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奇谈】评委推荐奖《冰霜幻想》（上）
Zero Research Institute 中二丸
（2018年）7月15日 编写 （2018年）8月3日 修改
“我宣布,职工屠宰法正式通过。从今日起正式实施！”
为了计划的实现，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职工屠宰法》，这部臭名昭著的法案，当初随着幻想乡的建立而废除。
而如今，乐园已经沦陷，职工屠宰法成了解决当前困境的唯一办法。签署了这一部法典，意味着失去劳动能力的河童和失去工作岗位的河童。都将被统一处理加工成食物。我们现在已经无法为失去劳动能力的病患们提供更多的食物和医疗服务，根据“法案”集中处理，是对于双方来说最好的结局。
法案的签订如同巨石砸向了广场上的人群，过长时间的工作虽然让他们都变得如同机器人一般，已经无力过多的思考，但是即便是再麻木的河童，面对员工屠宰法的签订，也不可能继续保持麻木了。，广场上的人群先议论纷纷，随后吵得不可开交起来。
“这是河童历史上最大的倒退！”
“荷取大人，给我个解释！”
“难道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么？“
“她们只是伤者，不是后备食物来源！”
广场上的人群开始躁动，喧嚣声，抗议声混成一片不绝于耳，
但是无论他们想诉说些什么，我现在听到的，只是一堆噪音。
只是一堆..“噪音“！
钟声准时的响起，昭示着又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安静！时间已到，快回到工作岗位工作！“
广场上的人群散去了一大半，但仍有不少河童聚集在广场上。
“荷取大人，请务必解释清楚，签订职工屠宰法，到底是怎么回是！“
“这是解决目前状态的唯一选择。工作时间已到，快回工作岗位。“
“我们要求取消签署职工屠宰法的决定！“
这时，一个赤红色的河童拿起了路牌，朝广场中抗议的其中一个河童砸去，挂在路牌上的冰晶被震裂，被击中的河童鲜血挂得满脑袋都是。
“还有谁不去工作在广场逗留？我会先把你们活生生的打死，然后拿去加工成食物！“
忌讳的赤河童，河城见取。相比于河童，长时间在地灵殿生活的她，更像是地底的鬼族。
她是我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可能是因为她身上一半的人类血统，也可能是因为她那鬼族一样的性格，河童里没人喜欢她，但是即便如此，她对于我们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广场上的河童见到见取的出现，无一不透露着恐惧于厌恶的表情。他们本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见取的眼神那一刹那，到嘴边的话语又吞回肚子里了。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广场，回到了他们的工作岗位。“噪音”随着人群的散去而消失，现在能听见的，只有时钟走动那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我还是这样做了。混蛋，开什么玩笑！为什么就没有其他选择！
我的双手，这早已不是工程师的双手，而是侩子手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和罪恶。
仅仅是望着这双手，一阵恶心从体内传来，我抓住了蒸汽塔的栏杆不断的干呕。
见取她跑上了蒸汽塔，搀扶着我一步一步的走下这座蒸汽塔。
在塔下，见取靠着我的肩膀，说到。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呵，足够了？
但愿如此，但是我已经受够了，
我拆掉了她们的房子，让她们睡在工作岗位上，剥夺了她们所有的空余时间。
我让冻伤的同胞进入伙房工作，要求她们给工作岗位上的员工送餐，剥夺了她们及时接受治疗的权利，不顾冻伤恶化的危险压榨着她们。
而现在，我却...我却干了这样的事...
明明她们是因为我的决定...才会严重冻伤，才会无法工作.
而现在,我却要将她们仅存的价值继续压榨。
将 她 们 吃 掉。
“呐，姐姐，难道我只有做到这步，才足够么？”
“就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么？”
“做到这个地步，这一切值得吗?”
“呐，姐姐，告诉我。这一切值得吗?”
姐姐把手指竖在了我的嘴前，希望我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一切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是！”
姐姐双手摆在我的肩上。我们两姐妹互相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这是你的选择，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她们的选择！“
这是我的选择，我当然知道。
为了守护河童的尊严，为了夺回我们幻想乡，她们把性命交给了我。
但是...但是
为什么她们要选择我。做下决定的人，明明是我，付出代价的人，是她们。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如果这一切，只需要我一个人承担，就像以前那样，那该多好。
Part 2 冬日降临
时间：8月24日
地点：妖怪山
温度：-20℃
太平洋的洋流停止，冰川期席卷全球，外界的人类还是被自己的傲慢害死了。
只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站在九天瀑布之上遥望，9月份，正值秋天，昔日的妖怪山麓此时正到了落叶飞舞的季节，
一丛金黄，一丛火红。落叶飘落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漂着。河流的尽头，便是我们河童的得意之作，九天水力发电站。九天瀑布虽算不上宏伟，但落差巨大，从瀑布的顶端无法看到底下的河流，水中的秋叶重新飘到空中，于瀑布一同落下，形成了另一道秋叶所铸的瀑布。
一切本该如此的，如果不是这场永无止境的暴风雪。
空中飞舞的雪花永不停止，就像是给昔日的幻想乡埋上白色的土壤。如今一眼望去，无论是是妖怪山麓，天狗的要塞，人类的村庄。全部都被白色埋葬。就像是..
