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亚 黎明:哥特 机兵(特别篇)

下着雨,天地都已混作一色,一个打着黑色雨伞的青年从街道的另一边走过来,这把伞的握柄部分设计独特,增添了一个箍手,他的浅色风衣随着料峭寒风飘起,猎猎作响。黑色皮靴踩在一个个因为下雨聚起的小水洼中,激起点点水花。他手提一个褐色旅行箱,行走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那个旅行箱看起来也是古董了,竟然还是搭扣式的,黄铜纽扣上显示出时间的磨痕。
在众多尖顶房屋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座教堂了,就在这条街的尽头:高耸的塔楼,尖形拱门,修长的束柱……在灰色天幕下,如同瘦削的怪物骨架,都是黑色的,如同这座城市,以黑色为主色调,无处不透露着压抑与黑暗,无论是一路上走来路边衣衫褴褛的乞丐,还是那一片充斥着腐烂气息的贫民窟……但是在感染体进攻下还能保持如此完好的城市来说,这里的环境已经算得上是“美好”了,至少还有条命。
走近教堂门口,有两个侍卫站在两侧,
“请问您来的目的是什么?”左侧侍卫打量着青年一身行头。
“前来会见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暂不会客,您请回吧。”侍卫应声答道。
“请把这张名片交给主教大人,大人自然有回应。”青年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向眼前的侍卫。
没有回应。
“嗯?”青年挑起左眉“有什么不妥吗?”
“我已经说了,主教大人暂不会客……”左侧侍卫语气里透出一丝不耐烦,突然,他的眼睛睁大了,话也只说到一半,他感觉的身前这个普通青年身上传来一种气场,是那种给人以压迫的感觉,仿佛是承受了千钧压力。这种气场,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那就是主教大人,几年前,主教因为感染体攻入城市而军队却无所作为所以大发雷霆,据说当时很多平民惨遭杀害,而且主教大人的独生女儿也下落不明,当时自己站在大厅边缘也都感觉到了那种无与伦比的压力。面前这个青年,应该不是一般人。
右侧侍卫一言不发,默默接过名片,转身走进大门。
几分钟后。
“先生,主教大人有请。” 右侧侍卫从大门走出,对青年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他很震惊,他同样感受到了青年身上的气场,重点是主教大人在看了名片之后竟然叫他赶紧把这个人“请”进来,而且是面略显喜色。主教大人已经半年没有会客了,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嗯,劳烦二位了。”青年点了点头,收起黑伞,走进大门,墙壁上刻着繁华琐杂的浮雕,因为时代久远,早已破损得不成样子,穿过昏暗的门廊,是一个宽敞的礼堂,也是早已破旧败坏,礼堂边缘的彩窗上绘着一个鲜红的十字架,黑底红十字,经典的标志,因为没有人擦拭,也是落满尘灰。高大的弧形穹顶,一扇天窗,一束若有若无的光撒在礼堂中央,照在布满灰尘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切迹象表明,这座教堂早已破败不堪,时间与灰尘却没有掩盖那种肃穆又华贵的气息,颓唐而又华丽。
青年穿过礼堂,从另一端的楼梯走了上去,这段楼梯通向塔楼上的主教会客厅,露天螺旋式楼梯,发出空洞的响声,冷雨淋在青年身上,他转头俯瞰这座城市,黑暗像血液从如同脉络一般的街道蔓延至每一个角落,压抑与腐败。
他推开门,一个瘦削身形的老者站在窗前,一身华贵的黑袍,背部绣着一个符号:红色十字架。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响,他转过身,病态的苍白,几乎掩盖了他脸上的皱纹,从宽大的袖子中,露出如同骨架一般的双手。他眼中的犀利却没有因为岁月而失去光彩。他就是主教,这座城市的“统治者”。
“指挥官先生,别来无恙啊。”看到青年,主教笑了。
“上次与大人见面已经过去七年光阴,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忘了小辈。”青年不卑不亢地回答,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先生曾经可是救了小女一命,此等恩情,老朽怎能忘记。” 主教缓缓向青年走近,是的,他怎么忘得了七年前那个和今天一样的阴雨天,感染体攻入城市,也不知道护卫队那群废物干什么的,屠杀,无数无辜人民惨遭杀害,鲜血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流淌在街道上,哭声、呻吟声……幸好空中花园及时介入,才避免了伤亡数量继续增加。等到城内情况稳定后,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护卫队展开搜查,却一无所获。当自己已经死心了的时候,也是这样,眼前这个青年,冒着雨,推开门,怀里抱着主教千金。当时主教许诺,答应青年一个请求,欠下一个人情。今日,他回来了,无疑是要求兑现承诺。
