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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日冕MOD同人】日冕战役模式之旭日帝国篇,第四章节战役(其五)

2022-08-01 03:10 作者:血泊映月  | 我要投稿


肉联厂的师傅您好!请在宰了我这只肥鸽子之前,听我最后的辩解:我电脑里真的有2.5万字的稿子!真的!(于是基本可以拆成3篇更新,我真特么机智!)

本文为同人作品,非官方~

那个……各位好!我……回来了!

先说三点吧:

1、抱歉抱歉!还是拖延了,但是真的,这次真的有2.5万字的稿子,能水成3篇更新,哦不,我是说能形成5天一更并保持3轮!

2、另外,说实话,前段时间出了耻辱的南京玄奘寺事件。身为南京本地人,感觉真特么堪称小国耻!所以,这个事件除了让我气得脑袋发胀以外,也让我意识到:我这种文章如果在那事件的影响还存在的时间段里发布,无论怎么说都会有不妥之处,即便日冕世界观是完全架空的历史。

3、衔接剧情写得还是难以刹住车,篇幅比上一篇的预估又大了一些,带上本篇的话,估计还有3篇才能真正进入战役模式阶段(预计5天一更,持续3轮)


好啦!废话完毕,开始更新!

战役第四章《登陆点A-被缚在天命的轮毂上》

衔接剧情10《无伤之刑》


如果我作为一个灵长类动物的本能感知力没有退化,那么我预计,从进入宪兵总部一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至少96个小时。

但作为灵长类动物,我们的生理弱点同样明显且脆弱不堪,以至于如果本次审讯还不结束,我就将无法继续估算时间了。


绝不开窗户,不留计时用具,负责审讯的人员轮班对我们进行一种不留丝毫伤口的折磨手段:他们带着耳塞,向关押我和长谷先生的独立牢房隔间里不停播放着刺耳的、音调和音高不断无规则变化着的噪音。这是为了让我们无法入睡,无法得到休息!为了达成这一效果,除了无规律噪音,必要的时候甚至会让安置在地板、桌面、椅子上的振动器突然向上弹起一小点距离!

这便是宪兵对付我们这种无法使用酷刑对待的人,想出来的审讯方法,他们称之为“红舞鞋”,就是安徒生童话里的,永远也无法停下歇息的红舞鞋。某种程度上说,还挺贴切,我和长谷先生,这么长时间来,确实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这一手明显学的是那些西方白人曾做过的睡眠剥夺实验,长期的睡眠剥夺,无法在身上留下伤痕,但在巨大的困倦感下却得不到休息,这种情况会逐渐转变成对人精神上的,越来越痛苦的折磨!

“人的心智并没有我们文学作品中写的那么强韧。它其实很容易被摧毁、扭曲、甚至控制!这会是易碎但有趣的实验!”--帝国脑科学研究者岛田真司博士如是说道。


我身旁的长谷先生,呼吸越来越急促沉重,并且开始浑身颤抖了,因此我甚至区分不出来自己左手握着的刀鞘,是自己快要支撑到极限的手臂带动的在震,还是因为它护住了长谷先生的身体而被带着震:

 用武士刀的刀背环住先生的身体,这一动作是我保护他的策略。

 ……

想当时,宪兵赶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这是一场难熬的硬仗:因为带头的人正是和我在中太平洋战役中互相不对付的池井寿雄,借以调查最高优先级的案件,他这次有足够的理由和动机,明着来找我麻烦!

所以,我左手握着自己的佩刀“风碎叶”,并将达郎天皇曾赏赐的一枚银质挂饰拴在刀鞘上,组成了在帝国皇室礼节中视为绝不可强夺的尊贵之物,皇室礼节中叫做“神赏礼”。当时宪兵们从数个方向围堵过来,并依托车辆掩护,枪口对着我要求我放下武器,而我只是丢下手枪,却不放下这把佩刀。

“河野将军!您该明白我们宪兵说的所谓‘放下武器’,是包含水果刀在内的!”池井那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但他至少读得懂我这一把挂了佩饰的刀的含义,这让他有所忌惮,不敢像抓捕其他人一样蛮横。

于是我带着鄙夷的表情面对他高喊:“池井大佐,你也得明白:让旭日帝国幕府将军放下佩刀,就是放下武士之魂!能办到此事者,只有天皇陛下和死亡!如果你真的想这样做却没有陛下的手谕,那就请射杀我来达成吧!”

