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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嘎代才让......——萱作2020西藏归乡之旅

2020-06-30 22:16 作者:萱草诗教  | 我要投稿



感受嘎代才让......

(诗文/萱草)



为何我站在他站过的地方看不见他眼里的风景呢?


我始终在揣摩,若是我会怎样想,会怎样写,会怎样生活,若我是他......


只有心的感应,没有具体的轮廓,我满纸看见都是他大大的心,在有力地,多情地跳动,似乎淡漠似乎又在淡漠后面有着更坚韧的东西,不易觉察,但只属于他和爱他的人。


我不知他信仰的世界是怎样的,他一定沐浴久了某种光辉,他却浑然不觉,教读诗的人顿开,又分明道不出缘由。  


他究竟是谁,是神派来的?


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怎会有这多的,我们看不见却摸着疼的感伤,他用自己的手示意我们。


他正欲揭开那神秘的面纱,却忽然止住,我们整齐等候在那一刻,他却悄然离开了。他信步所至之处,有人膜拜瞻仰,他轻轻挥挥衣袖,听得见梵音袅袅......


在仰望的高处,他是神吗,神在审视自己。


我们毕竟是过客,过客与神用密语交流,生并非只是一场劫难。 


这个神灵的孩子,与自己的亲人走散,误投人间,给予雪域以温暖。


2005.11.07



今晚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继续读才让的诗歌,越发觉得是第一次读,我难以了解的,我如何去完成,越发觉得有些心慌。


我惶惶地粗读了有限的几位藏族诗人的作品,我也仔细翻阅了甘南的照片和绘画,我去超级市场寻来西藏的民歌和乐曲,凡是与藏族有关的都索了来,可是,为什么我的梦中没有藏族呢?偏还是那些过去单位和现在单位的俗事。


嘎代是孩子还是大人还是只是诗人,我睁大眼睛从他的字里行间找,没发现端倪,他俨然比我老道很多,我忍着白活过这多年的伤感,还是往下读去,他为何视痛苦为与生俱来?是啊,若痛苦真的是这样,当然痛苦原本就是这样,那我们的生活该是多么的喜悦啊,因为我们感受的痛苦毕竟在少数,多数的日子总是阳光明媚的,就连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也时时充满人情味,绵绵的秋雨天会加句温馨体贴的不要悲秋的提示。原来我们的痛苦来自不知感恩啊!


那么诗人究竟是一种生存方式还是一种使命,我怀着敬畏又读了几篇藏族作家的诗观及写作观,顿感自己这些年醒悟反思的太少,日月之手牵过就放开了,没去细数其中的珍贵和缺失。我自诩是个懂得总结和思考的人,可在生活中却每每如一只无能的小昆虫,一次又一次撞入预先设定的蛛网,我没有享受过静静面对自己的时候,直到前些日子去三亚,在天涯海角背后一片空荡荡的海滩上躺了半小时后才翻然悔悟 。我把自己安排在一重又一重工作和人群里,也少写日记,不愿意面对风尘仆仆赶路的自己,甚至连一句象样的问候和祝福都没有,只是麻木不仁地度着。我极其害怕安静,尤其是没有事情可担忧的时候,其实这安静,这需要来自内心的安静恰恰是真理最明朗的时刻,如果这多年我用来思索,那么面对眼前才让的诗歌里突现的人生,是否可以下笔如有神地开始点评了呢?


嘎代是天真,天真到连骂人也是天真,他的世界没有不可以言说的事,其实说了出来何尝不还是一个真字,这真加上藏人天生的善良,只消运用笔法,把心中的美表达出来就可以了,所以我以为真和善对嘎代是过了的,美的多视角多体验多样化需要一生去追寻,他只需把这真字像六字真经那样封存进年轮,他只需......当然我也是真的,但还是没有嘎代那份真,因为阅历给予的诸多小经验让我在不知不觉中不小心就运用了,而嘎代此一刻被唤作少年的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自己肯定不会太在意,但这确实是他的真经。


