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中窥梦

“知晓命运,却无力改变;与一无所知,亦不知改变,究竟何者更加不幸呢...”——信浓
Warning:故事尽力依照历史所写,存在轻微OOC,但作者尽力还原了史实。部分舰船船名取自地名或人名为了文章气氛某些地方可能没有将舰型写出,还请自动将其当作舰船而不是名字的原主人,敬请谅解。
序:
她不喜欢这里。

自从诞生以来她从来没对这个地方有过好感。四面环绕的高墙封锁了一切与外界交互的可能,来来往往的工人从不敢靠近自己的居所,照顾她生活的侍女也对她三缄其口,就算是那几个穿着军装或者西服偶尔来访的男人也从没有主动与她交谈过。最开始她还会向这些人提问,比如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要做什么?然而没有一个问题得到了答案,那些军官们大多数听了问题只会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后直接离去,而穿西装的家伙只会换上同一张笑脸告诉她不必担心这些之后也匆匆离去。军官的眼中只有轻视和冷漠,政客们的脸上又只有虚伪。

但她却无一例外,都从这些人的眼眸底处看见了,尽管隐藏得很好的,一丝恐惧。那是生物在巨物面前的本能反应。
不过这些事情并没有困扰她多长时间。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些只是用作装饰作用的图书。幸运的是这些书籍大多讲述的是这里的历史,女孩很快了解清楚了自己诞生在了一个名为重樱的国家。此地四面环海,是典型的岛屿国家,东边的邻居是个古国,命为“东煌”,曾有大量的经济,文话,政治往来。重樱的历史也不短,2世纪左右就已经开始出现早期国家和农业社会,尽管这片土地在两千年来各种冲突矛盾不断,但始终保持着一个纯粹的民族。在经历了各种动乱,纷争,阴谋和不同势力的尔虞我诈后终于来到了一个较为平和的年代——“江户时代”。这个时代一直持续了长达264年,景气良好,民众的文化素质也不断提高,然而其在鼎盛之后财政状况便不断恶化。

“黑船”,“马休佩里”,“神奈川条约”,“萨英战争”,“大政奉还”。这些词构成了她对于这个时代,也是最接近现代的最后一点完整且细节的认知。因为尽管各种书籍的前言和扉页中零碎夹杂的信息早已透露现在的时间至少已经是1930之后,但她再没有找到别的书籍能够描述之后发生了什么。某些零碎的词语如“白鹰”,“皇家”,“明治维新”,“大正”,“昭和”等虽然也模糊勾勒了一丝当今的处境,但却再无法形成详细明确的记述。虽然曾怀疑过这些书籍的挑选是否刻意参杂或避开了特定的内容,但纠结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对于改变现状也无能为力后又放弃了执着,转回重新阅读那些之前那些没能细细品味的书籍。她反复阅读的是那些描绘战国时期的书籍。那些大名间的征伐,幕府和皇室的之间的对抗和妥协,还有无名武士的故事都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不过不同于寻常的是,她对一个战乱时期并非主角的古国的故事吸引——信浓国。

