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方看见的第一场雪丨志青春
本期导读:用镜头记载大事小情，用声音传达所悟所思。百变的是音画，不变的是我们记录青春的初心。《志青春》栏目以朗读、视频的形式，讲述有温度、有情怀、有力量的志愿故事。志青春，愿常在。
作者：林晓瑜，华中师范大学青年志愿者。
北方的冬天冷冰冰的，连空气都被冻住了，偶尔一阵风也能让人回味无穷。打开冰冷的水龙头，让延宕的大脑清醒几分，再下楼买一份热腾腾的热干面，一口下去，连寒风都无所畏惧，忍不住夸赞自己一句：“我很猛哦！”
到达约定的广场，已经有几个同学在寒风中左顾右盼。挥了挥手又迅速将手缩回袖套，加入行列中一起等待。向四周瞧了瞧，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小贩们，各种各样的喇叭声充斥着鼓膜，咚咚地震得人一颤一颤的。一股股热气与冷空气撞了个满怀，又迅速消散。天色已经大亮，没有阳光，根据天气预报，今天大概率会下雪，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南方孩子，还有什么能比下雪更激动人心的呢！
指挥人员当机立断，决定让我们先行一步，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向养老院进发。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养老院的志愿服务活动，心里的困倦逐渐被忐忑所取代，这种忐忑更多来自对自己的不信任。我想象着各种可能的情况，比如扶老人下楼梯时不小心把人摔了，又或者在帮忙打扫卫生时把人家的东西打碎了，再或者跟老人聊天时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家里的老人在记事前后便相继去世，如何与老人相处，如何照顾老人，对我而言并不比一道高数题简单。
养老院藏匿在一群老房子之中，门口贴着四个红彤彤的大字——幸福庭院。与一路走来的喧嚣不同，这里仿佛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冷冷清清的，只余大门两边的红灯笼正在与寒风尽情舞曳。墨绿色的大门此时紧闭着，等待着谁将它敲响。
养老院内比想象中更加狭窄，走廊两侧都是房间，只有几扇门开着。护工在前面领路，笔直地穿过走廊，就到了食堂。食堂此时还没有人，护工说早餐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准备包饺子吃，让我们会包饺子的留下来帮忙，其他人分组到楼上去陪老人聊聊天，并提醒尽量找门开着的房间，不要打扰到其他老人休息。
楼上的布局与楼下相差无几，中间是一间较大的活动室。
我们小组有四个人，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养老院活动，有些不知所措，幸好还有学姐带着我们。我们三个小白跟着学姐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学姐先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我们便进入房间中。
房间的格局很简单，进门中央是一扇窗户，此时半开着透气，房间左边还有一扇门，透过打开的门可以看见是卫生间，右边摆着两张床，一张空着，另一张则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棉被和枕头。
一位老奶奶正坐在床边，看见我们来了，笑了笑，很热情地邀请我们随便坐。学姐很自然地坐在老奶奶的旁边，与老人攀谈起来。我们三个有些拘谨，但还是学着学姐的样子，时不时地插入对话之中。
我坐在老奶奶对面的床上，双手放在膝上，身体不住地向前倾，努力想听清学姐和老奶奶之间夹杂着方言的对话，但也只听懂了只言片语。
突然，老奶奶注意到了我，对着我讲了几句话。我向学姐投入求助的眼神，学姐笑了笑，说：“奶奶问你穿这样不冷吗？”我恍然大悟，对着奶奶摇了摇头：“不冷。奶奶，这衣服看着少，里面都是加绒的，很暖和。”怕奶奶听不懂，我又摇了摇手，奶奶点了点头，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我只听懂了个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一边笑笑一边努力听。
不知聊了多久，我坐得有些累了，便走向窗边，突然发现外面下雪了。
我忍不住惊叫起来：“下雪啦！下雪啦！”
其他小伙伴也跑来窗边，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老奶奶听到下雪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扩散。这次由我带起话头，开始聊起南方和北方之间的不同、自己刚来时的种种不适。老奶奶也很配合地不时笑出声来。看着老奶奶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露出笑容，先前的拘谨也逐渐被兴奋所取代，借学姐时不时的翻译与老奶奶谈天说地。
时间也这样悄然在对话中溜走。
到了该回学校的时候，我们几个还多少有些意犹未尽。老奶奶拉着我们的手，对我们说她今天很开心，跟我们约定下次一定还要来。我们用力地点了点头。
等出了门，我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想着与老奶奶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我们走后老奶奶在干什么，想着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为老奶奶做些什么，但老奶奶最后的一句她很开心，既让我觉得值得，更让我觉得心疼。
老人们所想要的也许就是有人能陪在身边聊聊天，哪怕注定是个过路人，但彼此之间终究是有了难以割舍的牵挂。她们出走一生，归来却是孑然一身。不知当我老去时，又会是何种模样。
回去的路上，雪还在飘零，默默地将天地抹成一片白，连同我们来过的痕迹。
那是我在北方看见的第一场雪，将会定格，成为永恒的牵挂。
End
出品：志青春工作室
来源：《中国青年作家报》（2022年03月15日12版）
编辑：蒋卓含（西安交通大学）、孔翔（池州学院）
插画：千库网
责编：王倩倩
校审：盖奕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