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迷途】局长观察日志(局长×哈梅尔)

哈梅尔是唯一一个对社团活动无动于衷的人,想来还是不太习惯和除我之外的人频繁交流。 过去的二十三年里没有人问候她,她连正常交流的能力都已失去。 我难以想象,她是以怎样一种精神在支撑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台上独舞。那不止慈悲与怜悯,还有入骨的执迷与热爱。 既然不被生人所支持,那便不如代之以死役。 没错,其实死役也无法理解她对舞蹈艺术的追求及执着,但他们能欢呼,能鼓掌,能欣赏。 没有铜臭染指,没有名利纠纷,没有恶意中伤。 如果没有真正的观众,那他们就是最好的观众。 每每想到此,我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心中绞痛不止。 “是谁?” 温柔的问话从室内传来,我听见了她轻轻落地的声音。 看来刚练完一支舞。 “是我,百里昱。” 她打开门,微微一愣,随即好看的弯起了眉眼,眼中盛满欣喜。 “局长,你来了。” 在舒缓流淌的音乐中,她仍然穿着那身作为狄斯舞姬出席盛典的白色舞服,清澈美丽的玫红色笑盈盈地看着我,身段优雅如初。时光似乎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却让她的灵魂更加纯粹动人。 然而我清楚地知道,命运从她单薄的身体里撕下了更多的东西,那一点暂缓的时光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补偿,抑或是古代刑场上用参汤吊着的漫长凌迟。 “嗯,我来看看你。”我定了定神,将门带上,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旁,“累了吧?” “如果是局长想看的话,我随时可以。” 显然,她又误解了我的话。 “别逞强。”我赶紧按住她的肩膀,半迫她坐下,“休息一下吧。” “那局长今天来,想干什么呢?”哈梅尔顺从地坐下,侧头问我,神情温柔,“和我聊聊天吗?” “不止。”我拿出口琴,递给她看,“想给你吹点小曲,解闷。” “局长还会乐器?”哈梅尔露出了一丝惊讶和好奇的表情,接过口琴打量把玩,“这……是什么乐器呢?” “口琴,用嘴吹奏的小乐器。从异邦淘回来的小玩意儿。”我微笑地看着她难得好奇的样子,轻声回答,“听说你最近在为了找新歌编舞而苦恼,所以今天我想用它给你吹首曲子,让你放松放松,顺便……也许能激起你的灵感。” 闻言,哈梅尔眼睛亮了,把口琴交回给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等待我的演奏。 我郑重地将口琴放在唇边,开始吹奏。 我选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儿时唯一的欢乐便是偷听夜晚十点的电台,它是一档情感节目,通过听众来电解决情感问题,或狗血或温馨。而它在十一点结束的时候总会放《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时候我支起身子往窗外望,一盏昏暗的路灯守在仓库门口,积雪堆在屋顶上,外面没有半点人影。 曲子以自然小调起式,那是一种悠远、苍茫而又带点忧郁、惆怅的调子。花园里静悄悄的,连树叶的摩挲声都消失匿迹。 很快,曲子过渡到自然大调式,在那深厚、悠扬的旋律下,不断闪现的是广袤无垠的肥沃黑土;茂密挺拔、直插云霄的红松;一片片蓬勃的白桦林。 最后,乐句又回到自然小调式。心上人坐在身旁,两人间保持着一种默契而隐忍的爱,没有交谈心事,只是看着亮银的月光揉碎在小溪里,静静地从脚边流过,听着渺远的歌声,在温良的夜色中蔓延。 衷心祝福你,我的好姑娘。 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些,其他都隐在那晚的夜色里。 琴声渐弱,一切关于那个晚上的记忆慢慢淡去。 曲毕。 我放下了口琴,哈梅尔还沉浸在这悠远苍茫的歌曲里,久久不能自拔。 我静静地端详看她,并没有急于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良久,哈梅尔才逐渐回过神来,玫红的眼睛覆上一层湿润。 “局长……吹得很好。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曲子。它叫什么?”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莫斯科,在哪?很远的地方么?”哈梅尔轻声问。 “嗯……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尽力向她描述,“一个常年被风雪覆盖的极北之地,有广袤肥沃的黑土,挺拔的白桦林,淌着月光的河流……总之,是个生存环境糟糕,但是很美的地方。” “真是个梦幻之地……”哈梅尔眼中闪烁着神往,“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到这样的地方看看,跳一支舞。” 虽然哈梅尔这么说,但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到达那里,而是从曲中感受到了这样的意境:在一个美丽静谧之地,无人打扰,两个心意相通的人依偎而坐,默赏景色,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局长,能再吹一遍《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吗?我想把它录下来,改编成舞曲。”哈梅尔柔声恳求。 “我来之前已经录了几个版本。”我掏出局长终端,将几段音频和几篇谱子发给了她,“口琴的版本,是我自己吹的;其他的版本,是根据我托琼扒的谱子在音乐软件上调的。如果这对你有帮助的话,我很高兴。” “谢谢,局长。” 哈梅尔打开电子邮件,将口琴的版本拖了出来预备播放。 然后,她向我伸出了手,轻声邀请:“局长,想跟哈梅尔跳一支舞吗?” 自从把人带回MBCC,每次来哈梅尔这里,她都会邀我共舞。 我自然欣然应允。 来到这里之前,我为了应付一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舞会,曾练习过几种舞种。但哈梅尔跳的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 她的舞蹈自成一格,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举步伸腰,掠鬓低眉,裙裾翻飞,云带飘逸,在举手投足间将情感自然流露,叫人流连忘返。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卓绝天赋,无人能及。 如果硬是要给这个舞蹈下一个定义,那也是“哈梅尔”式舞蹈。 “好。” 我将手交给她,含笑凝视着她,任由她将我拉到房间中央。 口琴声再度响起 ,我们随着音乐起舞。 如同一对恋人,跨过时间的无垠,手心相贴,手臂相挽,心亦同热,发亦同青。乐声无止,旋舞不息。 从黄昏到黎明,从任何一个静谧的当下到未来不可知的春日。 我吹的曲子并没有配上歌声,哈梅尔自然不知道原曲的歌词唱了些什么。 可我知道。我一边随着她的引导捻转换步,一边在心底哼着无声的歌。 “我想开口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朦朦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end————————— 附上完整歌词: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 在这迷人的晚上 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 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 明月照水面闪银光 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 多么幽静的晚上 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 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偷偷看着我不声响 我想开口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我想开口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朦朦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