信浓国在纷争的年代坐拥着险要的地形和丰富的作物产出。此地培育的良马在整个重樱也是首屈一指。然而其被被上野,武藏,甲斐,骏河,三河,远江,美浓,飞騨,越中,越后十国所包围并常年处于争夺之中。信浓国的主人换过好几任,其中也包括著名的织田信长和之后的德川家康。然而所有曾能够支配整个信浓国的将星都并非出自信浓国,换言之,战国时代的信浓国内一直没有产生能够掌控全部十郡的的强力领主,就连信浓国祖上的守护代也被早早消灭了。她在这本书中第一次看见了“命运”这个单词。这个作者以信浓国“命运”的变化多端体现了战国时的混乱不堪。胜者与败者的身份相互交替,永不停息。
“信浓。”这个没有名字的少女第一次对于一个单词涌现了如此强烈的情感。
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反正任何人也不愿听她怎么想。
一:
她就这样奇怪地活在了一个过去无比鲜明但当今无比模糊的小世界之中。直到一天晚上,在她如平常一般洗漱着衣就寝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游离。游离于船坞之中,游离于高墙之上,游离于整个港区的云雾中。对此她却并没有什么惊讶,似乎这就是她的性格,相比起冷漠来说更像是怠惰一般对万物兴致缺缺。她看见了许多同样兽耳的少女在港区内交流着,嬉戏着。不知为何,尽管从未打听到这是哪里,她此时却清楚明白这里就是重樱最庞大的船坞之一:横须贺海军工厂。海量的信息凭空涌入她的脑海:心智魔方,舰船,IJN,海军部。不仅如此,那些正在玩闹的舰船们的名字也像是回想起了一般突然熟知起来:“凤翔”,“龙骧”,“飞龙”,“翔鹤”,每一个名字都如同老友一般无比熟悉。这些常识终于突破了人为建造的封锁,对此她也没有表现出惊异。
“110舰的施工正在进入正轨,之后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我知道,但至少前车之鉴的一号舰和二号舰已经趋于完善,我们只要照着路子走总没错。”
信浓的意识看见了船坞外点点亮光闪烁的地方,靠近听见了小酒馆中两名疲惫的船工下工后的闲聊。
“说是这样说,但这还是太吓人了。我本以为神子一级的舰体和武装已经够离谱了,但110舰……”
“闭嘴,你tm想死别拉着我一起。”一个男人突然格外激动地小声制止了对方。他转头望了望周围确保没有人在意这边后长吁了一口气。
“伊藤,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蠢货,你知道如果宪兵队的人听见了我们两个都会掉脑袋吗?不然你以为修的那几面高墙是干嘛用的。”
“好吧,我知道了……”两人扫兴地饮完了杯中剩下的酒离开了酒吧。
“三号舰?110舰?是在说妾身吗?”她飘荡的意识无声地自言自语道。而后她又再次回到了上空然而这一次,意识不可控制地开始飘向远方,饶是再怎么波澜不惊,她也开始有些害怕这闹剧究竟会如何收场。终于,意识飘扬的速度开始减慢,于之前一样,她又在一瞬间便了然这里是吴港海军工厂,重樱的另一个最为重要的船厂之一。而她,看见了一个同样被高墙包围的船渠。

意识在低矮的房屋中游走,明亮却和煦的灯光表示房屋的主人仍没有入睡。不一会,她就找到了主室中端坐着的背影。那是一名成熟的女性,披着梳好的长发,似乎比她稍稍年长2,3岁。有趣的是,对方头顶的狐耳与自己的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妹妹,是你吗?”对方突然出声。
她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对方慢慢地转过身似乎能看穿她的意识。
“嗨,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自我介绍一下,重樱帝国海军所属,未来的超级战列舰,大和。多多指教。”对方微笑着说到。她的呼吸停滞了一分,她的常识中又多了一分知识,那是关于大和级战列舰和自己的知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意识突然脱口而出发出了声音。
“啊拉?我只是自言自语没想到真有人啊。”大和打趣般的故作惊讶到,“算了,不逗你了。重樱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有着信仰的说法,特别是关于‘灵’一类的。说不定你就是这样的存在呢?我亲爱的三妹。”
“无论如何,这都太颠覆常识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自称为姐姐的人,不对,船面前似乎终于可以抛下那种对一切无所谓的态度了。“妾身还是不能相信。”
“那就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吧。”自称大和的女子端起茶来轻轻抿了一口。
“梦?”
“那是人类特有的权利哦。做梦。”大和笑着说到,“脑海中闪现的意识在睡眠中连接成的脆弱而又诡异的世界的片段。”
“这么说来,还真像呢。”她也笑了。
“对了,那群狗熊和老鼠给你定了名字了吗?”
“什,什么?”
“就是那些趾高气扬的军官和蹩脚的政客啦。”
“哦,那没有。似乎他们那边都只是叫妾身110舰,或者直接叫110。”
“喂喂,那可不行啊,敢这么对我妹妹!”大和嘟起嘴做出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说着,“那你有什么想要的称呼吗?这可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可以幻想的东西了。”
“信浓”她脱口而出。
“信浓吗?有意思,取自信浓古国名呢。那你……”大和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住嘴了,“看来时间不多了呢。醒来后不要忘记我哦?以后有缘肯定能再见的。”随后对着她缓缓挥了挥手。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意识突然开始倒放,天空在她的眼中飞速的旋转。
“小姐,小姐,醒醒,您从不懒床的啊。”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吓了旁边本来还在催她起床的侍女一跳。“梦吗?”她迷茫地说到。“小姐,既然您已经醒了,我就告退了。”旁边的侍女躬身准备离开。
“等等,荣仓女士。”她突然开口。
“怎么了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觉得信浓这个名字怎么样?”
…………
二:
往后的日子,信浓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侍女的眼中,信浓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位平常将书籍翻烂的大和抚子突然变得嗜睡无比。本就对外界寥寥无几的兴趣更是几乎消失。不过侍女们本就不想与她产生太多关系,便也乐于纵容信浓这样做。信浓每次入睡并不一定都能有机会窥探这个世界。但正是这种不确定性使信浓成瘾一般地执着于睡眠。而为了适应舰体庞大的建造和同感,信浓也有了极佳地面对“狗熊”和“老鼠”在盘问嗜睡时的理由。此后的时间,信浓借着这种近似于巫女的奇异视角遍历了这个以樱花著称的国度,她甚至还再次找到了那个大姐,这一次二姐也在场愉快地交谈着。二姐的性格似乎要更大大咧咧一些,还一直穿着一身似乎过于巨大的传统武士甲。不过这一次对方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信浓的存在。信浓也尝试着将意识投向更远的地方,然后
她看见了灾难。
有人认为只要从一开始一直禁锢住一个人的视野就能让他对于禁锢消失之后看见的一切习以为常,因为被禁锢的人没有建立起自己的观念。这是错误的。正相反,只有长期的催眠一样的环境和持久的时间让人适应环境才能让人对于反常和践踏人性的理论和事件无动于衷。信浓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坏的一面,这个世界的40年代。
她的意识在睡梦中看见了东方战火燃烧的大地,看见了千里外流淌着黑色眼泪的港口,看见了茫茫白雪中恶魔和抵抗者殊死的搏斗,看见了蔚蓝天空中呼啸的死神,看见了黄沙之上的白骨新添一方,看见了刺骨海水中的匕首一次次刺向毫无防备的羊群,看见了同类们嘶吼着将子弹,炮弹,榴弹,毒气,刺刀送入对方的身体里面。她比任何人都痛恨这一切,即使在第二天醒来没人看出她那与平常别无二致的慵懒表情有什么区别。尽管外面的世界血流成河,但6号船渠中除了舰体的建造进度逐渐推进外并没有发生变化,就如同信浓脸上从未有过波澜的表情一般。

