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鸭翻-第三人称】VegasPete-11：执念
11.执念
Vegas又走了，他总是行色匆匆地穿梭在这个房间里。
Pete一直在想办法逃跑，Vegas的房间在两楼，如果照他平日的身手，直接跳下去也并不是难事，但是手腕上的锁链长度有限、坚不可摧，他已经试着把它砸向房间中所有坚硬的东西了，但仍是一点脱落的意思都没有。主家曾花费很大的力气教保镖开锁，这也是Pete的拿手绝活之一，但这个房间的工具实在是太有限了，床底下、抽屉里，他几乎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尖利牢固的工具可以使用。
如果硬要把这个锁链从手臂上扯下来，估计也只有捏碎骨头这一条方法。如果可以的话，Pete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方法，可是就连钳碎骨头的器具也没有，总不能让他徒手来吧……
Pete蹲在衣柜旁叠衣服，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怪他自己。为了寻找合手的工具，他甚至翻了Vegas的衣橱，但又怕他回来发现自己成日里翻箱倒柜的，起了疑心，防他逃跑防得更紧，就只能边翻边收拾，一边整理一边骂。
哼！我叠得比你家佣人还整齐！Pete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这该死的好胜心和业务能力真的刻入骨髓，这些心思用在哪里不好？！竟然要用在帮Vegas做家务上！
他一边想，一边又忍不住把手里的衣服码好。
“这是什么……”Pete的手刚伸进另一边柜子，就摸到了一个不同于衣服柔软触感的东西。
“我他妈……”饶是他平日里涵养不错，也忍不住一句粗口蹦出来，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盯着眼前那一堆被他不小心翻出来的链子、皮鞭、手铐、蜡烛目瞪口呆。
甚至还有很多他认都不认识的，比如某条皮带一样的东西当中串了个圆球，这是什么呀？要用在哪里呀？？Pete挠破脑袋都想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真不知道这个变态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Pete嫌弃地摇了摇头，正准备接着翻，就听到房间外传来开门的声音，他赶紧把剩下的衣物堆进柜子，飞快地跑回床上，选了个自然的姿势裹好被子，假装睡着的样子。
很快，卧室的门被推开，伴随着比平日里更响的推门声，还传来一股浓烈的酒味。
一个温热又高大的身影将Pete的身体笼罩起来，他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心跳不住地随着那人越发靠近的灼热气息而加快。
他在紧张，在害怕，只要Vegas靠近他的身边，他的心情就没有办法很好的控制。
伴随着一声叹息，那个比平日里温度更高的身躯直直地倒在了他的身边。他的手臂贴着Pete的手臂，感觉有些汗湿的黏腻。
Pete原以为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所以紧紧闭着双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感受到他直接躺下，心跳更是漏了半拍，只能认命地等着他的怒火或是欲望袭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房间里静得仿佛只剩下时钟的声音和Vegas绵长的呼吸。Pete缓缓睁开了眼睛，稍一侧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Vegas的脸。
这个平日里张狂跋扈的恶魔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双目紧闭，像个小孩子一样，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上挂着一道血红的巴掌印，嘴角都破了，肿起几道老高的血痕。不用说也知道，还有谁能把他打成这样？
如果光看Vegas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把他和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狂联系在一起。他的外表看上去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在睡着的时候，那双眼睛合上的时候，看着还比一般人更有善意，纯洁得好似没一点防备心。
Pete以前总听天坤说Vegas的坏话，偶然从Kinn那里听到一些Vegas的消息，也总是十句里听不到一句好话。那时候的他还会想，那人多少是少爷们的堂弟，应该不至于如此。现在才知道那是鞭子没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除了他怕是没有人更了解这个人的阴暗面了。
“还没睡么？”Vegas的嘴唇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浅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Pete，吓得他猛地往后一缩，腰背都差点撞到床头柜角。
“你怕什么？”那人调整了一下睡姿，舒服地发出一声很轻的喘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眼角眉梢都带着一层模糊的笑意，使脸上的红印显得越发刺眼和突兀。
Pete不想回答他，只把自己身体靠得更远，眼里满是倔强的神色。
“这么恨我？”Vegas越看他这幅样子越开心，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Pete身上热一阵冷一阵，心脏内壁都宛如被反复刮挠一般难受。
“我恨不恨你，你心里没数？”他逞了一句嘴。
“哈哈哈哈……”Vegas好像对Pete的反击非常满意，抬手撩了一下额间垂落的发丝，缓缓闭了一下眼睛，道：“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
