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十飒】《盲 》 一章完
盲
我在，黑暗中，化作一个火种，想为你，点亮，整片星空。
作为已经游玩过很多地方的资深旅行达人，小十爷表示很难理解待在家里整天无所事事的人。即便是偶然出去见见太阳，去除身上一股子阴暗潮湿的味道，活动范围也不会超过自家院子。
他可不是在影射谁，他说的就是自己的邻居——飒。特别光明正大且无所畏惧的在疏离他。
十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自己就是不想靠近他，特别是对上他那一双眼睛的时候，了无生气，像一潭死水 ，空洞，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每当他移开目光从眼睛看到飒的脸庞时，还是会被他精致的五官和好看到不像话的脸庞惊到。
空有皮囊，没有灵魂！
好吧，小十爷承认他比自己好看。不过，自己是帅气，非常坚硬的帅气！他是脆弱的美感，一点也不能比！
十如是安慰自己。
连同着平时看飒都有了几分顺眼，他也乐意上前和他打招呼了，问好过后飒会朝自己笑。
嗯......挺好看。
飒看不见世界，他看不见光，看不见太阳，看不见星星，看不见十所热爱的山川大河，人文奇观。
所以他抗拒触摸光，既然看不见，又何必攀上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所以他喜欢待在暗处，既然哪里都是一样的模样，那又何必在意其他虚浮。
但是，他遇见了十，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语气有时候臭臭的，有些凶，但是，他很温柔啊。即便是看不见外表，似乎也能看见他白色的灵魂。
他会给自己打招呼，他会朝他说自己见过的风景，他会在意他的感受。
虽然...很少遇见他。
但遇见一次就很高兴，高兴到不顾一切保护色甚至是自己的避风港——黑暗。
他会打听十回家的日子，让西兰带着自己去院子里晒太阳。偶然遇见了十便会朝他笑——因为眼睛的缘故，飒听力不错，不会认错方向。
以至于相见这么多次来，十硬生生没发现飒的不对劲，只觉得他孤僻，避光，不喜交流。
善良的十先生越来越认为飒需要来自社会的关怀，热心市民十便决定多找飒聊天，顺便交个朋友。
他刚出门往飒家走了几步路就看见飒躺在靠椅上，很惬意的摇来摇去。身旁有个男人，他坐在实木凳上，屈着长腿看书。
十抿了下唇，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打招呼。踌躇一番，他还是决定回家。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喊声。
“十先生，你有空吗——”尾音拖得很长，飒脸喊得通红。
飒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决定邀请十来坐坐。西兰说，十先生看了这边很久，应该想和我聊天，他可能又要去旅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飒暗暗给自己打气，飒飒，勇敢点！
听见飒喊自己，十心里猛地一悸，不动声色的加快速度朝他那边走。
小十爷眼观鼻，鼻观心，面上冷静极了，其实心乱得很。他开口，声音有一丝颤抖:“嗯，有空。”
飒站在原地，眨眨眼，看上去有些茫然，全然不管站在他身前的十。直到西兰拉了一下他，飒才像醒了似的，也不说话，只对着他傻笑。
他眼睛还是那副样子，不过笑起来似乎有了些活气。十看着他和西兰的互动，心情莫名不爽，语气也臭臭的。
“终于醒了？”
现在太阳有些大，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却还是看不见一丝光。 飒飞速眨眨眼，把生理眼泪积蓄出来的那点潮湿硬生生逼了下去。
十看飒眼角红了，还以为自己把他吓到了，连忙放缓了语气:“今天出来晒太阳啊，天气很好，多晒晒太阳也好。”
“嗯......西兰带我出来晒太阳。”飒把脸往西兰那边一侧，随后才记起，自己还没有介绍西兰。
“十先生，这是西兰，我的...嗯...朋...”飒话还没说完，便被十截了话头:“医生，他的家庭医生。”
十皱着眉头:“你身体...严重吗？”
“不严重，眼睛出了点小毛病。”
十若有所思地点头:“注意身体，眼睛坏了以后就看不见那么好看的景色了。”
“十先生又要去旅行了吗？”
“嗯，去爱尔兰。”十把手往栅栏上一撑:“飒先生这是准备就这样和我聊天了？”
飒恍然，转身走进西兰的小木凳——他对这里已经很熟了 。
“十先生坐我的靠椅吧，他很舒服的！”
十笑着看他，伸手把飒按在椅子上:“你坐着吧，你身体不好。”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啊！
我只是眼睛不好啊！
此时的飒还没意识到自己常年窝在家里的身体多么孱弱，在十眼里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活脱脱一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 爱尔兰风景很好，我喜欢那里的山崖，风很大，很舒服。”十弯下腰，看着飒的眼睛:“你想去吗？”
十试图从飒眼睛里看出点期待，就连不情愿也乐意看到，可是没有，连那一丝活气都没有了。
当十问飒是否想去爱尔兰时，飒的心猛的一颤。他不敢，他能突破心理障碍，在院子里等十，不代表他赶在人潮熙攘的地方，看那些自己连看都看不见的东西。
他怕，他不敢，他不想接受那些异样的眼光。看不见，但能感觉。
如刺在背。
双手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飒后背全是冷汗。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西兰大步走过来，挡在十面前，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握住他颤抖的手。俯下身，低声耳语:“你现在在家里，没有那些人，这阳光很好，还有十先生。飒飒，醒醒！”
过了好一会儿，飒才讷讷地点头。
十没想到飒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有些无措。西南在安抚他，十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像个傻瓜一样站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西兰扶着飒站起来，飒艰难地喘了一口气，看向十:“抱歉...”
