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游破罗志 第九十二回
犒祭兵民 元王正位
九州烟改青天，四海铁蹄饱受，东征西讨意不休，为汗青，列公侯。金戈铁马伴风霜，食赤汤，裹金疮，当初壮志躇踌依稀像。憾于出门未返望，紫阑处风沙，夜梦，犹见木扉半开样。鸡鸣日早悲惨，犬吠月满泣惶。乾坤不见，银河流淌。繁星点下，亩田荒。试想闭眼时，可觉半生悲伤？
话说上回，张律师与不周长商议事罢，不周回到房中思索，见衣模上自己那身银带紫文貂皮袄不见了，问下人曰：“我那袄，哪里去了？”下人道：“近日趁着无风，小的让工匠拿去修厚了，为后日大风准备。”不周长道：“腊月寒冬，怎无风？”下人回曰：“将军不知，我这里与他处不一，十二月一八连九日，都是无风的，从十一日起便有大风。”不周道：“哪里准确？”下人道：“据说是千年前，主陆帝妄君帅领卫队、八公军到此处祭祀风神，将四海戎、狄、蓦、麓、浒蛮人所献之物为祭品，连做法会二十日，只是其中一位四岳，名叫杨曼，得令护送上国祭品，谁知因海上风雪慢了，恼得帝上发怒，失手打碎了祭桌，致风神发怒，却因帝有天福，不能危害，遂使九日无风沉寂，过后猛烈摧林，以示众人。”不周长听罢大喜，心想：“就在此处了！”
且说南边之事，韩禀自领兵南卫本州，与游骑军来兵交锋数次，斩杀敌首，禀知晓兵法，胜则不追，游骑军毫无办法，只得回信往天京去，急信飞报游骑卫寺、五部，直达大团长皇帝黎亚夫面前，第二日上朝，大团长问曰：“北地张律师起事大，急报连连，谁与吾分忧？”闻欲出兵，当下有新左丞相上官壬、右丞相于去病上道：“四海紧急，南有声贼、龙贼、冬贼、马骑贼作乱，战事未休，荣节度日夜难眠。西面罗拜虎眈、圣马丁入境，东边林东旭叛军未平，西北土著至今不灭，今张律师成事，更是雪上加霜。战之则牵一发动全身，混战必起，那时八面围攻，恐怕天军不能得力也！”
大团长长叹曰：“那当如何？”左丞相道：“陛下当先起一圣谕，与张律师请和，先平定南方，日后慢慢计较。再与圣远征军主和，分一片土地驻军，再使一寒元帅南破冬贼，分拨兵马往西北，以动平静，使内陆安息。”话音刚落，枢密院学士简舞曰：“我堂堂大国，岂能与贼请和焉！”右丞相曰：“此一时，彼一时。公不知勾践卧薪尝胆之事乎？卧榻之侧，不容人安睡，亦不能急着踢他下去，只怕一时作乱，撕扯的被单，受苦的还是炕上人。”团长道：“以何言辞为妙？”左丞相道：“当追张律师早年伐乱时，反苇国，洗罗拜之功，封其为昪王，封韩禀为飒王，封赵信为霆王，再封项原为鏉王，使三人暗生嫉妒，以后从中取事。”黎亚夫允，使御前用文起草，启前太尉景伏带九锡一套，八锡两套，金银财宝无数，往北发送，更亲书“罪己诏”，以和民心，同时发兵征讨南、西北两处。
且说景伏得诏，备齐所向，就要发时，养女景霸天率人出送，伏叹曰：“我不惑之年赋闲，觑今战乱，以为必再启用我，不想第一事乃为贼寇封王！”说罢，上车而去，行路许多时日，沿途经所征战波及处，十分哀叹，至边境，求见韩禀，禀听闻黎亚夫封王，心下大怒，提剑欲出，副将官桂、戴拿急忙阻拦，道：“元帅万万不可！多少当回与张律师元帅再做打算！”韩禀沉住性子，接待景伏，途中不发一言，多是官桂替言，伏意宣旨意，众出大帐，却无一个下跪，伏才开口，只见韩禀踢起蹴鞠，众将一起嬉闹，景伏心知大辱，伸指欲骂，只见肖尧别过头来，横眉怒视，即刻软了，勉强宣读诏书，言罢欲辞，韩禀抢过身来，一把拿走御旨，道：“我留下与张律师看看，你回去罢。”景伏不敢多言，退去。有诗为证：
吃辱只因紧军情，远致天使奔苦行。
