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晦暝 第四十七章
北上（1） 果不其然，在大司马称病数日后，皇帝终是按捺不住有了动作，表示大司马虽身体抱恙，但是边关守备松懈，急需有才干之人前去整顿，大司马之子都尉吕望予军功卓著，又长年跟随在大司马身边历练，正是合适人选，皇帝遂命他不日便启程前往东北边关配合其他老将整肃军备。 听到此消息，皇后在青鸾殿内摇着团扇来回踱步，“陈嘉志的消息果然没错，要不是家父提早称病不朝，今日陛下就要派他去边关了，虽说家父不会轻易让他如愿，但一但拒绝，我吕家和陛下的龃龉便又多加了一层。唉，现在家父提前谎称身体有恙，也算将此事平和的度过了，只是白白的让哥哥去了那边关清苦之地。”
李子衿将刚煮好的茶递与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这初夏春寒气已去了，天也不热，您这扇子却摇来摇去，还不就是因为您心下烦躁吗，快来喝杯茶静静气吧。”
皇后放下团扇，拿起几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你让本宫如何能不心焦呢，虽说家父少了一重麻烦，可是家兄却是暂时先栽进去了，陛下这分明是想先断了家父的‘臂膀’，再谋划如何对付我吕家。”
和皇后的焦虑情形不同，李子衿却是异常的心平气和，“陛下与大司马大人不睦，急欲夺了大司马手中的权势，这是天下人皆知的，陛下的谋划这次不成功，他还会谋划下次，下下次。所以我们何需焦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况且派令兄去边关也未尝不是好事，令兄才识过人，又有实打实的军功，陛下的这一招说不定恰恰促成了‘放鸟归林’，使其羽翼渐丰，臣妾想这种结果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其一番开导，皇后终于舒展眉头，“如此说来也是这么个理，现下只希望本宫那不争气的哥哥可以如你吉言，早日从纨绔子弟蜕变成对我们吕家有用的人吧。”她话题一转，接着道：“不过此回证明了那陈嘉志确实传回了些有用的信息，子衿，你认为陈嘉志这人怎么样，值得相信吗？”
“臣妾无法断言，一个人在一件事上可信不代表他以后便可一直值得相信，有些人还是要时时观察时时提防才好。”
“此事我俩可谓是不谋而合，本宫也是这么想的。”皇后看向窗外开的正好的兰花，淡淡地说道。李子衿也顺着她的目光望了出去，心中却是一直在盘算着陈嘉志的为人，此人身上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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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臻这边，冯氏姐弟正在星夜兼程的向华城赶路，二人在半路的客州歇脚的时候，冯骐突然道：“阿姐，我们就这么把灵鹿印给了月臻的安王，可是他得到了东西后还会收留我们吗？如果他拒绝了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的话点中了冯振鹭的内心，这些天，她的心里也一直在盘算着这个问题，她下意识的摸向怀中放灵鹿印的位置，“骐儿，你说，我们把它一分为二可好，只把其中一半给那安王，他如果想得到另一半就必须收留我们。”
“什么，分成两半？”冯骐惊道，“灵鹿印是月臻的国玺，我们把她分成两半岂不是犯了重罪？”
冯振鹭的心里也没底，“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对安王又有什么用呢，灵鹿印交出之日也便是我们无用之时，那样的话，我们还费劲心机来这月臻干什么。”
冯骐低下头思忖了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好，阿姐，我支持你，成败在此一举，我们便赌他一把。”
第二天，冯振鹭在刀剑行花了不少的银两买了把锋利的小巧宝刀，在冯骐的注视下将那月臻国玺灵鹿印一劈为二。还好这灵鹿印是落在了从小惯用刀剑兵器的冯振鹭手里，她力道浑厚，手起刀落，只一刀便把印章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而且丝毫没有伤到印上的玺文，帝王之宝四字平均的被分在两侧。
冯振鹭将刻有“帝王”二字的一半灵鹿印带在身上， 刻有“之宝”二字 另一半就当在了客州的当铺里。
“阿姐的法子真是出人意料，不然我还在盘算要把那半块灵鹿印藏在哪呢。”冯骐对这个法子颇为赞扬，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
冯振鹭的心内也是有些担心，一步三回头的看向身后的当铺，“希望战火不要烧到这客州，这也不是永久的法子，等我们稳定下来，就要挑时间把这半块灵鹿印赎回来。”但可是到底能不能稳定下来，又是何时才能安稳下来，她也说不好。
二人未再耽搁，收好了典当票据和另半块灵鹿印，便启程接着往华城赶路。天地苍茫，前方便是战乱流离，路遥多坚，接下来的一切都还是未知。
又是经过数日的跋涉，冯氏姐弟二人终于来到了动荡中心的华城，这一路上都是南下的难民，姐弟二人逆流北上，一路上的艰辛苦楚也只有两人自己知道，待到了华城之时，二人的形象却是比那南下的难民更为落魄。万幸的是，他们到时，安王军队已经破了一轮成州派来的围城兵马，现在华城城外一片狼藉，派来围困的军队已经散去一半，在下一轮攻城人马到来之前，冯振鹭将之前的典当票据藏在鞋垫夹层里，又赶快寻了个间隙找到一个角门准备进城，守角门的守兵见了两人也是颇为稀奇，“真是奇怪，这城里的人都是想尽办法要出去，像你二人想要进来的可是没几个，怎么，是有亲人或是贵重东西在城里吗？”
冯振鹭上前一步，如实相告，“我们不是这华城里的人，我们是来面见安王，不，是面见陛下的。”
守卫不禁哑然失笑，“我们陛下也是能随便见的吗？”又看了看俩人褴褛的打扮和冯振鹭脸上的疤，想她可能是被战争害得家破人亡故而想找安王复仇的疯妇，但见二人此等模样，也是有一丝不忍，“妹子，我劝你赶快走吧，陛下不是随便能见的，即使见了，你的一些蠢法子也实现不了，”又看了看一旁瘦弱的冯骐，“倒时白白累了你俩的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