 

真是一帮下手龌龊的家伙,就在我与池井对呛的间隙,几个宪兵居然悄悄从我们背后摸过来,企图将长谷先生突袭式地抢夺走,所幸在他们来之前,我已和长谷先生交代:一直以我腿伤了为由,保持架着我左臂的姿势,必须寸步不移!所以当他们突然开始拉扯长谷先生的一瞬间,长谷先生紧紧抓住我的小臂而没有被拽走,我立刻感觉到了异样。

刀刃抽出,割伤了一个宪兵的手臂,一小道鲜红的血雾在空中隐约绽放了一下又迅速消融在水汽中,风碎叶的刀身冷光在阴暗的雨天里仿佛成了最耀眼的法相,慑退各路小鬼。

“各位这是什么意思?”我怒视着这些宪兵,语调阴沉。能看见这些下级宪兵走卒们的眼里暗暗露怯,我就知道自己的法子应该管用。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这位先生也必须一同接受审讯!这是根据天皇亲自签署的《最高调查办法》内条款所规定的!另外,暴力抗法,伤害宪兵,更是有罪的行为啊!河野将军!”池井也开始搬出天皇来压我了。

“河野家族的词典里没有逃避二字!我这位家仆自然会和我一起去你那里,无需你担心!但就在刚才,我自己也差点死在这场卑劣的暗杀中,现在我左腿有伤,必须有他的搀扶才行!”我不正面回答,只表述这一条。

那家伙老鼠一般的笑声,听起来格外让人牙痒痒:“哈哈哈!我其实在想啊将军,你现在这种行为,我该怎么写进最后的审讯报告里呢?我想不出比较缓和的措辞啊!”

而我则更加高声地呵斥道:“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反正最终报告都必须送到天皇陛下面前当面审阅,甚至我俩会到其尊位前当庭对峙,你写的内容是缓和还是添油加醋,陛下他自有定夺!”

……

 

就这样,算是滥用幕府将军的权力和威严吧,我蛮横地和宪兵呛声,才让长谷先生没有被单独带走分开审讯,从我们上了宪兵的押送车一直到进入宪兵总部,再下到地下室内的审讯室,他一直架着我握刀的左臂,也同时受此刀的保护。

明显是觉得第一回合吃了大亏,不甘心气势上矮我一头,于是他们接下来的手段就把卑劣和恶毒发挥了出来:

第一步,是威逼:他们知道无法对我动用刑具,于是在我们进入审讯室前道路两侧的囚室内,一场场惨绝人寰的酷刑表演就这样进行着:

许多可能是在我们与朝鲜冲突的期间参与了反战游行的可怜的年轻学生,有男有女,有的年幼得看起来只是初中生,被宪兵关押在牢房里惨遭刑讯。他们凄厉又绝望的惨叫和哭嚎,伴随着各种设计得突破人类想象底线的刑具的运行怪声,在阴暗的走廊之中不停回响,构成了专属于地府的合奏……哦不,或许又不像地府,因为地藏王菩萨虽然司掌地府,却是慈悲之心,而这帮畜生呢?却比任何民族的神话中的恶鬼还要狠毒百倍!

我忍着一种恶心的感觉,左手悄悄捂住长谷先生的眼睛,而年迈的先生也默契地顺从着,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第二步,是善诱,池井一如既往能说会道,摆上两盏好茶后,那种精心设计并伴随着诸多逻辑陷阱的话语就用上了,表面上是在帮你摆脱可怕的审讯,内底下却是将你向不利证词上一点点推送过去的诱供之术。说实话,一个普通人在经历了这两手“恩威并施”的连环手段后,大多在恐惧与求生的本能中乱了阵脚,什么都往外说,并且是顺着池井的思路往外说,最终构成对自己不利的证词。

但抱歉的是:我对宪兵的手段了如指掌!他无法牵引我的思路。

我交代过长谷先生,见到宪兵之后,必须全程一个字都能不说出口。而我,除了阐述一下从石卷宫出来后就遭遇了车祸,发现亲王被杀,司机吓破了胆而驾车逃遁,其他的内容我一律坚持不作回答。

 