“就像是幻想乡已经死了。“
姐姐今天果然还是来了。
河童长老岁数已高，连绵不绝的冬日耗尽了她的所有体力和命源，今日河童里将选出下一位领导者，长老将会把最高权力授权给她。《灼热地狱的供暖工程》，我必须要将这个工程设计，交给下一任最高领者。只要计算没出错，只要工程能建起来，我们就能夺回我们的幻想乡，这是唯一的希望。
“听着，荷取，你这样做，是把整个河童种群推向灭亡。
我没有对你的计算有任何的怀疑，你在工程设计上确精妙无比，但是！
请用你的常识想一想，根据你的计划，意味着需要在冬天降临前打通妖怪山和灼热地狱。
否则，所有人都将因为失去水源，在冬天死去！“
“只要打通了这条输暖管道，灼热地狱将会给妖怪山提供源源不断的蒸汽，根据计算，这些蒸汽足够让我们所有人活下去，就像以前那样。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姐姐你在旧地狱生活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计划是可行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而代价是，把所有人推向死亡的边缘。 荷取，即便到了现在，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天真
为了这东西，你已经带领着大家折腾得够多了！“
“见取，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就只需要和旧都的人通知一声就行了！”
“我是来阻止你的。现在所要做的，是趁着权力的更迭，建立起强权，牺牲掉本该被牺牲的弱者，给强者提供生存资料。这是旧地狱，交给你们的答案。”
“你有考虑过其他人吗?”
“你觉得我有考虑过其他人么？她们未曾接纳过我，河童们的生死与否，和我无关。
以我和你的实力，站在阶级的上层，不成问题，我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像以前那样。”
“不，这样的未来，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起码我们能活下去！“
一名传话的河童匆忙的跑了过来。
河城荷取，河城见取，长老她召见你，请立即过去。
长老召见我？应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传达的吧。但是为什么长老需要找姐姐呢？
“找我？你确定？另外，我也没有必要听从河童长老的命令。”
“我无权揣摩长老的想法，但是我确定长老要找的人是你。”
传话的河童嫌弃的看着姐姐，挤出了这句话。
长老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但是长老的视野和思想高度远高于我。只要是她做的决定，我有理由无条件的相信。既然姐姐回到了妖怪山这件事她都能猜到，那么召见姐姐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托付。
“走吧姐姐，这是长老能对我们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了“
走到长老所在的帐篷前，围着帐篷搭起了8个篝火，帐篷周围的雪被篝火融化，上百名河童们正围着小小的帐篷，或是为了取暖，或是为了等待着事情的宣判。
“长老，河城荷取来了”
“我知道，赤河童有一起来吗？”
“也一起跟来了，只是长老，为何您执意要找她？”
“果然她还是回来了，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荷取，见取，可以进来了！”
我们走到了长老的床前，长老躺在白色床上，手上的皮肤已经干涸，
似乎是因为有着太多需要办的事情没办，为了活下去，她尽着最大的力气保持呼。
“河城荷取见过长老”
我对长老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行礼，姐姐她则靠在帐篷的木梁上。
“虽然我还想对你说很多的话，荷取，但是你也看到。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就直接进入正题，
河城荷取
现我奉长老院之命，以河童长老之名，行河童种的最高权力。
将幻想乡河童种的最高权力，
托付于你
”
赐我河童种的最高权力？应该是我在做梦...
忽然吹袭过来的寒风，打得帐篷啪啪作响。篝火的光芒忽明忽暗的照着在长老的脸上，她神情严肃，并非在添玩笑话。一阵寒风吹进帐篷，我打了一阵哆嗦。
啪啪作响的帐篷，神情严肃的长老，刺骨的寒风，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我，这不是梦。
我望了望周围，元老院的河童都在凝视着我，她们朝我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为什么是我？元老院里，辈分比我高的河童，实力比我强的河童，比我更聪明的河童，并不缺乏，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河童，只是有着一些追随者，
无论怎么看，都不该是我，但是为什么是我...现在我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此刻我脑内只有一片的空白，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半响，我终于鼓起勇气挤出了几个字..
“长老，大家，我....”
“这是我们的共同决定。荷取大人。”
元老院的河童打断的我的说话。
长老向元老院的河童们打了个眼色，她们把长老扶起来，让她靠在床板，长老尽力的保持着坐姿。
“是的，无论未来如何，无论经历多少的磨难，荷取你请记住一点，这是大家的选择。
而我，现在，我的任务完成，我的时代已经落幕。
但是还有一件事！”
“河城见取，荷取就，拜托你了“
见取的脸稍微抽动了一下，但是依旧靠在帐篷的木梁上，并没有正眼对视河童长老。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没资格命令你。
任何的河童也没资格。
所以这不是命令，是请求，
为了河童们的未来。
为了你的妹妹。
荷取就，拜托你了...”
说完了这句话，长老闭上了眼睛，如同完成了所有的托付一般。
“长老，你是在说什么？长老，快醒醒。河童们还等着你的...“
荷取就，拜托你了。长老为什么要跟见取说出这句话？
长老为什么要把河童们托付于我?
