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明唐】青雀啾啾（十六）
作者：唐簇渝
合作：嗷嗷狼小狼
唐青雀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泥沼，他在不断地下沉、下沉。黑暗带来的窒息感让他恐惧，他想喊叫，可是喉咙干涸欲裂，他想挣扎，可是四肢像是灌了铅。
救命……
陆仓庚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这只可怜的雀儿，睫毛下洇出了泪，他眉头紧锁，即便在梦中也不得安眠。
唐青雀在发烧，额头一片滚烫，他意识混沌，大脑里无数的画面如同剪影一般，纷纷扬扬的坠落。
关于唐浣的，关于小羽毛的，以及……陆仓庚的。
陆仓庚像是太阳，耀眼夺目，没有人会不喜欢太阳。唐青雀也被这炫目的光彩迷了眼，只是他忘了太阳是烫的，如果贸然靠近，会被灼伤。
陆仓庚握住了唐青雀的手，这只手瘦瘦小小，和他的主人一样。悔意就像是吞下的黄莲，苦涩得让他舌根发麻。他喜欢唐青雀，那种迷恋确实始于欲望，而欲望总是让人他头脑昏沉，让他态度轻浮。
他知道唐青雀的好，于是他也想对唐青雀好。陆仓庚曾经不明白，唐青雀为什么会惶恐不安，但如今他知道了。
他所谓的对唐青雀好，哪怕本意是好的，但在所有的行为上，更像是对待一个爱宠，而非伴侣。爱一个人，不应该仅仅有欲望，也应该有尊重。
难道唐青雀是个地坤，所以不值得他尊重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哪怕面对那么多的马贼，唐青雀也依旧尽全力保护着孩子。
他的小雀儿，是一个多么坚强而又勇敢的人。
马贼头领是在一阵皮肉焦糊的味道中醒来的，当他意识到这种味道来自身上的皮肉时，已经痛楚到麻木的身体传来了剧痛。
“我就知道您只是睡着了，您看，您离投胎还早呢。”
身前的人脸上是血，他笑眯眯地说着这句话，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弯弯的，像是玩弄猎物的猫。
刀尖上的血液缓缓滴下来，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陆白歧会很多折磨人的手段，他本来天性里就带着点残忍，而幼年苦难到残忍的经历，更是无数倍放大了他的残忍。皮肉在刀下被层层剖开，他耐心地仿佛割开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某种食材。
“我，我什么都说了……你怎么还……”那人声嘶力竭地惨叫着。
陆白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笑得弯了腰，睫毛上挂了泪，一双翡翠眼水波流转，似是温情脉脉，凝视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形：“我也没有杀你啊。你现在不还在喘气吗？”
确实，他还在喘气，但也只能喘气了。
陆白歧问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再愿意和这伙人纠缠，他将刀上的血擦掉，看了看沾满血污的衣服。一会要去见唐浣，还是换一件的好。
唐浣在家中等得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去了陆仓庚的宅邸，恰好碰上了一身血的陆白歧。陆白歧原想着回来换个衣服，却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撞上，唐浣看到陆白歧这样，脸色一瞬间就刷白了。
“你怎么样？我师兄呢？他怎么样？还有小羽毛！”一串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砸向了陆白歧。
陆白歧连忙说道：“我没事，血都是别人的。夫人受了惊吓，昏迷过去，大人正在照顾。小羽毛也受了惊吓，现在是奶娘在带。”
唐浣一听唐青雀回来了，连忙往他的屋里跑，推开门便看见了面色苍白的唐青雀，顿时声音就哽咽了。
“师兄……”
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唐青雀双眼紧闭，即便是睡梦里，眉头还是皱着的，极度惊惶不安。
“师兄……”唐浣在床边半跪下，看着他唐青雀身上各处的伤，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转头看向陆仓庚，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白歧上前一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唐浣愈发生气，他直接上前一步，指着陆仓庚说道：“我不知道你对我师兄到底什么心思，但我自幼和师兄相依为命，他是世上最好的人，你若对他只是玩玩，以后我决不允许你来见他。”
“浣浣！”陆白歧心里一惊，连忙上前要拦住唐浣，却被陆仓庚制止住了。
“说得对，这次事情错在我，唐浣师弟心中有怨气也是正常。”陆仓庚面对唐浣的职责，并无生气，只有自责。但他到底是陆仓庚，徐徐说道：“但你也应该尊重小雀儿的选择，若是小雀儿不想见我，我绝不纠缠。”
这话堵得唐浣说不出话，说到底，情感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不知道唐青雀心中所想，自然也不能为他做决定。
“好，等师兄醒了，你们两个把事情说清楚，但是无论师兄选什么，你都不能逼迫师兄。”唐浣死死地咬着牙，甚至都在打算如果师兄想走，怎么样也要陪着师兄一起走。
唐青雀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他口里干渴的厉害，只能虚弱地说道：“水……”
他感觉自己被人微微扶起，清凉的水便流进了他的嘴里，这个信息素的味道……好让人安心。他闭着眼睛，只觉得眼皮有千钧重，缓缓抬起，便瞥见了一抹金色。
“护法……大人？”唐青雀猛得睁大眼睛，看清了陆仓庚的脸。陆仓庚并不是坐在床边，而是跪在地上的，这让唐青雀大吃一惊：“你，你这是做什么？”
“小雀儿，我知道你怨我，怪我，我现在也不奢求你原谅，但你是否愿意听我将事情，说个明白？”陆仓庚抬头，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看起来十分憔悴，胡茬都起了。
唐青雀沉默，陆仓庚面露苦涩，继续说道：“难道小雀儿，真的觉得我是那种人？”
“我不敢。”唐青雀小声说了句，头还是低着，“你起来说。”
“做错事就要惩罚，我说完若是小雀儿还愿意原谅我，我再起来。”陆仓庚想和唐青雀说很多话，有些在出事前，有些在出事后，这些话被他嚼了又嚼，一时间，竟然像是堵在喉咙里，难以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