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瑞尔 斯特恩 异端圣人（第八章 三生者与重生者）
坠落着。燃烧着。
没有上或下，只有火焰，只有那歌声，只有围绕过来的恐怖。
燃烧着。坠落着。
没有上或下，但是暴行正在靠近斯特恩。那些死去的战斗修女会抓住她。在赛维塔斯，姐妹会的希望在她体内重生了。
而现在你将拥有它。
一股没有声响或者话语的声音，存在于那股吞噬着她的火焰里的声音，那是毁灭力量的恐怖声音。
和你的姐妹在一起，三生者，因为她们也已重生。
“不！”
只有一个字。但这是真实的一声呐喊，如同一道堤坝挡住了恶魔歌声的浪潮。这个字里蕴含着斯特恩的能力，她的力量。它抗拒了混沌。
“帝皇！”
一个词。对信仰，对力量，对目的的肯定。是帝皇的意志让她来到了赛维塔斯。是他的意志让她在这里战斗，现在，在这个瞬间，在这个地方。
以他的意志，她将毁灭这些恶魔。
而伴随着神皇的加护，她不在坠落了。她飞了起来。她不知道她是飞在地面上，还是天空中，或是一片被毁的工厂间。这没有关系。她怀抱着她的信仰飞翔。神圣的灵能光芒再次从她身上爆发开来，她感觉自己成为了她的信仰本身。
她展开攻击，尽管不能看见自己的敌人。她变成了穿透身边火焰风暴的光明之矛。她向前方射出一束灵能冲击，而这也感觉比她以前更加强大，一柄将扫除任何敢于反对帝皇意志的敌人的信仰之剑。
她穿过又一场爆炸。这次，是她引起的，而穿过的痛苦变得澄清，被净化了。这是对她发起的攻击的干扰，随后是分解。在下一个瞬间，她已飞出了火焰，在开阔的空气中，她能看见了。
就在刚才，她飞离了一个行走着的工厂恶魔。她已经击飞了它的工厂头颅。巨大的怪兽毫无目的地挣扎，管道手臂敲打着肩膀上的门柱。火焰，矿石，恶魔脓水和亚空间能量不受控制地从脖子里喷出。这股喷泉向上喷出二十尺，然后其中的融化铁水倾倒下来，覆盖在身体上。一阵尖叫围绕着它巨大的身体，吞噬着它。大块的金属落下。身体失去了平衡。它又走了几步，然后伴着一声巨响轰然倒地，压碎点燃了身下的许多重生姐妹们。
在斯特恩把注意转向其他复活的生物时，它们向她喊叫。那些歌声所有的力量聚焦到了一个点上，在她身上。一柄用可怕熟悉的非人绝望铸成的矛尖穿透了她的心。在准备攻击时，她放下了自己的防御，而且没有灵能护盾可以阻挡声音。痛苦和哀伤让世界变得黑暗。这只有一瞬间，但她的飞行变成了坠落。她带着砸碎道路的冲击力落在地上。
重生的姐妹喊着她们饥渴的欢迎。忍着疼痛，斯特恩在这群暴民扑向她时依然站了起来。它们用剑攻击她。它们用残破的肢体和装上爪子的手砸向她。一些依然有枪的笨拙地开火。爆弹穿过其他尸体打在她的盔甲上，让她往一边移开。恶魔的歌声尖叫进了她的耳中，进入了她的头脑里，进入了她的心灵。我们的一员，我们的一员，我们的一员！战斗修女野蛮的嘲讽是那么多人认为她的样子，还有他人在这么多年告诉她的。这些怪物证实了它们。它们拥抱了她。它们贪婪地抓住她，试图把她拉倒进和它们一样的愚蠢之中。歌声达到了效果，而刀剑也一样。剑刃和话语是一体的。她的盔甲没有任何防护，而这些重生者，这些她恐惧会是自己本质的扭曲倒影，一次又一次地刺向她。冰凉，燃烧般的疼痛出现在她的肋间，她的胸口，她的肩胛骨之间。恶魔用刀刺着，刺着，让她跪在了她自己的血泊里。
“绝不！”她喊道。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在她的任务还未完成的时候。她不能在一片威胁一切的虚无面前让忘却吞噬她。“我即是帝皇之怒！”她借助着信仰站起，用力挣扎着，用神圣之剑切碎着肢体。“回到你们的深渊里去！”她喊道。
她撕开了通往非物质宇宙的面纱。