“大人,此次小辈来是为了一件事。”
“但说无妨,若我帮得上忙定鼎力相助。”主教回答道。
“我是来帮大人铲除乌鸦的。”青年仍然保持着微笑。
主教陷入了疑惑,此人应该是向自己提要求的,现在反倒是来提供帮助,而且如果不是随口一提,这座城市的格局将会发生大变化。
乌鸦,是一个标志,代表着这座城市的黑暗。令人闻风丧胆的标志。它代表着这座城市最大的黑帮组织。
有那么一句话:在这座城市,白昼属于十字架与教会,而黑夜属于乌鸦与黑帮。
乌鸦垄断黑市,开设赌场、地下角斗场,豢养杀手……甚至是安插人进入教会。像是一张网,分布于整个城市的罪恶。而坐在网中间的,就是黑帮的领头人。他从他的父亲手里继承了这份产业,当初他的父亲还算得上是守法公民,并没有侵犯教会的利益,那教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等到他儿子上位了,强行逾越法律,无视所有法规。黑帮与教会的关系日益紧张,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此话当真?”
“当真,只是有两个条件……”
“我答应你。”主教不暇思索,毕竟,相对于铲除乌鸦,什么条件都是轻的。
“第一,我需要一箱高浓度血清,事成之后归还。第二,我会带走一个人,希望大人批准。”
“行,血清我立马叫人安排。但是……带走一个人,斗胆问一句,是什么人?”
“我的梦想,我的珍宝。”
“哦,那么,感谢先生了。”主教缓缓鞠了一躬。
“那小辈先行告退。”青年也微微弯腰,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主教看着青年离去的身影,在黑暗中,陷入沉默……
两天后。
在一条黑暗的小巷,仍然下着雨,打着黑伞的青年。小巷一旁的垃圾散发出恶臭的气息,靠坐在墙角的乞丐,衣衫褴褛,头发遮住了双眼,脸上布满污渍。
青年把手从口袋里抽出,“铛。”一枚银币被弹向空中,反射出银色的光泽,借着光,银币上乌鸦的标志一闪而过。靠坐在墙角的乞丐迅速起身,伸手接住了银币,走到青年的前方,用被头发遮住的眼睛迅速打量了一下青年。然后,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拉起了一块石板,对青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顺着石板下的梯子下爬,知道双脚踩在地面上时,青年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脚下是破旧的天鹅绒红地毯 身处于一条黑暗的甬道,只有一侧的蜡烛得以照明。
走到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吧台,吧台后站着一个侍者,然后是一面玻璃墙,玻璃墙后灯火通明,狂热的吼声,挥舞的手臂,攒动的人头。人群中央是一个擂台,现在擂台上还空无一人。
“欢迎来到乌鸦角斗场,喝点什么吗?”吧台后打着小领结的侍者面带微笑。
青年在吧台上放下两枚银币,“一杯血腥玛丽。”
现在这个像酒吧一样的包厢外,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吼声,看起来快开始了。
“先生,您的血腥玛丽。”看到青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玻璃窗外的擂台,“今天可是重头戏,十三号对阵碾碎者,外面这些人,大多都是冲着这一场来的。”
下面的人群又开始嘶吼,如同一群野兽一般 。看起来要开始了,擂台两边的人群分开两条通道,右端走来一个巨人,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如同怪物一样的身材,他爬上擂台,捶打胸脯,像猩猩一样吼叫。
左端,一个娇小的少女 ,一身灰衣,灰色短裙,露出修长的双腿,及腰长发扎成双马尾,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错了!就是她!青年的瞳孔瞬间放大,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那就是十三号”一旁的侍者说到,“她当初是被老爷从城外捡回来的,现在被少爷安排到角斗场比赛,那个碾碎者至今还没有输过,这对十三号来说是一场硬仗。”