Pete看着他脸上的红印，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Vegas看着Pete的眼神，心知肚明他在这个房子里听到了多少不该听的东西，翻了个身，将被打的脸颊转到Pete看不到的那边，自嘲似的笑了笑，语气越发淡漠：“你们大概都要恨死我了吧……”Vegas眼里的光随着他的话语慢慢暗了下来，他仰着头，一双眼睛透着氤氲的酒气，显得越发朦胧缥缈，不知看向了何处。
Pete当然知道他说的“你们”是谁。
有自己，有在他身上和心上落下无数伤痕的甘先生，估计还有Kinn少爷……
Pete没有兄弟姐妹，他并不知道从小被拿来和人比较是什么滋味。何况这个人从出生就已经高了自己一截，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第二”的名号，事事都如影随形。
其实“第二”哪里是Vegas能决定的呢？Pete想，甘先生自己不也是“第二”么？但就是因为他摆脱不了，所以反而将自身的无力强行加注在他儿子身上，好像只有将他也贬得一无是处，才好为自己的无能寻得借口。
Pete也是最近才明白，他往日里看到第二家族其乐融融的爱与相处都是假象，他终于得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窥见他们家族关系的全貌，Vegas和马高在甘先生眼里，都不过是随意摆布利用的棋子傀儡。
“我有时候会想……”Vegas明明躺在Pete身旁，声音却显得异常遥远：“Kinn不过就是运气好些罢了……如果是我生在主家，他生在分家……我一定会做的比他好，对吗……”
Pete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竟然泛起一股酸涩的感觉，可能平日里越是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狼，一旦露出脆弱的那面，就显得越发脆弱和可怜。Pete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同情他，但善良的本性总比恶劣的心思更难控制，柔软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为什么非要去比呢……”
“呵……你懂什么？”Vegas眼里的嘲弄更甚，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单纯可笑的话：“我不如他，我的父亲不如他，我的家族不如他，如果真的有一件事能超过他……那就只有装模作样吧……我爸在外面装得那么天衣无缝，好像多爱我和马高似的。我也一样，你现在看到我这幅样子，应该也觉得我以前装得很好吧？”Vegas说着，将头缓缓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Pete。
Pete看着那双眼睛，他很想从那里读出更多的哀伤之色，但令人更难过的是，那里仿佛只剩浓浓的认命感。
“我问你……大伯知道Kinn是同性恋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很生气？”明明是问句，Vegas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仿佛心知肚明一样，根本没有要在询问Pete：“我爸就不一样了……他知道我是同性恋，气得要死，好像我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怪胎……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就是讨厌女人！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女人，都是为了我们家的钱，我看到她们，都会觉得生理上恶心……”
“又不是每个女人都这样……”Pete看得出来，Vegas很在意他父亲说的每一句话，那些父母自以为的无心之举，或是贬低嘲笑，都会在孩子心中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疤。
“是吗？”Vegas的眼中除了嘲讽，还有深深的茫然。
“当然。”Pete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松开了原本紧紧抱着膝盖的手，解除了那个自我防备很严实的动作，身体渐渐向前倾了一些：“这个世界上，不论是男是女，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男人可以喜欢女人，也可以喜欢男人，你喜欢的只是一个人罢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慈悲和善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恶魔从地狱里拯救出来出来，这一刻，这些话就这么自然地从他嘴里淌了出来。
Vegas仿佛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话，震惊的底色之上又露出更多的迷茫，淡淡道：“可能有吧……不过我没见过，我只见过那些围着我爸的女人，哦……还有让我妈妈哭过无数次的女人。她们和第一家族一样，不过都是把我的人生变成现在这样的人罢了……”
“你妈妈……”Pete很少听到关于Vegas母亲的事情，传闻她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你还不知道吧……”Vegas冷笑了一下：“第一家族陷害我妈，把她逼的自杀了。”
Pete有些无奈，心想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枷锁也太重了一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辈，哪里能左右？如果连这些事情都要压在心上，苛责自己，那他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从黑暗的人生旋涡中拔脱出来。
“可是那些长辈之间的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又不是你的错。Pete想接这一句，但觉得自己似乎对他太过好言好语，多管闲事！只好又把这半句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