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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牙

2021-05-29 23:36 作者:原原的微笑  | 我要投稿

取材于真实故事。感慨良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愿诸位能珍惜当下。谨此。

春节的清晨,窗外响着欢天喜地的鞭炮,早餐桌前,就我和爷爷在聊天,家人们都尚在梦乡。近日对梦境研究颇感兴趣的我,向爷爷请教起关于“掉牙”梦的寓意,不料爷爷一听,神情从愉快忽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时候梦的?”

“昨晚,不过去年12月我也做了类似的梦,但不是掉牙,是牙齿坏了。”

“梦见掉了几颗?”

“就一颗,爷爷,有什么问题么?”

爷爷摇摇头,只说这梦不吉利,不愿与我说出其中的寓意,但我因此隐隐猜到了,也不再提,继续与爷爷聊其他的好玩的事。

我特别喜欢和爷爷聊天,大到世界,小到周边街坊邻居,爷爷都有独到的见解。有天,他同我玩脑筋急转弯,问我:

“世界上最长的东西是什么?你一定猜不着!”

我茫茫然,想从爷爷炯炯有神的眼中寻找答案,奈何无果,只得认输,爷爷笑了笑,揭开迷底:

“是路呀!”

聊了许多,爷爷要回房听黄梅戏去了,而我要去洗碗。眼见天幕渐渐褪去黑紫色,杜鹃于楼宇间起飞,打旋,米黄色的小花栖满芒果树的枝头,原来除夕真的过去了,今天已是大年初一了。

刚洗完碗筷,母亲就红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心中不祥的预感已然证实,沉甸甸的,令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我握住母亲的手,让她感受到我的温度,与她一起沉默。受母亲情绪的感染,我也伤感几许。

屋外孩子们的喧闹声如清晨山头的日光,逐渐清晰;屋里大时钟的分针每转一个角度都在敲打疼痛的心。

失牙之痛,真的来了,子欲养而素不待。

爷爷从里屋出来,见母亲不同往日,竟低头流泪,问这是怎么了。我看着爷爷,一言不发。我怕说了,爷爷难过。人至暮年,如何不为这等事不安?然母亲缓了会儿,颤声道:

“她外公,没了……”

亲耳听到这则消息,虽早已知晓,我才开始有些恍惚。零七年去过一次外公家,但那时只有四岁,其间的情节记不清了,唯记得后来去佛山几次,印象中,外公很瘦,很勤快。两袖清风的基层干部,疼爱子女的开明家长,于世立功德,于人有善行,怎么,就走了呢……

爷爷坐到我们对面,安抚母亲,劝说母亲,似春日徐风,层层拂去悲伤,仿佛他依然看淡:

“晓平,人已经走了,你再怎么喊,都喊不回来了呀……,小宇去年那场梦就是预兆,她外公终究要走啊……,你们要多宽慰她外婆,别让她哭,伤身体。今后,要多孝顺孝顺她啊……”

母亲一边听爷爷说话,一边用手拭泪,又点了点头,像个小孩。“死去何所道,托体共山阿”,这道理谁不知?只是每个人都需要理解的时间。记得在奶奶早逝后一年里的每个深夜,父亲都在阳台独眺远方,只敢留下两肩颤抖的背影,却也掩不住痛彻心扉的哭泣。

转眼间到了下午,母亲要坐火车回家送外公入土,正值疫情,父母顾及我的安全,不让我回去。临别时,我抱了抱母亲,像大人似的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然后目送母亲两眼汪汪地离开。因为疫情,母亲为照顾小家,不常回乡见外公,这让我愧疚不已,可自古以来,人一旦有小家,便难照顾从前的家。奈何?奈何?

身边几株高大的木兰树上,木兰花正怒放;大道两侧的大红灯笼,顺着新铺的柏油路延申到远方;地铁站旁如潮的人海,洋溢着热闹非凡的气氛。忽春风拂面,格外温柔,不知何方,隐约传来阿肆的《逝去的歌》,仿佛是外公的声音:

“别回忆,别伤悲,别为我留眠……”

原来外公从未离开。他存在于一阵和风细雨,存在于一番春夏秋冬……他在我们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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