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米加的骑士——第十二话、相遇
我普通的一生经历了很多，无论对是错，多到自己都不想去细数……很严肃吗？我觉得还好，就算是小人物的一生也是流水账，清淡点而已，相较于那些英雄或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我的那点鸡毛蒜皮的确实不算什么。
我出生在一个算得过去的时代，完成高等教育后，我选择了参军，没啥大不了的原因，就是想离开家里。说是不幸也可、幸运也行，我呆在边境，除了偶尔来些入侵刺激基本安逸，只是没想到我一生最……额，最值得后悔的事会在这遇到，还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错过了什么。
后知后觉，在答应的那瞬间我就已被卷入了那个巨大的漩涡、从边缘慢慢深陷，而当时的自己却只在乎从几个老头子手里多赢几次牌局。
恼火、窝囊。我可能不是直接原因，但至少是脱不了干系……
去他的，一把年纪了我还在折腾自己记录这些。
我想问个问题。
问呗，答不答得上另说。
托兰跟尘劫两人各自驾驶小型气垫摩托离开了边境基地，前往附近的小镇。
现在还有资源卫星之类的设备吗？
没吧？星球表面勘测完但没整个开发完，哪敢随便往上送靶子，况且现在我们脚下的这个星球比老祖宗的那个地球大太多太多，而人类总数就那么点，玩不起以消耗人口为驱动力的项目了。现在低空又不是不能用。
会向往吗？
尘劫看了一眼天空。托兰放慢速度，抬头看了一圈：
我在奥米加这里出生的，从小就听说过以前星海远航的浪漫，说不向往外面那是假，但我见闻的广度限制了我的上限，现在梦想是在这个母星上回归大自然。
恐惧？
就当那么回事吧。只在资料上了解过，那种无光无声充满死亡的危险世界，饶了我吧。在社会级别上知道自己的渺小就够了，没必要去宇宙级的舞台感受，太抬举了。哈哈哈哈哈！
这点……确实。
你的经验谈真是让我笑不起来。
我们现在去哪里？
一个无名小镇，类似老年人俱乐部的地方。距离最近的就那里，附近风景还不错，其他的你就得问那些老人了，我一般就是去跟他们打打牌，相互促进经济流动。比起自然，我更想待在有人间烟火味儿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来边境基地？
啥？嘲讽吗？哈哈！比起我那点理由，我更觉得你来这里的动机才可疑。有你这样的实力，在国内当个精英内卫什么的有啥难度，偏偏跑来这鸟不拉屎的旮旯地，是你们古代人的奇怪癖好吗？
抱歉，只是随口一问，我觉得战斗组的各位能力都不错，充满个性和活力，跟我曾经的队友很像。至于我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之前的那个不知名军官拉我来的。刚来的时候也说过，因为操作问题而落榜。
噢我想起来了，他们现在考操作只看傻瓜机了，不过像你这种规格的驾驶员居然用不了傻瓜系统，我是真不太明白啥道理。
现代会用什么方式强化士兵？
嘿~你这话题跳跃的……笼统的讲就是基因调整工程跟生物强化改造咯，前者是老牌，后者新潮速成。
我们这里有强化人吗？
咋可能……凭我们的预算，哪供得起那些金贵玩意儿。虽然科技能将人轻松机械化，但跟纯人类不同，机械需要定期检修维护，除了国内正式军队编制，那就得是科技企业大头才能担得起。
反感？
说不上吧，各有各的需要，又不是完全不可逆，也许是道德伦理让我有些看不惯……你那个时代呢？
就一种被称为战争贵族的基因调整技术，人造超级战士，成功率低、生存率低。
没听过，感觉挺不容易的。
为了人类的未来、吧……？
逗，居然是疑问句。你省略的太多了吧？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两人安静地移动着，一片森林地越来越近。
两人目视前方，仅仅只是交谈。
那些老人家为什么会在哪里？