三:
信浓端坐在玄关前,等待着面前的“老鼠”开口。
“你似乎对于我今天的到访并不惊讶。”对面的“老鼠”表现出了这么久来第一次对于自己这个人形这么“大”的兴趣。
“直觉而已,不必在意。”
“好吧,今天我们需要带你去往海军总部,那里有一项跟你至关重要的会议。”
“妾身知道。中途岛的事情真是遗憾。把妾身改造成航母的进程恐怕也是今天的议题了吧。”信浓淡然地说到,自从长期陷入嗜睡后信浓发现自己不仅能够游离于船坞外,有时甚至能做到窥探未知这种非自然的事情。她亲眼在无人的观众台上目睹了中途岛的惨剧,不同于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敌手精准的斩击每一次都能切中重樱航母的要害。赤城,加贺这两个重樱的舰队支柱,航空先锋在瞬间就被爆炸和烈火吞噬。飞龙和苍龙在之后也难以逆转败局。虽然最后又用暗算的方式收下了对面一艘航母的首级,但惨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信浓心底享受般地看见了对面惊恐地眼神,这算是信浓的第一次恶趣味的恶作剧吧。对方起身,结结巴巴地想问信浓为什么会在封闭状态下知道这些但最后还是没把话捋顺,只是匆匆把信浓接上外面等候多时的黑色高级轿车便颤抖着说着自己还有别的事先行告退了。信浓没再管对方,如预料般地去往了海军总部,如预料般地没有话语权地旁观了会议,如预料般地从此开始改建成航母。然而就在她回到了位于横须贺海军工厂的宅邸中后她却发现周围却少了很多熟悉的侍女还有船厂工人的模样。她想要到处询问,但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毫不掩饰恐惧地开始避开她。除了基本的生活照理和建造工作,再没人愿意靠近她一步或是与她说一句话。“基于您上次说的话,我们确定横须贺海军船厂出现了严重的泄密事故,甚至可能与渗透有关。我们已经处决了所有调查中在外提及110舰相关信息的人员,还请您放心。”信浓最后从一个海军上级处得知了答案。
睁开眼,信浓慵懒地看了看半掩的窗帘,侍女微笑着提醒信浓门口海军部的人来访。信浓穿戴整齐,看着眼前微笑的那只“老鼠”。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跟随着坐进了黑色的轿车驶向海军总部。这是信浓第一次开始忤逆命运,她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她不要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
四:
“荣仓女士,还请不必担忧,令夫的航空编队虽然遭遇了空战,但令夫安全无恙。”信浓在一天早上突然对身旁的侍女说到。
“啊,啊咧?小姐您是怎么知道……”
“荣仓女士这两天一直愁眉苦脸的,就差把担心写在脸上了。”信浓端起一杯茶淡淡地说到。
“抱歉,让您也担心了。谢谢您的安慰。”侍女抱歉地笑着。
“不是安慰哦?妾身说的是真的哦。令夫被搜救的驱逐编队及时发现,现在正在雪风那孩子的舰体上接受治疗呢。”
“啊咧!”这次,侍女的惊讶已经溢于言表,但仍然半信半疑。直到两天后信浓再次见到她时,对方流着泪扑到了信浓怀中。“小姐,谢谢您的保佑,谢谢您,谢谢您。”信浓那慵懒的表情终于添上了一丝微笑。
两天后,宪兵队的人登门造访。“小姐,您的侍女荣仓被发现在家中泄露国家军事机密,包括但不限于提及了您的存在,代号和生活日常。已经带走了,请您不必担心,我们时刻保护您的安全。”