西兰朝十摇摇头，扶着飒回家了。
十被拒绝并没有感到生气，即便是刚被他拒绝的那时冒出来的一点火气也很快被十掐灭，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心疼。
“ 现在可不能想这么多，小十爷旅行法则一，出门前保持愉快心情。”
“算了，回家吧。”
去爱尔兰是第二天晚上的船票，那天天气很好，太阳比前一天稍弱，倒也是很适宜。
十一大早起来，大半天都在查飒眼睛问题和那天剧烈排斥反应的问题，忙活了大半天，也只明白了大概。
晚上要赶轮船，十下午敲响飒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头发毛茸茸的，看起来古灵精怪。
小孩儿仰头看着看十，转头朝屋里拉长了声音喊:“西兰哥哥，有客人来啦。”
西兰穿着风衣出来，看起来应该是要出门办事儿。他皱眉，低声训的小孩儿一句:“小声点，飒飒在睡觉。”
“哦。”小孩了无生气。
“十先生，有什么事吗？”
“嗯...我今天要去爱尔兰了，想跟飒告个别。”
“飒昨天很累了，今天要好好休息，他醒了我会告诉他的。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打电话。”
“啊，好。”十被他连哄带骗的送回家。
西兰送走了十后上楼，在衣帽间找了条黑布条去找飒。他在房间很暗，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只开了盏小夜灯，他眼上缠着白纱布，呆呆地坐在床上。
“还疼吗？”
“不疼了。”
“以后别这么刺激眼睛了，别这么固执，要爱惜自己，好吗？”
“总会好的，以后的年岁还有那么多，总有办法，别着急，眼睛...会好的。”
飒隔着白纱轻轻触碰自己的眼睛。
“我看不见，为什么是我看不见？！ ”
“他所描述的一切我都不能看见，我受够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这样了。”飒声音带了点哭腔，双手无助地拉住西兰，“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西南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好。”
指尖触摸到白纱带的打结处，西兰绕着它一圈一圈的解下来。漂亮眼睛逐渐露出，鸦羽睫毛扑闪扑闪。眼眶周围泛红，眼睛还有点红肿。
“暂时不能见太强烈的光了。”西兰拿出先前拿的黑布带，系在飒眼睛上。黑条款式朴素，有云卷花纹印在上面，尾端还印着烫金的“飒”。
“十先生之前找过你了，他今天要去爱尔兰了。”
“嗯.......”
西兰叹息一声:“你再睡会儿吧，保护眼睛。”
十这次旅行很不愉快，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飒的事儿。什么风景也看不下去，待了几天便匆匆订的回程的票。
西兰的电话让他心神不宁。
十按下飒家的门铃，这次的西兰开的门，他手往上一指，示意飒在阳台上。
飞奔向他。
他一直承受那么多，一直待在黑暗里，一直...一直......都在鲜活着。
他都那么努力了，我怎么还嫌弃他，他那么好。
十站在阳台上，微微喘着气。
飒听到动静，头往门口一侧:“西兰？”
“不，是我，十。”
飒想站起来，十跨步走过去，把他按在怀里。
“我来当你的眼睛，那些山川大河，旷野草地，我来带你看，看不见，那就感觉，用心触碰。”
“你的世界黑暗，我来当你的光明。”
“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来救你。”
一字一句似要刻在心里。
飒回抱住他。
“好。”
“终于，等到你。”
我在，黑暗中，化作一个火种，想为你，照点亮整片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