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安二〇二二二月丨普通是无数个不普通的孩子

爷爷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几年了

他失去信任力、疯跑、记得的很少

他还是对食物热爱

好吃的总能吊起他的笑颜

关于食物的记忆都是他给的

我曾梦到他死亡

也不止一次幻想过场面

怎么应对

至今还未想好

奶奶佝偻、耳背

但一直硬朗

去年摔伤卧床半年

至今还总待在轮椅上

她很久没去和牌友打麻将

她说陪她剪发

我只是满口答应

今年也没有买糖果贴春联

我不知怎么做

年味从老房子夷为平地起就消散了

破了境的束缚地

也让我失去许多许多

好像只有我停留原地

不好不坏不成长

我对一切都还是无能为力

想到要坚持活着

就要坚持与人接触

我用最低消耗去处理各类问题

不是我没有情感了

是它们被细分在各种各样的地方

且无法回收无法生产

我可能是最善良的人

也是最虚伪最黑暗的人

把愧疚撒向苍茫大地

装作会回答他们问题的样子

转身找个空地

蹲坐寻找云中月

在白日未尽时

2.1

你我愿望好像不同

还未到达海岸线的船只

洋流里漂浮

一朵云寻找新的风

同干瘪的帆

都饕餮都想要撤离原地

人与鸟呼应

他们的共同猎物

穿梭在脚掌未诞生的透明体

它们在等待机会

谁会降临于此

带来智慧与新秩序

带来食物与新转机

上次真正的寒冷已距离万年

下次何时来到也不知

它们用骨头的摩擦发声

说：

春呐春呐

在最深的角落也显著

活着就是春

2.5

颂春

勇敢地倒头睡

比任何决定都正确

创立属于时间外的行山路

建一座庙

什么都不供奉

举着三个牌子分别写上

你、我、他

拴上氦气球贴在藻井处打圈

最好凿有哨子机关

风吹进来的时候

奏鸣曲响起迎接自然力

穿有高跟鞋的人认为

曾过门槛卡在石缝半晌才拔出

由此才躲避下个灾厄

各种巧妙凑成神迹

他们在无神庙奉起新救世主

说一切幸事都是求得

只是这些巧合的积攒才能成普通

普通就是常态化的巧合马拉松

除了保持睡眠

还要相信巧合发生

虽不一定是当下的助力

但信了的都跨步高空

2.10

普通是无数个不普通的孩子

烤在石板上着色的馕

沉闷地呼噜

气息稳定

被层叠在一起受重力指使

被剪切力破坏

被吞噬改变化合物特性

饱腹的人们走在一起

互相拥抱

肩膀并齐手臂勾搂

用眼神抵制

咧着嘴挥拳将愤怒与不安给空气对岸

假想敌存在的证据

是还没有拼装完的厨具

害怕吃饭时候崩碎牙

就先打碎餐具

然后吃掉不多的食物

顿挫感存在山上

水从不流动的午后

是笑容的灭点也不为过

谁知大雨后是彩虹

原来是更大的雨和冰爆云端

2.15

世界紧缩

谁在梦中遇鬼魂，披熊皮、戴鹿盔

仙家语对妖言，吐水、化鬼、烧烟

身着多彩袍顶大刀、翻跟头砍鸡头

油锅、斧山、剑挥火符、碗扣小鬼

红黄白柳四色各居高位传家几辈行

数周高烧退却，平息胡言阻隔血灾

祖辈入体留几句训斥或是数字真言

引阴婴助后半世好眠，封降灵精怪

给人居所保留根固、瓦牢、硬墙梁

后来真神格被混淆假凭灵媒走大地

手相开卦占星查命格通为常用手段

连猜带蒙博信任，他人想象似神迹

都说人以命换命，妖因知天折道行

动物图腾作驱邪、上身伙伴更稀有

只文不武假仙用欺诈讨生活更常遇

怪事多因目染，诡术撞大运传千里

众人推看似得意者居高位迫使强行

用造神法造人、信人、求人、养人

被人吞噬、嚼烂再吐出，吸取精萃

也许精怪只扰、只解闷，人才弑人

2.17

能解的人陷谜团

他们用弹弓栽培星球

小小种子能落在哪全凭运气

成活与否也是

被兄弟姐妹吞掉成为养料

因速度太快而火化

距离父辈过远几乎永恒冰封

能成长的也会因强盗夺取能量

因诱人的歌声陷入深渊

每过三百二十八万年他们来收获一次

带走热量以及稀有元素

这些被收获的星球通通碾成粉末

散在无垠的空间里

为下一粒可能带来的种子服务

消耗品成功被消耗

循环物走在莫比乌斯环

兴许在满足欲望后

仔细擦一下农具

以慰藉自己半生成就

惋惜上次射偏的几颗就酣眠

2.22

感知力触手不可及

自去年她就睡不好觉

躺在沙里、蜷在草垛、翻身于碎石滩

她很久没见过床了

哪怕是椅子也算稀罕物

身边人总在变动

越来越稀薄像是被过滤

或许刚记得名字隔天就再未见过

她总害怕什么

可害怕的日子太多已忘了原委

不停移动是使命

步行或是躲藏

她想起小时候躲猫猫也是这样

被抓到可是会没命的

“那是会死的”

熟悉声音震在颅腔

她头痛可什么都无法想起

那个人的名字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所有记得的名字都变得陌生

她感到困倦

睁睁眼是白洁一片

她想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倒在了彩虹下

圆弧是灿烂

2.26

残酷

三流诗人只会呲哇乱叫，
是麻团，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