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完成她的托付。
“命源干了，长老她不会醒过来了。“
我毫无准备，一无所知。
就这样，被赋予了河童种的最高权力
就这样，我被长老抛弃在这白色地狱中
带领着河童在这茫茫白雪中，我不知该走向何方。
“赤河童！我不知道长老最后为何特意如此发言，既然长老已经说到这个地步，
那么，你这家伙给我负起责任，这是我们元老院的命令。“
“元老院？哼，河童种群的生死，与我无关。“
“你这家伙！”
长老院的河童们本能的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但是在这冰天雪地。哪里有水可以让河童进行
战斗呢？失去水源的河童居然摆出战斗的姿势，在姐姐眼里我们河童应该很可笑吧。只要姐姐愿意，她完全可以一个人用暴力手段统治整个河童种群。
但是，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我的同胞们都知道如果我当上了河童的首领，我将会不计代价的建设灼热地狱的供暖工程。
可能也是正因如此，她们选择了我，在这末世中她们依旧把希望留给未来。
如果这是河童们的共同选择，那么我现在该做的....就是争取见取的帮助。
“姐姐，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即便姐姐的实力远在我之上，即便没有任何人能命令她。
但我现在，已经继承了长老之位。为了大家的共同选择。
我必须用我最坚定的神情面对她。
见取看了看荷取，看了看元老院各位愤怒的河童。
荷取的看似坚定的神情，在见取眼里，实则是祈求。
元老院的河童看似愤怒，在见取眼里，实则是恐惧。
严肃的场景在她的眼里，只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呵呵哈哈哈哈”
“这就是河童们的选择，为了所谓河童妖怪的尊严与荣耀，实在太滑稽了！
见取终于正眼看了一眼长老。而长老现在，已经永远闭上双眼了没法看见这一幕了。
这是长老，你的选择么？不，你依旧没有其他选择，河童长老！“
“实在太滑稽了！”
“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那么，准备好付出代价吧！”
姐姐她走到了我的身边，把《灼热地狱的供暖工程》设计图拿走，对着我的耳边悄悄的说。
“我回去旧地狱一趟，不要勉强你自己，保重”。
这是说，姐姐她...同意帮我了！她终于,同意了！
“赤河童就是个疯子！”
“她根本不是河童，只是地底的妖怪而已！”
“为什么让这种家伙回来？“
帐篷内的河童议论纷纷，毕竟姐姐作为河童来说太特殊了，
河童里愿意理解她的人，也就只有我了。
“荷取大人，现在，您已经是我们元老院的领导者，也是幻想乡河童的领导者，
我们的同胞们正在外面等着您的宣誓，是权力交接的最后一个步骤。“
元老院的河童催促着我，她们践行着长老最后的命令。
但是现在的我，并不知道该把大家带领到何方，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让我现在面对着大家宣誓，我不知道，我该讲出怎么样誓言。
“荷取大人，现在不是迷茫的时候。“ 她们补充上了这句。
我走出了帐篷，帐篷旁的火堆已经全数熄灭。刺骨的风吹袭这大家。
河童们站在帐篷边，她们全部望着我。眼中带着各种各样的情感。
悲伤，疑惑，希望，期待，恐惧，麻木....
我不擅长于编造出华丽的辞藻于誓言。
面对着同胞们，面对着她们的眼睛，我想说些什么...
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做的..只有将内心中的想法，
全部的抛给了大家了。
“我曾回忆着幻想乡尚在的时光，如同挖掘着上辈子记忆。“
“凌冬的降临，冻结了我们的幻想乡，也冻结了我的时间“
“时间过得太慢，每天都是新的挣扎，我度日如年。“
“但是，河童们意志，身为河童的尊严和荣耀，
让我知道我们所有人每时每刻都站在一起，也让我们此时此刻站在了这里。“
“所以大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我将用尽一切办法，保护你们。“
“在此，以河城荷取之名，向幻想乡宣誓“
我将献上我的生命与力量
致力于保护幻想乡河童种
保护河童所传承的文明
以及幻想乡所有生灵的希望与正义。
从彼岸的无间地狱
到无色界的最顶端
今日为始，
誓死方休。
“终有一日，我们将夺回我们的幻想乡，夺回我们身为妖怪的尊严与荣耀。”
Park3 河童所说的道路
妖怪山麓，远离玄武之泽的地方，有一片枫树林，顺着枫树林里的小溪往泉眼方向走。
翻过山白竹从进入泉眼的内部，就到了我们河童的旧都。曾经我们河童建立了一个雄伟巨大的地下城市，极权的统治下的城市以高效闻名于妖怪之间。但是随着博丽大结界的建立，河童们第一次发现，她们本可以不受极权的压迫，自由的生活在这片乐园上，河童们逐渐离开城市，地下城渐渐的被废弃。
想不到数百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当年的枫树林被压在皑皑白雪下，不会再次的吐出新芽。
无名的小溪早已结冰，长在泉眼上的山白竹从，早已不见踪影。裸露的泉眼给昏暗的底下城市带来唯一的照明。
现在，这废弃的地下城市，则成了我们最后的避难所。枯萎的枫树林，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木材作为建材和燃料，将小溪的冰块融化，能得到河童必须的充足的水分。而地下城虽然荒废已久，但是却依旧保存着大量工程所需的工业设备。处于底下的城市，也更加的耐寒。也更加的靠近输暖管道的终点，灼热地狱。
《灼热地狱供暖工程》，这个工程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打通妖怪山和灼热地狱，建立输暖管道，工程的建设需要采集大量的木材，钢材，以及大量的人力挖掘隧道。而工程建设，则交由家族旗下的河城重工进行建设，目前阶段，也就只有她们有能力完成这个工程了。
其中木材的砍伐和采集需要离开地下城，随着冬天的到来，外面的温度也只会越来越低。所以木材的采集的工作需要尽快的完成。为了工程的顺利推进，只能让大家辛苦一些了。
现在已经早上五点钟，正是到了她们起床准备工作的时间，我爬上了尚在建设的蒸汽塔，这里位于输暖管道的正上方，在这里宣布法案能降低对她们工作的影响，而这里也足够的高，让我能够看到所有到场的同胞们。
“同胞们，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新的法案现在已经通过！”
“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需要在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之前完成木头的采集，
所以，法定工作时间，现在正式从早上6点到晚上6点，
改为早上6点到晚上8点。共14个小时。从今天起正式实施！“
“零下30多度的环境工作14小时？这天气下工作8小时已经耗尽了我全部体力了！“
“以前人们曾说8小时工作制是一种幸福，现在看来所言极是“
“这才是开始呢，苦难的日子还在后头。“
对不起，大家，这样做是有意义的。起码我希望如此....