嘎代,对你的言语难以表达,哪怕是最流畅的祝福也显得虚伪,我不愿意清澈的湖水有一片尘埃,我不愿意我的口道出的你有半星的世俗气,可请你原谅我毕竟是这社会的人,我将在每个黄昏溜到你家乡的圣湖边洗礼,然后再静悄悄爬到你看不见的神山里的一个巧妙的山洞里写这些文字,好让修行中的你不受干扰,我那些跳跃而不安的言辞不应出现,我将尽可能避免。


2005.11.13



今天又读了嘎代,转而呼出亲爱的,我惊讶这样的直率,完全破了写作的规矩,我将从此一刻失去对他公正的评价和客观的评述,完全受控于情感小舟的微妙驱使,我要继续这样写下去吗,我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在教我心灵震颤之后,带着我沉默的祝福暂时离开了,离开得这样突然,也许相识是为了离开,离开是为了再次相识,在我绝望的这个秋天,我将独自渡过秋天到冬天的所有剧目。


亲爱的嘎代,我想用这个词比较适合,亲爱的嘎代,你贴在博客上的文字任何人都可以复制,这是我读那首应该有很多人称赞过的长诗时下意识想点划喜欢的字句发现的,这也是亲爱的这个称呼从你走后到现在开始出现的由来,我不要你听见,只想从我紧抿的嘴唇里说出,你不对人设防的,我忘记了。


你曾浸浴怎样的孤寂场面(场面这一词是你爱用的)我无从深刻体会,只从大地、雪、我、最后等等字眼中体味你天性中的沉静,混合着大地无声的回音,这是你心中的场景,你自己的世界,你在其间,我们在屋外。你说到跪,你在感恩,即使这样还是时时感恩,我不知道,也许从孩童时候你已经自觉地学会这朴素的心思,它使你在思念中,在坚持中,在久久的凝望中,你已经无人打搅了,在你这样的年纪,已经无人可以打搅了,你让我很羞惭自己。


我此时也变得无话可说了。


2005.11.14



今晚我得写点什么了,准备了一些蓝色,昨晚和前晚的那些已经丢失,我只能找些新的。


现在不觉得很熟悉嘎代了,好象镜头远近不同给予迥乎的印象,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孩子,他也根本不是什么孩子,他是嘎代,一个将自己对世界的反应如实记录的人,一个站在人群一侧注视并怀想的人,当然他关注的人也包括他自己,偏巧他住在草原罢了。


关于嘎代,我想我不能知道更多,我也无法说出更多。我所唯一能设想的是他的来历。在那些神仙经常光顾的区域,我们不能排除一些我们想象之外的可能,譬如谜一样的外星人等等。我无意神化嘎代,或许他的阅读习惯成就了他,他默默地摄取养分,他又是爱思索的,这思索不发生在某时刻,而是分分秒秒,凝结在他的血液里,所以我到最后还是要判定他来历的这样不明确。


好,那么然后让我们轻轻松松地说说嘎代才让的身世吧,一个充满爱的普通藏族家庭,一个和众多藏民一起享受神灵恩泽的成长中的男人,一个没有更多的雄心壮志却清醒自信的人......还有什么,一个诗人?一柄即将在诗歌的熔炉里锻造得最为锋利的剑?还是,更为重要的,在他生长的土地上,他始终是一匹他心爱的白马,自由地流浪,自由地吃草?还有更多吗,他的未来如何?他会选择哪条道路?他会成为更伟大的,或者渐逐被湮灭?此时我不禁回忆起这几日梦中的涛涛洪流了,那真是逐人的洪波,是奋进,也是伤感。我以为嘎代不属于这些,嘎代会一直在那里的,像他经常爱说的那句:一直下去......他只消保持着身体里白塔的颜色就可以做到了,因为他真的不是轻易来这里的,他也必将带一些回去,所以他是嘎代。


关于一种信仰和热衷,或者说是热衷于某种信仰,我不想解释更多,我却相信简单的道理往往是真理,朴素的表达总是最感人,嘎代还没学会繁复吗,我不知晓,嘎代还是少年,有人这么说,还有人说他是雪域之子,更有更多的引申的敬佩之名,若作为嘎代的母亲,此时我却一定要深深不安和担忧,好在嘎代是淡淡的,沉默的嘎代,不喜欢将更多表露出来,只用心隐忍和安静的思索,所以这一层担忧我是尽可以放下了,但还是觉得光环的高照或多或少会遮挡一些太阳,看着一个将沉重身躯交给大地的孩子脸上纯洁的阴影,一个在广大和静穆中热泪盈眶的人会在乎那些吗?我想若是我也不会。


写到这里,想对嘎代笑一下,虽然不知道他笑是什么样子的,据说他在电话里说话的时候令人感觉很不是那么冷静,也会为一些民间故事或一些事情较真。嘎代,我没多说你的秘密吧?


