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业的安柏（第一百一十二节：鸣神岛不祥事（1））

远离提瓦特大陆的稻妻群岛面积狭小山岳密布，当地人只得在沿海平原和山坡台地上开垦出小块土地，精耕细作生产足以活命的粮食。天公不作美，这个群岛三天两头迎来送往，地震、海啸、台风、山洪、火山喷发等轻而易举抹掉当地人辛苦建设的家园。

自雷电将军创立了稻妻国，稻妻人勤勤恳恳，无论灾害来来回回，人们总是自发地重建房屋重垦家园。远离提瓦特大陆的孤岛环境造就了他们封闭自守“稻妻第一”的心态，也养成了稻妻人自相团结一致对外的民风。

时光荏苒，如同过去各国风土上发生的历史，稻妻国慢慢产生了贫富差距。这个问题原本并不明显，在稻妻尚未锁国的年代，雷电将军通过颁布一系列“德政令（室町幕府时期免除农民高利贷的法令）”避免了全国性小农经济的破产与大地主土地兼并的出现。

然而，随着提瓦特大陆风云变幻，雷电将军恐惧起外来的异端思想对自己统治的威胁。她命九条娑罗收集带有法力的神之眼，就是害怕稻妻境内出现像蒙德温妮莎一般推翻君主的民间豪杰。

在她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德政令”慢慢戛然而止，财富与土地的集中愈演愈烈，小农经济渐渐破产，至发动对璃月国的武装侵略之时，全国已无一地不属地主，无一产不涉财主。财主与地主的盘剥带给了底层稻妻人水深火热的生活，“男苦力，女卖机，个个落得魂归一”这句顺口溜应运而生。

九条娑罗为稻妻国正二位内大臣（内府），谱代（幕府勋贵世家）九条家之后代，出仕以来即平步青云。她上结好诸臣侍奉雷神，下纵容爪牙扶持亲信，诸如鸿池家、三田家、坂仓家等御用商皆经她举荐、雷神考核得以扬名立万。

此世即我世，如月满无双。

神里绫华等诸臣在列，算是雷神牵制大老（幕府丞相）九条娑罗的布局。如果一个人坏，所有人好，那么就着一个人是坏人；反之，如果所有人都坏，那么无所谓好坏。

稻妻国底层人被地主和财主压榨得无以复加，却还朴素地保留了“稻妻人不打稻妻人”的民族传统。他们如想出头唯有当兵，因为幕府不存在官员招考的制度，血统决定了官职世袭的规则，市面为御用商垄断压榨甚狠，一日工作20小时家常便饭却难得几顿饱饭，顿顿吃饱饭、免费识字念书等因使当兵的性价比凸显出来。

然而，九条娑罗经营的六波罗探题（源平合战时期特务组织）终究没法解决农村深刻的贫困问题。城乡二元经济体系与城内贵贱二元经济体系造成的社会问题不能靠杀头堵住嘴。

——鸣神岛位居稻妻列岛的最西端，这里历来是各路走私商无视锁国禁令来稻妻的落脚点。受此影响，岛上个别人秘密信奉了来自至冬国的正教会，念诵了冰神的威名，希望教义的慈爱解救现实的苦海。

雷神得知后下达过《切支丹（安土桃山时代日本天主教徒的称呼）追放令》与《踏绘令（江户时代令基督徒当众践踏圣母像与十字架的命令）》，著名的正教会信徒四郎即拒不改信，为幕府抓捕烧死在鸣神岛海岸。

他的弟弟五郎藏有岩神之眼，亲眼看着同为秘密信徒的哥哥活活烧死。心有不甘的他秘密联结同为地下教会的教友们，准备趁着这次农民到鸣神岛西海奉行所请愿减租减税的机会伸张正义。

神里绫华招待宵宫这天，西海奉行所烈日炎炎，大批衣衫褴褛的农民围到奉行所大门外，门口值班的足轻兵如临大敌。奉行所内出来一位小官，看又是一次“刁民”拿口粮为由闹租抗税，挥舞着胯上取下的折扇。

“你们这些刁民速速退去，闹出了好歹你们得付出血的代价！”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倒小官面前，滚烫的沙地没有晒干豆大的汗珠。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哀求着奉行所宽限今年的人头税，劝地主们减租佃钱，劝财主们减高利贷利息。

他的哀求，换来了小官一声不加掩饰的冷哼。“实话告诉你们吧，奉行大人不在这里，有事你们明天...”

也许是这样的口实用过了无数次，人群中终于有位贫民跳了出来大骂：“去年说不在，今年说不在，明年要是还不在，雷神大人还不把奉行所撤掉吧？我们自己管自己，省得你们这些衣着华丽的大人们费心！”

小官见人群越来越闹，一边匆匆拉着足轻门卫入门退避，一边隔着重新关闭的大门怒骂，“你们这群刁民，真要是造了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全家连坐，几辈子轮回不来的霉运！”

五郎趁势亮出身上的岩神之眼，和几位约定好造反的地下教友们大呼小叫，什么“官府不想让老百姓活了”、“奉行马上调兵来杀光我们”、“财主早跑了城里了”，人群更加哗然，人人自危下对幕府统治的不满如决堤之水滔天之浪，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请愿终于变成暴力示威。

五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打火石燃上碎布头，带着其下的硫磺扔向奉行所大门。大火很快烧了起来，烧透了奉行所的官衙正门，烧通了奉行所四围的院墙。愤怒的群众们赤手空拳冲进奉行所，把官差们来不及带走的玩意哄抢一空，不能吃也不能换钱的一把火烧掉。不可一世、只为地主财主帮腔的奉行所炎上焚毁，熊熊烈火从正门烧过前院直到后院。

至于因为腿软没跑掉的官差不复平日欺行霸市的嚣张不羁，深受其害的老百姓可不想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捆好以后抓起来在村里游街，一通海扁过后斩首示众，一如他们平时把名为“持刃造反”实为空手请愿的农民砍头畅快。

到了事情结束，西海的老百姓们依旧不敢相信，昔日高高在上的奉行所就这么被他们这些蝼蚁一般的老百姓烧了干净，昔日作威作福的奉行竟然被他们这些出身泥土的泥腿子吓得仓皇逃命，既然如此，以前签下的那些养家活命的高利贷拮据、地主借据与卖儿卖女卖身契还留着做什么？

不过六百兵的奉行所不复存在。接近万人的百姓自发起来。

奉行所的烈火燃熄之前，西海老百姓们把这些垃圾扔到火堆付之一炬。不知谁第一个带头，大家载歌载舞，欢庆着起码是一时的畅快与解脱。

——毁约一时爽，身后火葬场。得知消息的雷电幕府不会放过不肯任由鱼肉的”贱民“，与之密切关联互为表里的财主、地主、谱代重臣等更不会饶恕不可控的”底层的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