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同人：腓特烈大帝（2）
寒夜、大雪、孤独无助的孩童，什么都没有变......
他依旧在不住地往前走......
不对......
前面......有一道光......
很远......很微小......
但是......看到那道光......怎么说呢......好像有了目标......有了动力......
就好像筋疲力尽的猎人，看到了自己温暖小屋的灯火......
孩子不住地往那个方向疾走，尽管他的双脚早已冻僵......
他像只飞蛾，向往着那长夜中惟一的光......
因为，他已一无所有......
......
凯文慢慢睁开眼睛......
这儿，是天堂吗......还是地狱......
可惜，我已经死了，要不然出本书讲讲死后看到的东西，那多牛逼......
等等，这床铺、被子，这天花板，怎么这么眼熟？
凯文又搓搓眼睛......
这不就是自己的房间吗......
什么嘛......原来自己还没死啊......
凯文试着爬起来，腰部一阵酸痛......
这几天睡睡袋的恶果吗.....
算了，反正都要死了，农药......
诶？农药？
凯文在怀里一阵乱摸，却只摸出个寂寞。
低头，他的外套已经被人脱下来，只剩下里面的衬衣。
凯文莫名感到一阵慌乱，他下意识掀开被子一顿翻找，最后在床头柜上看到了那瓶农药。它静静地放置在那里，看起来很无辜。
原来在这里啊......凯文松了口气。
他伸手去拿瓶子......
那么......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你醒了吗？我的孩子。”
凯文触电般的将手缩回。
一个女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光滑柔顺，顺着肩膀和肩胛骨的形状自然的下披散，那轮廓令人不禁浮想联翩，带着一股别样的诱惑力，抑或说魅力。她别致的身材被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包裹着，裙子贴身地将她的身形完美地勾勒出来，长长的下摆又增添了几分庄重。最迷人的，还是她的眼睛。暗金色的眼瞳嵌在眼窝中，又隐约被长长的黑发遮挡，深邃的眼瞳中有着些许神秘的气息。
黑暗圣母。这是凯文看到她所联想到的第一个形容她的言语。也是唯一一个。
那个女性躬身站起来，又向着凯文单膝下跪，俯身行礼。
“铁血海军，腓特烈大帝号战列舰，H计划的产物之一。就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吗？我的孩子......”
腓特烈大帝抬起头，他们两个人的距离顿时近在咫尺，他可以看到大帝脸上的每一处细节——她的光滑面颊、她的香唇。凯文觉得自己的心明显有些慌乱——他没有谈过女朋友，更没有和女性距离这么近过。
然而，大帝只是微微一笑：
“......那么，你希望我赐予你什么呢？黄金，荣耀，还是青春？”
“......”凯文无言以对。
“呵呵呵......真像个小孩子呢，真可爱。”
被轻视了......吗？凯文想到。没办法，自己根本没有多少交谈的技巧，更不要说这种一见面就叫你孩子的女性。
但是，凯文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在她的眼眸中，似乎没有其他舰娘面对凯文时那种轻视、厌恶乃至憎恨的情感，相反，似乎，有一股暖意。
至少，就第一观感而言，凯文不讨厌她，但也仅限于此。
平时的他没什么勇气去爱一个人，更不要说现在一心寻死的他。
“好了，早饭我已经做好了，穿好衣服，去吃饭吧。”
凯文这才注意到从门外飘来的饭香，但那也无关紧要了，因为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怎么了？孩子？”见凯文迟迟不动身，大帝问道。
“不好意思，请你先出——”
“出去”的“去”字说不出口。不知为何，面对大帝的笑容，他说不出口。
就好像那笑容中含有不容质询，不容反对的意思一样。
这不就真的和妈妈一样了吗......凯文涨红了脸。
“......我明白了。”凯文拿起床头柜上的衣裤开始穿戴。
顺便将那瓶农药偷偷揣在怀里。
“吃吧，我的孩子。”
穿戴整齐的凯文被腓特烈大帝轻轻推着坐上了餐桌。眼前摆放着一份烤的刚刚好的吐司、几片油汪汪的培根，一块热气腾腾的可颂，和一杯琥珀色的热茶。
面对着一桌的佳肴，凯文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凯文咽了咽口水，“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的，孩子。”腓特烈大帝微笑着回答。
真是难以想象。要知道，港区里那帮舰娘还有不少是炒个鸡蛋都会炒糊的，腓特烈大帝一上来就点满了料理技能？
虽然对于完成度前所未有的决战方案来说，这似乎没什么惊奇的。但是真的摆在凯文面前，还是难以置信。
不过......那种外表人畜无害实际生化武器的“黑暗料理”，凯文也不是没听说过，没准......自己数据录入的时候，少打了几个字，比如说......让她多放几勺盐......再比如说......把食用油和百草枯搞混......
