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文《破碎时代》第一章 这座城市这些人
看前须知:
1.玄幻题材,但世界观很新(很怪)而且慢热,有伏笔,要仔细看啦。
2.新手警告,对小说不熟悉,节奏把控或者文笔上肯定有很大缺陷,已经在努力了QAQ。
3.纯兴趣,但有人支持想看会更得更快!
4.学生党,不稳定更新,不定期诈尸,但评论私信基本长期能回复。
5.作者精神状态不稳定,时不时会在这立法典(雾)

夜晚,群山的西边挂着一轮月。沿月光而下,是坐落于此的首都——启明。建筑自三座最高峰由密至疏蔓延开来,铺满山峦。颇为怪异的是,楼虽高大密集,却处处透着古朴气息,木架、斜顶、斗拱、瓦片,仅外观而言更类似中式的古建筑。街道极为宽敞,路灯空悬于两侧,随风摇摇晃晃,散发着柔和的银光。无数类似游船之物漂浮在高空,载着人潮穿梭各个山峰之间。
虽是夜晚,这里总是显得繁华。
相对狭窄的路边,挂着朴素招牌的烧烤店生意倒还不错。围一桌的聚餐者一吐为快,时不时的欢笑让半条街都热闹起来,但一人一桌,多半是常客或者喝闷酒的了。
秋岚把这里定为了毕业聚餐地,他对这个决定十分满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热闹、便宜、烟火气足。
“来来来!八号桌的羊肉串跟韭菜嗷。”穿着短褂的店小二快步走来,左边单手托住一摞铁盘,右手只是轻轻拨动,刚出炉的烧烤就贴着盘子稳稳飘向桌面,精准落在空当里。
秋岚暗暗夸赞这位店小二。虽然做的是端茶送水的活计,但每一次传菜,都能兼顾效率、稳定和说不出的潇洒感,这份对灵气的控制力,差不多也到达炉火纯青的程度了。不过想想也对,大城市的服务行业早八百年就被各种傀儡、符咒系统抢占光了,要是没几手绝活,哪里混得下去?
秋岚不禁感叹,如今干什么都太难了。
“小心别烫着!”店小二走远前,面带笑意熟练地附上道。
“行,谢谢!”秋岚招呼完后,隔空旋开汽水瓶盖,猛灌一口,对同学们说,“今天,我们的测试成绩都出来了。不谈好与坏,总归是放心了。强调一句,放开吃放开玩,下次能不能再凑齐一桌可拿不准喽!”
“好!”回答整齐但有些含糊,有几位已经开吃了。
秋岚一笑,这样才对嘛。
瓷的、玻璃的各类杯具碰撞声清脆响亮,交错着嘈杂充斥耳朵。谁也没注意到,独坐在墙角小桌子的年轻人紧闭双眼,呼吸跟着他们的对话急促起来,他一手紧抓膝盖,一手攥住玻璃瓶,不知多少酒已下肚。
秋岚趁其他人聊得火热,悄悄溜到街上,唤出挂在腰间的白玉小吊坠。用手指轻抚过光滑无暇的一面,它微微震动两下,用只有秋岚听得见的声音播报道:“好的,确认拨通。”
寂静的巷子。古风的旧房子,像公寓楼一样紧靠着排开。开裂的红黑色木头框架被新漆掩盖了瑕疵,不严实的窗缝透进屡屡微光。灯泡坏了一个,房间阴暗,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床和书桌埋在其中。抱枕头的少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手里还半挂着火腿肠的包装纸。
桌上的石牌突然开始震动,刺眼的亮光刚好照在脸上,不出意外把少年惊醒了。他攥着包装袋胡乱抹掉口水,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摸索到接通键。
“咋没来啊,位置可一直有留的哈。怎么了,心情不好?”秋岚略作迟疑,问道,“有什么事现在非做不可的吗,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赏个脸呗。”
“嗯……不用,谢谢好困……我还是先睡吧,你们玩得开心……”
秋岚深吸一口气,往更僻静处走去:“唉,闵樟贤呐,我知道你烦心事很多,但不就是个聚会吗,明明是大家都高兴的事,何必在家憋着呢?”
闵樟贤默默叹息,他现在不想见到同学,如果被问起自己的前途什么的,一定答不上来。有秋岚了解和帮忙就够了,闵樟贤不想再欠人情,况没有谁能真正使他摆脱困境,不如睡睡,明天精神点去上班算了。
“我跟店长打过招呼了,明天早上给你休假。”秋岚耳边半天没动静,猜到了闵樟贤多半是想找借口,一句话给他封住了。
闵樟贤听后翻了个白眼,窝回躺椅里:“请假了那正好啊,我今天病了。”
这话假得不能再假了,明摆着亮了态度,秋岚识趣地结束了通话。
应该是彻底清静了。闵樟贤瞟了一眼挂钟,长叹一声,缩了缩身子,轻飘飘地回答道:“嗯我睡了,再见。”他的身体完全提不上劲儿,按灭石牌的显示屏,随手抛向桌子,撞得咣啷一响。
“尊敬的闵先生,系统已检测到三级撞击,可能会造成机体损伤,是否……”
“闭嘴嘎!”
