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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认知混同

2023-02-14 23:40 作者:FrozenWasteland  | 我要投稿


“哲,该起床了哦,”一个轻柔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就算是暑假也不能这么懒散哦。”我应了一声,然后又不情愿地用被子半遮住脸。暑假的阳光很是刺眼,所幸屋子里的温度不高,能够让我舒服地睡觉。不过,那个声音依然不依不挠,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快起床了!”那个声音又喊了一次,同时还试图把掌握在我手中的被子抢过来。她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就抢不过她,只能选择放手。这还不够,她把我翻到平躺的位置,用十分认真的眼神看着我,“即便是假期也要勤快些,明白了吗?”她认真的模样让我毫无反驳的机会,我面露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位“美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嗯。”沉默许久,我最后也只说出了一个“嗯”字。

“很好,”她一本正经地起身对我说,“那么准备起床吃饭吧,吃完妈妈还要外出买菜呢。”

对,没错,这位一本正经的女士——或者说女孩?其实是我妈妈。和我的黄皮肤黑头发不同,妈妈似乎生来就是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还有一双透着碧绿的眸子。妈妈的身高比我和爸爸都要矮,大概也就是初中女生的平均身高。但是,爸爸对妈妈爱的很深,据说他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独具特色的女孩。他们相遇,相识,相知,随后相互结合,于是便有了我。和爸爸不同,妈妈是全职在家照顾我。虽然有时候会对她的催促很反感,但等心情平静下来后发现,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着想,这样一来刚刚的怒气便消散于无形。

在妈妈的催促下,我不情愿地起了床,简单洗漱后便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旁。盘中的早餐有面包片,有煎蛋,有培根,盘子旁边还有一杯橙汁——很简约朴素的一餐,但是味道却很好。据爸爸说,自从他娶了妈妈,他几乎都没有下过厨,妈妈的饭菜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胃。

“暑假作业最近有在写吗?”妈妈一边洗盘子一边问我,“要注意时间哦。临近开学的时候再写可是会来不及的。”我似听非听地应了一声,吃完饭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浏览一下今天手机上推送的新闻。我快速扫视一眼标题,凡是没能勾起我兴趣的新闻都被指尖迅速划过。几分钟过去,这些新闻依然和平常一样,很难让人提起阅读的兴趣。我放下手机,穿好衣服,准备和朋友一起赴约打球——球由他带,我只需要暗示赴约即可。在出门之前,妈妈还特意来到门口送我。“路上小心,打球的时候也是。”她平静的声音最能让我感到安心。

“嗯,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的!”我朝妈妈挥挥手便出了门。

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座名为雷吉欧斯的现代化都市。在久远的2050年,人们在这里发明了和人类具有极高相似度的机器人,它们被命名为“雷吉欧斯”,初期只有“战士”和“天使”两种型号。随着对雷吉欧斯的研究不断深入,诸如“特警”“教师”等不同型号的机器人也开始投入使用,人们甚至给了它们一个形象的称呼,人工生命。而到了现在,发达的科技甚至让你看不出它们与真正的人类有什么差别。走在干净宽阔的街道上,你能够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但你却根本无法分出哪个是真人,哪个是机器人。唯一的区分方式,就是进行编码验证——机器人的出厂编码是唯一的,而人类则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和过去查验胎儿性别一样,私自进行编码验证是一种违法行为,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做这样的鉴定。

约好的地点离我家不远,只要过两条宽敞的街道就能够直达。虽然大马路上通常都会架设天桥,但从天桥上走实在是太远了。为了节约时间,许多去球场的人都会选择横穿马路,虽然有人因此遭遇了交通事故,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还特意在马路中央设了围栏,但这并不能阻挡那些贪图省事的人们,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人们总是怀揣着一种侥幸心理,认为同样的事情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现在还是暑假,道路上的车辆不多,因此我很轻松地就翻过了围栏。但正当我翻过围栏落地,准备继续向前走的时候,一辆轿车却突然从旁杀出,几乎是在我看到的一瞬间就将我撞飞。我不知道自己飞了多远,但感觉头很痛,意识也渐渐消失了。因为自己的侥幸心理,自己的生命就要这样谢幕了吗?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暑假,一无所成地,目送着爸妈和自己告别……在我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车主的声音:

“刚刚撞到孩子了?!快,快叫救护车……”

我醒了,在连我都没能预料到的情况下醒了,并且恢复了意识。等我睁开眼睛,面前亮白色的天花板告诉我这里是医院,而我则因为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而全身动弹不得。

“你醒了,”守在我身边的护士用平静但略带感情的语调对我说,“真是不可思议,受到那样严重的撞击竟还能够活下来。”我很想说些什么,但我的脖子似乎骨折了,连转动都显得十分吃力。护士说,他们已经把我的情况告诉了父母,母亲甚至还在我昏迷的时候来过一次。

“总之,你暂时只能静养。你妈妈回家做饭去了,她一会儿就会过来,”护士起身对我说,我看不到她的模样,只能看到一点点浅粉色的衣服轮廓,“你至少要在医院休养一个月才能出院。”听护士说,我的身上有多处骨折,颅骨也有相当程度的损伤,但是在当下极为先进的医学条件下,这些过去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都已经不再是问题。通过骨架再造、细胞培养等方式,虽说死而复生依然不太可能,但基本的骨折和器官移植等问题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在雷吉欧斯,许多医学研究院甚至有着更前沿的项目,他们也是推广人工生命的先锋。

虽然活下来是一件幸事,但我依然察觉到了些许异样。身体的其他地方暂且不谈,就单说这双眼睛,我不知道我的眼睛究竟有没有受伤,但它似乎能够让我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我的身体。平躺着的时候我居然能够看到身体内部的骨骼结构,同时也注意到双腿的骨骼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变成了金属——这是当下的一种通行的治疗方式,在保证患者不用截肢的前提下,将部分受损的身体替换为金属,同时将其通过某种特殊的线路和其余部分的身体连接在一起,保证本该截肢的部分能够正常运作的同时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现在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拄着拐杖的老人或是残疾人,甚至一些先天性疾病都能够进行治疗。

“你好,我是哲的妈妈,请让我进去。”门口传来了妈妈的声音,看来她回来了。原本这样的相遇会是十分感动的情形,但我看到的妈妈却让我感到惊恐不已:走进来的这个女人体内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骨骼,而是布满了电路和机械骨架,内脏器官什么的当然也不存在,换言之朝我走来的并不是妈妈,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机器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其实是人工生命,“天使”的构造。我虽然感到害怕,但不能过度声张,希望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哲,你不是答应过妈妈,不再走那条捷径了吗?为什么还是要冒着危险去走呢……”她流泪了,是温暖的泪水。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看到的结果,如果我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她却能够做出机器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行为;如果这是假的,那我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不妨借着这个机会,让医生帮我看看眼睛的问题。

“妈妈,眼睛……问题……”因为身体有些虚弱,我只是断断续续地将想说的关键词传达给妈妈。妈妈心领神会,很快就叫来了一位眼科医生,而后我又通过同样的方式将信息传达给这位医生。医生经过检查,将眼睛的情况告诉了妈妈:“很抱歉没有及时告诉您,不过您家孩子的眼睛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需要重新调整一下。”等等,没有问题?调整?这可是我原生的眼睛啊,哪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呢?此时此刻,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涌上心头:我的眼睛因为车祸,可能已经被换成了义眼。虽然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结合我刚才看到的画面,很有可能我的身体中的相当一部分都已经被替换成了机械,甚至可能几乎与人工生命无异了。只是,当下的休养阶段我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如果真的想要去探查什么东西的话,出院才是第一要务。所幸,医院的环境还算舒适,我的康复也十分顺利,一个月后生活便又恢复了正常。此前发现的眼睛问题在医生的调整下也恢复了正常,但我依然对那时看到的画面耿耿于怀。出院后,妈妈对我的管理变得严格了,甚至原来都会答应的周末外出时间也被克扣了,她担心我再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万一真的丢了命,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不只是妈妈,就连出差在外的爸爸也赶飞机回来了。因为担心打扰到我,在我康复期间他并没有来医院,而是在家里一边收拾家务一边自责。等我出了院回家时,他一把将我抱住,看到儿子恢复,他的脸上流下了感动又自责的泪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这个平时很沉默的男人,但乐在其中或许就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吧。那之后爸爸申请换到离家近的地方工作,为的就是能够离家近一些,遇到事情能够及时赶回来。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因为车祸的关系,我缺席了第一周的课程。不过,这些内容通过自学很快就可以学会,所以到了第二周的时候,我可以很轻松地跟上老师的进度。同班的同学似乎也对我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像我这样缺席一周还能够跟上的学生真的不多,尤其还是在高中这种课业压力很大的层次上。到了月考的时候,我依然能够处在班级前列,看来车祸并没有影响到我的思维能力。但为了安全起见,妈妈还是希望我尽可能避开体育活动以免影响身体的恢复。虽然可以不用参加活动,但是我同样需要离开教室,坐在树下休息也可以。

