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卢瑟·哈肯的最后一场海战

打完就成山贼王了

       一支庞大的混合舰队正沿着阿拉比北部海岸航行，它几乎囊括了世界上所有沿海国家或地区的船只类型。尽管大部分船体与船员都已腐烂发霉，但整支舰队仍在全速前进。狂风驱策着它们在黑暗的天空下乘风破浪。

       这是卢瑟•哈肯的舰队，吸血鬼海岸的海盗王。

       纳迦什召唤了他，作为回应，哈肯载着他的僵尸大军航向死者之地。吸血鬼正在他的旗舰——黑棺号——上踱步，检视航向。风，它将不祥的黑云吹向尼赫喀拉深处，也正在将他送往他想去的地方，送往大冥河三角洲。现在已距离不远。实际上，可能有些太近了，他很可能会因为如此冒险深入而损失运兵船。如果敌军舰队现在发起攻击，他几乎无力还手。

       但哈肯情不自禁地不愿下令停船，相反，他大步走到船首，窥伺着前方朦胧的黑暗中敌军出现的迹象：船帆的反光，或者无数人划桨发出的巨响。尼赫喀拉的全部海军力量很可能正在他与他的目的地之间的某处集结，要是在货舱满员的情况下被敌军围攻于开阔海域，那可就太蠢了。

       哈肯觉得冒险应该到此为止了，他下令靠岸。各类游船、小商船和重型货船转向海岸方向。其它运有兵员的战船也同样如此。战船抛下大量载重之前需要先确保有足够的动力离岸，在搁浅之前尽快乘风离去。在某一时刻，他们离海岸如此之近以至于他能听到翻卷的碎浪，看到在布满岩石的海岸边竖立着的高耸遗迹。

       当黑棺号带头返回深水区域时，哈肯回头望去，他的舰队有三分之一已经撞毁在嶙峋的暗礁上。他环顾四周，有几艘船在撞上岸边前驶入了深槽水道。哈肯确信其中必定有荒芜号——他的副手德雷克的指挥舰。他已经能看见细细的灰色线条从大海中蹒跚走出，并在海岸上集结起来。

       种子已经播下，哈肯想着，现在是时候让它自由成长了。海盗王下令继续航行，他想趁着潮汐直上三角洲。百无聊赖中，他再次开始在甲板上来回踱步。

       仅在一英里外，喀尔哈扎国王（King Kalhazzar）正站他的金色战船王者斯芬克斯号上，从顶层甲板向外眺望。他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太阳，原本如绿松石一般清亮的海水一片漆黑。而后他听到了它。

       震耳的铜锣声响彻三角洲，远处，东部海岸上的灯塔在昏暗的天空下闪耀。他们来了；最远处的船只发现了什么。船员们早已赶到战斗位置，其实他们已经就位待命好几个月了，除了随潮水起伏之外一动不动。平底驳船、大帆船和长船上站满了弓箭手，长浆入水，等待着喀尔哈扎国王的信号。甲板上的弓箭手拉弓搭箭。国王打算诱敌深入，先由海岸上的援护火力展开毁灭性地齐射，然后，他再下令全军启航准备冲撞。

       但哈肯用贝丝女皇炮宣布了战役开始，这尊地狱之锤大炮几乎占据了黑棺号的整个中段甲板。火舌喷涌，就连赞迪里城内都能听见它的咆哮。惊天动地的炮击嘶鸣着飞跃大海击中了乌西里安之爪号，爆炸将无数飞旋的碎骨与残骸直冲到数百英尺高的空中。强大的战船顷刻沉没，数百名战士与船员与之一同坠向海底。

       当巨炮再次开火时，整条战线上也随之响起无数炮火。风已将更多扬着黑帆的战船送入射程，这样它们船上较小的舰炮也许还有机会加入这场大合唱。炮弹在海面上轰起无数水柱，喀穆里舰队强忍着枪林弹雨的洗礼，毫不畏缩。喀尔哈扎国王知道他的机会近在眼前；敌舰就快进入岸炮射程了。敌军数量众多，但他的军势更为庞大。

