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医学院的地府交换生(第51记)
走进监护室,我一步步来到4号病床前。
此刻,徐大路静静地坐在床边,似乎在直直地望着已然关掉的心电监护仪。
“你好,徐大路,我叫白思月,是急诊科的实习医生。”
这是我开口的第一句,却不是第一次对徐大路说。
我有意这样做,为了试探对方是不是还“记得”我。
“你好,白医生。”
这一应,徐大路的声音沉沉的,脸上露出很淡很淡的一笑。
“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想请你……帮我把手上的绷带取下来。”
“不好意思,这个……你应该找护士。”
听了我的话,徐大路轻轻摇摇头。
“我只想请你帮助我。”
“你为什么只想找我,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我顺势一问)
“因为我觉得你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究竟在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一个从地府归来的成年人,残存着对我这个“引魂人”的模糊记忆,这令我想起以前那个叫刘丹丹的小姑娘,她曾无比肯定地对我讲:我就是认识你啊,因为,咱们两个说过话。
“你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儿玄。”
“白医生,我真的需要你帮我把手上的绷带拆掉,我手上有东西,很重要,我必须看清楚,牢牢地记在心里。”

我接受了徐大路的请求,开始为其拆解缠在手上的绷带。
缓缓的,一层一层,一圈一圈,一双曾被撕咬的手呈现在我眼前。
我暗暗想象着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可以肯定的是,徐大路疯狂而病态的行为一定和他在地府与亡妻的最后相见脱不开关联。
绷带全部撤下,最后一步,我小心翼翼地揭开覆在两只手掌上、染着血迹的纱布。
颤抖着抬起一双残破的手,很快,徐大路的一双眼睛红了。
片刻后,他的眼泪悄悄滑下来,只有不够饱满的几滴。
“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我压低声音问到)
“我手上……留下了字。”
“有字?什么字啊?”
“白医生,你仔细看一看,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得真切。”
接下来,徐大路向我举起双手。
在他手中,我看到一道道凝聚的血痂,或相互分离、或彼此勾连。
再认真看,我惊奇地发现,这些血痂拼在一起竟画出了一个字,左手上像极了一个“关”字,而右手中俨然是一个月亮的“月”。
“你看到了吗?”(徐大路望向我,满怀期待地问到)
“我分辨着,好像是……关——月。”
“对,就是这两个字,关——月!”
这一刻,徐大路原本无光的眼睛里一下子现出神采。
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眸中光亮让我脑子里不禁涌出四个字——回光返照。
“关月,什么意思啊,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白医生,你真聪明,这就是一个名字,一个好听的新名字。”
没等我再说下去,徐大路站起身。
“白医生,我感觉好多了,我想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你还是安稳地休……”
“我姐姐不是一直在外边嘛,让她陪着我,不出医院,就在你们的大院子里走走。”(徐大路再说到)
“这个……我恐怕做不了主。”
我话音刚落,齐医生出现了。
“思月,我有事找你,到我值班室来。”
“齐医生,徐大路……他想要……”
“徐大路的家属现在不在,等家属一回来,我立刻同意让他出急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