“怎么了，孩子，不合你的口味吗？”腓特烈大帝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没......没有，”凯文慌张的说道，“我......我开动了......”
凯文举起叉子，叉起一块培根。
反正是最后一餐了，毒死了也正好，豁出去了！
凯文将培根送入口中，上下颚一上一下地咀嚼。
......
等等......
这培根......咸度适中，肉香与咸味保持了一个很好的平衡......肉不会太老也不会太嫩......嚼起来口感十分舒爽......
“好吃......”凯文喃喃道。
“你喜欢就好，我很高兴，孩子。”大帝的语气很平静，但脸上掩不住欣喜的神色。
糟了，心里的想法，不知不觉说出来了。凯文脸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凯文连忙喝了一口热茶。
“咳咳！”凯文喝得太匆忙被烫到了。
“真是的，别喝的太急啊。”腓特烈大帝拿起纸巾，俯身越过桌面，帮凯文细致的擦拭衣领上的污渍。
靠的太近了，凯文能看到大帝精致的脸庞，还有被黑丝包裹、若隐若现的巨大舰桥......
凯文脸红的更厉害了，一股热量涌入鼻尖......
“没没没没事的，我自己来。”凯文有些失礼地夺过纸巾，自己擦起来。
然而大帝似乎并不在乎凯文这粗鲁的举动，反而银铃一般轻声笑着，伸出手指轻轻刮着他的鼻尖。“呵呵呵......真可爱呢，孩子。”
凯文脸更红了，他感觉周身都在发热发烫。
完全被当成小孩子了嘛！
这时，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露出谢菲尔德那一头银色的卷发。
“指挥官，早上好，今天......”谢菲尔德程序性的鞠了一躬，但她抬起头的时候把说到一半的话语咽下去了——在她看到了一桌的饭菜之后。
“啊，不好意思，忘了和你说了，今天早上的早饭已经有人为我做好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从今天起新入住港区的舰娘——腓特烈大帝。”
“您好，腓特烈大帝女士。”谢菲尔德向她行女仆特有的提裙礼。
明明从来没有对我行过这个礼节......凯文在心里吐槽道。
“您好，谢菲尔德小姐。”大帝简单地向她回礼。
“我想要提醒您，最好远离身边这个男的。”谢菲尔德礼貌的音色突然变得如此刺耳。
凯文心中一紧。
他早已习惯侮辱与诋毁，但他不习惯被人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被侮辱与诋毁。
他更不习惯，在大帝面前被侮辱与诋毁。
“哦，为什么？”
“没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渣滓。”
凯文低下头，默不作声。
连腓特烈大帝，都要和她们一样了吗......
“那么，我先离开了。”谢菲尔德离开。
凯文那股悲凉的情感又有些回升，他不由得将握着农药的手紧了紧。
“孩子。”
凯文听到大帝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
迎接他的是大帝温柔依旧的微笑。
一个早上过去，凯文吃下了他到港区以来最好吃的一顿早饭。
平时一般都是皇家女仆队来做饭，虽然说皇家的早餐是公认的丰富美味，但也要看谁来做，尤其是当做饭的人都打心底里嫌弃这位指挥官的时候。
只是，那瓶农药一直没有喝下去。
照理来说，凯文是港区的指挥官，他要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更何况腓特烈大帝只是一个和他见面见了不到一个晚上的舰娘，似乎也管不住他。
可是，凯文发现自己没法当着腓特烈大帝的面喝下去。
看着腓特烈大帝的脸，总有一股力量冥冥之中带着些许威严命令自己：不许喝下去。凯文没法抗拒这股力量。
而且，看着她的脸庞，凯文总能感觉到一股真切的暖意，感受着那股暖意，自杀这个念头，开始有些无足轻重。
威严地命令孩子不许做傻事，又用温柔化解孩子做傻事的冲动。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这真的好像妈妈一样......
