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六

从窗前到门口是11步,从门口到窗前也是11步。
不大不小,晾着衣服的几见方的瓷砖地,简陋的卫生间和开着小窗的淋浴房。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的大学宿舍,大概就是,清冷。
清冷。
从国正中心的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迎面湿冷的雨气便拥抱了过来。
裹在脸上像极了那时候的故都。
为什么要叫故都呢?
我也不知道。
成都是个令人怀念的地方,我总是在以前的日志中写到故都的梧桐叶。
从文殊院到犀浦,十万八千里的路上,到处铺满了黄岑岑的叶子。
巴掌大,但却比巴掌还要大。在这个深秋的时节,染遍了记忆深处的场所。
因为玩手游而在公司磨蹭了好一会儿,不得已孤身一人踏上回家的路。
雨伞外面的世界如往日般灯红酒绿。
我的身边空无一人,寒气四溢,正如那时候走在校园里,迎面而来的清冷。
——我这样的人,大抵是没有知心朋友的。
年少时遇到事总要争个对错,胜负,输赢,不死不休。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九年。
带着那样的桀骜不驯的性格,用长满刺的臂膀去拥抱我所爱的人。
自然,她是会被弄得遍体鳞伤的吧。
站起身,伸展手臂不到2/3的位置就可以够到床边的铁质栏杆。
在深秋乃至寒冬的季节,那栏杆通常都是冷的冰凉透骨的。
尝试握住它,并拉直蜷曲的身子,手其实并没有切实的感觉到冷,因为敲字的缘故,大多都是一直冰凉着的,毫无知觉。
但是即便如此,大学期间我的手也一直没怎么生过冻疮。
一阵风吹过,手中的伞晃了晃。
一眼就能瞥到满大街的男女老少都低头看手机。
这在那个年代里也似遍寻不到的记忆。
那时候的大家都步履不停地去往某些地方,脸上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而如今,我却怎样也无法知道,屏幕亮光照射下的这些人怀着怎样的心情。
在这样的清冷的天里,我总能偶尔回忆起雨气磅礴的图书馆外的草坪。
那条修了很多年的路,落落索索的横竖铺了几条砖石。
在大多数姑娘少爷们捧着书从自习室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都是去一楼的网络中心交网费。
突然有些怀念那种感觉。
茫然如懵懂一般,鸡立鹤群。
我总觉得自己走在时代的异端,行于即将迸裂的世界冰面。
冰面上是大众所站立的空间,而我是冰面下被遗忘的深海墓标。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大三。
窝在冷得打颤的被窝里听着搜集而来的MP3,桌边放着行将凉掉的的铁板炒饭。翻来覆去,怎样也无法睡去。
打开诺基亚,上面显示着16点XX分。
按理说,这也的确不是可以睡觉的点,但昨晚网吧通宵的宿醉却刚刚褪去,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只是,必须起床把饭钱给我的室友,毕竟人家通完宵后还跑去东门给我带饭。
也许这就是真爱吧。
看着窗外淅沥沥,一周要下三四天的雨,伴随着清冷空气而来的,是无论如何打扫干净都无法消除的霉味。
又翻了个身,瞬间就回忆起车站里,窗玻璃上的那口白色的雾气。
贵树,明里。
信笺,别离。
いつでも捜しているよ どっかに君の姿を
交差点でも 梦の中でも
こんなとこにいるはずもないのに

现在的日子已经过得相当不错了,至少有地方可以为我遮风挡雨。
手冻得僵直的时候,也可以伸出手来捂一捂充电中的小米。
B站,魔都。
生活偶尔压得人喘不过气,却又在不经意间给一颗82年的糖。
闭上眼,低下头,看看自己来时的路。
再度抬头,视界已经被拉回了几年后的魔都。
我依然站在这样的十字路口。
交差点。
却再也遍寻不到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