工程一切按照计划的推进了下去，顺利的度过了整个9月。
时间来到了十月份，天空的雪花似乎已经落尽，阳光穿过无云的天幕照射着白皑皑的雪地，雪地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但天气缺愈发的寒冷，今天我像往常那样巡视着河童们的工作。
14小时的工作时间透支了大家所有的休息时间。每天早上5点起床，在蒸汽塔下听取
最新的法案以及计划，去在伙房分一碗黄瓜汤。草草的喝掉，然后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工作
不间断的体力活直到晚上八点，去伙房草草的解决晚饭，然后随便找一个温暖的地方睡觉。
但是也正因如此，仓库里的资源越堆越满，而木材的采集也比预想中的快上不少，如无意外，大概在10月中旬我们就能采集到足够的木材。之后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在地下城内进行。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伐木场的监工看见我，悄悄的和我说。
“荷取大人，连续长时间的工作，工人们已经很累了，现在太阳下山比一个月前快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八点下班实在是太晚了。能不能让工人们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连续一个月连续14小时在冰天雪地里工作，的确透支了她们太多体力了，要求休息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但是，如果让他们少工作一个小时，势必会减缓工程的进度。最麻烦的是那不可预知的天气，唯一知道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将愈发寒冷，夜晚将愈发漫长。减少工作时间恐怕反而增加工作时冻伤的风险。
“最近外面的天气如何，能预测出接下来的天气吗？”
“附近没有制高点可以观察气象情况，但是根据目测的话，未来几天都不会下雪，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风速较快。偶尔会挂起强烈的阵风。”
“这样啊，不下雪的话木材的运输效率会提升，至于风速的问题，之前的积雪现在已经堆积到三米高了，在道路中行走的话，绝大部分的风都会被积雪阻挡。”
“的确，这几天的工作效率都比之前的暴雪天时有所提高。”
“没有液态水的话,即便是我也没法飞到空中观察气象..或许可以这样，我去试着制造一个热气球，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根据天气的变化安排工作了。但是这段时间请让大家继续维持原来的工作时间，我们需要尽快完成木材的采集，越快越好，不然接下来的温度降低的话，无论工人的身体还是工具的寿命都难免受到影响。”
“好的，荷取大人。我会把你的命令转达给各位工人的。”
伐木场的监工的神情看似有些失望的沿着道路离开了。道路的尽头是地下城的入口，两旁是高达三米的积雪，为了在夜间照明，道路两旁插满了火把，但大多数火把都被大风所吹灭。工人们为了搬运木材在这条道路上来回穿梭，一刻不歇。
她们就像是蚂蚁一样。
热气球的制作并不复杂，但是所需布料的编织制造颇费时间，当布料编织完成之时已经夜深。地下城之外狂风呼啸，树木倒塌的声音敲打着地下城，地下城时不时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让我无法入睡。
此时此刻，姐姐会在那呢？一个多月了，每晚望着外面那白雪皑皑的世界，总是亲不自禁想象着姐姐独自一人穿行于白色荒漠中的身姿。
此时此刻的姐姐，或许早已回到旧地狱，和鬼族们打好招呼了吧。
或许她想像以前那样，嫌弃着我们河童，而留在旧地狱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最好了。
或许她早已预料到今晚的大风，现在正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度过这夜晚吧。
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区区风暴而已..
她可是河城见取！是一只超强的河童！强大得没有河童能理解的河童！
即便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依旧内心充满的担忧。
冰霜能冻结空气，风暴能击倒大树。同时遭受着二者洗礼的姐姐，已经一个多月查无音信了。
今夜，夜不能寝。
Park4 形而下的坏死
望着眼前的景象....
失算了！
风暴吹倒了两旁过高的积雪，积雪掩埋了通向伐木场的道路，运输木材的同胞们被掩埋在雪地中，被压在身上积雪和木材压得动弹不得。就连她们发出的求救声也被风暴的声音所掩盖。
失算了！失算了！失算了！失算了！失算了！！！
今天本应该也只是普通的一天，明天就能释放气象气球，三天后木材的采集将会完成，五天后蒸汽塔将建造完成，二十天后就能打通和旧地狱的输暖管道...一切本应该在计划中的。一切应该都该在计算中的！！
只是，夜间的风暴今晚提前了一些，在工人们即将下班之前挂起了风暴。
我出于直觉而跑上了地面，便看见了如此的场景。
我应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救人！
怎么救？
挖掘机，没有！
铲子，没有 ！
木头？木头也行！
从伐木场仓库翻到一块铲子形状的木棍。
救谁？
能救谁就救谁！
目睹同胞们深陷不测，我的大脑如同被冻僵一样，丧失了思考能力。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只容下了一个念头，救人。
用木棍一点点的挖掘着雪地，救下一个被压在木桩下的河童。
长时间被冰雪掩埋让她一直昏迷不醒。
这时必须马上送她去救护站！但是另一边，是其他被埋在雪里的同胞们。如果不马上把她们都救出来，恐怕..
只凭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大家救出来。再这样下去，我会看着她们慢慢的冻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恐惧冲上了心头，颤抖的双手无法握紧木棍。
有谁能够，究竟有谁能够，来帮帮我？
此时，一个禁止通行的路牌从天而降插在我的跟前，似乎是上天赐予我用作救人的工具。
路牌！路牌会比木棍好用，等等，禁止通行路牌？！
不，不是上天，路牌的主人，是她！
赤色的身影点亮的寒夜，河城见取。
姐姐她拿起了路牌，仅仅往着雪地一削，路牌所经之处积雪纷纷为其让道。
随后，赤河童的姐姐回头望着我。只丢出寥寥5个字.
