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五节-阿尔·贾米对于九世纪罗马军队的估算和古典罗马军队建制的留存对比

没有史料能够说明有多少古典晚期的罗马军队在经历动荡的七世纪后幸存下来,即便如此,我们也能从641年的薪金给付中得到估算值[1]。在八世纪时期,帝国军队的总人数是已知的,根据编年史学家“宣信者”狄奥法诺斯描述,在773年的秋季,君士坦丁五世集结了众军区的部队以及包括了作为禁军物流运输部队的编定精英军团(Optimaton),其总人数在80,000人左右。军区部队和禁军都应该被算作帝国的正规军,然而狄奥法诺斯(Theophanes/Θεοφάνης)似乎犯了和佐西穆斯一样的错误,认定花名册上的所有士兵最后都要参与战斗。以此来看,80,000人所对应的似乎是经历了灾难般的七世纪后的查士丁尼一世时期罗马军队的残余。狄奥法诺斯给出的数据同时可以用作与后世的拜占庭军队进行参照。
九世纪时期出现了罗马/拜占庭时期最详细的军队数据,这些信息是由三位阿拉伯地理学家所保存下来的,他们给出的数据一致,很明显来源于同一批史料。这批史料的其中一份有提及这些数据来自于阿尔·贾米(Al Jarmī/الجرمي)。在另外一份阿拉伯史料中描述阿尔·贾米是阿拔斯哈里发国的边境官员,当狄奥菲卢斯在837年对哈里发国西部边境发动大劫掠时,他有可能被拜占庭方面俘虏。845年,他在两国俘虏的交换中回到故土,并写了一本关于拜占庭的书籍,这本书流传了一个世纪,但现今已经失传。因此,阿尔·贾米成为了这三位阿拉伯地理学家共同引用出处的作者,且这三人分别摘录了他作品中的不同部分。关于给出的数据,三个学者仅在三个军区上给出了不同的数据,且这三个数据中的其中一个是单纯的数据误抄。[2]
当这三种说法合一之时,他们所给出的信息便包括了帝国军队的指挥结构、薪金标准、不同种类单位、军区首府所在、帝国的国境线,以及每个军区的名字和对应的要塞数目。他们其中的两人提到了帝国当时拥有6个禁军军团以及14个军区,另外一人则提出小亚细亚诸军区总共有大约70,000人的军队,这让我们能够确认有哪几个军区的数据被误抄了。他们中的一人还给出了帝国军队共有120,000人的数据,并且附加说明这是已除去民兵这类非正规军的数据。[3]
上述的这一切都与拜占庭方面的史料相吻合,比如说乌斯宾斯基职官表(Taktikon Uspensky),这是帝国在842年—843年间的官方品轶表。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阿尔·贾米在其著作中认定卡帕多西亚为要冲区,而在拜占庭百官志中则认定这是个军区,这意味着阿尔·贾米所处的时期比拜占庭百官志成书要早,在阿尔·贾米所处的时期卡帕多西亚并未被提升为军区。[4]此外,参考了阿尔·贾米所著文献的史料提到,军区的军区将军有多于一个的下属军官,被称为副将军(Turmarch),九世纪时期的拜占庭史料也证实了阿尔·贾米所提到的副将军们。[5]
阿尔·贾米所描述的指挥结构与乌斯宾斯基职官表以及在899年由非罗塞乌斯(Philotheos)撰写的《官府图谱》(Kletorologion)[6]一致。官府图谱中还列出了四支禁军军团下的204名军官,他们参加了皇帝的圣诞晚宴,而这个军官人数正好可以统领一支4,000人的禁军军团,与阿尔·贾米对禁军人数的描述一致。[7]此外,阿尔·贾米所给出的薪金结构与给付总数和867年史料所述也大体相似。[8]如我在其余的作品中提到对阿尔·贾米所给出数据的准确性的解释那样,阿尔·贾米能够给出比现存帝国文献还要精确的数据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他获得了840年狄奥菲卢斯军队改革的官方文献的缘故。