韩帅不做王侯礼，独面戏毬欲交兵。
太尉急逃回对垒游骑处，与将军道：“贼寇无礼，不可轻易退兵。”忙忙回到天京，过午门时，正碰上右丞相于去病，病曰：“事情如何了？”太尉郁闷说出，病道：“既收了礼物，便是有意，到了御驾前，一来二去，千万不可实讲。”伏道：“我知。”遂多加粉饰进言，黎亚夫方喜，教调回北军，转东相助，不在话下。
韩禀那边，见敌军退，分兵马守护边境，领大军回百里近，张律师出城二十里相迎，到城中宴席庆贺，见张律师殷殷勤勤，韩禀取出金诏，律师仔细阅读，冷笑道：“甚好也，我等打这天下，难是为了黎亚夫？”丢手弃之，与众将道：“韩元帅领军劳苦，本该歇息些日子，只是明日十二才一，天下大吉之日，我已备好了庆立之式，就在此处往西北，有一山名叫天穆山，上享祭风神，最好行礼。明日我与众位同去，以天定主。”众将道：“以天定之，何也？”律师道：“明日山顶上将有一面大旗，项将军、韩将军、王将军、赵将军、坼将军与我依次祭旗帜，八座旗门开处，便是北之主。”众将寻思道：“如今这个时候，哪里会有风？”皆见齐骞，骞也不知。
第二日，律师教选拔近卫五千人，同行众将乃是：不周长、夏永、王天霸、蔡起阳、佘佑、罗化秦、彭梓昭、樊锦、华拓、官桂、戴拿、黎㫱、甜昊、梁芝晁、李三寺、貔貅、皮纳斯满、战黑子、鄂黑骑、霍木尔、燕岗天、梁茸、肖尧、尚崇、齐骞、沈士纪、安哑、羽苍、王黑晶、诚芝、宗子皓、双叶、罗融、聂环、睿徽、妖儿纳邪、塔兰科、博彰宁、曹垂、木下秀吉、周云、王天野、项原、赵信、韩禀、坼湃。在场尽随。
章向年、章向月、苏那深、潘山勇、宋世兴、汪落平、叶袅然、董武、良慈。押粮草沙雕马、阿油、毕昇珂、王淇、日一里、谜铷等并不在附近，不得方便，故不在。韩禀问律师曰：“蔡于鹍与第十一哪里去？”律师答曰：“先往护坛去了。”众将骑宝马，穿锦衣，罩战袍，护盔甲，迤逦前往天穆山，方至山门口，已见兵士守护，众将遥望全山所布：
山清水秀、缤彩亮丽，相称矛盾。怎山清水秀？草繇覆木天地青，松直苍里凛威风，溪延石壁擦然迹，獐鹿自在饮，捉鱼见钩鹰。怎缤彩亮丽？五十步外起彩竿，遍地铺红飘锦铃，祝喜石碓彩面妆，绘画传奇事，今日伴英雄。相称矛盾最惊奇，甲士仗矛竖鞭，林里虎豹窥探；战驹分列路旁，暗中野马惊慌。元帅当前，众将随后，突然炮声轰隆，连出五八次响，铜锣画角齐发，惊倒老土地，吓坏野精灵。誓尽心力，千年前上君祭风神，完全功绩，现如今律师称上名。
众将看不尽山景，沿路上山，正顶上一座大祭坛，乃是律师修缮所制，依崖处一座大神像，最中间一杆大旗，杆体十围，周遭八旗，都挂各军纛旗，周围二十八名虎卒护卫，第十一与蔡于鹍已在等候，众将下马上坛，在神像前礼拜，上祭瓜品无数。约莫两个时辰，各仪已尽，山下道歌起，清净悠扬，张律师上前道：“张姓律师，村中一夫，苇国暴虐，肆财铸台，一怒落草，众雄径怀，一战鷶文，招安归天，征讨南北，立功中害，欲直受迫，单骑逃灾，引兵西入，横战铁城，三阵连胜，倍勇英雄，游罗双剿，才做败恐，巧有加护，陋村残生，忽得天书，复又起兵，破围斩余封，碎营杀子农，收取赚硬城，五方败走东，杀散战友兵，祛除伪罗公，东旭败走纛旗下，直入阑珊开烂亭，转战北面经战，致有今日为帅名，神灵加护，保佑祖宗，愿拜旗帜，选择天子真命。”
祝罢，律师请韩禀先拜，禀俯身曰：“倘若上苍有令，韩禀有命，率领群雄，必讨游骑兵。”连拜数次，并无动静。韩禀遂下，坼湃又上，俯身道：“倘若上苍有令，坼湃有命，重夺旧城，雪耻苇名空。”拜数次，无动静。坼湃暗叹而下。律师又请项原，原无奈，俯身道：“倘若上苍有令，项原受命，取之于天，安泰乾坤民。”拜数次，无风，毫不疑惑，下。律师请赵信登台，赵信俯身曰：“倘若上苍有令，赵信有命，威震宇内，远播神圣名。”拜数次，扭身便走，早已料到了。