光亮熄灭后,房间显得异常寂静,人的交谈声溜进来,但听不清,窗户上映出高高矮矮的亭台楼阁,被百叶窗切割为一段一段的,颇具艺术气息。
闵樟贤思考起以后的规划,觉得还是先继续在那家药店打工,因为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做法,至少不会白吃白喝拖后腿,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
他偏过头,伸出略显纤细的手,试图抚摸窗缝溢出的光华。这一瞬间,他突然感到汹涌而来的无助和迷茫。对于我的父母、奶奶、姑妈……和自己,我能做些什么?或者说,在这座城市里,我这个废人能胜任什么?难道只有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日子?我不想,但貌似只有认命。认命吧,这样才能过得舒服些,不要再坚守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我的爸妈最后……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有些人的命运,太不公平了。
他放下微微酸痛的手臂,将头埋入靠垫里,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去。
最繁荣的城市,十六岁的少年不像少年,估计早也不是了。
收起玉坠,秋岚心里涌出一阵悲凉,明明住得这么近,不久前甚至还是同学,但自己可以毫无压力地迈向更高的台阶,他却只能去他帮忙介绍的药店打工。闵樟贤在学校总是心不在焉,可似乎再怎么认真也改变不了什么。
命运就真的如此吗?
他哀叹一声,望向不远处住着那个家伙的楼房,默默祈祷几句,朝着热闹的管子慢慢走去。长串的路灯,中心跃动的银白色火焰,鼎沸的人声、萧瑟的大街,此时此地俨然化作分割线。
在灵气最浓郁的首都,人人都在精进自己使用灵气的技巧,谋一份安稳生活。他不知道本源灵气功能不全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到闵樟贤一定十分痛苦。本源灵气生来便一直存在,它出现了问题,就好比失去了双臂,难以完成任何小事,更别提在大城市谋得一席之地。
一路返回香气弥散的烧烤店,秋岚收起思绪,快步走向八号桌,肩头的灯光渐渐给他带来了温暖。
环视一周,看到相谈甚欢的同学们,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找了个空当坐下,清清嗓子,伸手弹响玻璃杯。
“咳……各位,樟贤他有点事,今天应该到不了场,不过我们该庆祝庆祝,待会我带你们去淞山那边……我靠!”正说话,隔壁桌突然飞来一大股酒水,连着碗砸在他半边身子上。
角落里,一直喝酒的人站了起来,约莫不到二十岁,但却带着股不该有的阴沉气息。从秋岚出门后,他就背对八号桌,听着剩余的同学谈话。每次听到那桌小屁孩爆发出大笑时,攥着空瓶的力道,好像要把它掐死。他恨这群学生,恨他们天真无邪、快乐无忧的样子。
刚才秋岚的话,冲散了他最后的理智。脸色刷地暗下来,把喝酒的红晕都盖住了,他抄起碗刚满上的酒碗,朝着那个站得最高的、最耀眼的小屁孩狠狠招呼过去。
“哐当!”秋岚好不容易回暖的心情全给搅合了,他立刻怒气冲冲地转头,却被一个更狠厉的眼神吓得当场把话噎了回去。
两人就保持着姿势,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急促的脚步声,店小二撒下盘子赶来打圆场:“唉,两位客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没必要在小店发火额……是不是?”
那人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继续盯着一众同学,颤抖着呼吸。秋岚也不敢动,他感到本能的恐惧,背后悄悄地渗出冷汗,全身肌肉紧绷到僵硬。面前的人虽然年纪相仿,但却像一头恶犬,只要自己退缩,必定会扑上来撕咬。
大多数食客见势不妙,挪开屁股退至门外,也有几个不嫌事大的占了空凳子看热闹。同学更是摸不清头脑,怀着疑惑和愤愤不平,默契地站在秋岚后面。
回头看了眼参加聚会的同学,秋岚心里那是一通骂娘,强压下怒意和恐惧,微微侧身对店小二说道:“我不跟他犟,你快点通知治安部,让城卫来解决。”
“好好好。”小二如获大赦,连声答应。
“呵,很会找人嘛。”挑事者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秋岚摁住一个想回嘴的哥们,指指门口,轻声道:“走。”
店主已经摁响了警铃,小二便暗中画个效果类似铁箍的符文,随时准备扣住挑事者的手,免得他发酒疯再生事端。可正值他略感庆幸之时,画出的符文瞬间崩溃,环绕那人右手的空气震荡扭曲。这是聚集大量灵气导制密度不均产生的折射效应,是发动攻击的前兆。小二心生不妙,一脚蹬地后撤紧接着大喊:“小心!”