那么不面对她不就好了？
这......也不可能。
每次当凯文见大帝转身去厨房的当口，他就从衣兜里悄悄摸出那瓶农药，要喝下去，大帝就会像开了闪现一样来到他身边，为他的盘子添上几片培根，或是为他添上一杯热茶。总之，大帝不给他任何独处的机会。
凯文早上还没有想上厕所......
那去办公室不就好了？
那也不行。
因为，凯文现在就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而大帝紧紧跟着凯文。
凯文顿时觉得尴尬癌又犯了。
“那个......大帝......为什么要跟着我？”
“协助你的工作啊，孩子。”大帝微笑着说。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
然后他又一次迎上了大帝那无法拒绝的笑容......
“我......我明白了......”
去港区办公室的路上，免不了会遇见舰娘，凯文遇见舰娘，免不了会被她们说几句。
但是今天的闲言碎语变得不大一样了......
“那边那个女人......”
“听说是决战方案来着......”
“用了塞壬的活体样本......”
“心智魔方是黑色的，你看到过......”
“听说风险很大，没准会暴走......”
“好可怕好可怕......”
“离远点离远点......”
“非礼勿视......”
不知为何，凯文心中有了一种难受的堵塞感，同时也升起了一丝不悦。
你们诋毁我也就算了，我也习惯了，连腓特烈大帝你们也......
然而大帝始终一脸平静的表情，即使那些话她也能听到。
到了办公室，迎接凯文的是几天下来堆积的像小山一样的文件。
果然，就算我不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啊，倒不如说她们会很高兴吧。凯文想到这里，露出了苦笑。
那么，凯文走到一边的墙上，拿起秘书舰轮值表，今天的秘书舰是......
突然又反应过来，慢慢把轮值表放下，对哦......不管安排谁她们都不会来的。
“秘书舰轮值表......吗？”
“哇？！大帝？！”
大帝突然凑到他的身边，端详着那份轮值表。
“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吗？孩子？”
“所......所以说，不用了......”
“可是，”大帝歪着头，“今天的轮值秘书舰的出勤时间早就过了啊？”
被发现了，凯文咽了口口水，“不要紧的，她们应该只是迟到，过一会就会来。”
“那......”腓特烈大帝不由分说在秘书舰办公的位子上坐下来，“在她来之前，我就待在这里帮你吧，孩子。”
“都......都说不用......”
然后，又一次迎上那个笑容......
“好......好吧......”
随后。两人开始了处理文件的工作。话说回来，凯文到这个港区以来还是第一次体验有人和他一起处理文件。港区轮值秘书舰翘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而凯文也没管。毕竟，她们是如此厌恶凯文，处处给凯文穿小鞋，那凯文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的清净。而且，凯文是个很喜欢独处的人，作为社交废物的他并不擅长和他人打交道，尤其是和女性打交道，所以他觉得还不如自己工作来的自在。尽管这样会成倍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这个第一次的体验，凯文却并未感觉什么不适，相反，还有几分享受。有着决战方案的心智魔方，腓特烈大帝对于各种文件的处理都很上手，从战术情报、物资调配到人事调动，无不得心应手。在工作的时候，大帝和凯文并没有太多言语，只是各自做着各自的工作，有必要的时候才会交流一两句。早晨的阳光透过凯文背后的窗户照进来，照射在大帝的身上，凯文看着这个时候的腓特烈，就会有一种看着慈爱的圣母的错觉。你看，她低垂着长长的眼帘，修长的双手轻柔的翻动着纸页，时不时在上面写些什么。阳光照在她身上，就像圣象背后的圣光一样。只是，圣象里的圣光总是过于张扬、高调，她阳光背后的阳光则更为自然、低调，构成一种更和谐自然的美感。有的时候，凯文会不由自主地抬头偷偷看着大帝，不知不觉看的入了迷，大帝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也抬起头对他报以微笑。凯文顿觉颇为羞涩。他不知不觉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尽管怀中那瓶农药的冰凉一直在提醒着他......
一份、两份、三份......文件一份份被批完，几天的工作量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不，今天的工作效率似乎比以前都要高。也是多亏了她吧。
不知何时，大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孩子......”
“怎么了？大帝？”
“今天当班的那个人，不会来了吧？”
凯文顿觉喉咙一窒。
“是的，她不会来了......”
“每天如此，对吧？”
“没错......”
凯文顿时有种短处被看光的羞耻感。
明明不想与她有什么瓜葛，为什么就是有一种“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无能”的想法？
然而腓特烈大帝却笑了，“那，就让我一直来帮助你的工作吧？好吗，孩子？”
“随你便......”
