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恋》第一百二十五章 旧伤新治
飞龙推门进来时,标爷坐在戏台子前,正看着戏。
她静静来到标爷身旁,提了侍女手中的茶壶替标爷又斟满了茶。
标爷银白色的发髻下,炯亮的眼轻轻眯起来“丫头,可有几日不见你了,码头可有这么忙?”
“码头天天如此谈不上忙,只是眼下心情不是很好,懒得动罢了。”飞龙在旁边的梨花椅子里大咧咧坐下来。
“心情不好?”标爷捋捋胡子,转过头看她。
“说来听听。”
“爷,昨天在疤面的船上查到了隐货,我直接回绝了。”飞龙抬眸,看标爷的脸色。
标爷眉峰轻蹙“昨天就带了隐货,这帮混蛋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过分。”
“他们说您老人家同意了,我想也是假话,咱海腾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买卖。”
标爷似乎面有隐色,他抬了眸深深看看面前朝气蓬勃,英姿飒爽的飞龙,轻叹口气“老头子我答应过你,自然不会轻易松口,可如今毗邻几个岛纷纷开了货运码头,这刀龙岛的生意如果不做,光频零散的正道生意怕我们很难再有之前的辉煌,要想霸着这片海,唯有和刀龙合作才是出路,丫头,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
听到标爷的语气,飞龙心里轻轻一紧“爷松口了 ?”
“我只想保得海腾繁荣,要知道,这港口可是咱们的活路。”标爷一幅语重心长。
飞龙豁的一下站起来,义愤填膺般看着标爷,黑眸泛了泪光“爷别忘记飞龙是如何来到海腾,如果真要松口,除非飞龙死。”
“丫头,你这说什么话,爷知道你心里的苦,这海腾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辉煌,好好好,我答应你从长计议就是。”标爷知道飞龙来了性子,她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如今真拿了性命来要胁自己,怕也是要掂量掂量。
“爷,只要不进隐货,飞龙定会豁了全身本事来保证海腾的繁华,刀龙岛野心有多大您不是不清楚,一但让他们沾了边,以后可想甩都甩不掉。”昨天疤面就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些个混蛋怎么会讲什么江湖道义。
标爷站起来,走到窗外看着繁华一片的港口,“回吧,全心做好你的事,其他的让我来处理。”
飞龙起身行礼,转身向外走,她可知,身后标爷满眸沉虑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直到离开,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秦枫倚在床头,眼看着华爷替他解了绷带,低头看着自己右胸上伤口,担忧的瞅瞅华爷“烫成这样,真的有用吗?”
他的鼻尖里隐隐漫着那晚让他铭记一生的烧灼味道,手心轻攥,他是怎么挺过来,连自己也不太敢回忆,他那时心里还有牵挂,还有若涵,没错,是若涵让他挺过来的,可是,他抬手抚了抚自己心口的那个粉色刀痕,若涵想他死,恨他入骨,忽的,犹如掉进冰窖般的全身发寒,心尖蔓满哀伤,他似乎真的生无可恋了,却为什么还要努力的想让这废手好起来,难道他还没有死心,他真的真的好想知道她的消息,哪怕,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名字也会让他心头漾了暖,秦枫,你注定逃不出沈若涵的手心,死也是逃不出。
华爷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想好了,一会滴进伤口,那疼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缓解得了。”
秦枫微仰了脸庞,轻闭了眼,憋回眸里轻转的泪水,低头给华爷一个坚定的笑“来吧。”
有人敲门。
“睡下了。”华爷应了声。
一会子,没有动静,秦枫松了口气,看着华爷坐到床边来。
桌子上放了盏酒精小灯,华爷把一个布袋展开,里面竟大大小小列着十几种银色工具,他掏出一只闪着银光的尖细小刀,在酒精炉子上烧了烧,转头把手里的小布巾递给秦枫,“咬着,那疼可是深入骨髓,一般的麻药对它是不起作用的,你且强忍了这最疼的头道,我才能对症下药。”
秦枫把华爷手中的毛巾接过来,轻笑着,“爷,这时候,什么可没您老的止痛药管用。”。
华爷自是知道他的意思,翻眼瞪他“鼻子那么尖,这也让你闻得出。”
“您老的佳酿百里传香。”秦枫从来不曾这么恋酒,可现在他真的需要。
华爷眼瞅着这小子轻扬了嘴角,知他是故意让自己宽心,从怀里掏出小酒瓶打开递了过来“哪,喝吧,喝醉了也可以止疼。”
秦枫接过来,仰脖灌了一口,喉间沸腾如血,忍不住眉心大展,“好酒。”
他伸手重重一抹嘴角残酒,冲华爷扬了下巴“快下手。”