碾碎者向十三号冲了过来,她闪身躲过,碾碎者转向,她再次闪过……青年挪过目光,注视着杯中鲜红的酒,伏特加微微刺激着味蕾。
擂台上“猫抓老鼠”的故事还在继续,那只“胖猫”已经不耐烦了,开始不停地吼叫,而十三号仍然冷静地躲避着碾碎者每一次毫无章法的攻击……青年拿起酒杯旁八分之一个柠檬,缓缓挤压,杯中酒变得混浊起来。
终于,十三号还是被逼到了擂台角落,碾碎者的体力也到达了极限,擂台下,碾碎者的支持者兴奋地欢呼起来,在他们眼中,比赛将会以十三号被碾做碎片而告终。碾碎者的嘴角流出白涏,如同一头疯狂的野牛一般。
是的,结束了。青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十三号赢了。碾碎者挥起双臂,使劲砸了下去。很可惜,他砸空了。十三号在他挥起双臂的那一瞬间从角落里滑了出去,在他身后迅速起身,而笨重的碾碎者由于惯性,摔倒在角落,十三号踩住他的背,利刃从手臂上的收容器中弹出,刀光一闪,如同慢动作镜头一般,鲜血喷涌而出。十三号把刀插回收容器,冷酷而又优雅地完成了比赛。如同行为艺术一般,走下擂台,只留下逐渐冷却的尸体。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如同一潭死水。
残忍,确实残忍,不过,这就是地下角斗场,败者食尘,乃至失去生命。
青年起身,从包厢旁边一道暗梯走进了一个房间。华丽,但是无用。
一个年轻人坐在房间另一端的桌子后,嘴里叼着雪茄,一头放荡不羁的金发。眉眼中却体现出暴虐和残忍。
“你好,这位先生,不知道有何贵干?”这个年轻人审视着青年。
“我是来做交易的,想必你就是乌鸦的首领吧。”青年如此说道。
“是吗?有意思,你想要些什么?”
“十三号。”
“对不起啦,那是非卖品,我不卖那家伙。”
“一箱高浓度血清。”
“这真是诱人的交易呢。嗯……”年轻人扫了一眼青年的箱子,很明显,他心动了。
“外加高级矿石三十块。”
“看来你很想要呢,那好吧,她归你了。”青年挥了挥手,好像答应了这交易一般,“那么,把你的血清和矿石交出来。”
“把十三号叫过来,我要保障交易完成。”
“如你所愿,十三号,上来。”如同叫宠物一般,年轻人对着一个对讲机不耐烦地叫了几句。
十三号走了进来,“少爷叫我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并没有理睬她,“看到了吧,现在把东西给我。”他看着青年的箱子,已经没有掩饰眼中的贪婪。
青年把箱子放在桌子上,看向十三号,她的脸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凛冽的杀气并没有遮掩住她身上青春年华的气息。唯有那一对美眸,灰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感,她就像是精致的洋娃娃一般,没有灵魂。
“啪啪” 年轻人拍了拍手,突然一群持枪男人冲入房间,齐刷刷地把枪口对准青年,“今天,你就别想走了。”
“看来,没有办法了。”青年叹了一口气,然后,握住雨伞握柄,把刀拔了出来,橙金色的刀刃化作光影,同时青年的身形也变得模糊了,如同一阵风滑过,那群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还没有回过神,已经被切断了颈动脉。
结束了。青年把刀推回雨伞中,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沾上一丝鲜血。
“不……不准动。”青年听到身后的喊声,转过身。身后的年轻人拿着一把手枪,顶着十三号的太阳穴,“你再动我就杀了她。”
在年轻人的眼中,眼前这个青年仿佛让时间静止了,自己无法按下扳机。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刀出鞘,然后……什么都结束了。
太阳升起,越过远处教堂的尖顶,从窗外照入,撒在青年与十三号身上。青年从口袋里掏出洁白的手帕,细细擦拭着溅到十三号脸上的血迹。
他的手好暖,从来,落在自己脸上的都是巴掌。受伤之后从来没有人理睬。这种从未没有过的感觉,自己并不讨厌,好像,好像还有点依赖,自己不禁蹭了蹭。他是在笑吗?感觉他的笑容让自己感觉很踏实。
青年在十三号的耳边轻轻地说,
“以后,就叫我指挥官吧。”
“我们走吧,去环游世界,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我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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