       当敌军臼炮开始向单板驳船倾斜火雨时，喀尔哈扎国王意识到事情不妙。黑暗中，他望向自己所知的最近的岸炮阵地，只能勉强辨认出闪耀的黑魔法和火光。他意识到只有寥寥几处——如果真有的话——火力点在开火。国王拔出自己闪亮的镰形剑，下令舰队进入冲撞速度。

       卢瑟•哈肯看到了战斗驳船，实际上，对方已经近到他可以听见它们的到来，声音在水面上可以传的很远。他超人的感官可以辨认出那咚咚的鼓点越来越急，船桨则随着节奏嘎吱作响，并且还伴随着奇异而嘶哑的船工号子声——死人还要保留这样的传统，真是奇怪，他如此想到。差不多是时候拿出他的秘密武器了。

       他花费几十年和无数僵尸才搞到那些东西，舰队中有十几艘船正装备着它们。那是一堆装在盐水桶里的巨大的、粘糊糊的胃囊，里面灌满了从一种爬行动物身上小心提取出的液体，露丝契亚的航海者管那种动物叫火蜥蜴。只要往空中一挤这液体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三两成群的僵尸抬着胃囊前往指定位置。这武器的射程虽短但这并不是问题，因为那些较为低矮的战斗驳船正笔直地穿过海面，直冲哈肯的前线船队而来。就在第一波驳船将它们撞角撞进哈肯先锋舰队那腐朽的船体时，火焰爆发了。

       燃烧的战船照亮了大冥河三角洲的黑暗。哈肯自己的几艘船也因为僵尸走火被点着了，或是因为被着火的驳船以撞角刺中。不过相比之下，又烂又潮湿的木头具备一个优势那就是很难被点燃，然而它们很容易被撞角撞的粉碎。

       战斗在各处爆发，当一些尼赫喀拉战船向前冲刺并用它们的撞角造成重大伤亡时，哈肯的第二排战舰开始将侧舷对准敌军。

       抓钩将舰船猛地拉到一起，刀剑长矛与棍棒敲响了激烈的接舷战。水中是成群的僵尸鲨鱼，哈肯眼看着腐化利维坦从海潮中升起，并在再次下潜之前将一只小型敌舰整个吞下。黑棺号开始向两侧的敌舰左右开火，狂轰滥炸，装载着葡萄弹的舰炮将敌舰甲板轰杀的一干二净。

       古往今来，世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海战。漆金战船撞向高耸的炮舰，浑身是火的骷髅船员捉对厮杀。诺斯卡长船追赶着高速行驶的龙骨战船。狂暴蝙蝠掠过海面用利爪袭击着船员，女妖越过波浪滑过甲板，她们的哀嚎令头颅绽裂。就算身处大冥河三角洲的海底，落水的露丝契亚僵尸与尼赫喀拉骷髅也在继续战斗着，直至深陷海底淤泥之中再也动弹不得。

       暗无天日地战斗持续了整整两天，天幕仅被燃烧的战船和幽灵的鬼火所照亮。直到最后一艘战斗驳船沉没，战斗才算结束。哈肯的舰队损失惨重，只余它过往辉煌的朽烂残影，但终究成为了胜利者。大冥河三角洲之战就此落幕。

       德雷克舰长坐在卢瑟•哈肯对面，等待着他的命令。他被召到黑棺号上来参与舰长会议。在一座用露丝契亚暗木雕成的精美雕像后面，吸血鬼正斜靠在一张带有毛绒垫子的时髦椅子上。

       “瘫痪岸防工事的活儿你做的不错，”哈肯开口，算是谈话的开场。可吸血鬼等了好久都没有回话。最后，他只得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让你拿走这个，以表我对你的欣赏。”哈肯将一只晒得发白的头颅丢过甲板，“这位是喀尔哈扎国王，他一个小时前才终于闭嘴。”

       德雷克舰长——萨图沙的银钩——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伸出满是盐渍、长满藤壶的手捡起了那只骷髅。

       又是良久的沉默。

       卢瑟•哈肯眯起眼睛注意到舰长还浑身湿漉漉的，他的椅子下面甚至积出了一个小水洼。

       “好吧，最好把我们捞起来的运兵船好好修理一下。尽你所能修好它们。一旦修补工作允许舰队再次航海我们就出发。”哈肯说完便匆匆解散了他的副官。

       德雷克舰长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舱室，身后留下一串海水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