反正今天应该也是最后一天了，有个不会给自己白眼的人陪着好像也不错。
大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好了。差不多也是中午了，去吃饭吧，孩子。”
来到食堂，食堂里依旧人头攒动。舰娘们人来人往，这个在挑吃的，那个在找位子，这边两个在争抢两份套餐中仅剩的炸虾天妇罗，那边两个在谦让她们都不想吃的仰望星空派。凯文和大帝已经算是比较晚来食堂吃饭的了，除了他们基本上都来了，但在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着他们。
凯文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们，就感受到了一股距离感。一种很自然的距离感。自己，似乎一直都与她们有一种距离，一种无法消抹的距离。是他自己远离的？还是她们主动回避的？或是二者皆有？他不知道。但他越来越可以确定，这样的距离，一旦拉开，就不可能再走近。
他没多说什么，就自己去打饭了，他今天食欲并不多，应该说，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他没有什么食欲。
而且......吃过一次大帝做的饭菜之后，看到食堂的饭菜就没什么食欲了。
对了，这是个机会，趁她不在......凯文将手伸向衣兜。
然后他马上就感受到大帝在他背后的吐息。
他叹了口气，将空空的手抽出来。
大帝也拿了些饭菜，不过她的分量相比凯文要多一些。还有不少肉。
凯文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他以前曾经尝试过和其他舰娘坐在一起吃饭，结果当然是相当凄惨的，少数几个舰娘会一言不发的吃完饭直接走人，其他的则会吃没几口就开始对他评头论足，吃完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他甩个白眼。因此后来他就长了个心眼，就算没地方自己坐也不要和那些舰娘一起吃饭。
可他没想到的是，大帝跟着他的脚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跟着我干什么？”凯文有些不自在。
“和你一起吃饭呀，孩子。”
“随便你......”
凯文拿起刀叉开始埋头吃饭，他只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午餐。
可是大帝看着他的餐盘，微微蹙起眉头，“孩子，你怎么吃得这么少啊？”
“唔......我不饿。”
“那可不行，你这么瘦，一定要多吃点。”
“呃，好吧。”
凯文知道他没法拒绝，就干脆先把盘子往大帝那边推了推。
然而大帝迟迟没有把菜放入餐盘中。
凯文抬起头，发现大帝正右手拿着放着鸡肉的勺子，左手垫在下面，这个姿势已经很明显了......
“来......啊——”
凯文吞了口唾沫，自己被养母喂食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好歹也是个成年人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啊——”
好吧......
你可以不要面子，但你永远无法拒绝腓特烈大帝......
凯文不得已张开嘴，将头伸过去，大帝伸出那只手，将勺子轻轻放入他的口中，动作熟练又温柔。
凯文真的是羞耻的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他已经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以及嘲笑了。
但这种感觉却是转瞬即逝的，因为食物入口的时候，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点小小的满足感，烹饪的不好的食物似乎也变得美味了......
不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真像个小孩子呢......真可爱。”
大帝脸上也露出满足的笑容。
就这样，凯文又被喂了好几个来回......
吃过中饭，他们又回办公室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倒是和上午差不多，两人互不干涉的工作，时不时抬头看对方几眼。凯文心中有了一丝异样，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因为他怀中的那片冰凉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既定的结局。
况且，留在这个世界上，也只会徒增悲伤而已......
夕阳快下山了，这几天的工作也终于完成了。
凯文稍微整理了一下文件，便离开了办公室。
凯文走在街上，虚弱的日光像一个拖拉的老头，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
走着走着，凯文发现，自己的影子似乎形状不太对......
凯文停下脚步，转过身......
果然......
腓特烈大帝就在他身后，从港区办公室一路跟到街上。
凯文吸了口气，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他还是想问一下——
“那个，你今天好像一直跟着我啊，为什么？”
大帝闻言一愣，然后又淡淡一笑：
“因为无处可去。”
凯文愣住了。
对啊！今天自己顾着搞文件，忘了给她安排住处了！
虽然当初本来就是考虑马上就要离开了，所以也没有把她后续的各种事情安排好，但是既然她提出来了，那就安排一下吧，正好也找个理由支开她......
“原来如此，真不好意思，顾着忙港区的事情，都没有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你等一下，我现在就......”