学校的操场很宽敞,中间是一个足球场,外侧则是跑道,每到体育课就会有很多同学在这里玩耍。男生们最喜欢的是踢球,女生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聊天,或是散步,当然也不乏一些热衷通过跑步来锻炼身体的同学。我则是习惯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边乘凉一边观察同学们的一举一动。在出车祸之前我最喜欢的是打篮球,但为了避免再次受伤,我也不得不和这个爱好告别。刚一开学就给同学留下病弱的印象,日后想要改观可不容易。

就在我无所事事地思索该如何改变看法的时候,一个射偏的足球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脸上。按照这个力度,一般鼻子流血都算小事,把牙都打掉也是常态。而实际上,我只是感觉头有点晕,再加上鼻子流了点血,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这一击似乎又让我犯了原来的毛病,那双本来应该“调整”好的眼睛再次出现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情况,我甚至能够看到,一个女同学朝我跑来查看情况,但实际上朝我跑来的却是一个“天使”机器人。虽然没什么事,体育老师还是把我拉到校医那里,简单查看了一番这才放我离开。

放学的时候,妈妈准时来接我了。我没有和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但看到妈妈内部的身体结构让我感到很难过。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里的女性其实都是机器人,那雷吉欧斯还有女性吗?我真正的生母又在哪里呢?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和妈妈在一起的生活,也习惯了她那漂亮的银发和绿色眼睛,甚至我的思维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将其视作常态。我揉了揉眼睛,意外地发现其中一只眼睛又恢复了正常,而另一只则没有。我没有和妈妈说眼睛的问题,不过这种处于叠加态的视角让我感到很不适应,既能够看到面前的人体,又能够隐约看到其身体结构,有种窥探了他人隐私的感觉。

“哲,你看上去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要不要吃点东西缓解下心情?”妈妈看着我有些涣散的目光问。因为一直在想之前的事情,我并没有注意到妈妈的表情,她似乎很担心我。嘛,就算她真的是个机器人又怎样呢?她这么关心我,我肯定会亲近她的。

“那……我想吃冰淇淋。”我稍作思考便提出了这个要求。小时候的我是个爱哭的孩子,妈妈总会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安慰我,看到我享受的模样还会露出微笑。长大些之后对冰淇淋的喜爱不如从前,妈妈也不再和我提起冰淇淋的事。难得要求一次,妈妈竟毫不意外地满足了我。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路过一家商店,妈妈为我买了一盒香草味的冰淇淋。我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直到回家才吃。尽管重合的视线中依然残存着些许机械的残影,但我时常会想,如此亲切的举动真的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能够做到的吗?妈妈对我的爱,想必一定是发自内心的,而怀疑她的我反而是不尊重人的那个,我本应该向她道歉的,但是她的温柔包容了我的过错。

“回来了,”回到家,爸爸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们了,“我今天回来早,做了点饭,就等你们回来了。”和妈妈的饭相比,爸爸的就要朴素许多。简单的小炒配上米饭,似乎是我最近几年的记忆中少有的简约饭菜。餐桌上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我放弃了提出疑虑,更何况还有作业要写,我就没有和爸爸提起视觉的问题。在我的视野中,爸爸是正常人,妈妈是机器人,至于我自己——不知道手术的时候我的损伤究竟有多严重,镜子中看到的自己有近一半的部分都已经变成了机器或是事先被替换过。车祸留下的心理阴影至今仍然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总觉得我像是知道了什么一直被掩藏的秘密,而无法进一步了解。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近和白天经历的事情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思绪便一齐涌入我的脑海。这些杂乱的思绪让我感觉口干舌燥,正当我准备起身去喝水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对话:

“我真的很担心他。这次申请调换工作,也是因为这件事。收入和之前相比可能略少一些,但是离家近,万一有什么事情倒也方便些。”

“是啊。听说他住院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

“唉,所幸没什么事。这样的事很少能遇到。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我妹妹的事情吧。”

“嗯,我记得。你说她在和哲相似的年纪出了车祸,因为损坏太严重所以只能被迫丢掉。”

“是啊。那时候科技和医学都还不那么发达,或许她的情况到了今天,就已经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了。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我依然非常想念她……”爸爸从没和我提起姑姑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事让他一直心存愧疚吧。从他们的对话来看,显然我的姑姑也是机器人。既然如此,我们做一个大胆的推论——在雷吉欧斯,所有的女性其实都是机器人。

这是个十分可怕的结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座城市里的男人又来自哪里?那些本应该出生在这里的女孩又去了哪里?在这些不为人知的举动背后,又是谁在酝酿着什么险恶的计划,他们又有着怎样的目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仿佛让我步入了永无止境的思维黑洞中,越是想要探寻真相,就越是无法从中脱身。要想脱离这个怪圈,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思考就和大多数人所做的一样。我颤抖地举起杯子将水倒入喉咙里,似乎因为那起车祸,我的生活已经走上了和此前完全不同的道路。在那之前我还是一个阳光热情的准高中生,而在那之后,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我都已经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完全陌生的存在。

但是仔细想想,这起车祸并不是原因,它只是一个契机,为我揭露了这座城市的阴暗面的冰山一角。没有人会相信一个高中生的言论,当然也更不会有人对此提起重视。雷吉欧斯就像一个牢笼,将这里的几十乃至近百万男性关押在这里。那天晚上我几乎彻夜未眠,而换来的就是第二天在课堂上众目睽睽之下睡着了。放学后我被老师训斥了一顿,但我的心思全在这个谜题上,老师的那些训斥的话语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而到目前为止,还有最后一个困扰我的问题:如果先前的那些假设全部成立的话,那么“女孩们”又是如何在学校中生活,并顺利地瞒天过海的呢?要知道,学校里禁止染发,同学们的发色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从妈妈以前的照片中寻找。

“妈妈,能让我看看你以前的照片吗?”为了一探究竟,我主动问妈妈。

“当然可以,”妈妈说,“不过那照片已经有些旧了,不适合再拿出来。但是,我准备了电子版照片,你要看看吗?”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妈妈便用她的手机向我发送了这张照片。这是妈妈高中时候的照片,照片上的妈妈看起来和现在一样年轻,完全没有衰老的迹象。而最大的不同则是,她的头发那时还是黑色的。“妈妈,为什么你的头发现在是白色的呢?”我原本以为,这个发现能够支持我的推论,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我错了。

“毕竟我是女孩子嘛,染发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妈妈笑着回答,“妈妈上高中的时候就很羡慕那些头发五颜六色的女孩,觉得她们很漂亮,而自己的这头黑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甚至都没能吸引到男生。后来上了大学,为了让其他人对我有所改观,我就将头发染成了银白色,没想到效果竟出奇地好,许多人都向我提出了交往的请求,但都被我一一拒绝了。直到遇见你爸爸,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我终于意识到他就是我要找的另一半。”她的脸上带着那种少女般的骄傲,似乎在毫不吝惜地向我炫耀她曾经的男朋友,现在的丈夫有多么优秀。当然,比起她的骄傲,备受打击的我自然不会有那么好的心情。

“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要来一小盒冰淇淋缓解一下吗?”妈妈一边说,一边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淇淋,正是我最喜欢的香草味。我没有回答,而是接过冰淇淋,打开盖子便吃。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我一边吃一边想。而这时我渐渐注意到,眼睛上原本的故障,那两个几乎重合的成像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也许,这一切其实都只是我的错觉吧。

“妈妈,明天早上吃什么?”晚餐过后,我又像往常一样和妈妈谈起明天的打算。

“来做三明治吧。做你最喜欢的火腿三明治,怎么样?”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生活再一次恢复如初,仿佛这几个月来遇到的事情都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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