华爷不再迟疑,手中小刀快而准的刺进秦枫暗红色的伤口里去,眼见秦枫胸口紧紧一绷,整个人象尊雕塑般绷直挺立,紧抓床沿的手臂上青筋暴突,手臂上频冒的汗水滴上床面,一会子功会就湿了一片。
华爷用小刀细心的帮秦枫把伤口里本烫得紧蹙一片的肌肉组织轻轻拨开,每动一下,秦枫的肩膀就跟着颤一下,纵是痛成一片,他还是坚强的挺着胸口,眼看着华爷的手停下来,伸手又灌了口酒在嘴中,刺痛的感觉,牙根子竟给自己咬烂了,他暗自啐了自己一口,啥时候开始这么没有忍耐力,这么点的痛也受不住,沉沉呼了口气,仰脖一喝“爷,别怕,尽管动手。”
“唉,这筋肉拨得越仔细对以后的恢复越好,孩子,挺住了。”华爷也不废话,手更快的行动起来。
秦枫咬着牙根子硬撑着,他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墙上的时钟,感觉时间竟是静止了般,终于等到华爷拔出了刀子,他竟象是僵持了一个世纪般,忘记了如何松垮坚硬如铁的肩膀,只待华爷带着温暖的大手轻轻按了他的肩头,他才重重的带着无限痛楚的呼了口气,松下肩头,沉重的喘。
眼见他额头上的汗象雨珠子般,华爷抬手抹了把自己额头上一点也不少的汗“行啦,拔得差不多,要滴药了。”
秦枫抬起湿粘的眼皮,沉沉的喘,眼看着华爷将桌上的一个淡蓝色的瓷瓶打开,一抹浓重的药香沁入鼻尖,清凉至极。
华爷有点担心的看看床上虚弱喘着的秦枫“这药汁太猛,我怕你一会子真的坚持不住。”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若真受不了,您就当给我个解脱就好。”秦枫勉强咧了嘴角。
华爷想了想,还是从床下拿出一捆麻绳来“阿海,你的忍耐力华爷佩服,只是这头道药汁至为关键,还是,还是用用老办法吧。”
秦枫额头上的汗珠子不断沁上他的眼皮,涩得他难以睁开看个清楚,他暗暗咬了咬牙肌,仰头一口气灌完剩下的酒,“爷,捆吧。”
他咬牙憋了口气,赤裸的胸前坚硬肌肉下,每根肋骨的轮廓清晰紧实,汗水从他线条修美的肌肉上频冒出来,他躺在那,似是做好了实足的准备。
门被人用力推开,华爷回头,披着长发的飞龙沉着张脸走进来。
“不是睡了吗,华爷凭什么将我拒之门外。”飞龙冒火的眸子看到床上的秦枫,眉心一蹙,她是来看他的,竟被关在门外。
“小姐误会了,老头子没想到你会这么晚过来,趁着夜深人静,才想着帮阿海治伤。”华爷转头看看床上秦枫,知是瞒不住她。
“治伤还要夜深人静。”飞龙抬脚走过来,躺在床上的秦枫,胸前伤口虽然按了块纱布,却是血流不止,染透了半个枕头,瞬间眼眸睁大。
“他在流血,华爷,为什么不给他裹伤,他伤成这样,你没看到吗?”飞龙不由分说,伸手拿了桌上的纱布就要按上秦枫伤口,手腕忽的给秦枫一把抓住。
“飞,飞龙小姐,华爷的确在替我治伤,我没事,你,你还是回去吧。”
“治伤?”飞龙不解的看看华爷,他也点点头。
“我要用土方子帮阿海治治这烫伤,看有没有机会让他的手可以恢复一些,小姐不用担心。”
飞龙眼瞅着华爷手中的麻绳,眼神又犀利起来“治什么伤还要用绳子捆了不成?”
“疼痛难当,怕阿海承受不住,唯有捆了他。”华爷轻叹口气,眼瞅着秦枫胸前伤口血越流越多,怕误了时机,把手中绳子往飞龙手中一压。
“小姐不信就一起帮忙,再耽误怕这孩子血都要流光了。”
“什么?”飞龙听他这么一说,也紧张起来,把绳子捋开。
“把阿海给捆上,快。”华爷冲着她喊。
飞龙不再犹豫,配合着华爷将秦枫几下捆在床上,抬头,秦枫的肌肉被绳子勒得更加紧实突出,他结实的胸膛沉而缓的起伏着,汗珠子一颗颗从那棱角分明的肌肉上冒出来,再顺着着线条一条条的流到床铺上去,飞龙忽然有种想伸手抚抚他的冲动,她实在是爱极了他这极好的身材,心头,竟轻轻萌动起来。
秦枫的手臂也被结实捆了起来,飞龙走上前轻抚了他结实的手臂,一搂温暖,他轻睁了眼对上她满是柔情的眸子“你怎么样。”
“你回吧,我没事。”秦枫松了松牙根,看着她说。
“我飞龙什么没见过,还怕我吓到不成?”飞龙轻笑起来,脸蛋上竟隐隐泛了红。
华爷轻摇了摇头,按上秦枫胸口“行了,既然来帮忙的,给我按紧了他。”
飞龙手下用劲,蹙眉盯着华爷的手,只见他把那把银色小刀插进秦枫泛着血的伤口里去,一下子心就提上来。“华爷。”
“不许说话。”华爷无暇抬头,一颗汗珠子从他的鬓角滴下来。
飞龙咬了唇,秦枫的胸口一绷,她竟也似是疼了一下。
看着秦枫在喘,华爷把瓶子里的药汁,顺着银刀一滴滴的滴进秦枫流血不止的伤口,飞龙眼睛大睁,眼瞅着那墨黑色的药汁滴进他的伤口,然后身下,秦枫本就绷紧的手臂胸膛,忽的重重一颤,一声痛哼从他紧紧咬着的嘴巴里喝出来。
他整个身子开始强烈的颤,他的每寸每缕肌肉象是被电击般的绷到极限,他紧闭着双眼,周身的血管肌肉膨胀泛红,飞龙从没见过如此痛苦的场面,从小就和鲜血打交道的她竟也会觉得周身疼成一片,她用尽全力的将他紧紧僵着的脖颈额头搂进怀里去,他在她怀中重重的颤,他在强忍着,他痛不欲生的把一声声痛进骨子里的哀嚎压进嗓子里去“你疼就喊出来吧,秦枫,求求你,你喊出来吧。”
眼见着滴了足有十多滴药水进伤口,华爷利落收手,大大呼了口气,“好了,这第一道,算是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