套不出话来，反正就是固执地要待在那里，哪怕警告过有危险。又不是啥宝地，搞不懂，不过也没所谓了。噢，别误会，他们其实挺好相处的。
也许是在等待友人吧，或者是没有期限的约定。
古代人是不是都有这种浪漫情结……比如是在等像你这样的，来自过去的友人嘞？
应该不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你坦诚起来还真有点、额……冷漠？还是无情？
无论我承认还是逃避，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逆转，我只能从过去来到现在，却没法从现在回到过去。
看着没比我老多少的面容说这些话，挺奇怪的……噢，看到了。
一个在氛围上会让历史研究者们想起古代地球西部大开发时代的镇子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到了，附近也就这里有人烟，再远就要过夜才能到了，我找牌友去，你随意。
好，感谢。
在小镇散步的时候，尘劫怀念于这里的氛围，就地取材的木制房屋，简单木桩围成的农庄田地，些许狗叫声在远处传来……
除了木制的房屋，还有一些应该是普通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一种奇妙的时空错落感笼罩着这个小镇。
一位脚步轻盈，身形挺拔的健壮老者向尘劫走来，目光落到了尘劫挂在腰侧的电磁骑士剑：
您好，之前没见过您，是访客吗？
我为自己的唐突来访表示抱歉，我从附近的穿星塔群地边境基地而来，在同僚的引导下来到这里。
尘劫看着不远处的托兰，他在老者靠近尘劫后就在不远处等着，见尘劫望了过来，便挥手示意。
噢，是托兰小弟，那么说您也是军人？
是的，此次前来，主要目的是散心。
就散心而言，您的装备可不太友善，虽然现在很少见了，但您腰上挂着的那个，是未展开的电磁剑吧？希望您不要做出危害本镇的行为。
老者以锐利的眼神看向尘劫。
造成您的不快还请原谅，但骑士只有死后才能离开他的剑。我对此剑起誓，绝不伤害无辜民众。
意外地是个爱好远古骑士文学的年轻人，呵呵，姑且保留对您的警惕。
感激不尽。
冒昧地问一下，能否让我近距离观察您的这把电磁剑？正如前面所说，现在已经给很少能见到了。
稍作思考，尘劫点头答应。
为了安全起见，请移步至那边。
尘劫看向了附近一张将巨型圆木对半切开而成的桌子。
请。
尘劫从腰带上取下白色的电磁骑士剑，他先是将其当着老者的面展开，然后重新复位为收纳状态。
为了避免意外，我只能给您展示这个状态。
能理解，这样便好，稍等。
似乎是注意到尘劫手部的旧伤，老者戴上了一幅厚实的皮手套，小心翼翼地伸手向电磁骑士剑。起初他打算单手抓着握把举起，但预料之外的重量让他不得不双手握持才能拿稳。
双手托着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老者慢慢地将剑放下。
还请原谅我对您的多番阻拦，我是汉斯，这里的镇长。您继续走走吧，如果不在意杂草小路，在牧场的另一头，有一处风景奇特的地方，去看看吧。
好的，感谢。我的名字叫尘劫，目前是边境基地的一名士兵。
没想到会是在今天啊……
咋了汉斯，那个年轻人没问题吗？
我们的等待终于要到头了。
呵呵，你终于老了。得了吧，别神神叨叨的，牧场那边事多得很，麻利点过来帮忙。
另一位单肩扛着一头绵羊的健壮老者拍了拍汉斯的肩膀，但汉斯摇了摇头：
传说中的那名骑士回来了，我向他指出了那片地方，终于啊……
那老者似乎是理解汉斯的意思了，感慨地叹了口气：
所以呢？既然担子已经下来了，那你还想继续感慨到什么时候？牧场！快！
啧……
拉贝儿姐……
嗯？怎么啦？
为什么是五辆装甲艇？那里不是只有一个安详的小镇吗？
蒂诺瓦与拉贝儿坐在前进方向的第四辆低空装甲运输艇前往某个地方。