“干你该干的”
我该干的事....我现在该干的事...是的，我应该做的，是召集大家来救灾，而不是在这无意义的挖坑！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只要我能在工人们回家之前赶到蒸汽塔，就能找到足够的帮手。可恶，明明我早该想到的！这才是我该干的事！现在我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身为领导者的我，关键时刻失去方寸。
失格之极！失格之极！
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我自责了。
回头望了一眼姐姐，只她正在雪地上起舞，身边的积雪便纷纷为她让出道路。在我眼中，此时的姐姐，如同人类神话所描述的摩西，开海成路。
抗起了刚刚救下的同胞，我便往地下城的方向跑去。因为，荷取的身后，还有见取。
“把道路两旁的积雪加固下，免得又倒了。”
“派人叫救助站先把水烧好！”
“这里还有幸存者！”
“先把伤员搬走！”
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赶上了，赶在了工人们回家之前找到了足够的帮手。在大家的努力之下，
最终我们将所有被掩埋的同胞全部救了出来。
但是，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夜已深，小小的救助站挤满伤员，前来帮忙的河童们经过一天的工作和晚上的救援，也已经累坏了。缩在角落里呼呼大睡。此时此刻，尚未入眠的，就剩下姐姐和救护站的一名医生了。
医生一丝不苟的给伤员们打针上药，我在医学上学识浅薄，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在救助站的门口搭起篝火烧热水，希望温暖一些的环境能帮助同胞们早日康复。
医生终于完成了她的工作，我们坐在救助站一旁的篝火边上。医生的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疲惫的眼神中依旧能看出她的同情，甚至带有些许的绝望。
“那个....大家现在怎么样了？”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妙，都很不妙...”
“居然...不，果然如此么？能大概说一下情况吗？“
“基本上都是严重冻伤，血管甚至都已经结冰了，估计她们的皮肤很快就会发黑，还有被树木压到造成的骨折，这是在这种天气长时间被压在雪地上必然的结果。
死了三个，她们的命源保留了下来，只要有命源的话，以后或许她们会“自活”吧。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伤药已经用完了。
为了救活她们，我用光了库存里所有的伤药。
但是即便如此，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救活而已。
接下来，就只能看她们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了...但是...哎..真的不妙。”
医生的脸色霎时间拉了下来，煞白一片。
“全身重度冻伤加上骨折，在没有伤药的情况下依靠身体的自我修复。实在，实在太凄惨了！”
说到这时，医生把头伸进自己的怀里。不想让他人看见自己正抽泣着。
“我能想象到她们醒来时痛苦的挣扎，千刀万剐，无处可避，只能默默承受，最终连挣扎的力气都会失去。我找来仓库中所有的酒了，打算让她们服用酒精以麻醉她们的痛楚，希望这样有用。但是除此之外，现在，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此刻，医生终于忍耐不住了，她用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但是未能阻止眼泪的落下。
此时的我知道，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徒劳，除了陪伴，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老半天，她终于平静下来。
“荷取大人...虽然这是一个很自私的想法。
但是，请荷取大人能够安排更多的人手来救助站给伤员做护理，帮助她们度过难关，同时我希望能在这几天内扩建一下救助站，能让伤员有病床可以躺而不至于只能堆在地板上角落里。我知道供暖工程的时间紧迫。但是这是我作为医生，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望着哭成泪人的医生，我是多么希望马上答应下来。
只是...工程进度的影响，人员的分配，搭建救助站的材料分配。这些都需要我亲自去评估，如果我现在草率的答应了，那么万一出现意外情况，万一过多的拖累的工程进度，让大家陷入危险...明明我的内心里，是多么想马上的答应，明明以前的我，根本不需要思考这些东西。为什么..
她们是同胞，不是机器人，我是河童，不是机器。但是现在的我，却不得不考虑这些，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内心，将同胞们视为机器人，这样的我，还能算是生物吗？。
“看样子现在已经没事了，走了，荷取。”
一旁一直沉默的姐姐此时站了起来，抓住我的手，把我拉走了。
回家路上，我们二人一直保持的沉默，姐姐的归来让我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然而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
走着走着已经走到了蒸汽塔附近了，深夜中，蒸汽塔是地下城唯一的照明源，它的灯光照在我们的身上。
姐姐的背脊，手臂，似乎有泛出黑色。在红色的衣物下，这点黑色十分不显眼。
这是...这是冻伤？难道是刚刚？不，看样子是在回来的路上冻伤的。
怪不得姐姐走路的姿势一直很奇怪，但是，为什么她在救助站时一声不吭。
“姐姐，你身上黑色的是....”
见取眉头一皱，知道冻伤的事已经藏不下去了。
“从地灵殿回来的路上稍微大意了，晚上赶路时外面的风太大温度太低。
然后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姐姐不和我说一声，既然是冻伤，刚刚在救助站就应该说一声啊！”
“那么，你这是在..怀疑我咯？”
“我只是在担心你而已..姐姐！你从以前就一直都是这样，无论你自己发生了什么都要瞒着我。”
姐姐把脸拉了下来，尝试隐藏着内心的情感，而她的声音，夹杂着不满与责备。
“听着，荷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在我眼里，他人对我的担心，就是对我力量的质疑，对我选择的怀疑！
所以，荷取，即便发生任何事情，也请你千万不要担心我，如果你还信任我的话。”
和以前一样，就连她自己内心的情感，都要向我隐瞒么？姐姐一直自以为自己是不必要的存在，把内心锁死..禁止一切东西打动自己的内心，拥抱着被厌恶者的哲学。明明事实不是这样的，对于我来说，姐姐是最重要的人类，是我最信赖的河童，是我现在..唯一的血亲。她的想法，她的哲学，我绝不认同！但是.....