因为阿尔·贾米在作品中并未提及拜占庭百官志中的九个西部军区,因此他也并未提供这些军区对应的驻军规模。例如帝国在843年设立的短命的克里特军区,在阿尔·贾米的军区清单上并未提及。至于其他八个军区,阿尔·贾米只给了预设的16,000人的数据,他并没有给出各自的人数分配。不过依此看,这八个军区的驻军平均人数应是2,000人左右。如果实情如此,那么这些官方所记载的数个军区的驻军应该是参与了十世纪时期的海上对外远征。
举个例子,根据史料,在911年,基比拉奥特军区有2,240名军官和士兵,如果不包含军官那么就有约2,000名士兵。有官方史料提及921年的伯罗奔尼撒军区其驻军人数在1,440人—2,880人,如果四舍五入,则应该在2,000人左右。911年的史料指出,其他八个军区,例如凯法隆尼亚军区,如果和伯罗奔尼撒军区一同计算,那么其驻军人数至少有4,087人,但是不会多于5,000人。依次看,凯法隆尼亚军区则至少会有2,000余名士兵和军官的驻军,或者除军官外有2,000名士兵驻扎在该地。该史料还指出八个西部军区之一的希腊军区也同样有2,000人的驻军。[9]
在这八个军区中的另外两个军区——都拉齐翁军区和赫尔松军区,狄奥菲卢斯曾在840年组建并各自派去2,000名士兵作为军区的驻军,而这个数字就是这两个军区的实际驻军人数。至于最后剩下的两个军区,塞萨洛尼卡军区和西西里军区,并没有史料可以直接说明他们的驻军人数。但是因为乌斯宾斯基职官表将这两个军区置于2,000人军区的等级,故这两个军区应该有相同的驻军人数,至多一个军区有3,000人的驻军,另一个有1,000人的驻军。
由此,我们能够根据阿尔·贾米所给出的数据以及军队编制列出一份773年—899年的帝国军队建制的总表,如同下表和图1所示的那样:


【注释】Anat.:安纳托利亚军区;Arm.:亚美尼亚军区;Ceph.:凯法隆尼亚军区;Cib.:基比拉奥特军区;Mac.:马其顿军区;Thr.:色雷斯军区。

上文表中的数据可以与狄奥法诺斯所给出的773年帝国军队有80,000人的数据进行对比。狄奥菲卢斯在840年时将西迁的30,000人的胡拉米特教团进行分配,以2,000人为单位分配给了各军区,但是鉴于840年前便已存在的六个军区(伯罗奔尼撒军区、基比拉奥特军区、希腊军区、西西里军区、凯法隆尼亚军区和塞萨洛尼卡军区)在分配之后仍只有2,000人的驻军,因此这六个军区应该是没有参与分配的。但除了原来的军区之外,还有奥普提马顿军区(比较特殊)、赫尔松军区、都拉齐翁军区以及等同于军区规格的三个要冲区参与分配,所以仍会有15个地区各自分配到2,000人。
实际上,狄奥菲卢斯在840年设立三个要冲区的直接原因便是为了将胡拉米特教团的士兵们分配到东部的前线地区。赫尔松军区和都拉齐翁军区也是该时期被设立的。为了重现840年之前帝国军队的情况,我们必须要减去30,000名胡拉米特教团的军人,同时将卡帕多西亚要冲区和塞琉西亚要冲区的驻军人数重新纳入安纳托利亚军区,因为这两个要冲区是从该军区分离出来的。哈尔希安要冲区是从亚美尼亚军区分离出来的,故他的驻军人数应被重新加回到亚美尼亚军区。由此可见,在834年胡拉米特教团的残部来到帝国之前,帝国军队的总人数应为90,000人。[10]这个总人数应与809年的帝国军队总人数相同,同时因为820年迦勒底军区和帕夫拉戈尼亚军区从亚美尼亚军区中分离出来,故在809年也应将这两个军区的驻军人数加回到亚美尼亚军区,这便是809年帝国各军区驻军人数的实际依据。[11]
同样的道理,我们可以进一步复原773年帝国军队的实际情况。在809年之前,由尼基弗鲁斯一世建立的伯罗奔尼撒军区、凯法隆尼亚军区、塞萨洛尼卡军区和禁军的冠军团(Hikanatoi)在当时应该不存在,他们的建制理应从总数中减去。此外,在789年之前,马其顿军区仍是色雷斯军区的一部分,那么这两个军区的驻军人数理应合二为一。因为尼基弗鲁斯一世新增加的军区及其驻军以及新禁军单位的总人数有10,000人,所以773年的军队总人数应该为80,000人左右,正如同狄奥法诺斯所说的一样。[12]