2005.11.18



从今天起我开始怀疑自己了。


刚才电脑在死机,文件难以恢复,我就想,我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用意?我还能记得自己在刚刚前一秒和前一分钟真实的想法吗?它们是否可能在死机的这段时间随夏河流淌走了呢?我此刻的话语还可以让自己安心吗?于是我不得不劝说一下自己,一天的报告会劳累的缘故吧,头脑里流淌着一些混合物,有草原,也有经济和技术,亏了是我,还有谁人能分辨得清呢?


嘎代,你能否听我一句......我怎么开始这样的方式了?嘎代,我知道你也曾彷徨过很久,可是我们不能不生活,我们也需要被这世界承认的,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但你还是会忍不住回头,说实话我回头的频率更有甚吧,你行走的疆土比我宽,比我长,我只能在每日车水马龙的街头驻足寻路,有一次看着看着,居然有一大朵一大朵不怕纷扰的广玉兰赫然插在雨后的柏油马路上,像一个个身姿绰约的女子,在倾轧下仍露出愉快的笑容......嘎代,此时若你想辩解说不是这样的,那也请你千万先别开口,别就说话,姑且让我的用意表露得再明显些,更彻底些吧。


每个人都有需要,有时不同的人在相同的时间需要相同,于是诞生了英雄,有时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需要相同,于是诞生了活佛,嘎代不是英雄,嘎代不是活佛,嘎代当然也不算是受了骗,嘎代却是一个喜欢文字的人,正被一些文字的人喜欢。


端正了这一态度,我决定从今天说些正经的话了,嘎代是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更应去关心一个在独自咀嚼西北的滋味生活的滋味还有佛的旨意的人,关心他的饮食,关心他的睡眠,关心他的功课,关心他的快乐,关心他的爱情,嘎代还很年轻......


只是我今日明日还将奔赴一些文明世界的战争,我已经没有选择,在回家的途中,有个亲人电话里劝我,快快趁现在还年轻多多开公司多多挣钱,以后可以过自己想过的好日子啊......我当然慷慨激昂地回答了,我想我是否有点虚伪?


嘎代,我想问问你,你会很为难吗?


2005.11.19



就让我继续擦亮这些无名的日子,让这些翻转如秋叶的日子在我的手中停留,端详而持久。


嘎代,自今日始这个名字成为我的理想,一种印象的集合和堆加,我那沉甸甸的梦想麦穗金黄却无人收割,我在每一个黄昏对着即将沉没的黑暗诉说,诉说一个与白天无关的神话。


我的双手很冷,我找不到暖手的地方,只一盏灯,一壶热酒,一只没来得及触碰就已经先醉的酒杯,深秋在寒冷的窗外凝视这一切,时时发出纤细而稠密的声音,多像许多年前我热爱过的那些夜晚。


那时我不怕孤独,我与一个最好的知己在一起,我们一同读书,我们结伴去我们深爱的去处,在无人知晓的原野游历,再欢欢喜喜把途中的故事带回,一一系在岁月长长的脖颈,在他慈爱的怀中无忧无虑。一盏盏小灯点亮我的每一次悸动,我洞悉了生命。


嘎代,不想对你说我究竟看见了什么,我只是需要一些经历,一些磨难,一些时刻,还有安宁。这世间有太多的美丽,我不能拒绝,我已经发现很多的人前赴后继,我没有理由放弃,我不知你眼中或众人眼中的我是怎样的,我只是觉察出你们眼中的火焰。


杯中水被我当作酒,这口中的冰水,就像如期将至的冬天,我们还将再次陷入日子交予的一次次困惑中,我们也将运用爱和博大与日月共同渡过,那些曾经辉煌却转瞬即逝的灵魂已然超脱,而我们将继续带着他们遗留下的困惑翻山越岭,寻找真水,滋养心中的圣莲,也只有沉默的歌者才能最终领悟这世间的精髓,将自己融入清香的土地,换得世世生机。


嘎代,请予我一些力量,你就是童年的那个知己吗?我此刻心中盛满的雪水,正来自你家乡常年不化的冰山吗?我没有觉察秋的容颜,我手捧一杯滚烫的清水,这就是幸福吧,我没有思虑,至少在沉默的一瞬间我发觉你的存在,我可以这样继续,直至开始另一种姿态的沉默。


秋叶的背面是什么,也是一行行工整的诗。


......