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份有个明确的认知才行，即便这只是去散心，但你是联盟的实质性领导，目的地附近不算太远的地方是王国的边境地，而那个地方才刚从大规模类生物潮中存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要怎么处理？
联盟终究是联盟，我不过是个精神象征……
如果你真有那么单纯，联盟就不是联盟了，只会是十个独立的小国。好啦，先不管这些，快到了。
可这阵势……
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许久不见汉斯镇长，看来你们正在忙？
噢，拉贝尔先生你来了。是啊，牧场里的牛羊总算缓过来能产奶了，主要是忙这个。
之前附近的战斗对你们这边的影响挺大的。
鸡飞狗跳，光是安抚就花了不少心思。不说这个了，今天这阵势，带小公主来了是吧，不用担心，这里一如既往，来的是谁都没所谓，只是……
只是？
你们可能也要忙起来了。
汉斯看向一旁，那是晚些蒂诺瓦要去的方向。
汉斯！又在借机偷懒是吧？你才剃了几只羊？
得得得得得！剃剃剃、啊！我先失陪，你们随意。
汉斯熟练地拉来另一头羊，从后腿开始剃羊毛。
那位健壮的老先生是镇长？
很意外吧。
我大概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了。
怎么，我脸上沾了东西？
没，就是刚才久违地听到别人喊你的本名，感觉怪怪的。
丫头，有的事情，你要学会听而不闻。
来的时候还以为会有什么特殊的看守，而实际就是个普通的小镇，是我太紧张了吗？
整个小镇就是为了看守那块地方而诞生，仅仅为了那一块没有任何资源意义的土地，在这里默默地守了多代人。这是蒂瓦老师告诉我的。
值得吗……？
等你到了再说吧。我跟你一块去。
不是说让我自己去看看吗？
镇长刚才若有似无地看了那边，应该是来了什么特殊的人，兴许跟我们也有关联。
沿着牧场的边缘一路走，尘劫来到了汉斯所说的地方，十柄造型略微不同的石质骑士剑碑静静地立在这里。
我知道这里！我当然知道这里！
一闭眼，尘劫回想起了某个时刻：
——将来我想在这里长眠。
——诺瓦！你怎么又在说这些。
——姐姐，人总有一天会走到生命的尽头，我只是觉得这里适合自己，很奇怪吗？
——等到了那天再说。你跟以前不同了，别老想这些。
——你不也这么想的吗？风景美。
——对……我也挺喜欢这里的。
——那不就对了嘛！想在美景中入睡的想法没问题！
——你啊……在大伙面前说说就好了，对于外面的那些……唉，团长，唠叨套餐一份，给我这妹妹的。
姊妹俩当时就是这样将此定为骑士团的安息地，外人应该想不到会有这么简单的理由吧。
没想到会来到这里，虽然早了点，但这也确实是原计划中的目的地之一……这就是缘分吗？
该说意外还是预料之中，大伙也都没有异议——这里不过是骑士团象征性的安息地，团员们各自真正的去向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
尘劫一一触碰立在土里的剑碑，汇报着自己的现状。
奇蔻、作为团里最活泼的一员，你总能让我感到意外，但最后留下女儿这件事，即便是我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你的留言看了、我俩一起，放心。女儿跟你很像，活得很有自己的样子。这么说不知道对不对，作为她血缘上的父亲，在我还活着的时间里，我会尽一切所能去保护这个女儿。认真说这些总感觉你会偷笑，回头还是得好好跟你抱怨抱怨。
好啊鲁希冯博士，现在你家族由一个叫豪瑟特的男人领导，我觉得他应该是能超越你的怪才，像是嗤笑社会常理的狂妄和为达成研究而不顾一切的疯狂，但觉得他总能在临界点稳住，兴许这就是他比你高明的地方？不过没想到你还真的一个人优雅到最后啊，之前你不还说结婚轻而易举的吗，嘿嘿。
虞子华，你的报告怎么都是游记……人类定居500周年你的重要记事怎么就是野餐啊……结婚成家就一句话，甚至不如出现在你婚礼上的食物描述来得精细……最让我头疼的是你居然真的尝试去烹饪类生物，感谢你那位不知名的伴侣，阻止了你的恐怖实验，你也别在记述里写得那么哀伤，我们战争贵族的胃姑且还是人类的胃好吧。