“哈!”信浓再一次从床上猛然坐起,抬头看见圆月还高悬在夜空,背后却已是一身冷汗。
第二天,当荣仓再次送来午饭时,信浓选择了沉默不语。

对方似乎也看出信浓有心事,便也早早退了出去。两天以后,宪兵队敲开了信浓住所的门:“小姐,您好。我们来通知您,关于荣仓小姐的泄密已经确定。我们发现您最近可以与这么侍女的疏远很不正常,我们就进行了调查,果然发现了她在生活中对您的存在的泄密,还有对于您日常生活的泄露包括抱怨等。您的直觉使您也得到了安全,我们会继续保护您,请放心。”
信浓等待着,她的眼神涣散准备好了在床上再次醒来。门口的两个宪兵队员看见她这副模样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伸出手在信浓面前晃了晃。“小姐?您还好吗?”信浓没有回答,她轻轻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框慢慢滑落瘫坐在地上,为什么没有醒过来?为什么?该死!信浓感觉脸上痒痒的,用手摸了摸脸上,有些湿润,有液体在从眼睛里流出来,信浓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害怕。
四:
信浓看着自己那所谓的修建完成的舰体。甲板上和机库中胡乱堆放着诸如输油管的各种杂物,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有些螺栓都没有拧紧,简直如同一个笑话。明明今天是下水日,是舰船的生日。“命运”这个词再次出现在了信浓脑海中。命运让她以世界上最大战列舰之一的名号来到世间,在中途让其变为世界上最大的航空母舰没有之一。命运让信浓在命名4年之前就已经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名字,让她被束之高阁仍能饱读世间。命运将他捆绑在疯狂的战车上驶向注定灭亡的悬崖。她曾试图反抗过命运,只是一次很小的尝试。命运给了她一个刺入心脏的嘲弄。1944年的重樱,不过也只是命运的手中玩物而已,当4年前多少人认为命运会眷顾重樱时,这场游戏就开始了。1944年10月5日,信浓站在自己的甲板上,她甚至没有对砸下香槟瓶子的人留有一点印象。上午8点到8点30分,船坞还是注水,原本预定注水10米,在灌到8米时船坞闸门不受控制地打开,外部海水灌了进来。信浓随着自己的舰体被冲进来的海水撞击得摇摇晃晃。很快,“固定船的超过100根以上的钢缆和50根的麻绳断掉。甲板上的技术军官们因此被冲进海里,球状船首也多次与船坞的墙面发生冲撞,导致球状船首内部的水中声纳、螺旋桨扇片受损。”10人因此殉职……(引用自碧蓝wiki信浓图鉴)

“一艘没有建成的航母”,“庞大却毫无用处”,“无意的杀人凶手”,“最后的疯狂”,“于是说是宏伟,不如说是臃肿”,“一无是处”,“面子大于实际意义”,“没有舰载机的航母”,信浓抬头,她在夜晚看见了“命运”在对她发出最为尖酸刻薄的嘲笑。这个性格顽劣的赌客终于在最后时刻撕下了自己的一切伪装。他大发慈悲地让信浓做了一个无比清醒和充满细节的梦。