2005.11.23



嘎代,此刻我已经安静好几个小时了,我的心舒缓如一本蒙着淡淡光泽的书的扉页,我还是倒了杯热水。


今天在一些训练有素的西服面前口若悬河,我再次惊讶自己的口,我想我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的,谁让他们很爱听的样子呢。今天没有什么奇妙的事情,我处理了一些难题,它们是我常常躲避的,但最后我还是被它们拉到中央,唱了主角。今天我没有听那些音乐,因此没有伤感。回家时我在人海里也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因为有一个爽朗的声音。


我想我一直不信任自己是一切的渊源,我还能重新建立起信仰吗?当我经过一个个神像,从容观察,不肯敬畏,当我被同去的人惊讶和责备。我还是那阵属于我的风,轻轻飘过,心里一些委屈和不情愿,或许那高高在上的是我曾经眷顾的,应该不是无关的。我真的当他们与我无关吗?我在等自己相信和折服。我不知道,我是一个不肯下跪的孩子,唯一的一次给了初恋,当时执意不肯让无邪惹上尘埃,热泪滚滚,请你,请你千万不要!


于是,在此后的日子,走过佛山仙谷,途径庙宇古刹,我会翻阅一些经书,但绝不允自己信,我是否还在埋怨,埋怨命运里诸多的迷惘,教我劳累。有时也会安慰自己天降大任之类,但那些跌倒的日子直到如今偶尔还来纷扰我,不经意瞥见它们的旧影我立即绕道而行,转而飞跑,跑,心里突突乱跳,把它们憋回角落里,不见!


为何要对你说这些呢,现在我有点饿了,嘎代,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吧,我还是注意到你,你喜欢颜色柔和些的吗,还是安静地注视着我?


我想说我发现自己这些年走的路是对的,只是我那达理明智的父母没有得到我激烈生活的任何安慰,这是我唯一不安的,我不愿意告知关于我如何激烈,就像小时候。我只是发觉父亲已经不确切能批改我的诗句了,母亲的白发里少了黑发,我今生究竟给了他们什么,一个倔强,喜欢自作主张,从不跟他们说贴心话的女儿,始终在远方,甚至已经在想象下一个远方。一边迷惑,一边寻找出口,一个战时状态没有生活的我。我是他们的骄傲吗,还是他们的一块病?小时的父亲总是不开心,在我一些绝食的时候,他才会很亲切地劝我,那一时刻我真希望才是他。  


嘎代,如果这些算是忏悔,你的神会了解吗,至少点一点头,我希望他能住进来,每天伴我走路做活,我想我就好了,也许多几个神灵也住得下,我就一直走得下去了,它们的智慧足够我面对任何事,我还将日益饱满丰润起来,直至挺拔,我想,我会就是那些格桑花的。


我上次收藏了很多的格桑花,当初这样命名也是对的。  

                                            

2005.11.24



一位好心的朋友劝我看一部阿来的作品,今晚的我些许恍惚,在这如水的时刻,我的小灯下晃动着两个身影,我在一阵雾气中冥睡,又从迷幻的梦中醒来,忘了自己。


嘎代,我住在草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这里肥美的芳草,广袤的视野,静谧的云层,飘摇的湖泊,善良的人们......我牵领着白银般的羊群一路唱起藏族的民歌,我穿戴着你们那里最美丽的服饰,我像是一个重返家乡的故人吗,还是怀揣一腔赤诚的旅者?嘎代,快把你熟悉的那些尊贵的语言传授与我吧,我将对着你和你的他们表达。


如果寻根与探求是为的逃避,我深感不安,你也一定会皱起眉,那么让我放开一切的云雾,我将紧握这一个月来收获的主张。我亲见不一样的石头,它们由沉着而转为高亢,叫着我的名字,一个恒久而闪光的念头被反复洗濯打磨,已然锐利,我即将铺展的年华延伸至岁月金黄的冠顶,在那里静静等候着,候一场随时可能降临的雪水......