刚刚出门众人背后一凉,秋岚更是身形一滞后本能地转身,在胸前架起双手,瞬间聚气给双臂附上薄薄的护甲,可这种小伎俩在蓄谋已久的一击前显得毫无作用。暴起的瘦小身影触及秋岚后连带着他一同破窗而出,炸开的气流毫不客气地掀翻了所有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中间的地板更是碎得稀里哗啦,惨不忍睹的现场把看热闹的几位大哥立刻吓得窜了出去。
得手之后,那人似乎还不解气,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一拳砸在秋岚胸口。这次没了墙壁的阻挡,两眼发黑的他直接贴地滑出十几米远。
这一切来得太快,不过瞬息,人们惊叫着呼啦啦作鸟兽散,同学出于震惊与害怕一退再退,不知如何是好。
“妈的。”街道尽头传来剧烈的灵气波动,不出意料城卫快到了。那人望向秋岚的飞出去的落点,那里散发着不易察觉的荧光,“又是这个啊。”他紧了紧拳头,长舒一口气,做个拉上帽子的手势,面容立刻藏入黑影中,一个闪身,不知溜进了哪条阴暗的小巷。
秋岚歪着脑袋横在路中间,他只觉得浑身灵气蜷缩起来,好像被死死缠住。过了一会儿那人似乎离开了,秋岚仿佛重获新生,大口喘气。
他胸口衣服的淡金色符文随着一呼一吸暗淡下去,随后消失。“幸亏有这玩意,看来当初大价钱……不是白花的。”秋岚胸口很闷很疼,但除了灰头土脸外几乎不见伤势,顶多是有点气阻。
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结结实实挨上两拳,终归是不好受的。秋岚的脑袋像灌满水似的发胀,起初麻木的部分疼痛感也越发清晰。秋岚看到同学和路人慢慢围了上来,在一阵阵询问叫喊中,他没力气应答,干脆闭了眼,等到被抬去医院算了。
明明无冤无仇,怎么就下狠手?秋岚恍惚中回忆起和那个少年对峙时他的眼神,恨、怨恨,还有压不住的嫉妒,不像是蓄谋已久的复仇,更像是临时起意的一次……发泄?再仔细点,他的衣着好像略显破旧,但两次出手都极为高明——至少秋岚这么觉得。所以说,他大概是生活不如意吧。但秋岚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挑中了他这个准高中生。
很明显,疲惫的的身体不允许他继续思考下去,秋岚不知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烧烤店,一片狼藉。门口那堵墙碎得差不多了,象征性地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趁虚而入的晚风,吹得暖黄色的灯光摇摇晃晃;烤架差不多冷了,托着几串被遗弃的半成品,在一旁哗哗的水声中,显得莫名孤单。
“宋先生,清洗工作已经完成啦,正在准备烘干。”角落里传出柔和但缺少感情的机械声。
“谢谢,不过今晚事情会很多的。”一个中年男人习惯性地答道,但很明显比平时消沉不少。他就是这倒霉小店的宋老板,此刻正在清理满地的残肢断骸。
大概是洗碗机的大铁盒子前,突然投射出简易的笑脸图案,不过在周围破败景象的衬托下,竟然还挺温馨:“好的,我会尽力哦。”
倒腾到了后半夜,刚才那个小二满脸疲惫小跑进来,看见收拾得像毛坯的店面和宋老板的消瘦背影,一阵语塞。
宋老板察觉到了他,转过身略带沙哑地询问:“齐南,怎么样啊?”
“唉,就是做了些笔录,走走程序,之后应该没我们多大事了。”
“嗯。”
“宋老板,都……都不能用了啊?”齐南走到他身旁,低下头小声发问。
“你看,它不还挺好吗。”宋老板指指那台还在辛勤工作的洗碗机。
良久无言,只有机器运作的嗡嗡声。
这不是一笔小损失,重装的费用是不算什么,不过回到事发前的生意兴隆,几乎没戏。如果换做以前,宋老板觉得自己肯定躲在某个角落哭了,但现在居然还在强颜欢笑,也真是不可思议。
齐南是他在今年收留的孩子,十八岁,天分不错,住在外城,没有稳定收入,但有个妹妹。于是乎,四十有几却孤身一人一店的宋老板就给了他份工作。今天这飞来横祸,齐南应该比他更加惶恐不安。宋老板觉得,自己既然决定收下他,帮助他,那就给他多带来些快乐和希望吧,这才是孩子们该有的东西。所以,他要表现得更坚强。
“齐南,这一周就先歇业吧,我去购置些新物件,你就全当休假了。”
“啊?”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不需要我帮忙吗?”
“都是我老朋友,方便得很,你回家看看妹妹吧,好久没去了。”
又一阵凉风,齐南背过身,偷偷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