律师又请王天野上台，王天野学着样子，附身曰：“倘若上苍有令，天野有命...劫掠做材，日日快活功。”打桩机似得拜了几下，没反应，大摇大摆下去了。张律师登台道：“众位可有愿意一试的？”众将有些大胆的，上去拜试，无动静，等到没人再上，张律师跨开大步，上拜曰：“倘若上苍有令，律师有名，清除寰宇，传世百年安平。”话音刚落，只见大旗舒展，无风自动，旗面飞鹰游动，周围八旗亦动。分明没风，旗帜却飘，众将大吃一惊，彭梓昭喊道：“齐骞呢？”齐骞站在一旁傻眼，不久旗停，张律师见众人不信，又拜一次，果真又起。刚罢，不周长率先一个，下跪曰：“天地有名，神灵观看，黄义王无风起旗，正该为北地之主！”霍木尔等跟随便拜，韩禀、项原单膝盖跪下，皆道：“黄义王为上！”随加金袍，张律师忙教众人起身，摆起宴席庆贺。各位看官，你道张律师如何无风起旗？乃是不周长事前所布置，九旗杆下地乃是空的，蔡于鹍制一活动旗，下延绳索，牵一发而动，事前让第十一悄悄退去，攀岩往下口，入中操旗，等到律师拜时再启，故无风能起旗也。
宴至掌灯，山中万籁俱寂时，趁着月色光华，律师立在台上，祭拜战亡军将，可叹张律师征战北方，杀死兵士无数，万姓苦难，其实真是：
南上北地，沿途残骨连连；火头峪上火，烹杀军卒名万，片损不存，百年草不生。至水畔大道，尸骸曝于野，红犹溪水边。文臣武将论新旧，无有不损家员。让林城中百姓悲哀，百里近外甲马还残，夜夜怨灵声，超度至今未完。黄瘦民倦，孩童失父母，父母舍孩童。孩童失父母：战乱射粮征去，一去不得还，六岁幼童，学刀藏伏道边。父母舍孩童：易子煮食填，那一口，那一味，不是心血摧毁，肝胆俱裂哀叹！老人驻杖看，天人两隔间！农生早糜烂，牧场分不见，生产倒退二十载，山林夹道充贼乱。半点富贵未享，枉入红尘许多年。
第二日早，律师教列阵亡将军士兵名单，使人准备财物生品，同遗物带回家乡人手中，俄封、刘波等战死将军，俱封将军，立庙食，游境有家人者，送来北边抚养。生者兵将，各自赏赐，论七日，律师驳禅州为都之建，已百里近为都，国号大穆，自称穆王。韩禀不要王位，项原亦不需，赵信为呼雷王、坼湃为红鸢君主，代领鷶文王。王天野为大王。封不周长为军师将军兼相国，夏永为鹰扬将军。双叶为骠骑将军，华拓为荡敌将军，梓昭为虎威将军，樊锦为横野将军，这四人最勇，故只在众王侯与夏不周之下，其余将领，各封将军。不周长私下与律师道：“国家初定，当有母仪。王上不嫌小妹丑陋无德，请收做妃女。”律师答应，幸不周之妹，为智嘉后，在潘后之下。
诸臣于百里近修缮飞鸾殿，待黄道吉日才真正上位，各位须知，北地战火初息，百废待兴，故这宫殿不甚豪华，以铜代金，俨然战垒形象，律师曰：“不灭游骑，何执神器？”虽喜好女色，亦十分克制，乃是其志在天下也。王下令各县开仓放粮，救济各处灾民，发放金银，使各州县重修庙宇、收购粮食，按期定价发卖。减税分地，以引草莽回归。命羽苍带大兵往元州屯田，其余将领，分守与各地，同旧官吏打理、学习治国之道，使韩禀守护禅州，赵信守护烟蓝州，与外国交好，贸易通顺，更规严法律，有罪则罚，有功当赏，一年之后，重开文武科举，万民渐乐，北地和平，再无许多战事。律师只待国力恢复，再挥师南定中原。有道是：鲤鱼跃门证金龙，哮震九天尽扩声。直教红云展出风暴滚，南北纷纷生英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