如果我们将773年的军队数据与559年的军队数据相对比,我们会发现,不光在战场上损失的建制,还有很多在这200余年的各类战争中逐渐消失的建制,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都成为了帝国永久性的损失。当然,补充兵员或是给予战略所需可以重建这些军队,但是七世纪的帝国一直处于缺兵少将以及资源匮乏的状态中,如果军队被成建制消灭,其守卫的地区也沦陷了,那么这些建制就会永久性地消失。如果他们遭受了部分损失但军心仍在,那么他们就仍有可能重整旗鼓恢复实力。如果他们遭遇溃败从而士兵溃散,那么这支军队的建制就有缩水的可能。
查士丁尼一世时期的部分军队可与君士坦丁五世时期的军区部队进行参照,但是阿非利加和西班牙的部队却随着帝国领土的沦陷而永久消失。帝国在意大利的20,000人军队演变为了拥有2,000人驻军的西西里军区,然而损失的比例是可以预见的,帝国在南意大利残存的领土只有全意大利的十分之一。在751年拉文纳总督区沦陷后,当地也没什么部队能够撤退到帝国南部的领土。
令人出乎意外的是,15,000人的亚美尼亚野战军,在经历了七世纪和八世纪大规模战争的磨难后仍有14,000人的编制,仅仅损失了7%,亚美尼亚野战军所驻扎的安纳托利亚东部也未曾丢失。773年的拜占庭军队仍能使565年帝国在亚美尼亚地区北部的国境线不发生变化,即使不得不向南移动,但也相去不远。
查士丁尼一世时期的东方野战军有20,000人左右,在578年提比略二世向东部增援了15,000名蛮族援军之后,当地应该有35,000人的驻军。在773年的安纳托利亚军区有18,000人的驻军,相当于编制损失了49%,但是这个损失也算是惊人的小,因为东方野战军驻守的地区,先是经历了萨珊波斯大军的洗劫,之后又经历了阿拉伯人的冲击,被击败的东方野战军也不再拥有叙利亚地区和埃及地区。至于查士丁尼一世时期的色雷斯野战军,也从20,000人的建制缩减到773年色雷斯西亚军区的8,000人编制,损失了60%左右。但是同样的,经历了阿瓦尔人和斯拉夫人攻击,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损失而被迫转移至小亚细亚的色雷斯野战军,能保持如此人数的建制实属不易。
奥普希金军区相对于查士丁尼一世时期的野战军就不那么容易进行对照了,因为该地的驻军是40,000人左右的两支中央常备军。774年的奥普希金军区仅有4,000人,但是鉴于766年君士坦丁五世分离出布刻拉里翁军区,以及681年君士坦丁四世分离出色雷斯军区,如果将这两个军区的驻军纳入奥普希金军区,那么奥普希金军区的驻军应在18,000人左右,相对565年编制损失了55%。这个比例相对有些过高,因为这个军区所管辖的地区几乎都在帝国控制范围内,并且如果驻军只有这些,那么在八世纪初期,这个军区的军区部队是无法频繁叛乱废立皇帝的。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君士坦丁五世同时期建立的禁军,如果其包括了退化成为“物流运输部队”的编定精英军团(Optimaton),那么禁军总人数便是在16,000人左右。禁军的教导军团、警备兵团,以及早期的其余卫戍部队也同样衰败,甚至都不足以合并形成一支小规模的精锐部队。除了查士丁二世对俘虏的斯拉夫人进行了一次失败的征兵,其他的皇帝,例如提比略二世在578年进行的第一次大规模蛮族征兵,尼基弗鲁斯一世在809年的征兵(有10,000人,其中4,000人是马代特人桨手)都是相当成功的。如果在743年,君士坦丁五世确实招募了16,000名新兵,那么他相当于将军队规模扩大了四分之一,这在那个时代无论从比例和人数上看都可谓相当震撼。在没有类似狄奥菲卢斯时期胡拉米特教团残部逃入帝国的情况下,此举更显得惊人。
