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33
第三十三章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这家伙怎么还活着？”
众人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头顶的阳光，那道巨大身影的突然出现，让大家的心里都为之骤然一紧，分明应该变成肉泥的怪物，此时竟然出现在了眼前，而且裹挟着强烈杀意的气息仿佛利刃般将走廊切割出一块危险区域。
“猎物……杀……。”
不似之前那般无法人言，此时的这个庞然怪物，竟能说出话来，虽有些含糊不清，却是正儿八经的人话，而这便意味着，它拥有了一定的灵智，但众人的反应，却是一如既往的全火力覆盖。
除了暂时不能使用武器的楚道楠，包括袁梦秋在内的其他人，全都在第一时间扣动手中步枪的扳机，子弹瞬间倾泻，直接打得那个家伙步履踉跄，如同是喝醉酒那般摇摇晃晃向前行进，但在几步之后，它抬起双臂遮住头脸，开始发足狂奔。
“嘭——！”
本以为对方被火力压制，不曾想，竟有余力进行反击，距离塔最近的那名作战员，猝不及防之间，被撞得好似断线风筝，飘飘摇摇，落在了十几米外的墙壁上，墙面上原本贴着象牙白的瓷砖，因为长久没人进行修缮，已剥落许多，一撞之后，全都掉落在地。
“噗——！”
那名被撞飞的作战员，在墙上短暂的“停滞”了几秒，随即滑落在地，口喷鲜血，脑袋直接耷拉下来，就算没横死当场，恐怕也命不久矣。
然而，那怪物的撞击并未就此停止，即使已将一人撞飞后，可速度未减分毫，犹如脱缰野马般继续在走廊里横冲直撞，若是在外面的宽敞地方，倒也不算难躲，可走廊的宽度也就四五米，那家伙身宽体庞，往那一站，跟堵墙似的，直接占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地方。
“趴下！”
眼见那怪物的势头半点不减，袁梦秋当即厉喝道，随即身先士卒，往前一扑，整个人都伏在地上，恰在此时，那怪物的一双大脚从她身边踏过，果然没有碰到半点。
其他人纷纷有样学样，或许是这怪物自重太大，冲击速度又太快，它来不做出反应，随后几人都没被伤到，而这家伙也在一声闷雷般的碰撞声中，与光秃秃的墙壁来了已个“亲密接触”，直接把瓷砖剥落后的水泥墙面撞出了一个浅坑。
“火力输出不要停！”
趁着对方撞完墙后脑袋发懵，袁梦秋单手撑地，猛地站起，与此同时，手里步枪继续向对方射出愤怒的子弹。
完全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坚实后背，自然难逃集火的命运，近百发子弹打得整个背部血肉模糊，可那怪物对此却浑然不觉，慢慢悠悠的转过身后，向前躬身，做出跑步的姿势，众人见它又要故技重施，全都缓步后退以拉开距离，并做好随时伏地的准备。
“不对！”
由于双手受伤不能持枪攻击的楚道楠却捕捉到了异状，心头一凛，眼前这怪物显然有别于那些转化者和异变兽，它更“聪明”，虽然看上去有些蠢笨，却“心思缜密”，至少不似表面上那般“憨厚”。
事实也印证了楚道楠的想法，那怪物的第二次冲击，远没之前那么快，就在它即将撞上距离最近的那个人时，忽然猛地停下脚步，后者却没有想到它会来个“急刹车”，已经提前趴在了地上，而那怪物也没跟他客气，向前迈出一步，直接踩碎了这个倒霉蛋的脑袋。
脑浆混合着血液流了一地，黏在那怪物脚上，随着它的缓缓前进，留下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脚印，火力输出从未停息，可那家伙却似木雕泥塑一般，根本不受影响，二百多发子弹仿佛是古井水面般波澜不惊。
“到头了，后面是墙……。”
这条走廊也有一百多米，可在那怪物的步步紧逼下，却显得有些太短了，它甚至都不再用双臂抵挡袭来的子弹，如闲庭信步，缓缓走向面露惊恐的众人，那种压迫感，让他们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了，而大家的接连后退，也使得自己很快就退无可退。
随着一个又一个弹匣被打空，火力变得越来越弱，楚道楠身上的弹药渐渐减少，可他并没有因为负重消失而感到庆幸，相反，一种无可名状的绝望感，骤然袭来，他脖子上还挂着属于他的步枪，弹匣自然已经压满子弹，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不见得有多大用处。
“它终归是生物吧？”