于是,面对我的蛮横和不配合,宪兵很快就进行了现在的第三步的睡眠剥夺步骤中,我觉得应该称为“拉锯”。

第一、二天,高度紧张的神经让我和先生不知疲倦,但很快就在大约是第三天的时候,情况急转直下,前两日未得休息而产生的疲倦,开始难以被精神力压制,开始在全身喧嚣着痛苦,喧嚣着想要休息的感受。在此期间,每当我和长谷先生想要睡下去,就会被刻意调高的音量突然惊醒,或是干脆被跳楼机一般的地板给猛然一晃,生生摇醒。然后宪兵就会趁着机会,再以威逼和引诱的手法企图套出我们的话…这过程持续了预计2天,是最为折磨的2天!以至于我至今都认为失眠是一种比癌症更为痛苦的疾病。

但在这2天过了之后…恕我无法具体描述当时的精神状态了,我说不上是清醒,还是幻觉,也说不上是痛苦煎熬还是麻木平静,某种程度上说,也许我的大脑在当时已经受到了创伤,直到今天我每一次梦见那场持续数日的拉锯战,都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换句话说,如果把人脑替换成计算机的硬盘,那么我存储着那几天的经历的磁道,一定有物理层面上的损毁吧。

 

……

 

我真的记不得了,在进入宪兵总部后的第多少个小时,藏人所的内侍官带着数名侍从,手持着天皇的手谕,匆匆进来。

“大君之令!‘六一六事件’的调查进展缓慢,但河野秀一将军的嫌疑已经排除!劳烦池井大佐现在放人吧!”

当时我的眼前是不停摇晃的,我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和神色,只能听见一种恼怒不满,却在藏人所地位前不得不低头的声音:

“什,什么…大人!该案兹事体大!必须从严审查啊!而且这人具有最大嫌疑,且全程抗拒审讯!唯一提供的口供之中又存在诸多无法逻辑自洽的漏洞!怎么可以……”

“我明白了…大人!我立刻去做!”

 

噪音,一下子就平息了,而我的耳中却仿佛还在嗡嗡作响。我的上下眼睑也终于在确定危机解除后,公开抗拒大脑那保持睁开的指令,重重地闭合在一起,在我彻底倒下去的前一瞬间,只听见耳边传来长谷先生的哭声:“吾之大君…现世之神啊!呜呜呜啊啊啊!”已是如此年迈的男人了,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战役第四章《登陆点A-被缚在天命的轮毂上》

衔接剧情11《在梦中》


那是我一生中睡得最沉的一觉了,在这样的睡眠里,也诞生了我一生中最为沉浸、最为以假乱真的梦境:我梦见了小时候,当我还是个6岁小男孩的那年……

梦境是那样的栩栩如生,仿佛那天的每一寸细节都完整地复现在眼前,以至于我在梦中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回到了年幼之时。

 

我低下头,看见双手正在不安地搓着自己的衣角,再环顾身边:自己远离忙碌的大家,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缩在看起来是船舱的一角。

不远处,妈妈正在给秀宏哥哥整理穿戴,一面不忘叮嘱着:“记住啊!这次你到甲板上给天皇陛下献字画的时候,只要说一句:‘感谢您的恩典!陛下!’就可以了!别再给我即兴发挥,更别引经据典地再说别的感想了!千万记住了!”

那时的哥哥,还远没有现在这样沉稳,但却有着现在都未变的进取好胜的品质,他气的小嘴嘟囔着:“哼!那凭什么姐姐还能上去演奏一段呢?”

这时候,一个俏皮活泼的小丫头,身着淡粉色的和服,看起来十分开心地一蹦一跳从舷梯上跑下来,她一手拿着将要送给父亲的花束,一手拿着亮闪闪的儿童用长笛:“妈妈你看!我穿这颜色可爱吗?”

“泉!水!子!你也给我收敛一点!”母亲呵斥着姐姐,“这种场合下,儿童的衣服颜色只要不犯忌讳就可以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给我再好好复习一下晚上要吹奏的段落!”

 

“好了好了!原本想等到你们10岁时再教的,现在看起来要提前了!这次典礼结束后,回家我得好好教你们如何提前确定社交活动的性质,再学会针对不同社交活动,表现不同的自己!”