人力问题的解决方案可以从一个案例,即禁军编定精英军团的成立开始说起,编定精英军团成立时从奥普希金军区划走了一块军区土地,成立了一个全新的军区——奥普提马顿军区(Optimaton/Ὀπτιμάτων)。显然,君士坦丁五世是准备通过将奥普希金军区进行分割以削弱该军区的实力。他不仅将奥普希金军区分割建立布刻拉里翁军区,还将其所属驻军招募进禁军下辖的各个军团[13]。君士坦丁五世执意将这些原属于奥普希金军区的军队进行分割,以此将叛乱的可能性及其潜在造成的危害性尽可能降到最低。同时,君士坦丁五世将数支骑兵和步兵的军团分散在欧亚大陆的不同地区,而非将其合而为一,其目的显而易见。为了创立禁军,君士坦丁五世在743年将大量的奥普希金军区的驻军转移至欧洲,安置在从斯拉夫人处再收复的领土上。同时,他还从色雷斯军区的驻军中调动部分军队进入驻扎在欧洲的禁军内。
如果这种重建的方式符合历史事实,那么禁军其实就是曾经的军区部队,与他们在军区部队的同胞们别无二致。禁军士兵无非是比他们待遇要好,地位要高,但仍然会和他们在色雷斯军区、马其顿军区、奥普提马顿军区以及奥普希金军区的同胞们同驻。[14]在这种环境下,禁军士兵也应该与军区部队一样是有其相应的军区土地的。利奥六世在十世纪下达的法令规定所有的骑兵都要有专属于他的土地,该法令对于禁军中的骑兵也适用,法令中甚至提到帝国舰队的士兵们也应该有属于他们的军区土地。[15]
因此,681年之前的奥普希金军区的驻军不应是18,000人,而是34,000人。这个数据相比于查士丁尼一世时期的40,000人而言,仅损失了15%的兵员,相对而言是个合理的比例。最初的奥普希金军区即使在分离出色雷斯军区后仍具有28,000人的驻军,相比于第二大的安纳托利亚军区(18,000人)而言几乎是其的一倍。以这个军队规模以及长期驻扎在首都周围的优势,奥普希金军区的军区军队自然有实力掀起叛乱,君士坦丁五世也正因这个极为合理的原因对这个军区进行分割。
还有一支早期的野战军部队——伊利里亚野战军可以和后来的两个军区——基比拉奥特军区以及希腊军区进行对照。在687年之前,基比拉奥特军区和希腊军区是原卡拉比希安军区(Carabisian/Καραμπίσιος)的一部分,驻军在4,000人左右。在662年,君士坦斯二世将卡拉比希安军区废除并于同年设立希腊军区,毫无疑问他的目的在于将这个军区的军区部队运往意大利作战。引用早期史料的后期史料提及,668年负责指挥君士坦斯二世在西西里的海军指挥官便是卡拉比希安军区的军区将军。
卡拉比希安军区最早被提及拥有自己的桨手是在687年,那时查士丁二世从倭马亚境内带回了12,000名在敌后作战的马代特人。这些马代特人被安置在爱琴群岛和安纳托利亚的南部沿岸地区,由是形成了基比拉奥特军区。这12,000名马代特人桨手有可能从皇帝手上以服兵役(做桨手)作为代价获得这些军区土地,并将它们传给后人,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们服的兵役被世袭了。
希腊军区最早在689年拥有了相应的桨手,当时查士丁二世安置了6,500名马代特人于此地。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在此后继续留在希腊军区作为桨手服役,但在809年,尼基弗鲁斯一世转移了其中的4,000人作为新设立的伯罗奔尼撒军区和凯法隆尼亚军区的驻军——他们便是当时驻扎在帝国西部的马代特人。[16]
然而马代特人只是作为桨手服役,那卡拉比希安军区4,000人的驻军是哪里来的呢?根据史料描述,卡拉比希安军区仅仅是负责运输军队,并未有任何关于起源的线索。君士坦斯二世作为军区制度的开创者,他建立这些军区的重要原因在于他发现帝国已难以支付这些士兵的薪金,并且很难为海军征募新兵。在早期这种情况尤为如此,因此帝国不得不从陆军中抽调士兵进入海军。如果君士坦斯二世组成了一支海军,那么他多半会从陆军中进行抽调。
