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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IF】4.2。“把我的心破坏掉就好”

2022-08-19 01:03 作者:荣术灯华  | 我要投稿

  灰白斑纹的菲林把玩着源石碎片,打算将其插入对方的伤口。

  博士的眼神有些吸引人。万物腐朽,始终能听见断裂崩塌的声响,任何映入她眼帘的景象都在不断粉碎,而她站立在碎片残骸堆砌的山顶之上,不为所动。她的心也在崩溃,无时无刻没有停止,因此她无法对这些末日的景象做出反应。实际上,这里就是她的心。

  如果源石,这个为泰拉人带来绝症的物质,能让博士有些动容的话,伊尔里比斯就实在感到乐趣。博士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就等着他付诸行动的那一刻。于是伊尔里比斯将源石碎片上下抛掷接住几下之后,便将其插入到一片暗红之中。

  源石被博士的血肉温热,伊尔里比斯勾动着尾巴尖计算时间。然而几分钟之后,外面有人找伊尔里比斯,于是他留下一人继续计时,观察博士的情况,然后离开了。

  博士闭上眼睛似小憩了一会,她突然开口说,好疼,太疼了,我能不能把源石拿出来?还没有等看守的人回答,她直接另一只手拿起那小块碎片,垂着血滴,接下来在看守人惊愕的目光中把碎片放入口中啃得更碎,吞咽下去。博士舔掉嘴角自己的血迹,嗓音依然低哑,

  “结果出来了,你可以这么告诉那只菲林,源石只是我食谱上其中一个名词。现在你滚吧。”

  .

  .

  当暴风雪已经席卷视野尽头的地平线,日照西垂,浓雾铺天盖地,星光不见,风在群山间呼啸,风力发电机摇摇欲断,房屋的门窗频繁震响,警报声拉响。顶端战力现在身在聚落外围边境之时,博士与浊心来到中央区域的房屋内的储物间。紧张战况下,那零星一些人没有精力在意储物间多出两个人。

  从桌上拿回了本来放置在第一晚那栋房子里的个人物品,博士的背包,浊心的帽子。背包被翻动过,里面的物品没有缺失。那本被刺穿的维多利亚科幻小说映入博士眼帘,她的眼神微微黯淡下来。长久流浪之后的第一本书,尽管相当部分的内容已不可阅读,她还是能回想起来,那一份久违的深陷书中展望的美好未来的心情。实话说,博士挺喜欢这个故事的,然而与现在的情景混合在一起,五味杂陈。

  “乌托邦”这个词意本身对于理想主义成分多量的博士,便有一种美妙的吸引力,明知空想,却不能丢失对其的向往,已经融入成为博士的理性的一部分。

  ......不过博士现在是否还有理性可言呢。她已经逐渐不知何为正常思维了。如果把她放在这本科幻小说中,她有能力把飞行器修好,他们飞上高空,却因为大地的尽头只有海洋的深渊,博士最终驾驶飞行器飞进了天灾云。与其说出来根本没有什么乌托邦,不如坦然告知大家,这里就是我们旅途的终点。

  而其他人一定会说博士疯了。

  确实。

  忽然间,微凉柔软的身体从博士的背后抱住她,包围她,于是连屋外远远的爆炸轰鸣也悄悄噤声。博士感受到浊心将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耳鬓厮磨,一些带着海盐的清列气味撩拨鼻尖,一只手摸过来,与她十指相扣。

  “.......”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偶尔博士甚至会忘记浊心一直跟在身旁。这种时候浊心往往会蹭过来,似乎从始至终都只是纯粹很享受与博士的亲密接触。然而浊心有时流露出的心思又复杂,让博士不能往下深思。

  “...我对博士,重要吗......?”

  呢喃似的声音就在耳边,传来喉咙细微的震动感,连尾音中隐藏的一点沮丧也能听清。

  博士不解,轻声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因为,好像...好像你要离开的表情。”

  语气更加的沮丧。

  “离开哪里?”

  “不知道......”