“妈妈,这是什么意思啊?”秀宏哥哥问道。

“是隐藏‘本音’,规划‘建前’①吗?妈妈教过的!”泉水子姐姐迫切地在母亲面前争宠。

 

母亲操劳地抱怨着自己的大女儿和大儿子,一面一手一个,牵着他们的手向舱室门外走去,而那时还有一头浓密黑发的长谷先生候在门外,看着这闹腾的场景礼貌地微笑着,分享着母亲那看似在抱怨,实则是在炫耀和享受天伦之乐的喜悦。

看着他们的离去,不过远了几米,突然感觉心脏被揪住了一样,于是我……

“妈…妈妈!”我颤颤地伸出手,踌躇地向前跑了两步,像是要抓住一个快要失去的珍贵之物,却又在母亲回过头后,识相地将手缩了回去,不再作声。

 

“哦对了!”妈妈有些漫不尽心地说,像是突然发现一件自己险些落下的行李,“长谷先生,劳烦你带秀一下船吧,带他去周围好玩儿的地方随便逛。”

“今天要玩的开心哦!秀一!”妈妈留下温暖慈爱的笑容,但我看的出来,那是伪装而成的笑,就和帝国人对陌生人伪装出的微笑一样,很…很礼貌呢。

“我…”强忍住鼻尖的酸楚,我同样挤出至少看起来灿烂的笑容,仿佛用掉了全部的力气,“嗯!谢谢妈妈!”

……

 

 

大阪的夜市十分热闹,各色娱乐餐饮的门店和小摊,绵延了三个街区。拿上了“专项资金”的长谷先生,秉持不缺钱的原则,结合自己混迹大阪多年的小道消息和经验,特意带我去了最好的小吃店大快朵颐,最好的旭日寿司、最精致的神州苏式糕点、油香浓重的伊甸尼亚炸鸡翅、还有工艺正宗的意大利面…

饱餐之后,长谷先生又带我到了当时最受欢迎的街机厅中,让我这种对电子游戏没有半分天赋的小孩子,愣是用海量的游戏代币,堆命打通关了著名的《除灵巫女小荆传》。若不是失礼,我真该在走之前拍下周围一众围观的年轻男男女女们惊讶羡慕得嘴巴大张的表情,这可比游戏本身要有趣儿多了。

那是本该平平无奇的一晚,气氛却被长谷先生奋力地带动成了节日一般欢乐…

正是如此啊,有时候想想挺对不起他的,如果那天我顺着他的好意而尽情享受,或许能让他内心轻松一些。但,那天的我终究没这么做。

 

“哈哈哈!痛快!我可是从来没有通关过这游戏的啊!哈哈哈哈!原来小荆巫女的结局是这样的啊!”长谷先生爽朗开怀地笑着,并顺手买了两只棉花糖,“呐!平时夫人严格限制你们吃甜食,今天她不在,咱们趁机破个戒!另外,二少爷,还想去哪里玩只管开口!今天就是要个开心和尽兴!”

不知为何,对小时候的我很有吸引力的棉花糖,却一点儿都不诱人了,我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先生的糖,并伸出手指向远方的大阪港区:“秀一想回去。”。

 

“你是说想回港区?”长谷先生疑惑地望着我,在看见眼前的小孩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后,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他尴尬地往嘴里塞了一小团糖絮,企图移开话题,“呃…要不你先尝尝!很甜的呢……哈哈哈,真奇怪,往常你们三姐弟看见棉花糖都走不动道了,怎么今天…啊哈哈哈!”

“秀一听见姐姐的笛声了。”我平静却坚定地凝视着先生的眼睛。

“呃…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呢?哈哈哈…”长谷先生还在企图绕开话题,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言语,就这样相视许久,直到他不再坚持,“好吧二少爷…好吧…我们上车。”

 

一路上,长谷先生一反常态地不言语了,只留下音乐电台在为尴尬的气氛配乐,仿佛还企图烘托起已经冷却了的热情。我没拿的那根棉花糖,长谷先生将它插在副驾面前的一个装饰小支架上,随着大阪夜市的街道一节一节地向后退去,都市的灯红酒绿也斑驳杂乱地映衬在它纯白的糖絮上,这种意向,被年幼的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仿佛是天命在对我进行一种寓言式的教诲:凡人间的物质享受,都会像棉花糖一样,在满是空洞和转瞬即逝的甜味中匆匆消逝,没有再去追寻的价值,而真正能让人内心触动的东西,正在冰冷的海港之夜中升华着,等我去远观,去瞻仰,去追寻。

