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MD-08

    “那些梦总是感觉黏糊糊的...很沉，挣扎不开，摆脱不掉，并不刺痛，但是令人反感。”

    “梦嘛，就是那样的，让我感觉很阴冷。”

    “确定不是你空调开大了吗”

    “jel！”ep突然一脸严肃（虽然我知道是装的）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当我跟你说我感觉很阴冷的时候，意思就是说我需要你对我说点好 听 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 故 意 不说好听的。”我说。

    “诶——————————......真无情，这就是精神病人吗？”

    “这件事精神病人啊，你作为我的医生这种问题请你先问一下某个对此有专业研究的叫ep的我也不知道谁的那个人。”

    “噗，好好好...下次我遇到我会问的。”她绷不住了。我知道她虽然没有硬性的精神错误，但是心理上也多少有点...你知道的，她总感觉笑不够一般，笑点很低。

    “我要是不关心你，我就不来这里了，本来我该在家跟cl一起吃午饭的。”我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不过也并非瞎说，毕竟我跟cl现在远不止是室友的关系了，把她自己扔在家里，于我着实还是有点不适在里面的。

    “是是是，谢谢你。”ep笑起来真是没完，看的我也想笑。

    虽然都是些无聊的，甚至可能是千篇一律的废话，不过生活本身就是有数不胜数的废话在里面，这才变得丰盈起来吧。估算一下时间，大概是夜里十点多了吧，以免有人忘记再提一嘴我跟cl的作息跟正常人是反过来的，所以深究来说，虽然我们在同一家店里吃一桌东西，但是现在我吃的是午饭，ep吃的却是宵夜，仔细想想这个逻辑，还真是挺有意思...

    “不过也难得你在这个时间找我出来吃东西，出什么事了吗？”我有时候更喜欢直奔主题。

    “嘛，也没什么特别的，你可以视作你治疗的一部分。”她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医生的...我之前听说医生要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难道咨询师的证就那么好考......

    她俯身往嘴里塞了口饭，又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眨了眨眼睛仿佛是思考了几秒，就改了口，对我说:“好歹我们也是朋友嘛，今晚上你陪陪我。”然后又埋头吃东西。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拿起茶杯漫无目的抿着，这杯柠檬水断断续续端着喝了好一会儿了，却还剩下半杯，每次总是喝一点点，感觉自己只是为了做出喝这个动作，而不是真的为了喝到里面的东西，真奇怪。不过跟他出来也好，今天不热（要是闷热天气打死我也不答应她），我心情稳定的时候幻觉和不适感都会有所缓解，毕竟这种毛病无法根治。随着幻觉的缓解，我开始慢慢打量四周，这边长得奇形怪状的大概是人吧，反正根据ep的反应推测应该是这样的，另一边是看起来永远没法擦干净的，糊着油渍和烟尘的小窗。隔着脏兮兮的玻璃，隐约窥见外面一点和一点零落稀疏的灯火，点缀在屋内反射过去的，扭动的，奇异的人影身上，店里的嘈杂在脑袋里面奇怪地混响着，外面经过的车辆音调发生着变化。夏天来吃宵夜的人很多，夜里能刺激神经的调味很重，虽还没等到我的菜送来，却仿佛早被那种浓稠的气味熏了个半饱。

    “说到做梦...窝（我）啊...”她又嚼了一阵，继续说，“我之前梦见我在吃自己的身体。”

    我噗呲一下就乐了，饶有兴味地问道:“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的，我梦见我第一人称在吃一个东西，吃的时候很朦胧也没有清晰的视觉，别的感觉貌似也没有多少，我只是感觉我在吃一个东西，然后我的脑子里面就跟电影的旁边还是画外音那样，很清晰的告诉我自己我在吃我自己。”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做梦就是那么奇怪的感觉，有时候就是颠覆常理的。每一场梦境都有它自己的世界法则，都是一个自圆其说的小生态。

    “然后我貌似还记得你也来了，我还很热情的邀请你呢！”

    “哈哈？邀请我吃你嘛？”草，好有意思。

    “不不，我是邀请你也跟我一样去吃你自己！”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下我们谁也绷不住了，乐起来了。

    我们的笑声融在狭小室内的众多嘈杂中，毫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