海军总参的命令让信浓前往吴市以减少之前白鹰侦察轰炸机带来的威胁。刚从莱特湾回来筋疲力尽的“滨风”,“雪风”,“矶风”将会负责本次的护航。一切都糟透了,三艘还未修整的驱逐承担了明明不属于她们的重担。至于信浓的状态则更差,大部分防水门均未安装,车厢舱壁的孔洞没有密封,消防系统由于没有泵而形同虚设。大部分船员也没有便携式泵的使用培训。雪上加霜,海军总参表示无法提供空中支援,所以船队被迫只能夜间航行。信浓身上除了6艘新阳自爆船和50枚樱花机自杀炸弹外别无武装。晚上8点48分,“射水鱼”在雷达上抓住了信浓和她的护卫舰队,尽管信浓发现了射水鱼但舰队指挥拒绝了矶风出击反潜的请求。“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更多美国潜艇在后面放出的诱饵,我们不能承担护卫舰只有两艘的局面了。”
舰队指挥随后命令全队加速驶离寄希望于用速度摆脱潜艇,然而仅仅半个多小时后,信浓就因为防止轴承过热螺旋桨损坏而被迫降至18节速度。几分钟后信浓的侧面就完全暴露在射水鱼面前,后者迅速发射了6枚鱼雷然后立刻下潜以躲避护卫舰的深水炸弹。4枚鱼雷击中了信浓的舰体。可笑的是由于赶工的原因,信浓甚至没能感知到太大的痛觉。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身体像一个大号毛绒玩具一样倒在甲板上。起初损管的报告还认为伤害是可控的,然而这中对信浓船体装甲和力量的过度自信很快导致了努力的松懈。全舰都怀疑这不会造成严重损害因为“白鹰的鱼雷向来不及重樱的鱼雷”。不过这次他们猜错了。当倾斜角度从10度到了13度,又到了20度时,一切都为时已晚。6点,引擎在朝阳照射下彻底由于缺乏蒸汽而停摆。指挥还在徒劳地尝试放弃失效的引擎室,进行注水来平衡倾覆但收效甚微。信浓模糊之中感觉得到“矶风”和“滨风”在哭着努力拖动着自己笨重的身躯,但她们加起来也只有信浓十四分之一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拖动?信浓想要伸出手摸摸那两个孩子的头说一声辛苦了,不用再担心妾身了。但距离终究太远。10点18分,指挥下令弃船。信浓瘫痪着身子坐在已经倾斜30度的甲板上。自从弃舰指令下达后,本就不多的她身边的医疗人员立刻作鸟兽散。她略感讽刺地想对这个场面笑一声但只能做到扯了一下嘴角。海水正在顺着打开的开放式升降机口倒灌进空空如也的机库并形成了一个大型的漩涡,产生的吸力让很多本已跳水正在游泳的船员吸回了地狱,1435名人员在此丧生。舰队指挥与舰同沉,但他至死都呆在舰长室而不愿去看信浓哪怕一眼。获救者被隔离以压制这一“不幸”的消息,直到8月31日,信浓正式被除名。
尾声:
信浓在长椅上睁开了眼。这个梦可真是无比清晰啊。信浓抬头望了望远处黑夜中自己庞大但空荡的舰体。
“怎么样?还有什么最后的办法吗?”一个声音问道。
“没有呢。它恶趣味地把所有能想到的苦难都加在了最后一场表演上,还兴奋地抵近到妾身的面前表演。就如同一盘佐料比例严重失衡,只管加量的黑暗料理一般恶心。”信浓伸了个懒腰望向了身旁路灯下打着一把伞的狐耳女性。

“天城,妾身承认,从没发现过你在这里。”信浓的语气还是慵懒而又没有情绪。
“我不在这里哦,真正的我早已魂归大海了。一丝念想也称不上什么自我了。”打伞的大和抚子一般的女性笑眯眯地回答道。
“无论如何,这场闹剧过不了多久也就能结束了。我本以为你会在赤城走后就不会继续呆在这里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呢。”
“这毕竟是我诞生的地方。无论如何,作为战舰的‘我‘没能驰骋大海,所以这一丝念想或多或少也有些除开关心妹妹的私心啦。”
“你跟我想像的天城还有些不一样呢。不过也好,这样或许更有人情味些。”
“呵呵,你不讨厌就好。”
一阵沉默。
“天城,如果有时间,真希望还能再和你聊聊。”
“如果你愿意,可以避免这一切……”
“不,天城,相信妾身。命运就如同猫一样,最喜欢的就是戏耍自以为能够逃脱的猎物。看他们如何挣扎,最后又落入掌心,如何看见一点希望,然后又将它扼杀其中。”
“那你难道就这样甘心论它摆布。”
“天城。”信浓望着天城的眼睛说到,“你要知道。如果结局已经国定,那结局就并不重要。”
“信浓,结局当然重要。你……”
“妾身在这短暂的一生中领悟到了一间重要的事”信浓却已经起身,“被拽进角斗场去面对一场殊死搏斗和自己昂首走进去是不同的。也许有人会说这二者之间并无多少不同,但妾身知道,你也知道,这是世界上全部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