 

大阪湾的海风,呼啸着吹刮着我,年幼的我身体瘦小轻盈,险些被海风的蛮力推倒。但我依旧多次地拒绝了长谷先生的搀扶,甚至要求他放任我一个人静静,借着内心一种无言的怨怒,向前倾着身子,一步一步,生生走到码头边的观海平台上坐定。

远处,那艘雄伟的战舰,就静静横在驻泊区的碧波之中,码头上的照明灯将白光投向她,将她洁白的身躯照得更显一份神圣,而舰上的灯火,则将她那高屋建瓴般的舰桥也照得清晰通透,舰桥顶部向舰尾和双体型舰艏各拉下两条细细的钢缆,万国旗挂在钢缆上,在风中肆意飘摇,而若望向最高的两根桅杆,可以看见除了帝国的军旗和印有皇室菊花纹的旗帜以外,还有一面印有折敷三文字图样的旗帜,也就是河野家徽的旗帜。


河野家徽图案,折敷三文字


这就是信藏号,幕府将军级战列舰的二号舰,是父亲授勋为至尊幕府将军的典礼举办地,更将作为史上最昂贵的天皇赏赐物,被赐予父亲的舰船。

 

我像静止了一样,凝视着这艘船的身躯,凝视着探照灯惨白的强光,再听着被海风搅乱的来自甲板上的军乐声,甚至没有察觉长谷先生悄悄来到了我的旁边。

“二少爷…我也不知道这话现在说是否合适,只是不愿看见你什么心事都烂在肚子里。”先生贴心地坐在了上风口处,替我遮挡海上来的强风,手上还拿着那只棉花糖,“还请不要怨恨你的母亲。她这么做,事出有因啊。”

“我怎么有资格怪她呢?无能的幼子别在大场合露面丢脸……这并非她的本意,而是所有大家族的潜规则…”我平静地说着这一切,脸上连苦笑的表情都懒得做了,“假设父亲无法在战场上获胜,家族就无法得到天皇的青睐,家族就会衰落,不止妻子与儿女将失去优渥的生活条件,就连依托于家族而生的数十位家仆、旗本武士,也会慢慢丧失收入来源,届时,也就怪不得别人树倒猢狲散了。所以说,武家之子,能力必须是第一位的,能力低下者,还是回避的好。”

“这…”长谷先生好像被我的话惊讶到,“这话…是夫人教你的,还是家主教你的?”

而我摇了摇头:“都不是,是自己感觉出来的。当你不再受族人关注,当你刻意去躲避各种社交活动,你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整个家族的上上下下,还有族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怎么听…都不像你这个年龄的孩子能说出口的呀。”长谷先生好像有些叹息。

 

突然,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一刻,数不清多少道烟火,拖曳着五彩斑斓的轨迹从信藏号的前甲板上升起,跃入高高的天空中绽放,将典礼推向了最热烈的高潮。

“长谷先生,您看!放烟花了呢!父亲应该已经受封完成了吧?现在,他应该是所有帝国军人里最为尊贵的一人了吧?”年幼的我,手指着漫天绚烂的光之流明,心里真的希望能抓住它哪怕一丝亮斑。

“嗯!这是当然!”先生点点头,眼里同样倒映着七色的烟火光彩。


“听说帝国史上除了父亲他,只有一人获得过至尊幕府将军的称号,是吗?”我入神地看着烟火,问道。

“说的没错,二少爷。”。

“他是谁呢?”