凯文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后勤部的人。然而大帝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
“怎么了？”
腓特烈大帝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凯文看看大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马上明白了。
即使自己现在给她安排，估计和她同宿舍的舰娘也不可能接受她的吧。她是塞壬技术的最直接产物，本就是被她们警惕的存在，今天港区舰娘对她的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再加上腓特烈大帝是经由自己之手诞生的，难保不会被她们恨屋及乌地敌视。而要给她单独安排住处是不可能的。港区有硬性规定，舰娘必须与自己同阵营的舰娘同宿。
但，单独住处也不是不可能，除非......
凯文也明白了大帝的“真正用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凯文将手机放回衣袋，“你是想和我同住一间屋子，对吧？”
“答对了，孩子。”大帝的脸上藏不住得高兴。
“哎，好吧，我们回去吧。”
晚上，凯文本打算自己下厨，但大帝坚持要亲自掌勺，凯文拗不过她，只得就范。晚饭大帝做的是东煌的一道特色——炸排骨（ps：也是up很喜欢的一道菜）。说来也巧，凯文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炸排骨，来港区之后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了，因为负责膳食的皇家舰娘不会做东煌菜，自己也不是很会把控煎炸的火候，总是做坏。
做出来之后，大帝的厨艺果然没让凯文失望。金黄酥脆的外表，鲜嫩多汁、肥而不腻的筋肉，东煌的大厨也不过如此吧。
饭后，大帝又二话不说将洗碗活揽了过去。
“孩子你坐在这里休息就好了。”大帝不容置疑地说道。
凯文住所的格局和普通居民的住所差不多，他的餐厅和厨房就隔着一个推拉门，此刻推拉门敞开着，坐在餐桌旁的凯文正好可以看到背对着自己洗碗的大帝。她身上系着围裙，将长长的黑发束成马尾，弯下腰，仔细地擦拭着每一份碗碟。看着她的背影，凯文再一次想起了母亲。说来也奇怪，自己没有亲生母亲，只有养母，而养母在他心中从未被划归为“母亲”这一概念，而由于一些经历的缺失，他对母亲始终没有明确的概念。
现在他却觉得，母亲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她的背影，微笑不知不觉爬上凯文的面颊。
虽然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各种意义上都很微妙，但是......
谢谢你，大帝，凯文在心里说道，今天，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不过，到此为止吧，再见了。
凯文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那瓶农药，一整天都没有机会喝下的农药，终于有机会喝下去了。
但是，为什么手里这瓶农药愈发沉重？明明之前没有这种感觉。
凯文看了看厨房，大帝还在洗碗，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凯文松了口气，将另一只手放在瓶盖上。
握着瓶子的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变得汗津津地，瓶盖怎么拧都拧不开。
原来自杀是这么困难吗？
于是凯文闭上眼睛。
眼前浮现的，是自己经历的一切：被收养自己的家人暴力相待、被同学忽视嘲笑、被港区舰娘集体针对、没有朋友、没有真正的家人......
没事的，你看，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没事的，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比睡着还快，痛苦只是暂时的，得到的是永远的解脱......
凯文心里顿时平静了许多，手也不抖了，手上的汗也消了。
那么——
“孩子。”
大帝这一声轻柔的呼唤，吓得凯文身体一僵，拧瓶盖的手也停了下来。
此时，大帝依旧背对着凯文，但手上洗碗的动作已经停下来了。
“怎......怎么了？”
“请你记住，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伴随着你。”
一时间，一切似乎静止了。房间的一切都停止了运转，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以及彼此的心跳。
然后，大帝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洗碗。
而凯文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举着瓶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耳边久久回荡着那句话，就好像电影的慢镜头重放：
“......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伴随着你。”
这句话好像咒语一样，回荡在耳边的时候，又让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另一些画面：
在他醒来的时候，她美丽的脸庞；面对谢菲尔德的中伤，她温婉的微笑；她的温柔；她的包容......
......
凯文沉默的坐在那里，拿着农药的手也渐渐垂了下来。
他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他起身，走到客厅里的垃圾桶旁。
他注视着手里的农药，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他将握着农药的手放到垃圾桶上方。
他注视着里面的垃圾，似乎在注视自己斑驳的人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再次闭上眼睛，下一秒他的手指松开，农药被扔进了垃圾桶。
它就那么无辜的躺在那一大堆垃圾上面。
凯文盯着那农药看了好一阵子，最后转身回到了餐桌旁，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背对着他的大帝，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