仿佛是被一只不曾相识的大鸟唤醒,它衔来我失落的樱络,还有那棵会说话的仙草。我在草原的尽头迷失,我在大鸟的守护下躺了七天七夜,最后走来一头牦牛。这只大鸟有着威武的羽翼,将我胸中的一团团迷惑全部掏空,再为我填满柔柔暖暖的羊绒和貂皮,夹带一本嘎代的诗集,几支草原上最艳的野花,一捧纯洁的眼泪,和一个喇嘛的背影......


今晚是一个开始还是结束,我无以体会,我从草原的梦境直进到佛陀的眼底,我全部的体验被他视见,我所以没醉是已醉其中,我已经忘却做过什么,我睡去得太久,我爬起的瞬间,迎接我的是草原绯红的晚霞。


嘎代,你就站在晚霞的中央。


接着,你迈步走向晚霞,我从你肩膀的一侧凝视雪山,还有真正的海市蜃楼,有沙漠,有绿洲,大片的林木草地,还有紧紧挨着的一丛丛红色寺庙的尖顶,听见一个异国的传教士正传播福音,成群结队的藏族人手捧美酒,诉说幸福......


接下来的后来我去了哪里呢,我想大概又重重地睡去了吧。 


2005.11.25



嘎代,今天我要问你,为什么你的民族有着如此穿透云宵的嗓音呢?


嘎代,我多么羡慕你。你爱听的只有藏族的民歌,我终于明白,难道这些还不够吗?此刻我一遍遍倾听,一遍遍将自己凡尘的身体奉献给雪域。


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世人相互追逐,甚至不惜失去感动的机会,而远在人烟稀少的高原的贫困线,那里还保存着迄今唯一完好无损的真挚和虔诚,只因天地太近,只因日月同辉,辽阔的大草原如一张张缀满星辰的被枕,安卧着这个地球上最善于思索的民族,他们默默向着心目中另一位更高的圣者吐露心声,追随他的脚印,他们沿着天路上最迷雾的方向固执地攀登,一个倒下,两个倒下,无数的磨难下,他们以为那是圣路上必经的磨难......有谁能了解这些匍匐着的灵魂?从他们的灵魂一开始领受神的嘱咐开始,当他们甘愿将短暂虚缈的人生寄托给无上的意旨,以换得今生来世途中的敞亮和光明。有谁能为这些淳厚的人们掬一捧热泪?在这个一切高度文明化的社会,价值观日趋倾向非精神世界的发展,还有谁人能至今执迷不悔坚持这样一种信念,并将这种信念投身于一生的路途,哪怕一团漆黑,哪怕九死一生,也不肯放弃?请问有谁能回答,精神层面的终极目标何时成为一些人的追求和梦想?就连那些本应凭着良心说话的人如今莫不也是归隐的归隐,转行的转行,人云亦云了吗?再请问到如今还有谁人在写诗呢,诗歌是疯狂的标志又是从谁人之口说出的?


只有那一直被苍天高高驮在云层背上的民族,只有那群面庞染着高原红的人,只有一支古老游牧民族的后裔率领着亲受佛祖恩泽的队伍......他们这些年莫不一直在行走中,以诗当酒,以他们结实的胸膛,风霜的笑脸,纯洁的智慧,坚韧的信仰,一路歌声,一地诗行......他们是落后吗?他们是迷信吗?他们难道没有现实的梦想吗?他们为何还是不肯放弃呢?


嘎代,此刻,我的眼中已蓄满泪水,一曲《天路》嘹亮入云,却丝丝渗透着深厚的眷恋和深切的祈盼,我仿佛亲见某种高于物质的精神在一个民族的血液和骨胳中如何塑造和屹立,不怨,不恨,心怀宽大的慈悲和感恩,在苍穹间独自完成神秘的使命,将命运的缰绳轻轻放生,火热的生命交付茫茫的故土,一步一步走向心中圣殿,亲近心中的理想......这难道不是伟大的人生吗?这样的人生贫困却不孤独,这样的人生始终活在仰望中,永远铺满着希望和幸福,这样的人生默默地建造起一座精神世界的高大宫殿,即使短暂也将写入青史。


嘎代,我了解你对这片土地的依恋,你不会习惯居住在任何一个其他的地方的,远行的孩子想念妈妈,梦中挂满故乡的明月,嘎代,你的一生已经构思成形,只等你一一将它们记录成诗篇......


