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伊莎娜,我年轻的妻子,我真想和你再谈一次恋爱,你愿意为了我回到过去吗?”塔纳博士一只手指着病床旁的时光机,一手握住伊莎娜的手虚弱地问道。
伊莎娜抹去眼角的泪水,紧紧握住塔纳博士苍老的手,狠狠点头:“亲爱的,我真庆幸嫁给了你这样的天才,你创造了时光机,我就愿意为你穿越无数次时空,让我们的爱情永不泯灭。”
塔纳博士点点头,伊莎娜弯腰亲吻了塔纳博士,不舍地放开他的手。伊莎娜慢慢躺到时光机里,护士和助手慢慢关上时光机的闸门。伊莎娜转过头,看了最后一眼塔纳博士苍老的容貌,泪水滑过她的眼角。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闸门外,伊莎娜的内心却是明亮的,她闭上双眼,脑袋感到沉重,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强烈的晕眩感结束后,伊莎娜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公园的草坪上。
“美丽的女士,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而有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伊莎娜惊喜地坐起来,发现面前是年轻了十岁的塔纳博士,也就是他们十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刻。塔纳博士的眼睛炯炯有神,神态间含着智慧的笑意,那是最令伊莎娜陶醉的笑容。
塔纳博士见伊莎娜没说话,又不好意思地问道:“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微笑,能否告诉我是怎样的美梦能让你笑得如此动人呢?”
伊莎娜害羞地捂住脸,压抑着剧烈跳动的心跳,努力展现出她最优雅的表情:“这位先生,想知道我的美梦,要拿您的名字交换。”
相识一个月后,伊莎娜顺利收到邀请,来到塔纳博士的别墅里,刚开门,一猫一狗就兴奋地冲出来。伊莎娜娴熟地一手搂住猫,一手抱住狗,热情地打招呼:“嗨,罗密欧!朱丽叶!”
塔纳博士惊讶地问:“你知道我宠物的名字?”
伊莎娜狡黠一笑:“我也就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的宠物真是这个名字,你果然是个浪漫主义的科学家啊,罗密欧博士。”
塔纳博士又惊又喜地向伊莎娜鞠躬伸出手:“聪明的朱丽叶女士,能否邀请你和我一同参观我的城堡呢?”
伊莎娜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相识三个月后,伊莎娜和塔纳博士在别墅里打闹,塔纳博士趁机搂住伊莎娜的腰,柔情地问:“伊莎娜,承认吧,你的心已经被我彻底虏获了,没有女人能在三个月内不爱上我。”
伊莎娜含情脉脉地望着塔纳博士的双眼,她的双手也在博士的腰间游走,然后俏皮地说:“别自恋了,明明是你沦陷得更多。”
塔纳博士搂着伊莎娜慢慢退到一个房间里,边笑着说:“我可不信。”
伊莎娜忽然踮起脚尖,吻了一下塔纳博士,然后把他推到房间里,快速关上门,用偷来的塔纳博士腰间的钥匙锁上门。
门后传来塔纳博士懊恼又焦急的声音:“你这个狡猾的小狐狸,亲完人就不管别人欲火焚身了?快开门。”
伊莎娜指尖转着钥匙串,得意洋洋地说:“哈哈哈,你说是谁沦陷的更深?我可没有欲火焚身哦。”
说完,伊莎娜就调皮地跑开了。本来按照记忆,她是要在这一天和博士共度春宵的,但是她决定改一下剧本,等到博士欲罢不能的时候再去。她一边怀念着别墅十年前的布局,一边逛到了地下室。伊莎娜想起,有一个带着心形钥匙孔的门,塔纳博士从来都不让她进去看。
伊莎娜翻了翻手里的钥匙串,惊喜地发现有一个心形钥匙。她抑制不住满满的好奇心,将心形钥匙插入钥匙孔里,清脆的咔嚓一声,门打开了。
沉重的木质大门吱呀吱呀的缓缓打开,像老骨头摩擦的声音般刺耳。里面一丝光线都没有,伊莎娜感到有些窒息,因为她感觉身边的空气都被吸走了,但她仍然努力瞪大了眼睛将头探进去张望。
光线从隔壁的屋子墙缝里透过,伊莎娜的眼睛几乎适应了黑暗,她将整个脑袋都探进房间里,向下望去。这时,伊莎娜感到了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般,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站立。但她的手指死死扒着门框,想要用软弱的臂膀将自己拉回去。
门外是无限的黑暗,整个房子就像一个模型一样,静静漂浮在黑暗中。房子下方是无尽的深渊,四周也是见不着边。伊莎娜看到女仆站在阁楼二层的窗户边,窗外是一层薄薄的春天景色,女仆笑着将手伸出窗外,她的手立刻变形为薄薄的一层,收回来时,一只小鸟停在她手指上。
伊莎娜笑不出来了,她极力想让自己从这可怕的景象中脱离出来。这时,一猫一狗追打着从她身后跑过,罗密欧一个猛跳,撞到伊莎娜的屁股上。伊莎娜身体前倾,心脏停止般,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哔——哔——哔——警告!白鼠发现记忆漏洞,白鼠清醒中!警告!白鼠清醒中!”耳边是机器报警声,伊莎娜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时光机里。时光机像跑了几公里的大狗,机器四处出着热气。护士和助手手忙脚乱地对机器散热、洒水,喷到机器上的水立刻变成一团团蒸汽。
伊莎娜想要坐起来,却感觉自己身体的肌肉像干瘪了一样,使不出劲。
“生命转换过程中不能出这种差错,你们都走开!让我来!”一个年轻却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伊莎娜抬起眼睛,看到一个满眼赤红的人支在伊莎娜上方调整机器,他浑身插满管子,晶莹的汗水从皮肤中快速渗出,看起来很有活力。
伊莎娜忽然认出来,那是年轻了几乎三十岁的塔纳博士。他的白发变为黑得发亮的秀发,凌乱地披洒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伊莎娜的心脏跳得飞快,这次却是因为恐惧。
塔纳博士注意到伊莎娜的目光,他的眼神变得温柔,露出伊莎娜最喜欢的笑容,怜爱地抚摸着伊莎娜的额头。
“亲爱的,快睡吧,我们的爱情故事还没结束呢。”
接着,塔纳博士抬起线条漂亮的双臂,将机器的闸门重新盖上。伊莎娜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却看到一只干枯如树枝般的手臂出现在自己眼前,伊莎娜呆呆地盯着那个失去生命力的手臂,直到机器中黯淡无光。
伊莎娜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她睁开眼,看到一双干枯的脚站在自己面前。她吓得立马坐起身,身体似乎恢复了活力。当她抬起头时,她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具干尸站在玻璃棺里,立在墙边。棺材下方刻着几个字:心爱的美娜,1860 – 1890年。她向前望去,数十个玻璃棺材沿着两侧的墙壁向前延伸,每一个棺材下方都刻着不同的年份和名字。伊莎娜恐惧地后退着,退出了带着心形钥匙孔的房间。
她闭着眼将门狠狠关上,扶着墙壁,魂不守舍地向前走着。她的思绪混乱,不知所措,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感到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也不知贴着墙走了多久,她走到一个房间旁。房间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敲了敲门,用欲罢不能的声音焦急地说。
“亲爱的,快开门,我们的爱情故事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