏珠顿了顿,觉察自心腔震出一瞬的剧痛,几乎迫得人窒息,但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抬头看了眼那抹天光。
雪封山了,下去的时候要慢慢走啊。
“好。”
他最后一次亲吻他,天光在刹那刺透天地,万里雪山荡着世界此方的风,随雪脉而下,再不回头。
那么,再见。
于是他们道别,
他没挽留,
他没回头,
那天很晴朗,
不似初见。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
图自lofter.阿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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