  浊心话音落,博士抬手揉了揉她的柔发,让浊心抱得更紧。

  “怎么会呢,如果你想,我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

  博士语气平静,而意外地,浊心全身动作停滞了几秒,好似惊讶。看不见她的脸。博士觉得她会乐意听这种话,而同时也在陈述某种程度上的事实。博士想要移动,既然已经拿回物品,可以离开这里。然而浊心并没有放开她,进一步埋入她的颈窝,仿佛是试图让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刻。

  浊心这算是在撒娇吧。

  ——聚落外围墙壁崩裂,寥寥数几的邪魔吟唱咒语操纵风雪,萨米冰原随它们意动,空谷之中回荡武器与身躯碰撞的激烈声响,尘雪飞扬,房屋倒塌。

  而没有回头的博士无法看见,在浊心的身后,室内的阴影,黑暗窜动,睁开一颗颗湿濡的眼球,软体活动物体在地面留下浓稠液体,藤壶生长蔓延四壁,苔藓渐渐覆盖每一处表面。

  有什么湿滑的东西滑过腰部攀上手臂,博士认出这是海怪的触须,也隐约知道来源于浊心。这个空间正在被转化,如此短暂的几个呼吸间。

  雪境聚落真的是在抵抗海嗣之中存活下来的吗?然而陆地巨兽与海嗣之神在千万年前拥有同样的源头,说是耶拉冈德庇护,换个角度也可以说已经与被海嗣圈养相差不多。也许它们意念一动,聚落早已经被同化。

  海潮的声音涌上冰原。

  博士开口,说出无奈的话语,“你想要捕食我吗,浊心?......或者,伊莎玛拉?”

  似乎曾经这只海嗣也对博士说过相同意思的话。如果博士吃下怪物的肉,大概变成怪物之前就会死去。如果是怪物吃下博士,那博士只能今后和怪物在一起了。

  又一条触须缓慢地触碰到了脚踝,怪物的无意识正在试探博士的底线,而身后的浊心轻声回答,“不是...我们不缺养分......”

  “那么你现在是想做什么呢?”然后她想起来浊心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便继续说,“...你在意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吗?......重要,肯定重要。没有你,我就不会活下来走到今天。”

  在博士自己看来,算是比较敷衍的答案。末日之中,这种话微妙地在高情商与低情商这两者跳跃。因为现在“活下来”对于她也成为诸多不重要之事中的一项了。

  ——猎人的腹腔被法术击穿,脏器碎块从裂口中淅沥倾倒出来,殷红雪地,鲜艳夺目。从开始战斗直到倒下失去生命体征,这个过程短暂,轻盈,绝大多数人的结局形式。死亡,并不都壮烈,也无需特地装裱。

  “我想,博士...”浊心在耳边吐息,“...成为我的血亲吧。”

  来亲近我。

  与我同游。

  与我相融。

  成为我吧。

  大海如此低语。

  灌入博士的耳鼻,封闭博士的咽喉,浸没博士的双眼,脚下失去实在的固体,手中搜寻不到任何可以抓握的支撑,在巨大压强中下沉,坠落。气泡不断从身旁经过,浮上水面、泛着烂漫的粼光。

  被海洋包裹,渗透,置换,水面的微光彻底消失不见,没有了视野,没有了听觉,没有了温度,没有了触感。只知道不定形状,任意的流动,浓汤里包含万千事物,每时每刻的化合与分解,孕育和喂养,循环成节律,无始无终。

  有一刻,博士从海洋中“看到”了自己,从自己中“看到”了海洋,生命进化的轨迹于噩梦显现。每颗细胞中都印刻着基因的记忆,复制,增殖,适应,存续,最终将才智也囊括于手中。孕育新生的海洋仍然梦着进化步伐的噩梦,群体的潜意识被印刷进杀戮,掠夺,私欲,谋略,背信,憎恨。啊,染满鲜血的丑陋轨迹。

  从海浪深处见到生物真实的模样。

  博士睁开双眼,房间里五彩斑斓的珊瑚如朵朵花卉般伸展绽放,海草进而向窗外生长,触须攀爬却轻柔地贴着她的皮肤。浊心正站在面前,在一些悲悯中露出温柔的笑,伸出了手,

  “和我离开这里,和我永远在一起,博士。”

  ——感染者回归了生养她的大地,晶尘弥散,衣物布料残片纷纷落落,被暴风卷向遥远天际。星空之下的辽阔,森罗万象,不可否认善良与美好的存在,却像财富与名誉一般,无法指望身边总能拥有。

  “......我想去海边,能听见海浪的地方。”博士拨开触须,拎上背包,这样说,牵住浊心的手,“最好我们逃离陆地,漂在海面上,有灿烂星空,有无垠波浪......我想和你一起看这种景色。”

  “好。”浊心只是温和地笑着,立即答应了。像是没有从博士的话中听出任何隐含意义。

  ......它怎么会记得呢。即使它拥有从同化的那些人得来的记忆碎片,即使它能把自己完全当成某个人,自己深以为然,但它同时是伊莎玛拉。海嗣不会说谎是什么年代的过时信息了?它可以自我欺骗是斯卡蒂,然后再对博士动之以情。直到恰当的时机,图穷匕见。