“对不起...姐姐。”
“但是...至少我能够理解。”
此时，道歉，是我该做的事。
Park5 形而上的坏死
彻夜的计算，一切的一切都导向这样一个结果，工程无法按期完成。
为了救活伤员已经消耗了太多的资源了，伤员的缺勤。让投入工程建设的员工少了接近三分之一，如果算上照顾伤员所需的人手...如果还要加上救助站扩建的话...
不，不能只看数据！
优先帮助伤员们度过危险期，这是最基本的原则。至少，得安排人手照顾他们度过危险期.
一周....不行，三天，三天估计能度过危险期了。救助站的扩建，实在是不可能了。
【给救助站增派人手3天】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同胞们，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新的法案现在已经通过！”
“救助站现在开始，增派五名工程师去给伤员做护理，持续三天。
并且救助站现在开始，不再根据床位限制病患数目。以上法案今天开始生效”
“另外，希望大家..下班之后，有余力的同伴，能去救助站帮忙。这是我的个人请求”
破晓时分，我站在蒸汽塔上，告诉了各位同胞这个决定。大家明显没有充足的睡眠，摇摇晃晃的就去上工了。
“她们已经累到连讨论和质疑的力气都没有了。”
出于对安全的担忧，我一整天都在巡视着大家的工作情况。连日长时间的工作，昨日的突发事件，早已榨干了同胞们的体力和精力。拥有说话的体力，都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最后，我来到了救助站。
站在门口，我已经听到了阵阵鸣泣。里面，是我一生都不想再见到的情景。
伤员们全身都已经因为冻伤而变成黑色，就算是一丝的微风拂过冻伤的皮肤，也如同千刀万剐。
为了不要让伤员们因为痛苦乱动而受伤，她们一个个的被绑在木板上。床位的不足只能将她们平铺再地面上。她们嘴里塞着毛巾以减少因为痛苦的哀嚎。前来护理的河童们正在往她们嘴里灌酒精，试图减少她们的痛苦。但是呻吟声，悲鸣声，哭泣声，不绝于耳。偶尔还会听到惨叫声...
就像是将伤员们绑在木板上，将她们丢进炭火中灼烧。然后用毛巾堵住她们嘴巴免得太吵了！
而这样的伤员，平铺了整个救助站！
这那是救助站，这完完全全是刑场！
护理的过程，就如同行刑一般。
我尝试闭上了眼睛，但是闭眼后同胞的惨叫声却变得愈发清晰。
“荷取大人，杀了我吧。”
闭上眼睛后，我看见了刑场，我看见了地狱，我看见了自己..
这一切的过错，都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开始时的疏忽没有给计算天气变化做准备。
如果不是因为我之前为了所谓的一点进度坚持让她们加班。
如果不是因为我昨天在救人时乱了方寸。
如果不是因为我刚刚做下不扩建救助站的决定。
我是她们的行刑官，向她们施以生不如死的刑法，罪名是她们信任我！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但这就是事实，我的决定是一切的源头。
我是侩子手手上的刀，这样下去，我会将大家全部，都置于死地！
明明已经掩住双耳，明明已经闭上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我却依旧能看到这些！
已经什么都不想听到了！什么都不想看到了！
是谁在悲鸣？
满溢着绝望，鸣泣不止的尖锐悲鸣。
这声音的源头是我！
我却连此都无力察觉。
我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
但双脚已经无法迈开，发软。然后，我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我感觉睡了很久，如同跨越了时间的尽头。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床上，破旧的床，昏暗的天空，唯有油灯发着微光照亮房间，这里是那?
对，这里不是玄武之泽，不再是幻想乡，这里是旧地下城，现在是冬天，将来也是...
我刚刚是怎么了，刚刚！
一回想起刚刚的场景，我旧感到头晕目眩，一阵呕吐的感觉袭击胸膛。
我的身体，本能的抗拒着我回想刚刚的场景。
“真不像话，哪有首领会只是因为看见了什么而惨叫当场倒下的，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姐姐，原来是姐姐一直照顾我么？”
“我把其他人打发走了，因为怕你的样子太丢人了。”
“我的样子..很丢人吗？
“对，作为首领当众倒下，我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可是一堆好事者看着呢。“
“这样啊，谢谢。但是姐姐，现在能让我一个人吗？我现在已经什么事情都不明白了。”
“不能”
“姐姐！拜托你，不要管我了！事到如今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给天气变化的计算做准备，
是我让她们加班工作，
是我再她们被积雪掩埋时乱了方寸
这样下去...我会把同胞们把她们.....”
