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施舍

施舍

文/梦中游

一大清早，骑上电瓶车就出门了，为的是趁着凉快，赶到小区附近的郎茂山菜市场，把家里一周用的鸡蛋买回来，保证早餐桌上让一家老小吃上最新鲜的食材。

郎茂山市场的鸡蛋品质不错，有圈养的价位较低的厂蛋，有野外散养的高价位的山鸡蛋，也有空中飞鸟下的鹌鹑蛋。因为是常客，端庄秀气的卖蛋嫂格外热情，每每结账时都抿着嘴说：“零头就不要了！”那淡淡的微笑，总给人一种敞亮感。

今天也是这样，我先选好了山鸡蛋，这是一种贴着标签的优良品种，算上保姆在内的七口之家，按每天早餐人均蛋的定量，一周算起来也得50多枚。为了添加营养和调剂孩子们的胃口，还专门买了不少鹌鹑蛋，那带着点点花纹的小球球，每次端到餐桌上都是孩子的最爱。当挑完这些蛋后，发现圈养的鸡蛋也很新鲜，一问价格更便宜，就多买了些，也算是为今后烹饪作备选吧。所有的这些付账后，算下来也没超过一百元，虽然都说物价在上涨，并没感到多少通胀的压力，一日三餐仍能调剂得有滋有味。

从菜市场出来，门口遇到一商贩正在吆喝着卖热气腾腾的甜沫粥，他原本是卖早餐的，主食卖没了，即是这样，他还是一个劲地吆喝着，那嘶哑的喊声不时撞击着我的心。

何不买上几份呢！省得让他为了卖掉这点粥不停地吆喝。于是，我凑过去，探出头来看了看盛粥的保温桶，也不过只剩下两三碗的甜沬粥了。“把粥都卖给我吧！”卖粥的老汉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那干裂的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堆出了笑容。

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大兜的鸡蛋和三盒甜沫粥挂到电动车上，这才意识到，早餐用的主食还没有着落呢，于是我便急匆匆地赶到前面的快餐店，把车停稳，连钥匙都来不及拔就一头钻进了店里，一口气买了烧饼，三明治，包子，豆奶等一大包早餐。这速度，前后也就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当我提着塑料袋子推开快餐店大门时，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电动车上挂着的鸡蛋和甜沫粥不见了，这么两大包鸡蛋和甜沫粥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是谁拿走了车上的包包？难道遇到了小偷？顿时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冲上心头，省会城市还会这么乱，一会儿工夫就被劫走了！当我的目光离开车子投向远方的人行道时，意外的发现让我不知所措。只见几十米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右手提着装满鸡蛋的袋子，左手提着三盒甜沫粥，正步履蹒跚地往前走，我一眼就看出那正是我电动车上的两个包包，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追了几步，当我千真万确地看到老汉手里提着的就是自己刚买过的鸡蛋和甜沫粥时，我的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走不动了！那弯弯的背影，那衣衫不整的穿着，那走路摇摇晃晃的倦态，顿时让我浮想联翩：如果他不是生活所迫，他会轻易地拿走装着鸡蛋的包包吗？莫非他和他的家人因故急需这包鸡蛋充饥或补充营养呢！如果不是遇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会干出这种顺手牵羊的事吗！也许他有着不可言喻的苦衷。如果现在赶上前去质问他，责备他，那会是一种多么羞辱和尴尬的场面啊！

我突然想起一位大师说过的话：真正的施舍，不是让受施者感到亏欠，更不是寻求予施的合理性，那种不露声色的给予才是对受施者的最好尊重。三年的疫情，经济的下滑，给全社会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因病致穷，因学致穷，因灾致穷的事时有发生，凡此种种，我们怎能另眼相看，恶言相向呢！作为社会人，要以足够的同情心，伸出温暖的手，乐善好施，拉人一把。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正是一种自然的施舍吗？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生活的富裕，老天才会安排这种施舍的巧合。我顿时豁然开朗……

看着远去的长者，我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释怀，心里暗暗地叨念：当你有能力施舍时，失去比得到会更快乐、更幸福、更有价值感。

【作者简介】梦中游（男），山东费县人。长期从事新闻宣传工作，曾任济南军区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军事部记者、站长，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中国青年报特约记者。现任《中国保健营养》杂志社副社长，《孙子研究》杂志社副主编，山东孙子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