  路途之中,博士前所未有的浑浑噩噩。无论是被邪魔摧毁的聚落,还是越来越浓烈的海洋气息,都只在她的脑海里留下点点墨迹,就已经淡去。

  如果说,把人生的每一时刻每一个点滴都陈列在心中,建成一座城市,于是街道充满了由生活搭建的楼房。那么博士的城市早已被野兽推平,直至那头野兽也凋亡,腐败,长出霉菌,蛆虫蚕食,流淌脓汁,散发腥臭。还有什么值得动容。

  高纬度的寒气尚未完全消散,浊心与博士来到嶙峋的海岸线,白浪在冰蓝海面上起起落落,铅黑天空酝酿着雨滴。当博士的脚下前方几步路的距离已经是海水时,她才看清,远海那些突起浅色阴影并不是礁石或是小岛,而是建筑废墟的剪影。

  这里曾经还是陆地,现在大水即将完全吞没。海,仍在上涨。

  空气湿度很大,博士咳嗽几声,有些溺水感,加重头晕。浊心走入海水中,长发微微浮起,她笑着向博士泼出一手水,活泼的样子正如海中精灵。对于浊心,是回到了家乡。但对于博士,则看见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使她产生巨物恐惧。只有阴暗和冰冷。

  血色的眼眸是这灰暗景象中唯一的点缀,浊心向博士张开臂膀,于是博士也踏入海水,白浪冲刷腿部,来到面前,然后,她一只手把浊心搂入怀中,另一只手按住浊心的后脑勺,突然地,半吻半咬上浊心的嘴唇。浊心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后博士松开,双方的唇上都沾了些淡蓝色体液。

  “你也会痛吗?”

  博士抹了抹嘴角。那是浊心的“血”。尽管受伤的是浊心,然而那些许的液体残留在博士的皮肤表面,也产生了剧烈的异样感,好似成千上万蚂蚁在血管里筑巢。

  “博士...?”

  浊心被推入水中,哗啦溅起大片水花,博士跨坐在她腹部上。几个气泡上浮破裂后,浊心相隔水面,与脸庞模糊的博士对视。她看不清博士的表情,听到博士问,

  “你爱我吗?斯卡蒂。”

  却见博士明显从衣物中抽出了银晃晃的物体,她的匕首。

  那种武器,对浊心造成不了什么有效伤害,甚至想象不出匕首刺入身体的感觉。

  浊心只在意那个称呼,很亲切,很喜欢,

  “嗯,我爱博士,我爱你,我属于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上方的人顿了一下,然后嘶哑嗓音穿过不停波动的水面,沉沉闷闷,

  “我有什么值得你爱?从始至终我最想不明白这点。你所说的爱是不是就是想让我成为你的血亲,和你共享血脉?”

  “我...我不知道。如果博士不想,那便不是......”

  浊心的声音有一些慌张,到最后出现哽咽,

  “我只是记得...我记得我爱你,我记得,我要...要回到博士的身边,可是找到罗德岛,已经,谁都不在了......”

  上方的人许久没有出声,而那把匕首也只是被她握在手中。浊心抬起手,缓缓地,轻轻地,握住博士的那个手腕,移动手腕......最终,使刀尖对准了自己柔软的脖颈。

  浊心的声音也很轻,仿佛一阵浪来便会冲散,“你想这样对待我,是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早已经接受......”

  放弃自我意识,或者放弃生命,这是两种面对现实痛苦的有效逃课方法。前者,接受海嗣的同化。后者,如今轻而易举。

  博士收回了手。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打算把匕首对向浊心。

  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抚摸浊心的脸颊,磨蹭浊心的唇瓣,指尖一路向下划过锁骨。

  浊心的斯卡蒂,真的很美。那种偏是忍不住去触碰的易碎感,以及实则极端危险,刹那间摄取一个人的自我与性命的妖异感。

  博士再也无法掩饰声音的颤抖,音节稀碎,

  “不是恨...是累了.....我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你能从盐风城回来。”

  让这一切不复存在!斯卡蒂仍然是个神秘又强大的赏金猎人,是个温柔又多愁善感的姑娘。

  然而时间的奔流永远令人心碎。

  心灵崩溃。

  “!!”

  接下来博士的举动让浊心来不及反应。

  匕首猛然刺入胸膛,然后划开更大的口子,再拔出来了。

  血液在海水里晕开。

  浊心立即坐起身来睁大双眼,扶住博士,抢过匕首扔向远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博士的呼吸短促沉重,她深深吸口气,竭力又微弱地开口,“我...只剩下,你了......”