她同时飞到空中，挣脱着两只抓着她的怪物。现实的裂缝在地面成为了一片漩涡，一阵飓风吹进它的大嘴，拉扯着重生的姐妹。
斯特恩和自己创造的裂隙太过靠近，它也尝试着把她拉进去。神圣的火焰冲刷在身上。亵渎的生物尖叫着从她身上掉下，被漩涡吞噬。
裂隙开始关闭。剩下的姐妹们的歌声减弱了，夹杂着愤怒尖叫，向她抓来。又一个行走的工厂熔炉笼罩在她身上，沉重脚步震撼着地面。它巨大的手臂向她抓来，它的头则发出一道火焰攻击。
“你在这里没有力量！”斯特恩飞过火焰。她把神圣之剑向上挥去。一股闪亮的灵能力量把它变成了一柄足有三十尺长的利刃。它垂直切开了恶魔引擎的身体，把它切成两半。巨人的火焰伴随着它的尖叫消退。一大股燃烧着的脓水落到了剩下的尸体上。
“你们毫无意义！”斯特恩对剩下的恶魔吼道。“以帝皇的名义，我将向你们倾泻我的怒火！以帝皇的意志，我将以我的愤怒击溃你们！”
毁灭的正义属于帝皇。愤怒属于她。这些重生姐妹仅仅是存在就对她造成了无比深重的痛苦。它们对同胞情谊的宣称击中了她最脆弱的地方。她在向着这些生物放出一股地狱般的光束时拥抱了这股痛苦。它们在她永远结束它们的歌声时尖叫着，她同时也向它们喊叫。她依然无法躲避摧毁依然有着修女会样貌的事物对她带来的痛苦。她并没有试图逃避。这是解脱的痛苦。它的存在证明了她不是堕落者的一员。
现在她的下方只剩下了灰烬，那些腐化的血肉燃成的灰烬在风中飘荡。在西方，战斗依然胶着，她还可以听见遥远的可恶歌声。
血从她的伤口里流出。她的身体充斥着她不能理解的痛苦。
更多的恶魔引擎正从那高原的方向出现。太多了。太多恶毒的生物从那要塞里盘踞的力量释放出来了。
斯特恩的眼睛眯了起来。在引擎和重生的姐妹间，有一种规律。她开始看清了对抗她的力量的真谛。
但她需要过会儿在思考这真相了。在不远的地上，地狱飞龙正在撕开坠毁的女武神。
“达格华！”她喊道，向下飞去。
达格华从冒着烟的异形之灾废墟里爬出来。他挣扎着让脑袋远离这片全新的痛苦。他的肉体剩下的太少了，任何感觉都很稀有。如果他更多的部分还是人类的话他一定不会活下来。现在，他的头在冲击下阵痛着。他的脸烧焦流泪，绽开着伤口。他的视线依然模糊，光学连接努力着重新稳定下来。
他的机械肢体在片刻后遵照了他大脑的指令，让他重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吸引到了地狱飞龙的注意。它停下撕扯女武神的残骸。在它可以攻击之前，达格华把他的电浆手枪打进了它的眼睛。他开火的方式好像它是什么活着的野兽，而且它也像一个那样反应了。它愤怒地嚎叫。那声尖叫，混合着机械和恶魔和曾是驾驶员的人类声音，让达格华蹒跚不稳。他的手臂移开了。
地狱飞龙向他扑来。
一股灵能火焰击中了它的脖子，撕开装甲露出一块发光的脓包。地狱飞龙飞到空中，自动炮放出了一片不断的炮火。
达格华看着恶魔引擎和斯特恩在空中相遇。一股风暴在他头顶出现。深红和银色的火焰闪出。斯特恩的身影在地狱飞龙边上显得很小，但围绕着她的光比怪兽的更强，而它也在变的更加宽阔，更加明亮，更加愤怒。达格华的义眼试图适应着亮光。这就像是看向一颗将死的恒星。地狱飞龙急转过一个弯，试图用它的火焰抓住斯特恩。她向它靠近，就像是要用自己的双手把它撕开一样。达格华看出了她动力剑纤细的轮廓。斯特恩再次击中了地狱飞龙的脖子。她把剑插进装甲间。一阵冲击波向外飞开，达格华好像被击中一样摇晃起来。
就好像那把剑比它看起来要长不少，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和更加耀眼神圣的闪光，斯特恩把地狱飞龙的头砍了下来。它的尖叫安静下来，身体破碎地掉在街道的废墟上。
斯特恩向达格华的方向落下，他看了看那片曾经是复活的战斗修女的灰烬。
这毁灭的功绩对她来说一定也很困难，他认识到。但她还是做到了。这是值得了解的信息。