“这样下去，你会把所有人都推向死亡。”
不愧是姐姐，根本无意听我的哭诉，她的话，肯定无法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吧。
“姐姐，你真是坚强得残忍呢。“
“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陈述事实。无论你之前的决定结果如何，现状又是如何。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你所构思的，本该只是存在于理想中的工程，正在缓慢的推进着。
当河童们，当元老院和长老选择你，选择孤注一掷的时候，她们就把自己置于死亡的边缘了。
我不会同情她们，这时她们的选择。她们也该为此付出代价。但是，如果你，河城荷取，仅仅是因为看见她们的咎由自取，就吓得躲起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失格，真正的把所有人都推向死亡。“
“姐姐打开了一个投影仪，塞进了一个碟片。“
“因为觉得有趣，所有我把这个拍下来了，现在的你，应该看一看。“
这是...这是那一天！
我被推上河童的中心，成为河童的首领时的宣誓...想不到姐姐还拍下来了。
这是一切因果的指针，是我们奋斗的源头。
那时站在人群中的我，显得迷茫，但是似乎，眼中闪露着坚定，和希望。
“我曾回忆着幻想乡尚在的时光，如同挖掘着上辈子记忆。“
“凌冬的降临，冻结了我们的幻想乡，也冻结了我的时间“
是的，这个冬天已经太久了，我们受到的苦难已经太多了，我已经受够了。
“时间过得太慢，每天都是新的挣扎，我度日如年。“
“但是，河童们意志，身为河童的尊严和荣耀，
让我知道我们所有人每时每刻都站在一起，也让我们此时此刻站在了这里。“
是的，是大家选择了我，不离不弃，我们现在依旧站在一起，站在这里。
“所以大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我将用尽一切办法，保护你们。”
我尽力了，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的，便是我的誓言了。当初幻想乡的贤者们建立幻想乡，向龙神大人的誓言，无论在人类，妖怪，神明中，都是口口相传的传说。我想把幻想乡的传说继承下去，把乐园延续下去，就像幻想乡的贤者当初那样，抱着这样的心情所作出誓言，我肯定不会忘记。
“在此，以河城荷取之名，向幻想乡宣誓“
我将献上我的生命与力量
致力于保护幻想乡河童种
保护河童所传承的文明
以及幻想乡所有生灵的希望与正义。
从彼岸的无间地狱
到无色界的最顶端
今日为始，
誓死方休。
“终有一日，我们将夺回我们的幻想乡，夺回我们身为妖怪的尊严与荣耀。”
跟着投影的声音，一字不差的，我把誓言再次的说了出来，不知不觉，视线被泪水所模糊。
“你的誓言，相比于首领的讲话，更像是一名报以觉悟献身的军人。”
“但是荷取，你还记得长老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么？“
“无论未来如何，无论经历多少的磨难，荷取你请记住一点，这是大家的选择。“
正是因为你为你的理想，你那企图拯救所有人的理想，让河童们选择了你，
抱有这个理想的人，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大有人在，
但是只有你，将理想付诸于行动，给大家看见了希望。”
“河童们需要你，我需要你，请站起来，我的妹妹。”
是的，正是因为她们的大家的期望，大家的信任，我们才来到了这里。我的同胞们，将她们的生命，将河童的未来托付于我，我却如此的软弱，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将内心的痛苦与不甘埋葬，为大家做出正确的抉择，让大家保持希望，这才是我该做的。
但是现在的我，脑袋依旧一片空白，事到如此，我该做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
“姐姐，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去干什么？“
“去仓库看看。“
深夜的仓库，黑暗，寒冷，死寂。
打着一个火把，我和姐姐巡视着仓库。
仓库的尽头，有一个本子，记录着仓库物资的储量，入库和出库的信息。
翻开了记录物资的本质，我快速的阅读了一遍，果然自从那天的事故开始，劳动力缺失，工人疲惫。材料的采集速度明显的降低了许多，唯一的好消息是，木材的采集已经足够了，我们不再需要跑到室外冒险砍树了。接下来的工程，主要是挖掘并且建设到达灼热地狱的输暖通道，和钢材的采集。但是，现在的状况，又能如何提高工作效率呢？
“荷取，仓库的材料足够了吗？“
“木材已经足够了，但是钢材，和挖掘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这样下去肯定无法在冬天前完成工程。工程部门的大家，已经全力的进行施工设备改良了。技术上已经没有优化空间了。
工人们每日的日程也已经排满了，每天早上5点起床,吃饭早饭，赶回工作岗位，从早上六点工作到晚上八点，然后去伙房吃饭，睡觉...实在无法提高工作时间了。即使是机器人也得时不时补充燃料和做例行检修，所以更不可能让工人不去吃饭睡觉而连续不断工作。“
“嗯，如果把工人视为机器人的话，用机器人保养维护那套办法，或许可以。“
“将工人视为机器人？“
“对，人需要吃饭休息，机器人需要补充燃料和检修。那么，能不能减少吃饭和休息的时间。”
“怎么可能！减少休息时间只会累积疲劳。延长工作时间，但是降低工作效率的话，那就没意义了！”
“那就增加吃饭和休息的效率。荷取，这方面能想到办法吗？”
“增加吃饭和休息的效率吗...因为6点就要工作了，所以早上5点她们就得起床了..对！通勤时间还可以压缩，我们可以造台车....不行，从头制造公交车的成本太高了。”
忽然，我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内心虽然抗拒着这种想法，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选择了。
“拆掉....拆掉大家的临时房舍...让大家在输暖管道休息，睡觉。”
我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但是...仔细思考了一会，这可能是目前阶段最合理的处理办法了。伐木工作已经结束，剩下大部分的工作都在输暖管道中进行，比起每个房舍的居民都点火烧水供暖， 在输暖管道中集中供暖明显能节省大量的材料消耗。而拆解房舍所得的材料，可以用在工程的建设上。同胞们住在输暖管道中...能减少大量的通勤时间，留下更多的时间休息，估计，也能更安全。
“居然还能这样...倒不失为一种不错的解决办法。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了一个想法。”
“哎，姐姐想到了什么？”
“工程进度的减缓主要原因是出于上次的事故导致的劳动力减少，那么，想要提高工作进度的话，就必须让伤员进行劳动。”
“她们还在救助站半死不活的，你叫她们回到工作岗位？这太过分了！”
“对！虽然让她们直接干活估计是不行的，但是如果只是让她们在伙房工作然后送餐到工作岗位，估计还是能胜任吧。“
“直接送餐到工作岗位么...的确，这样的话能节省大量前往就餐路途上的时间。但是...”
“她们只是冻伤了而已！我在赶回这里可没因为冻伤而休息过。如果一点点疼痛都无法忍受，那她们作为河童的进百年的岁月白活了！”
这....如果是其他人说这句话，我倒是还有反驳的余地，但是姐姐，她的确是顶着冻伤，赶回我的身边，唯有面对她，望着她那因为冻伤而发黑的背脊，我找不到反驳的语句。
“你预估一下，如果两个方案一起实施，工程能否按时完成。“
我在脑中稍微的想了一下，如果两个方案一起实施的话...