“关于那位至尊幕府将军的生平,恐怕已经迷失在历史之中了,我们严重缺乏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典礼的氛围愈发热烈,吹刮我们的海风却更加冰冷,先生揽住我的双肩,像个温柔和善的大叔叔在一边保护我,一边讲述故事。

“但现在帝国流传着三种关于他的说法。

第一种:他是现实存在过的人,曾挽救旭日于危难,却因特殊原因,身份永世不得公开。所以记载了关于他身份的文献,至今藏在京都皇宫里,在皇室收藏宝物的纳殿之中,不见于世。

其二种:他是另一时空中的幕府将军,在那个时空里,他带领旭日帝国走上了世界民族之林的顶点。

其三种:他根本就是传说中的虚构人物,只是用来激励帝国的军人们罢了。

有趣儿的是,随着帝国的发展历程,不同年代的人,倾向于不同的解释。比如我父亲那个年代,人们倾向于第二种解释,而我和家主年轻时的那个年代,人们倾向于第一种说法,而如今,第三种解释喧嚣尘上。

但不管帝国人们究竟倾向于一种,今天都会迎来唯一的共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晓的伟人,是个虚无缥缈的形象,而河野和彦将军,则是实实在在的人物,是个除了不能留下影像资料外,活生生的一个人。”

 

“二少爷,今天值得永远铭记啊!称号赐予的是家主,也赐予的是整个河野家族!从此刻开始,你走在帝国的国土上,仅因名前冠有河野一姓,便与周遭众人不同了!”先生的臂弯里很是温暖,能感觉出他在努力安慰我。

 

“谢谢你的安慰,先生。”我笑道,“但现在对我来说,这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已经很熟练了,熟练地用自己的手指亲手点破美好的幻梦:“武家里没用的幼子,还不如平民家的傻孩子来的幸运。”

我话锋一转:“下午我们离开信藏号之前,母亲说的话您应该也听见了吧:她想要教会姐姐和哥哥如何识别社交活动的性质。其实这不难啊:

比如家族内的聚会,我这样没用的孩子是能参加的,因为性质是追求族人内部的欢乐与亲情。

再比如天皇邀请各个武家贵族去剧院看戏,我其实也能参加,因为性质是为了彰显陛下的亲和,以及他对帝国的民族文化的肯定与激励。

但今天父亲的受封仪式不同,我不能露面,因为性质上是要彰显河野家族和族人的优秀,哪怕用的是表演性质…姐姐吹得一手好长笛,哥哥写得一手好书法,而没用的我呢…看见一众位高显赫的陌生人就紧张得浑身发颤的秀一呢?他理应隐藏起来啊,不能成为别人嘲笑河野家族的笑柄啊。”

 

“哎…”长谷先生抱我的力量更紧了些,这回确定是在叹息了,“我都怀疑,你们三个孩子之中,你或许才是最成熟的那个长子?”

有一瞬间,我甚至很没出息地想要让长谷先生做我的父亲,于是我在他怀中不再抗拒,甚至期待着更深的温暖。就这样,看起来很像父子却不是父子的二人,配着海风和海雾,欣赏了整段烟火表演,共享了还算美好的夜晚。

话语之间,烟花表演结束了,短暂的寂静之后,那笛声传来了,那一定是姐姐的笛声啊!气息平稳、转调圆润、音色干净无瑕,清澈透亮,以至于能穿透海风的喧嚣。

 

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我连忙从长谷先生手中拿过那根棉花糖,大口大口地吞咬着糖絮,想要压抑那种酸楚的感觉。

为什么?凭什么!都说父亲走上了事业的巅峰,家族步入了繁荣的顶点,那为何我身为家族的孩子,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幕府将军在场的社交活动中不能留有录像,所以我甚至连父亲从天皇手中接过荣光的瞬间,都此生无法目睹吗?

吃的太快,呛得我咳嗽连连,而长谷先生赶忙柔和地拍拍我的后背。

我,似乎是河野家族的儿子吧?但此刻最关心我的人……是家族的司机。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了,积攒了一天的委屈,如洪水般在这一刻溃堤。

 

“二少爷?”先生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便不再多言,只是一双厚实的大手轻轻放在我的手背上,很是温暖。在走过了数十年人生路的大叔眼里,再早熟的孩子,也终究是直白好懂的。

“终有一天,我也会登上这艘船!”我哭泣和愤恨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终有一天,我会让印有折敷三文字图样的旗帜,为我而升起在桅杆上!”

……

“我发誓!”

……

.