相距不足二十米，原本密集的火力网，此时已变成零星的点射，自觉已能用枪的楚道楠终于将步枪从脖子上摘了下来，端在手里后，那种厚实的重量，让他心觉安定，但眼前形式却是不容乐观，“只要伤害足够大，就算是‘天灾’级的转化者，也能弄死。”
如果说眼下什么是袁梦秋最后悔的事情，必然是是他们没把重机枪、多联火箭筒这类大杀器给带上，但这并不能怪她，毕竟，伤害与负重呈正比，从破门后的情况看，这里顶多是异变兽的巢穴，而它们栖息的地方，一般不会有转化者出现。
基于这个原因，袁梦秋才没让楚道楠把重火力背上，她又不是旧时代的资本家，这家伙本就是伤员，光是十几个人的弹药需求就够他受了，怎么好意思再增添更多，哪曾想，一时善念，竟然要让让他们陷入此种困境。
“大傻子，看我！”
就在袁梦秋苦思冥想时，楚道楠忽然从她身后冲出，端着步枪，可劲扫射，似乎没料到对方还能进行火力压制，那怪物被打得有点发懵，但它很快就反应过来，双臂一振后，冲向自寻死路般的楚道楠。
“他一直都是这么莽的吗？”
望着与“找死”无异的楚道楠，想起他之前还冲妮克斯女神比中指挑衅，袁梦秋忍不住想要扶额，这个家伙似乎天生有一种与“莽撞”相当的勇敢，哪怕自身陷入绝境也不会轻言放弃，很蠢却也很“酷”。
与之配合的零星点射分散了那怪物的注意力，而楚道楠在打光子弹后，直接将手中步枪砸向那怪物已经血肉模糊的脑袋，趁着对方太臂挡开的瞬间，一记滑铲从它腋下穿过，随后来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趁着那怪物没有转头，楚道楠折身冲到它背后，跑步过程中拔出了合金匕首，在其高高跃起后，抬手扎进它的脖颈处，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死死扒住肌肉虬结的肩头，整个人都被这家伙“背”了起来，感受到身上异状的人型怪物开始疯狂扭动，同时愤怒的咆哮起来。
“赏你一个大鸭梨，不用谢了！”
而这，正中楚道楠的下怀，他用力伸手，勾住这怪物的脖子，以此来确保自己不会被它甩飞，另一只手则飞快松开匕首握柄，并伸进了战术腰包，掏出里面的“藏”着的手雷，这是任务开始前特意塞进去的，在咬开安全栓后，以最快速度塞进那张喷吐腥气的嘴里。
为了确保这颗手雷不会被那人型怪物吐出去，楚道楠没有立即松手，而是将手中的匕首从它脖颈处拔出来，然后自下而上的斜插入它的下巴，那怪物显然意识到自己吞入嘴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奈何匕首刺入口中，正好卡住了那颗手雷。
“这货可真特么彪。”
葛烬见此情形，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在前线见过许多不要命的主，而楚道楠此时的表现在他心目中，绝对能进前十。
“轰——！”
在心中读秒即将结束时，楚道楠“顺势而为”的松开了手，他不出意外的被那已经陷入狂怒的人型怪物给甩飞，而在他重重摔在地上的下一秒，伴随着剧烈爆炸，玻璃顶棚上所剩无几的玻璃被爆炸的音浪给震碎，如雨幕般“噼里啪啦”的砸下。
“耶！”
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后，楚道楠有些艰难的抬起上半身，眼见那人型怪物被手雷炸去半边身躯后，龇牙咧嘴的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后冲袁梦秋等人比了“V”的胜利手势，随后便躺了回去。
失去整个脑袋和小半个身躯的腔子瘫软在地，“咕嘟咕嘟”冒着血，其中脏器也随之都流了出来，空气中登时弥漫着令人作恶的腥臭气息，或许是感动于楚道楠的“壮举”，袁梦秋破天荒上前来查看他的状态，见这家伙冲自己嬉笑，便翻了个白眼后从他身边掠过。
被踩碎头颅的作战员自不必多说，将他遗留下的武器、弹药和能量模块回收后，袁梦秋径直来到第一个被怪物撞飞的倒霉蛋身前，俯身检查后发现他已气绝身亡，对方虽不是自己直系下属，却也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在替对方合上已经失神的双眼后，袁梦秋将他的武器、弹药、作战服里的能量模块进行回收，这是禹墟军队的不成文规矩：无论对方是何种身份，如在禹墟之外，若身死，则回收其所有物资，毕竟古语有云：“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