貌似，还真的可以。
我用笔草草的记录下了法案...
【居住地点改为输暖管道，同时拆解掉房舍回收资源】
【尚能够移动的伤员们，需负责伙房的烹饪和送餐任务】
虽然不忍心...但是，为了真正的活下去...对不起，大家..
这一切都会是值得的....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地下城，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现在就连犹豫和伤感的时间也没有了，我手中拿着刚刚所决定的法案，朝着蒸汽塔的方向，同胞的方向前进。
“所有人注意！新的法案已经通过！“
Park6 不可逆的坏死 .
10月，工程一切顺利....现阶段的任务，只剩下输暖管道的挖掘了。
只是...大家都变成机器人了。
冻伤的伤员忍着疼痛给大家送餐，工人在岗位上夜以继日的工作。
日常的巡视，得到的只有沉默。
同胞的眼里，看到的只有麻木。
大家都变成机器人了....
“哪怕只是向我抱怨也好啊。“
今天的我，也像往常那样，乘坐热气球飞到天上，观测即将到来的天气。
因为没有预测天气而造成的事故，我绝对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气球缓缓的上升到空中，今日天空中的风，打在我身上格外的冷。
气球缓缓的接近平流层，空中下起了雪。不，这不是雪，是二氧化碳。
二氧化碳在空中凝结成一道道光柱，光柱环绕着热气球，遍布整个天空。
如同一根根细针扎向大地。寒冷的气温让大气清澈得完全透明，
换作以前的我，这一幅绝景就足够我感慨万千，不愿离开。但是如今我实在没这个心情。
高空的气温，已经让二氧化碳固化了...高空的大风让热气球剧烈的摇晃。
“温度的下降实在太快了“
温度下降速度...似乎符合了我最坏的打算。并且，玄武泽方向远处那白蒙蒙的一片，
实在让我在意。
我拿出了红外相机，朝着玄武泽的方向拍了几张照片。
当我拿出第一张照片的时候...我怀疑，红外相机出故障了。
最低温度 -210℃
怎么可能...除非太阳熄灭了，地球上怎么可能出现-210℃。
核对了另外的几张照片...无一例外
最低温度 -210℃
红外相机出故障了..
我用红外相机朝着自己身体拍了一张照片。
体温显示正常。
看起来没坏.... 最低温度 -210℃
-210℃！
我慌了，一想到这个温度的概念，我彻底慌了。
远处那白蒙蒙的一片，是氮气正在凝结...
这会是一场毁灭性的暴风雪。
这个温度下，任何材料的强度，都会变得如同薄纸一样。任何生命在这个温度下，都会瞬间被冰封。风暴过境后，幻想乡最后的一株火种，都会被吹灭，最后的一滴水，都会被冻结。木材将彻底冻僵，难以燃烧。冰块将极其寒冷，无法融化。失去了液态水对于河童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
我平静的熄灭了热气球的火焰。热气球逐渐的下降。
“......”
我躲在热气球的篮子里，一声不吭。
“荷取大人，天气预测结果怎么样了 。“
“最近天气会冷得比较快，让大家注意一下。“
“荷取大人，你的脸色有些不对。“
“没有的事，今天，一切正常。“
是的，现在我是河童的首领，无论如何，我也要撑到回家。脸上挂着盲目的笑颜，用着最后一丝的力气锁住内心的感情。我不知道怎么办，或许，这已经是死局了。但是我不能崩溃，如果连我都崩溃了...连我都放弃了。
“荷取？“
“姐姐？”
“荷取，这是出大事了？”
在习惯于隐藏自己感情的姐姐眼里，即便我已经尽力的锁住自己的感情，竭尽全力的表演..
也只是如同儿戏，被她一眼看破。
“玄武泽方向的风暴，最低温度，-210℃”
“假的吧。”
“真的。”
“氮气都会凝结的温度，真没搞错？”
“没搞错。“
“..............”
“..............”
“............. ”
相顾无言
“河童们把一切都压在了旧地狱供暖工程，现在，将以最弱的姿态迎接幻想乡史上最可怕的灾难。
见取握紧了拳头，看来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死...不是某个人的死....是河童,整个种群的灭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末日一分一秒的接近。同胞们对此毫不知情。
二人依旧伫立对望着，相顾无言。
任何言语，在这场灾难面前，都将失效。
当绝望超越了言语所能描述的程度的时候，反而会感到平静。
“姐姐，如果我现在让大家动身去旧地狱，旧地狱容得下我们么？”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即便是我现在回去，也只会冻死在路上。”
“那..人间之里呢？人类是幻想乡最后的火种，妖怪贤者们在一直在全力保护人间之里。”
“你也知道，人间之里已经塞满人了。况且，我甚至怀疑即便是妖怪贤者的保护下，人间之里也很可能撑不过去。“
“那么..或许，我们可以把我们的存在的信息.刻在石头上。让未来的人类，发现我们，复活我们“
“我...我不觉得这个世界还会有未来。“
如果...如果注定结局是这样的，那我们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荷取，这件事，应该让其他人知道。“
“如果她们知道了的话，恐怕坚持她们到现在的最后一丝希望，都会消失吧。这种绝望，我一个人承担，就足够了。”
“就让她们陷入绝望而内乱...这样的话，以我的实力，至少能让你活下去。“
“没意义，这样的话...活下去也没意义。“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道未来在何方，但是唯有这点我很清楚，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牺牲掉同胞，活下去也没有意义，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站在这里，走到了现在，然后似乎是注定的，被置于死地。
“......“
“......“
（未完待续）
下篇的链接稍后写于评论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