  浊心紧紧握住博士的手,眼底充满悲哀。浊心与博士,她们都只剩下彼此了。可是既然博士不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好的,一起生存下去不行吗?

  博士拉着浊心的手来到渗血伤口处,她的眼前模糊,气息长长沉重地呼在耳畔。“来感受我心脏”。把浊心冰冷的手按进炙热的伤口中。“这是你已经失去的器官”。手指深入胸腔,海水与积血混合,在肋骨的环抱中,富有弹性的组织与手指相互碰撞。浊心先是感受到了心跳。血压的短时大幅降低引起心跳加快。“只剩你了,只有你可以救我”。然后浊心升起越来越大的恐慌,这一团血肉如此柔软纤弱,毫无防备,捕食者的本能渐渐沸腾。

  ——“破坏它...”

  这是博士最后的指令。然后她如同断线人偶瘫软在浊心的怀中,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指尖的心跳。

  浊心一遍遍呼喊博士的名字,又想起来,对,只要把博士同化,就可以轻松治愈。

  “...”

  浊心僵硬住。

  博士...博士不想被同化。博士也从未同意成为自己的血亲。待在博士身边也好,与博士亲近也好......都是浊心的一厢情愿,都是博士容忍浊心的任性。可能,博士更喜欢,过去的斯卡蒂......

  啪。

  浊心未曾感受过这种窒息感。

  脑袋里的弦崩断。

  博士希望的是,破坏她的心脏。

  这一颗能捧在掌心的器官,驱动怀中弱小的整个躯体。失血不多,呼吸却在衰竭,博士的脸色非常苍白,浊心清晰感知着生命在指间流逝的过程。如果能做正确的手术...她不会死......然而浊心现在并没有那种条件。浊心只能看着她喘不过气的痛苦模样,眼中充满无助。

  收缩与舒张,就像潮汐的枯涌。

  博士抓着浊心的手劲稍稍增大。

  杀了我。浊心。斯卡蒂。结束这个痛苦吧,人类已经落幕了,故事该到此结束了。

  伊莎玛拉,不要把自己禁锢在他人的记忆里,放手吧。

  空荡荡的嗓音,随着心脏房室喷涌,“......我知道了,博士...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几个残喘的跳动之后,温热血液流满浊心的手臂,浸染衣服。博士的体温很快被海水带走。

  ......不知经过多久,酝酿足够的铅色云层终于倾泻下了雨,淅淅沥沥冲刷着浊心与博士的身体。相比海洋,天空这一点水微不足道。建筑剪影进一步崩塌,蜿蜒盘曲的巨兽身形在海平面上若隐若现,露出的脊背硕大如岛屿,翻动形成滔天巨浪,远海传来止不住的悲哀的歌谣。

  潮汐是大海的心跳。

  浊心抱着博士,为远海的歌谣和声,向海洋深处游去。

  歌谣结束之时,浊心闭上双眼,与博士一起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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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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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仪器的滴答声实在令人不安。她被这种不安驱使睁开了眼睛。

  绿意盎然的眼眸,菲林正在调整吊瓶输液的速度。

  “你醒了吗?还是还在梦中?”

  对方的名字就卡在喉咙里,她张张口又闭上,郁闷,烦躁,涌动的情绪最后冲上鼻尖,酸楚令她流泪不止。她抬起手拉住对方的衣角,泪水不停滑落,抽噎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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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船的走廊,刚刚从办公室中走出,两人确认走出一定距离了,然后互相低声交谈。

  “博士生病的传闻好像是真的...”

  “不一定是生了什么病...但那个样子,我还是希望她好好休息啊。”

  “说的也是...希望博士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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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出参与剿灭任务的干员终于回到罗德岛本舰上。

  衣物上干涸着血迹,武器缭绕浓烈的血腥味,本该回到宿舍的干员,走到完全相反的方向,长驱直入工作区,直至领导人的办公室。

  推开门,室内响起慌乱翻动纸张的声响。坐在正对门口入内的办公桌边的人,压抑住惊慌,迟疑地喊了一下干员的名字。

  于是干员继续走近,散发着未清洗去的战斗气息,走到对方的身侧,弯下腰在对方的耳畔轻语,

  “正常来说,你也可以叫我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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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精神续作预告:《如何才能关爱博士》
  人啊,为何总是一边哀嚎一边心甘情愿看悲剧呢。
  还是沙雕日常适合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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