在660年上下,有哪些士兵最适合被抽调?在安纳托利亚南部或者希腊地区的驻军显然不行,在查士丁尼一世时期这些地区被其设置成了军务监区,其长官只负责掌管此处的桨手,而非海军。安纳托利亚的南部一直是东方大区(Dioecēsis Orientem/Ανατολικά Επισκοπής)的一部分,但东方野战军不会远离叙利亚地区进行作战。而在爱琴群岛基础上建立的卡拉比希安军区,其首府在萨摩斯岛上,这些地区在当时归属于伊利里亚大区(Dioecēsis Illyricae/Μητρόπολη Ιλλυρικού)——这和希腊地区的所属一样。伊利里亚大区戍卫部队的主力便是伊利里亚野战军。
这里就有个问题产生,那就是在615年,阿瓦尔人和斯拉夫人是否如过去所假设的那样成建制地消灭了伊利里亚野战军。事实上,他们确实战胜了帝国的军队并占领了伊利里亚地区的大部,入侵者们甚至还几乎占据了色雷斯地区全境、东方大区(叙利亚—巴勒斯坦和埃及)以及意大利地区,但这些地区仍有40%、51%以及10%的军队幸存了下来。那么相比于意大利,离帝国核心更近的伊利里亚野战军有何理由不能像在东方大区和色雷斯地区的部队一样幸存下来呢?而是会变的更糟?这似乎是在帝国在仍拥有其领土的情况下取消驻扎在该地野战军建制的唯一案例。
如果伊利里亚野战军下属的部队溃散,那么他们最有可能会向南方逃到爱琴群岛或者是希腊沿岸的地区。在那里,军队会受到礼遇,同时也能够有机会通过海路方式遁逃,因为那时的帝国在这片地区拥有的领土多半需要坐船才能到达。到659年,伊利里亚野战军的残部在作战时已无法形成战斗力,阿瓦尔人依旧驻扎在遥远的北部,斯拉夫人在其占领的希腊地区定居下来,君士坦斯二世对该地区的再征服毫无兴趣,敌军也无力侵扰爱琴群岛上的住民。但是,君士坦斯二世需要一支舰队,通过建立自己的海上力量来对抗东部的阿拉伯人,并且尝试用海军将远征军带去意大利。如此的动机强劲地促使他将伊利里亚野战军的残部转变为了一支海军——即使这支部队只剩下原来27%的规模,甚至比色雷斯野战军的残部都少。

【注释】
a.皇帝直辖的两支中央常备军,每支军队约20,000人。
b.指未分割的奥普希金军区,后来被分割为(新)奥普希金军区(4,000人)、布刻拉里翁军区(6,000人)和色雷斯军区(6,000人)。这里的数据还包括了禁军的教导军团(4,000人)、警备军团(4,000人)、瞭望军团(2,000人)、势众军团(2,000人)、城墙军团(4,000人)和编定精英军团(2,000人)。
c.这一损失比例的计算涵盖了东部在577年新招募的15,000名蛮盟士兵,使得东部的总兵力达到了35,000人。如果不考虑蛮盟军队,则东部军队的损失为2,000人(10%)。
d.指未分割的卡拉比西亚军区。后来被分割为基比拉奥特军区(2,000人)和希腊军区(2,000人)。
e.这一损失比例的计算涵盖了东部在577年新招募的15,000名蛮盟士兵,使得东部的总兵力达到了35,000人。如果不考虑蛮盟军队,则东部军队的损失为7,000人(47%)。
最终,我们可能会问,那是由谁来运输660年卡拉比希安军区的4,000人的海军部队,以及为何在687年征募了马代特人做桨手?查士丁尼一世在532年要求帝国的30,000名桨手将军队运去阿非利加,这30,000名桨手在当时属军务监区长官节制。而在希拉克略一世和君士坦斯二世时期,帝国已经无力将军队送去埃及和意大利。911年的帝国舰队拥有19,600名桨手,很明显,在870年之前如要搭载这个规模的官兵(4,000名卡拉比希安海军官兵)也同样需要这个规模的桨手。[17]
如果君士坦斯二世原意就是将他设立的卡拉比希安军区的海军官兵置于帝国舰队之下,那么他的安排就能够解释一些令人困惑的做法,比如说为何“卡拉比希安军区”不曾成为真正的军区,[18]就如同683年,一段信息量巨大的史料中怪异地进行了如此的描述一样:“舰队的将军……同时统领着卡拉比希安军区的海军”。 [19]当马代特人在687年来到帝国的时候,查士丁二世可能将其安置在卡拉比希安军区名下,并为其建造了全新的船只,使帝国舰队能够运输其他军队发动远征。如此将帝国海军规模翻倍的行为便可以解释帝国舰队为何在674-677年对君士坦丁堡的围城战期间行动迟缓,但在717年第二次(也是更艰难的)君士坦丁堡围城战中却表现得很好。