战役第四章《登陆点A-被缚在天命的轮毂上》

衔接剧情12《似梦非梦之景》


缓缓地睁开眼,在隐约察觉到自己眼角的泪珠正要滚落到枕头上时,我几乎以拔枪的速度抽出手,将那液滴拦住再抹尽。男子,已非孩童之身,便再无落泪之权。

顺着左手的触感看去,已经趴在床头睡着的母亲,两手都抚在我的手背上。

梦里是长谷先生,梦外是母亲,这一切画面,经过我这个还在晕乎乎的大脑一处理,愈发感觉不真实。

“母亲啊…如果我还是孩童时的秀一…您还愿意这样陪伴我吗?”我不知是否该贪念母亲此时的温柔,暗暗叹息一下,就小心翼翼地将左手从她的双掌中抽出。

 

身上的睡衣是崭新的,隐约有着薰衣草的味道,很是舒适,但我站起身后急匆匆地寻找自己的将官袍,并找到后匆匆将它于衣架上拿起,走入屏风后更换。

我拉开移门,顿时惊吓到了门外一众等候着的家仆,若不是及时作出噤声的手势,他们势必要吵醒母亲。

“不要多言!别吵到母亲!回答我的问题就行!”我命令道,并很快话锋一转,“我现在昼夜不分,天还阴沉沉的,快告诉我现在是几月几日几点?我又睡了多久?天皇陛下现在在哪里?”

“6月22日13点!上午亲王的葬礼刚刚结束,陛下现在应该还在京都皇宫。”丰岛君最先反应过来,每个字都很清晰地告知了我,“倒是您自己,并未休息足够,才睡了8个小时啊!”

“很好…其实够了!”我用手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让好像已经溶解为液态的大脑粗略计算了一下时间,“我们在宪兵手下扛过了5天,不算丢人。”

母亲的侍女坂东秋叶子,焦急地上前一步:“您应当继续休息才是!长谷先生他…”她没有说完,就被我惊愕的话音打断:

“长谷先生怎么了?”

“他睡得和昏迷了一样,鼾声震天的,为他翻身擦拭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儿反应。但…但这才是正常的现象呀!您和他被残忍的宪兵强迫不睡觉这么久…却…您这样有精神,反而让人最为担心啊!”秋叶子焦急得两脚不停地原地小碎步着,我要是表现得再活力一点儿,她是不是得吓哭?

一旁其他家仆和旗本武士也纷纷表示同意,同意秋叶子的看法。

“我没事的,这是命令!你们照顾好母亲和长谷先生,我出去一趟,别惊动其他家人。”长谷先生没事,我也就放下心来,“丰岛君,你们那辆车的钥匙给我!”

 

说罢,我朝着大门疾步走去,却发现自己好像走得都不是直线了!所幸丰岛君赶忙从旁搀扶住我,才让我没有一脚掉进母亲的荷花池里。

“您这状态能开车去哪儿啊?”丰岛君无奈地叹气。

“那就送我一下…去皇宫,去见陛下。这失去的五六天至关重要,我得夺回来,如若不能,至少也得…知晓真相!”我还是挣扎着朝门口走去,或者说…“挪动”。看见我这般的执著,丰岛君也不敢违令,将我送入后座。

……

……

 

 

 

我原以为自己会在去往京都的路上再睡一会儿,却不曾想一路的光景,让我越发感到睡意全无。

高大的写字楼顶,巨幕电视除了回放明德亲王隆重的葬礼,也在播放一些过去从未在商业区楼顶播放过的宣传片、纪录片,虽然说不上奇怪,但宣传的内容和思想,前所未见:

 “旭日的国民们,可知我们的敌人正在觊觎着我们的国土?”古板冷酷,让平民一看就浑身不自在的宪兵部宣传片,居然能够成功挤掉时装、美食、游戏、漫画的广告,登上了大楼之顶?这简直相当于东大寺里和尚拍摄的《大悲咒》念经视频击败了《lovelive》勇夺年度文化作品最高人气奖一样惊人又荒诞。

“文部司今日宣布,全新的中小学教学纲领,也就是旭日帝国第19版教纲,从今日开始正式实施,旭日帝国所有公立中小学校,都必须立刻开始进行课程改造,而私立学校也需要在30个工作日内完成课程改造。文部司将在全国各县级辖区设立教改监督科,来监督并推进本次课程改革。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教纲的改革幅度之大,是前所未见的,其中包括许多深受关注的新课程,例如外伤急救变为女生必修课程,弓道从社团性质课程变为女生必修课程,相应的,剑道、军事队列等过去的兴趣类和宣传类课程也变为了男生必修,并纳入考核……”