尚武，如果说世上有神，那你应该是被战争之神所眷顾吧，摘要里都是战争，唉……明明你是巴不得躲得远远的那类人，结果你的正义感还是把你卷入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人类远征的时候你直接用原名就不怕……好像也没啥问题。公国覆灭是必然，你能救出人民很了不起，哪天有机会再找你细聊这些故事。对了，结婚快乐，抱歉我现在才能补上。
槐序啊……为什么你怀孕后还敢去参加驱动装甲大赛啊？啊？还特意标注出来，安生点不好吗？你丈夫的声音记录可都在发抖啊……目前还没见到你的子嗣，希望哪天能见到，估计那么多代下来还是能看到你凛然的面容。看你写了创业的事情，结果半个字没提名字，你故意的吧……要是能做到现在，我就多一个可以投靠的地方了。
霍肯斯……在你们陷入危机的时候没能来帮助你们，对不起……
粉雪，当你跟霍肯斯陷入危机时，我没能兑现帮助团员的承诺，对不起……也许哪天希望你俩能好好训我一顿。欠你俩的祝福，回头我一定会补上的。
让·皮埃尔，能有你这样的团员是我莫大的幸运与荣幸。优秀的你本应有更大的舞台，辛苦你和冯诺兰特兄弟俩为诺瓦公主所做的一切，替我向冯诺兰特问好。现在的国家、噢，黛诺王国的变化很大，陌生了，也有些冷漠了。近期莫名有种会接近国家中枢的预感，内心有些愉悦，也许你说的没错，我还是有野心的。最后，谢谢你提醒粉雪有危险。
蒂瓦，我……我的血真的算是救了诺瓦吗？当年无论我怎么问，她总说没事，可那真的……我为自己没能看到最后而后悔，我应该是最后一个才对。对不起，让你承担了太多，对不起。
最后，尘劫来到那里。数度张嘴又闭合，脑中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只能磨漏出笨拙地这么一句：
我挚爱的公主，您的骑士来晚了，万分抱歉……
尘劫触碰了颈上的吊坠。
我……
你是……谁？
曾经只出现在回忆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尘劫僵住了，他的思考停止了，他缓慢地起身，闭起双眼扭头。
真希望只是幻听，当我再次睁眼就会消失。
但、若那就是现实，让我有机会再一次……
第一次被蒂瓦带来这个安息地时，拉贝尔被静静立在此处的剑碑震惊了。
拉贝尔，过来一下。
蒂瓦姐，是拉贝儿！
拉贝尔，我有事要拜托你。
……老师请讲。
这里就是我们星尘骑士团的安息地，每当有一个人离开了，就会在这里立上剑碑。这一把是代表我的。
可老师您……
作为骑士团的一员，按原本苏醒的顺序我已经不在世上了，还记得我是怎么跟你解释的吗？
拉贝尔点了点头。
在资源代理战争后不久，人类社会迎来了和平时代，而我们战争贵族这种超人类武装团体很快就被世人所恐惧，我唯一的血亲妹妹诺瓦身体状况也时日无多，思考再三、最后我们决定主动解散骑士团，离开表面的舞台，但为了她的国家，我们计划每个世纪唤醒一位骑士，重返王国整顿扶持……听着是不是感觉挺自大的？
拉贝尔摇头。
我们团表面上是以诺瓦为中心构成，而实际真正的核心是我们唯一的团长。有他，才有我们，才有这个骑士团，只有他才能让团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第三席的让·皮埃尔老实听令。毫无疑问，轮到皮埃尔苏醒后，他的一切活动只会以迎接团长的回归而铺路，只要有人阻拦就去排除，包括其他团员的命——我就是这么小心那个狂信者。
蒂瓦眯着眼看着让·皮埃尔的剑碑：
出乎我的预料，反倒是在皮埃尔的提醒下，第四、五席的粉雪和霍肯斯才不至于死得毫无尊严，没想到脱了靶的人不是皮埃尔，而是他的弟弟冯诺兰特……哎呀，一下就扯远了。总之，我们全团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兴许不久后会在你的时代里遇到团长吧，时间上看应该差不多了，但我的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