2005.11.26



嘎代,今天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想好了。我仔细翻阅了这些日子,就像翻阅一本十多年前的影集,我已经懂得了自己的用心,草原庇护着成群的牛羊,我曾经像一只羊那样转身凝望......


嘎代,心灵的家园总是那样澄碧,就像为我唱藏歌的兄弟那金子般的心,我重新认识了自己。我知道草原的风有时很冷,夜晚也会迷路,就像小时候爸爸背着我手提一只晕黄的马灯。明天就是爸爸的七十大寿了,电话里他忽然像当年一般爽朗的声音,我那时才四岁,守着父亲,守着一首父亲的《草原之夜》,渡过一个又一个星子落地的夜晚,我知道那些被父亲歌声迷住的星星,怎样落入一颗热腾腾跳跃的心房上,又是怎样滚出露水般晶莹的思念,植进一个四岁孩子稚嫩透明的夜晚,于是默数着草原的点点灯盏,明了,灭了,明了,灭了,清晨像一位纯洁的仙人,披着白色轻纱由天的尽头飘然而至......


嘎代,现在我已经看到了,父亲的草原一直以来是我的家,我住在属于自己的村庄里,从不远行。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无数童年的黄昏和属于它的故事,这就是那个一直少言的女孩为什么会在草原的怀抱里兴奋得载歌载舞了,这就是所有粉红色的时光充斥着憧憬与沉默的原因,这就是爱情为何似正午的朝霞,总来得太迟又太早,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少年的梦想可以绵延到今燃烧不止,这就是一切固执的眼泪为何要追随命运的河流长流不息......她欢喜神秘的一切,她扑向远处的暗火,她对向一切的美微笑,她把自己赎给那个高高在上的声音,换取花朵们都不曾怀抱的妄想,她知道总有一个地方,总有一群人,总有一座山,总有不灭的希望之种,她握住,灼伤她的手的,不是麦子,不是向日葵,还是她的吉祥色,一种曼妙的金黄,指向一条隐约灿烂的道路......


嘎代,你的胸怀中还将诞生多少的金子,请来她的湖边交换吧,她用她亲手种植的青稞换你的一泓清泉,她以默默的注视换你转经路上的一句密语,她拿夜夜的叮咛换你一身孤单的背影,她倾出一生的光阴换你沉寂里绽开的奇葩......嘎代,这难道就是昨晚听那首歌后还没来得及写下的话吗?


嘎代,不知你喜欢在深夜想些什么,或许像无数诗人那样,仰躺在重重叠叠的草原的最顶端,还是,被压在最最黑暗的云层的底部,梦中的景象万千,仿佛你伸出手,你要去抓住马儿吗,因为你见它一直恋恋不舍,不愿离开......


嘎代,我真的要走了,我想我的马儿就在河边。

......


2005.12.1



诗人嘎代才让简介:


嘎代才让,诗人、词作家。生于80年代。从事过新闻、诗歌、诗评、剧本、影评、歌词等不同领域的写作,作品被译为英、蒙、维等语种发表。先后就读于甘肃师范民族学院、鲁迅文学院、北京电影学院。

曾获奖项:

曾获:“全国十大少数民族诗人”、“诗选刊•2005中国年度先锋诗歌奖” 、“2006年度大西北优秀诗人”、“滇池•80后十家诗人”、“西藏第三代诗人•2008年度诗人”、“格桑花文学奖”、“2009年度•中国十大新锐诗人”、“2010中国十佳年度青年诗人”、“2011年度•中国十佳诗人”、“甘肃省第五届少数民族文学一等奖”、“岗尖梅朵”文学奖•长诗奖等多种奖项。2008年底入选“年度80后作家排行榜”。入围第四届华文青年诗人奖。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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