……

听着巨幕电视传入车内的广播播报声,我醒来后的那种不真实感,更加强烈了。我用手掐了一下大腿,发现有痛感,所以愈发困惑:

“丰岛君,我…算了…你有没有觉得我有点行为奇怪?比如有些神志不清?”向他问出这等问题的我自己,本身就是个奇怪的存在,所幸我的旗本首领已经习惯了。

“不,您现在无比清醒,这是最奇怪的。”他们还是这样调侃我。

“那这么说…是文部司神志不清了?”我的眉头紧锁,车窗外的大阪,我的家乡,洋溢着一种与我记忆中家乡完全不同的氛围,沉闷、压抑、且死气沉沉,这让我内心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这些课程让高中生去必修,有必要吗?”我问道。

丰岛君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鼻子,声调有些下降,咳嗦一下:“咳,二少爷,其实吧,我们在前线和朝鲜人对峙斡旋、和神州人讨价还价的六个月里,对帝国境内的消息其实是很隔绝的。您6月13日夜里醉醺醺地回到官邸,15日就去了皇室茶会,16日事发当天就被隔离审讯,到现在才回到大阪的街头,肯定不知道我们那6个月时间里,帝国境内颁布了多少改革政策,教育上面的改革只是一小部分啊。”

“你是说,教纲的改革,是在那6个月期间制定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的,我们死守河野官邸期间,和秀宏大少爷聊过这些内容,他的意思是:整个帝国的产业、金融、文教、宣传,都在那六个月里悄悄发生着巨大的政策变化,这种基本军事教育被纳入教纲,也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环。”所幸丰岛君也不是一个只知道战斗和厮杀的旗本首领,哥哥与他的对话,他是能够提纲略领并告知我的,“并且,秀宏大少爷说,按照他这么多年的企业经验来看,这些改革政策执行得异常顺利,说明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至少得有着十余年的前期工作铺垫!”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哎…达郎天皇,的确算是个有远见的人,十几年前,他刚即位不久吧,那时候还没人相信互相挑衅的苏联和盟军各国会开战,而他就已经料到未来几十年的国际局势不会再安宁了。所以他想找个契机来强军,并将孩子们培养成可以快速转入后备役的状态…”



河野秀一还不知道,他的天皇的“远见”,可不止这几十年。细细说来,要追述到一次简单的握手。



这时,我们的车路过了一座高中,似乎是大阪元茨高中,露天的操场上,果然是一派热闹非凡的男生们进行军事训练的场景。身着白色剑道服的男生们组成整齐的队列绕着跑道行进着,教师们嘹亮准确的命令喊声穿透车玻璃传了进来,让我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帝国某处的步兵训练道场……

操场边缘,结实耐用的木人靶密密麻麻的排列,满身汗水的男孩们在教官呵斥式的命令下,高喊着“突击!”,用木刀斩击木人的颈部。最靠近铁栅栏处的情景正好被我看得清晰:一个戴着眼镜,身体瘦弱的男孩子,似乎是身体虚弱,脱力倒在了地上,正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他而他身边的教官却不顾实际困难,癫狂地怒吼着训斥他:“饭桶!给我站起来!!!”

 

轿车从学校操场那里一下子就越过了,但我的身体和头却像是被丝线牵引的木偶一样,瞪大眼睛扭过身字来凝望远去的这幅景象。直到它彻底消失在城市街区的忙乱之中,我才正过身。

“陛下…你打算这些孩子一毕业就能进现役吗?”我捂住嘴巴,用自己才听得见声音叹息着。

我真希望自己还在梦里,我真希望自己看到了这些场景,只是因为自己被宪兵用精神折磨的手段给损伤了大脑,只要再补几小时的睡眠后醒来,就能看见曾经的那个我熟悉的大阪:那个被炫目的七色霓虹、繁忙的车水马龙、杂乱的街边小贩,甚至是靡靡之音的动漫、蹩脚的街头少女偶像所共同妆点的,繁华热闹到有些脏乱的家乡……真希望它会在我醒来的时候,再次回到我面前!

对不起,我的大阪!我再也用神州的诗句来嘲弄你了,什么“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我再也不这样说了!你过去的模样就是我最爱的模样!回来吧!

求你了…

求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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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亲们!本次更新完毕!接下来预计8月4日或者5日更新!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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