……好……
对了，团长……尘劫他是个矛盾体，解释起来很麻烦，如果能遇到，以你的感应能力应该一下就能明白了。
在走近安息地的路上，拉贝儿脑里不断地浮现出蒂瓦说过的话，也许是身体已经率先感觉到什么了，他也绷紧了神经。
走过那一片踩踏出来的小径，熟悉的地方出现了陌生的背影，一名男子背对着拉贝儿等人，跪立在第一席星晨女王诺瓦的剑碑前，他单手扶着挂在腰间的某个白色物体，防止该物体直接与地面接触。似乎是听到身后有动静，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拉贝儿也在这时候注意到挂在男子腰间的是一把旧式的电磁骑士剑，而就在拉贝儿打算问话时，蒂诺瓦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你是……谁？
就像感受到某种牵引，蒂诺瓦产生了迫切的求知欲，她的直觉认为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存在某种联系。
不好！拉贝儿一个跨步上前，半身挡在蒂诺瓦身前。其他几个安保人员也迅速跑到前面保持警惕。
男子转身见到蒂诺瓦的瞬间，原本就有些动摇的面容进一步崩塌，他踉跄地向前迈了两步，右手稍抬起就放下，停在原地。
男子在短时间内就将表情收起了些，但略微缩扩的鼻翼，还有他的眼神依然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悲伤、绝望、激动、后悔、喜悦、愤恨、痛苦……
尘劫僵住了，看到真相的刹那，大脑一片空白，随之各种情感色彩翻涌而出：
——诺瓦……
激动——女孩儿的面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千年漫漫长梦中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亿万次的重逢、亿万次的离别。但这次，是实实在在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悲伤——哪怕她俩那么相似，但绝非是同一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绝望——为什么偏偏是在这里？刚好在这个时刻，自己唯一无法释怀的人……
后悔——为什么明知她身体状况不佳却没能留到最后？
喜悦——过去跟现在之间这样冥冥中的联系竟然让自己为此刻感到喜悦……
愤恨——为什么自己没能拯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痛苦——自己的血液真的有帮到她吗？难道不是进一步缩短她的寿命？
………………
尘劫很混乱，若不绷紧神经便会立即脱力跪倒。
先生，抱歉，刚才我……您没事吧？
蒂诺瓦意识到自己方才无礼的询问，向对方表示歉意。
不……没事。我失礼了，可爱的小姐。我、只是有些慌神……现在好多了，感谢您的关心。
您为何来此？据我所知，这片私人区域罕为人知，且附近的老者时刻都在看守，您是如何……
非常抱歉，我名为尘劫，今天在队友带领下来到这座小镇，是一位老者为我指的路。只是没想到这里竟是与我有多种关联的地方，刚才是在缅怀旧友，看到您……不，没事。只是未曾想到这里是私人地带，多有冒犯，这便离开。
好的，我是……
女帝，还请不要打搅他人缅怀旧友的心情。
拉贝儿警惕地再次挡在蒂诺瓦身前，打断她自报姓名的机会，也就是在这时，他发现尘劫竟带着些许感激向他点头致意。随后尘劫目光直视前方，再也没跟蒂诺瓦等人有交流，静静地离开了。