***
“你的飞行员呢？”斯特恩在落地后问。
“被撞死了，”达格华说。
他们位于战争风暴中的一座平静小岛上。在大教堂的方向，天空燃烧着。东边传来了机器吼叫和沉重的脚步声。
“敌人愿意不惜代价阻止你，”达格华说。
“你是说我们，”斯特恩指正。
“不，我说你。这些攻击，这些力量和种类，都是为了阻止某一种特定的威胁的。没有了你，这大批的异端最后会战胜你的姐妹。你是这次攻击想要消灭的威胁。它失败了。继续向东走。你有优势。毁灭这支军队。”
斯特恩向东看去。她透过烟雾和火焰看见了更多恶魔引擎的轮廓。她想要清除它们的存在。她想让它们付出代价，不只是为了它们本身的亵渎，还有重生姐妹的罪恶。尽管这种罪行可以判下惩罚，但它永远无法被还清，甚至是所有的异端被炸成齑粉都不行。
她转回头看向达格华。他僵死的脸用毫无表情的目镜看着她。毁灭这支军队。她想要这么做。她在毁灭地狱飞龙和行走的工厂时感觉到了复仇的快感。这种感觉她并不抗拒。
但这也不是从她身上需要的。
这就是审判官想让她成为的样子吗？一个由他摆布的杀戮机器？不。她不会变成这样。这不是人类之父让她成为的样子。
“像一把镰刀那样扫过敌人，”达格华安静地催促道。“一直进攻到你找到幕后黑手。”
“不，”斯特恩说。
“这是我们的目标。”
“情况变了。殉道女士修会现在需要我。而且我需要把你安全地送回去。”
“那么我们还得再做一次这些？”
“敌人异端的供给或许近乎无限。但我不愿意看到任何一具我的姐妹的尸体再次被复活。”
“这难道是明智的…”
斯特恩打断了达格华的迟疑。“使用我资源的方法？我的力量？我？我不只是一柄武器。我不是一个毁灭者，仅此而已。帝皇是我们的救赎。这里一定还有可以拯救的东西。甚至，我觉得你也是。不然我们就与那些恶魔没什么区别。所以我要回去拯救我的姐妹，而也会保护你的安全。”
“甚至是我？”那活着的骷髅讽刺地问。
“甚至是你。”
他们重新回到西边，斯特恩保护着达格华穿过大群异端到达前线。大多数的邪教徒都在集中靠近战斗修女部队。
“你说我是目标，”斯特恩对达格华说。“为什么这支军队现在没有转身对抗我？”
“因为它已经失败了。我觉得它们还有其他的目标。”
达格华几乎就是一具行走的坦克。他的盔甲里已经没剩下多少可以杀死的人体了。他可以照顾自己，于是在他们到达战斗前线后，斯特恩抛下他去寻找自己的姐妹。工厂恶魔和扭曲的惧妖正在用火焰和白磷弹猛烈地攻击她们。战斗修女们在一片炫目燃烧着的海洋里战斗。异端成片死去，尸体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他们或是跑进了恶魔引擎的火焰里，又或者被修女会的刀剑杀死。但还是有足够的人数活过了火焰扑向了战斗修女们。
但那另一半复活的姐妹们才是最大的威胁。它们造成的攻击更多是精神层面上的。那亵渎的歌声折断灵魂的力量，让战士变得脆弱。
斯特恩在飞过冲突时看到了其他的一些什么。尽管那些倒下的战斗修女没有重新站起来变成恶魔，邪教徒正在把她们的尸体拖走。
“姐妹们！”斯特恩喊道。亚空间的能量汇聚在她周围，她重新准备好了做出必须完成的使命。“让我一个人单独承受复活的亵渎吧！让我背负你们的痛苦！让它只伤害我一个人吧！让我用它来与那些胆敢做出这种行为的敌人战斗。”
她冲进了行走尸体的中间。那些离她最近的在碰到她的瞬间就化为火焰。其他的则喊着它们哀嚎欢迎的歌声，围到了她身边。
“停下吧！”她喊道。“你们将不复存在！结束吧！”
她烧掉了它们。她烧掉了她姐妹们的样子。她烧到了她曾被认为的样子。为了真正的姐妹情谊和拯救一些东西的保证，她烧掉了它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