这个假说可以说明在687年,帝国的海军拥有19,000名桨手,这个规模的桨手完全可以运输卡拉比希安军区4,000名海军官兵。这意味着自559年以来,桨手的人数减少了11,000人,损失比例在37%左右,这个比例也是意料之内的。自马代特人来到帝国之后直到773年,桨手的规模才勉强达到559年的水平:从559年的30,000人,到773年的38,000人。在尼基弗鲁斯一世将过去安置在帝国西部的马代特人从桨手变成了海军官兵后,帝国的桨手规模降至了34,000人。虽然帝国可以征召其他军区的小型海军舰队,甚至有必要还可以调用民船,但后者不会有带薪的桨手,前者负责划船的人则是军区的士兵,这其中也包括了安置在帝国西部军区内的马代特人。
如果我们重建的假设是正确的,那么君士坦丁五世时期的80,000人的帝国军队可以说都源于两个世纪前查士丁尼一世时期的野战军。因为提比略二世在此基础上又招募了15,000人的蛮族士兵,由此可以推断,君士坦丁五世时期的帝国军队与六世纪相比只保留了48.5%。同样地,六世纪时期63%的部队在之后转变为了军区部队。
以上数据大致揭示了七世纪的罗马军队遭遇了何等的苦难,这是一场军事上的灾难,但并非是军队全面性的解体。在七世纪中期,这些军区被设立后,国家提供了军区土地来作为补充兵员的代价。九世纪时期,阿尔·贾米提及这些战损都要通过指挥层被定期层层上报,这样便可以及时补员。事实上,这种做法补充了相当多损失的兵员,这是相当惊人的,但终究不过是帝国为了生存下去的必要手段。

[1]根据后世的普世牧首尼基弗鲁斯一世在其作品《简史》(Brevis Historia)中提到的那样,君士坦丁三世在641年其父希拉克略一世去世时,为军队给付了2,016,000诺米斯马的薪金,根据这个数据进行估算,当时帝国境内约有109,000名军人。
[2]见于沃伦·特里高德,“评论”。
[3]见于沃伦·特里高德,《拜占庭的国家财政》,p.15—17。
[4]见于同前引,p.16和p.18—19。
[5]见于沃伦·特里高德,“札记”,p.280—284。
[6]非罗塞乌斯依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详细描述了帝国的各种官僚的身份和职责,包括很多有关官职、头衔和社会阶层组织。特别叙述了宦官阶层的头衔和职责。
[7]见于同前引,p.270—277。
[8]见于沃伦·特里高德,“评论”,p.211—212。
[9]见于沃伦·特里高德,“军队”,p.112—113、p.99—100、p.100—104和p.116—120。
[10]关于狄奥菲卢斯在840年重新分配军队,见于沃伦·特里高德,《拜占庭复兴》,p.312—319;《拜占庭的国家财政》,p.69—71。
[11]有些人认为帕夫拉戈尼亚军区是布刻拉里翁军区的一部分,但这是错误的想法。见于沃伦·特里高德,“评论”,p.286—287。
[12]关于细节之处,见于沃伦·特里高德,《拜占庭的国家财政》,p.69—72。
[13]即教导军团(Scholae)、警备军团(Excubiti)、瞭望军团(Vigilia)、势众军团(Numeri)和城墙军团(Maceria)。
[14]见于沃伦·特里高德,“评论”,p.285。
[15]见于泽波斯,《希腊法律(第一卷)》,p.222—223;君士坦丁七世,《典仪论》(De Ceremoniis)。
[16]见于沃伦·特里高德,“军队”,p.115—119。
[17]参考沃伦·特里高德,“军队”,p.110—112。
[18]参考安东尼亚迪斯-维维库(Αντωνιάδης-Βιβίκου),《研究》(Études),p.63—98。
[19]见于保罗·勒默尔,《最古老的阴谋(第一卷)》,p.230—231和p.161。

『前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