矛盾体……拉贝儿反复地咀嚼着这个词。在现代社会已经没有人会携带那种低效率的近战兵器，男子手里的电磁骑士剑其实他在刚才已经认了出来，那就是恩师蒂瓦给他判别某天遇到的人是否为团长的根据之一。虽然名字早就对上，但重点的不是这，而是他在看到蒂诺瓦时的表现——他与恩师蒂瓦和诺瓦之间有着极强的情感联系。
那个人在看到蒂诺瓦的时候肯定会崩溃的吧，哈哈，光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报复吧？
既然如此，直接让两人相见有何不妥？
那时候的团长，不一定是我所知道的他了……有些真相，还是不要过早让他知道，无论是他愧疚也好，释怀也好，甚至是反过来恨我也罢，我可爱的学生，请你一定要阻止那两人的接触，直到避无可避的那时便好。
我……明白了。
拉贝儿年幼时被蒂瓦收养，为了报恩，他决定接受一些特殊方向的基因调整项目，其中有一项就是对脑电波的读取能力，这项能力只能大致感受到情感变化的生物电波而非读心，实用性有但意义不算太大。经长年的培训，拉贝儿熟练掌握并能收放自如，这让他能更巧妙地周旋于各类人之间，帮蒂诺瓦排除隐患。在遇到尘劫的时候他自然也使用了这种能力，而得到的反馈瞬间让他头晕脑胀甚至差点呕吐，尘劫在看到蒂诺瓦时迸发出的情感远超他的预期，一瞬能让人崩溃的沉重感，拉贝儿为保住神智，死死地攥紧拳头，出血了也不自知，等尘劫离开后颇久都难以张开。
这个男人很危险！
只要团长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若不幸言中，那就晚了。但有蒂诺瓦在就不会太糟、大概……总之，普通地交谈，最好是让他就那么离开，不要有半点跟他战斗的想法。同样是战争贵族，他跟我们有着本质性的差别，虽然不敢断言，就目前观察得出的结论，凭现在精英战士的发展路线，我看不到能将团长怎样的可能性。
说这些话的时候，拉贝儿感觉到蒂瓦有种自嘲般的苦楚。
贝儿……拉贝儿！
怎么了？
还怎么了，喊你有一阵子了都没回应。
噢，想事情去了，老师跟我说过很多。
刚才的人，回去希望你能跟我解释解释，看你的反应，妈妈肯定跟你说了不少。今天谢谢你带我过来这里。
好吧……
老师啊，躲无可躲的日子似乎更近了。拉贝儿心里抱怨道。
你们刚才都有将过程记录下来吧？
听着拉贝尔的询问，几位安保人员点点头。
托兰。
尘劫回到镇上，在一个小酒馆找到了托兰，他此时正在跟三个老人打牌。
噢，咋了？逛好了？花生和瓜子，来点？
托兰抓着一颗花生，扭头看了眼，继续看回自己手里的牌。
我有事先回营地，过来先跟你说一声。
好勒，慢走~啊！老头儿我看到了！你刚才跟旁边那个大叔换牌了！
啧，年轻人眼神那么好干啥……
尘劫猛地将气垫摩托推到最高速，他原本是想听着引擎声一路返回，只是这个时代的引擎过于安静。
——这种时候反而怀念起用化石燃料的摩托车了……
祖伊，关于驱动装甲，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材料你能提供的话倒是没啥问题。
我去联系。
奇蔻，帮我尽快转告豪瑟特，我需要宫殿的新零件。
噢、好？宫殿？
是的，就这么转告他，之前我俩讨论过这套方案。
很急？
越快越好，我有些担心来不及……近来可好？身体各方面是否还有异样？
没有，挺好的，就是近期可能有些太投入于论文，饮食方面有些疏忽。
照顾好自己才是独当一面的标志……
奇蔻突然笑了起来：
妈妈也用同样的语气说过这话，看来她也没少让你训话。
明察秋毫……
……
姐、这人，是同一个人？
祖贰路过时被尘劫通话的样子愣住了。
我哪知道……
他好像是有个挺大的孩子，就现在的通讯对象……
祖叁你居然敢偷听？
我、很好奇。
待尘劫结束通话回来，祖伊问了一个她想问很久的问题：
被临时注册为青金7，你的那台驱动装甲的真实代号是什么？
永恒宫殿。
不是很懂这命名品味。
本话结束。
句子开头用破折号的意义是古代的语言，不是现代使用通用语，往后一些句子前带特殊符号的大抵都是这个意思。
我试过用网页的“大声朗读”来听自己的故事，心里怪痒痒的。
感谢阅读至此，下回见
